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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时间:2021-11-13 00:31:59  作者:青色兔子
  穆明珠笑道:“你若是看上了我这匹黑美人,倒不必可惜。这黑美人是不可能赏出去的。”她一面说着,一面以手抚摸着大黑马梳成辫子的鬃毛,神色温柔。
  邓玦看在眼中,若有所思,笑道:“殿下乃是爱马之人。”
  当下穆明珠一番野猎,兴致淋漓,待到傍晚时分,与归来的众儿郎炙烤了猎物果腹,又果然依照前言,给猎物最多最好的十人各有赏赐,又另外赏了一匹异域好马给那头名,最后约定了过几日再来游猎,又要他们介绍熟识的勇健儿郎同来。
  她兴尽归去,饮了两盏酒后,微醺坐于轩车之中,口中似乎还有烤肉的香气。
  车队转入南郡城中大道上,穆明珠正闭目假寐,忽然感到身下一顿,轩车停了下来。
  陪伴她入城的邓玦骑马跟随在车旁,此时低声道:“前面有人拦路,殿下勿惊。”
  穆明珠猛地睁开眼睛,眸光锐利,毫无醉态,淡淡应了一声,探身掀开车帘一角,隐蔽向前方看去。
  只见已经提前肃清了的大道上,一名锦衣中年男子领两个仆从跪于正中。他们能“突破”城中清道的扈从,忽然出现在她回行宫的路上,显然不是一般人。
  一时林然上前问询归来,低声汇报道:“殿下,是柳家大郎柳鲁,说是要替他父亲坐监。”
  穆明珠淡淡一哂,道:“前行。”
  车队再度行进起来,若那柳鲁不躲避,便会被为首扈从的马蹄踏碎。
  那柳鲁到底站了起来躲避,却又追在穆明珠马车之外,虽然有扈从隔开,但他高亢的呐喊声仍是清晰传入穆明珠耳中。
  “家父年迈体弱,有什么罪责在下愿代父承担!公主殿下,请您开恩!世人皆知您侍奉陛下至孝!将心比心!”他嘶喊着,人已经落在了马车后面,那一声声“将心比心”仍是追到穆明珠耳边来。
  穆明珠坐在轩车之中,身体随着车子轻轻摇晃着,一张脸上却满是冷漠。
  待到了行宫,邓玦先行下马,欠身伸手,静候穆明珠下车。
  穆明珠裹紧狐裘,搭着他的胳膊下车,淡声道:“那惊走了邓都督一竿好鱼的,可是今日那柳鲁?”
  “是他。”
  穆明珠淡淡一笑,道:“这人比你还有意思。”
  这柳鲁行事,也不知是真为了救出父亲,还是想要送他父亲死得更快些。
  邓玦微微一愣,笑道:“玦愚钝,不能与柳大郎君相提并论。”
  穆明珠视线落在邓玦面上,一番疾驰至此,青年面色艳丽如桃李,此时望着她的那双丹凤眼中水光潋滟、无限勾人。
  她目光一凝,抬手抚上邓玦发烫的脸颊,似笑非笑道:“你若愚钝些,本殿才欢喜。”
  邓玦这次是真的一愣,感受到脸颊上微凉柔软的触感,却见公主殿下露出狐裘的半张脸,素净如雪、冷淡似霜,一双黑眸冰凌般往他心中扎来。
 
 
第143章 
  邓玦之所以会在逮捕柳猛一事上,看似站在了穆明珠这一边,其实是很取巧的。
  雍州实土化的新政,是皇帝批了文的。四公主在雍州的专断之权,是皇帝亲自给出的。
  所以在逮捕柳家家主柳猛一事上,看似是四公主的命令,其实乃是皇帝的命令。
  谁敢阻拦雍州实土化的进程,就是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邓玦现下做着大周一州的都督,并没有要反叛的念头,也不认为雍州这几大世家联合起来能推翻朝廷。他固然不想在几股势力的对决中受牵连,更不想做阻拦皇权这驾高车的螳螂。
  他只是奉命办事,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逮捕柳家家主亦是不得已,明眼人都知道背后下令的债主乃是四公主。而他派人缉拿柳猛,一路上好吃好喝供奉着,囚车比寻常富户的马车还要舒服些。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将来这柳老爷子逃过一劫,也只有谢他厚待的,更不会找他寻仇。
  如今公主殿下却要他“愚钝些”,莫不是知晓了他私下命人厚待柳猛之事?还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图左右下注呢?
  邓玦望着公主殿下消失在行宫大门间的白色背影,脑海中闪过今日她扣动弩机、一箭穿双羊的场景,不知不觉中抬起手来,摩挲着方才被公主殿下抚过的脸颊,丹凤眼微微眯起。
  生平第一次,他仿佛遇到了一个比垂钓更有意思的人。
  穆明珠回到行宫之中,梳洗后换了舒适的常服,骑射一日后累了,便歪靠在寝室内,拆着各处送来的信件。
  “殿下,”樱红在一旁梳理着今日送到的拜帖,自从公主殿下来到南郡,恳请来拜会的官员名士层出不穷,“这一份乃是刺史府中送来的,蔡刺史说明日想来拜会您。”
  穆明珠想到蔡贞那老态龙钟的模样,因他是一州长官,在清查人口户籍一事上也算开了方便之门,便点头道:“可。”
  樱红又低头整理拜帖,不多时捡出来一份,道:“这里还有一份,乃是英王世子周泰与次子周安联名送上的,也是说明日想来拜会您。”
  明日正是关押柳家家主柳猛的囚车入南都之时。
  穆明珠神色不变,仍是道:“可。”她手指翻检着那一堆信件,忽然问道:“这些就是全部了吗?”
  樱红微微一愣,道:“凡是今日送到行宫来的信件,都在这里了。”她记得清楚,“总共是二十一封。”
  的确是二十一封。
  樱红觑着穆明珠的面色,问道:“可是少了哪一封?”
  穆明珠在这烧了银碳的寝室内,似乎觉得有些气闷,赤脚跳下床榻来,推开了长窗,嗅着窗外混杂着雪水气味的空气,长长透过一口气来,回身见樱红有些诧异担忧地望着她,一笑道:“若不是外面冷,真想到雪地里睡去。”
  樱红难掩诧异,笑道:“可是屋里烧得太热了?奴让他们减几个炭盆……”顿了顿,小心问道:“还是这些人都要来拜会殿下,惹殿下心烦了?”
  “本殿有什么可心烦的?”穆明珠短暂皱了皱眉头,多少还是透出了一丝烦躁,忽然又微怒道:“这个齐云,真是不靠谱!”
  樱红愕然,不知怎么忽然又跟齐驸马扯上关系了。她的目光落在被公主殿下搁置于床边的二十一封信上,刹那间福至心灵,却故意问道:“可是殿下吩咐了什么事情,齐都督没做好?”
  穆明珠跟她并没有遮掩,坐下来,无奈道:“建业也没消息,上庸郡也没消息,都不知道他在哪。”
  她送往建业的好多份栗子,连母皇那里都有了批示称赞,唯独没有齐云的只言片语。而临别前,齐云说要审理的案件,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结果。
  樱红抿嘴一笑,道:“没有消息,不也是好消息么?”
  穆明珠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说的很对。”便把这一点小插曲抛到了脑后,回复过各处信件后,安然睡下。
  次日行宫中很是热闹,第一批来的乃是英王世子周泰与庶子周安。
  因周泰与周安相对于穆明珠来说,乃是小辈,所以是一早来拜会的。
  穆明珠笑纳了两人送上的礼单,依照礼节,问道:“兄长一向身体可还好?”
  英王世子周泰面貌端正,已经成家,看起来沉稳些,在椅子上欠身道:“父王身体还算康泰,只是每常用多了河鲜荤腥之物,便会犯‘王者之疾’。如今用了医官的汤药,又约束饮食,便少发作些。”
  “你们诚孝,兄长他自然可以延年益寿。”穆明珠大概打量过两人,便道:“你们前来,本殿本该带着你们在南郡游猎几番,全了姑侄之情。只是不巧,本殿明日便要往襄阳去……”
  这一下出乎周泰与周安意料,兄弟二人面色稍变。
  周泰还没来得及提起岳父柳猛下狱一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姑母要往襄阳去?侄儿等怎么一丝消息都不曾听闻……”
  毕竟柳猛已经被送到了南郡,穆明珠明日就去襄阳,却是什么意思?是要柳猛也押往襄阳,还是说……今日之内便要了结此事?
  周泰心中一寒,又觉太过骇然,断不至于如此,见穆明珠坐在上首喝茶不语,强笑道:“荆州各郡风光都好,姑母往襄阳城去也好……”他顿了顿,生硬地转换话题道:“实不相瞒,侄儿此来乃是为了岳丈柳老爷子之案……”
  穆明珠眼皮不抬,淡声道:“长辈的事情,小儿辈便不要插言了。”她虽然比周泰、周安年岁还小,但辈分却高,实权在手,摆出“姑母”的架子来,立时便堵住了周泰底下的话,“若有什么,要兄长来同本殿说。”她说着,搁下了手中茶盏。
  樱红适时上前一步,欠身对周泰与周安道:“请吧。”
  周泰为英王世子,自记事起不曾离开荆州地界,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端茶送客”,面上一阵青红,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跟着樱红往外走。
  周安则机变些,笑道:“等姑母几时得空,侄儿往襄阳去拜会您。”他是跟着来凑数的,要死的也不是他的岳丈,自然一身轻松。
  周泰听到周安的笑语,不禁回头暗暗瞪了他一眼。
  穆明珠冷眼看着这一对兄弟离开,问回来的樱红,道:“还要见几个人?”
  樱红一一道来,都是荆州有头有脸之人,如此集中来拜会她,多半都是为了给柳家家主柳猛求情。
  穆明珠来者不拒,却都是见了之后,观察完对方之后,便端茶送客,直到晌午时分,对这些不顾风险来“救”柳猛的名士高官才算是一一见过了。
  “还有谁?”穆明珠略有些倦怠,揉着发酸的手臂——一时游猎爽了,隔日肌肉却酸痛。
  “只有蔡刺史了。”
  一时荆州刺史蔡贞缓缓入内,手中还持着一根乌木的拐杖,走动时格外老迈病弱的模样。他见礼之后,在穆明珠对面坐下来,开门见山,叹道:“老臣并不想走这一趟,只是那柳大郎君求到门上来。老臣念着与子禽(柳猛字)几十年前的旧交情,不得不腆着老脸来见殿下……”他毕竟是为官几十年之人,很清楚形势,一上来先示以老弱之态,又直接挑明了来意,应该说是今日穆明珠见过的人中,最不讨厌的一个。
  穆明珠神色冷静,没有流露一丝不耐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蔡贞叹了口气,看着穆明珠,低声恳切道:“不管怎么说,世宗时候,子禽(柳猛字)作为南下雍州的大世家,在抚定流民、与朝廷合作一事上,是立过大功的。”他苍老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伤感,又道:“陛下新政,殿下行事,老臣无不支持。只是子禽一案,若是世宗尚在……”他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哽咽道:“至少会放他一条性命。”
  穆明珠对于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先皇父亲,其实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人都有同情心,蔡贞真切的悲声一出,竟叫穆明珠心中也一阵发酸。
  “蔡大人所说的,本殿毫不怀疑。”穆明珠低声道:“先父皇生性温和宽宏,若是他在,念及柳猛昔日功劳,又有君臣旧情,一定会放柳猛一条生路。”
  蔡贞心中一松,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向对面四公主那张过份年轻的脸。
  穆明珠冷静又道:“朝廷新政,土断之法,隐匿者杀无赦的严令——每一项,底下做事的人都已经在四郡宣讲了许多次,就是乡间不通文字的百姓也至少听过三次。那柳猛身为四郡世家之首的家主,又如何不清楚其中利害?不过是仗着他根基深厚,蔑视朝廷的决心。今日饶过他,明日又如何行新政?”
  蔡贞听出意思来了,低声道:“是——他罪该万死,只是功过相抵,留他一条性命……”只要人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
  “您一直说那柳猛几十年前曾为雍州的太平立下大功。”穆明珠语气仍旧是温和有礼的,可正是这种温和有礼,越发衬得她话中的意思冷酷肃杀,“如今何妨以他一死,为几十年后雍州的太平再立一功?”
  蔡贞心中一颤,几乎握不住手中的乌木拐杖,他愕然抬头,看向已经起身的四公主。
  穆明珠神色淡淡,低头理着袖口,口中道:“您既是那柳猛旧友,本殿可以法外通融,要他行刑前与您见上一面。蔡大人可以转告他,他的下场,既是罪当以死,亦是功在千秋。”
  蔡贞虚撑着拐杖站起身来,愕然道:“行刑?”
  穆明珠勾了勾唇角,道:“倒是忘了告诉您——本殿‘斩立决’的手书已经送出去了,柳猛的死刑,不必再等来年秋决,就在今日。”
  蔡贞只觉耳中“嗡”的一声,身子一歪,好险抓着拐杖立住了。
  他现在是真的需要拐杖了。
  柳家家主一案,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引得军中、朝中议论纷纷,各处都写信送到穆明珠案上,或威逼,或利诱,或动之以情。柳家迸发了全部的能量,想要留住家主一命,却终归是一场徒劳。
  傍晚行刑处,穆明珠亲自坐在监斩台,亲自验过柳猛正身。
  刑场外,柳大郎君与英王世子周泰等人的哭喊声震天。
  穆明珠却似不曾听闻。
  林然轻声道:“可要派兵驱逐他们?”
  穆明珠轻轻摇头,道:“见亲人临刑,他们哭也是人之常情。”
  柳猛双手被缚,身着囚衣,被推到穆明珠面前来。
  他打量着穆明珠,穆明珠也打量着他。
  这是个清瘦的老头,哪怕是死刑就在眼前,胡子仍是修饰整洁的,只看体型,便知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与那等脑满肥肠的富贵之人不同。
  柳猛盯着穆明珠。他万万没想到,这道即将夺走他性命的判决,如此冷酷霸道,竟是出自这样花朵般娇艳的小公主之手。
  穆明珠任由他打量,轻声道:“若在平时,隐匿区区十个人,断然杀不得你一个大世家的家主。只是非常之时,律令也要严酷许多,你撞上来了,怪不得旁人。”她语气很温和,“正如本殿要蔡刺史给你传的话,你这一死,既是依律当死,亦是功在千秋。本殿向你保证,祸不及妻儿子孙——只要他们不作恶,便如寻常世家的子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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