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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时间:2021-11-13 00:31:59  作者:青色兔子
  已是初冬时节,小岛近旁剩了最后一批残荷,残荷之间隐然有半个人影,若不细看,难以察觉。
  一时静玉等人驾船过去,近了一认,果然是荆州都督邓玦。
  静玉重又趾高气昂起来,眼神示意那两名随从说话。
  随从会意,高声道:“静玉公子奉公主殿下之命,来传话给邓都督。”
  邓玦终于从残荷间抬起头来,只是他丹凤眼眯起,神色淡漠微怒。他侧坐在扁舟之上,小舟系在小岛侧边一株树上,随江水流动摇曳、却并不飘走。而他手持一支泛黄的鱼竿,一袭墨绿衣衫,隐在残荷之间,几乎难以为人察觉。直到这一行人鲁莽赶来,一声高喊,惊走了他的鱼。
  邓玦并没有发作,淡声道:“请这位公子近前传话。”
  静玉道:“你来我这里。”
  邓玦眼睛一垂,淡声道:“那请公子稍候,待玦钓完这一竿鱼。”
  静玉是个急性子,蹙眉咬牙,自暴自弃道:“罢了。我过去便是。”于是亲兵摇橹,送他上了邓玦所在的扁舟。
  扁舟狭长,静玉学着邓玦的样子,小心翼翼在船尾坐下来,清清嗓子,道:“公主殿下传话给你,说是过几日闲了,往城郊游猎去。”
  邓玦眉目不动,如若未闻,望着泛黄的鱼竿,还没有从独处的世界中调整回来。
  静玉却觉这人果然虚伪,当着公主殿下那么热切,背地里却冷着一张脸。他差事在身,又道:“公主殿下还说了,听闻雍州儿郎勇健,要你选其中翘楚同去。又说世家大族的子弟,平素见得多了,要你选些普通人家的儿郎。”他下巴一扬,道:“公主殿下的命令,邓都督可听明白了?”
  邓玦不是傻子,早已察觉这小侍君的敌意。他举起已经空了的鱼竿,答非所问,道:“这江心有一种鱼,生有利齿,千百尾聚在一处。人若是跌落其中,不出片刻,便给咬得只剩一身白骨。”
  静玉心中发寒,望向那暗沉沉的江水,恼怒道:“那你怎得还在这样的地方垂钓?”忽然如有所觉,警惕盯着邓玦,道:“你要做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当即抬手大叫,要那乌篷船过来接他。
  邓玦终于从独处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和缓了神色,轻轻一笑,道:“不过是见了静玉公子投缘,与你分享一则趣事罢了。”又道:“既然是殿下的命令,玦怎敢不尽心?几时殿下想要游猎了,只管招呼玦一声便是。”
  静玉目瞪口呆盯着他,怀疑自己看了一场变脸绝技,心想这可得跟公主殿下好生说道说道。
 
 
第141章 
  穆明珠要邓玦备下一批勇健的本地儿郎,同她一起游猎,当然意图并不只是在表面。
  接下来,随着土断之法的推行,四郡划割出来,作为整体的雍州,需要重新组建各个层级的政府官员。而土断之法触动大世家的利益,此时与几十年前百姓刚渡江南下时不同,朝廷比起拉拢大世家来,其实更要打压大世家,那么至少在雍州,会出现大量空缺的官职,需要人去填满。这些人自然不能出于大世家,而跟随穆明珠前来的官员,一是数目不足,二是没有本地的根基。所以穆明珠要邓玦备下的这一批儿郎,换言之,其实乃是当地中下层世家豪族的勇武者。
  虽然穆明珠说的乃是寒门子弟,但是对于邓玦来说,那些中下层士族的子弟,便相当于是“寒门”了。邓玦的交际范围中,也极少会出现真正贫寒百姓的孩子。而要勇健精于骑射的儿郎,至少要从小家中有马、有弓,也不是寻常耕种人家所能负担起的。
  “殿下,这荆州的邓都督可当真是叫人心里发毛。”静玉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晚膳之前,回到了行宫。他欠身于穆明珠面前,添油加醋把去传话时在邓玦那里的遭遇说了一通,又道:“他说起那江心食人鱼时,好似要把奴推下去一般。”
  穆明珠失笑,搁下手中柳耀呈送来的户籍明细,看了静玉一眼,道:“邓玦竟如此大胆?”以邓玦有意示好于她的态度,对待她的从人,该是会颇为恭敬才对。她要静玉去传话,本是为了叫静玉磋磨邓玦,也许隐约想要透过静玉看一看邓玦的破绽。可是当静玉回来讲述邓玦冷漠的态度时,穆明珠却又有些信不及。她看着静玉,笑道:“该不会是你得罪他狠了?”
  静玉忙叫冤枉,连声道:“奴哪里敢得罪堂堂的荆州都督,一过去就表明了身份,乃是为公主殿下传话的。他倒是倨傲,还要奴上前说话。”他顿了顿,见公主殿下好像并不是很吃这一套“谗言”,又改换思路,道:“依奴之见,这邓都督有爱垂钓的癖好,当不得重任。他倒是挑着鱼竿快活逍遥去了,若是殿下这里有正事寻他,却半天找不到人,误了差事算谁的?”
  穆明珠淡声道:“言之有理。”
  静玉见改了思路起了效果,心头一喜,想着别看那邓玦狂,现下在公主殿下心中留了个坏印象,看以后殿下还用他不用!
  穆明珠却是若有所思。譬如扬州都督孟羽,又说是死在她兵下的南徐州都督高阳等人,这些执掌一方兵权的都督,身上干系甚大。平时不论,但是有她这个公主殿下前来之时,邓玦还能因为垂钓的喜好,一走几个时辰无人知晓去处,要么就是邓玦本人责任心稀薄、对于都督之职也不怎么上心;要么便是邓玦太过自信,整个荆州尽在他掌握之中,哪怕他半日不见,也相信不会出什么乱子;哪怕他半日不见,也不会因此得罪了上峰,丢了官帽——而他由此而获得了旁人没有的“自由”。
  穆明珠回过神来,见静玉还眼巴巴望着她,想到樱红此前说他太闲了,眼珠一转,道:“你下去熟读几篇经文。过几日本殿召你诵经,安眠好入睡。”
  静玉眼睛一亮,忙应了下来。
  穆明珠腹中暗笑,看他退出去,估摸着他这几日忙着诵经、也就歇了旁的心思。
  因雍州比建业的冬天,要冷许多。樱红不满意原本带来的冬衣,又亲手给公主殿下缝制棉衣,一套棉衣还没裁完,雍州便出现了第一道大消息。
  王长寿与秦无天、孟羽等人,往襄阳、南阳、新野、顺阳四郡去核实人口土地,临行前得了穆明珠的私下叮嘱。与其等到最后重新来过,不如一上来便选好目标,“杀一人而万人服”。
  王长寿为人机敏,吃透了公主殿下叮嘱的深意,下到南阳郡第十日,便给送上了这要“杀”的第一人。
  正是雍州四郡七大世家之首的柳家。
  在南阳郡的第一波人口土地勘察中,柳家瞒报隐匿了五户十人。
  不得不说,王长寿选的这个例子极好。柳家,威望够大、根基够深;五户十人,刚好卡住新政的最低线——凡隐匿五户十丁及以上、隐地三顷以上者,杀无赦。
  如果威名赫赫的柳家,都因为这区区十人的瞒报,而被定了死罪。
  那么底下再不用什么手段,单此一样便足够雍州震动,使得世家贵胄人人胆寒。雍州实土化的进程,也会顺畅彻底许多。
  穆明珠低头看着王长寿送上来的奏报。
  王长寿做事很有分寸,他没有直接把事情捅出来,而是先上奏到她这里,等一个许可。而柳家实际隐匿的人口土地,断然不止是十人、三顷。可如果把柳家隐匿的巨大数目摆出来,即使后来柳家得到了惩处,其震撼力也会被大大削弱。所以五户十人,与雍州第一世家的柳家结合在一起,正是穆明珠立威的最佳选择。
  可是这样压力就来了穆明珠身上——她果真能让柳家伏诛吗?
  柳家乃雍州第一世家,正如旁的大世家一样,有遍及全国的故旧人脉,在军中、在朝中、在书院之中。柳家必然不甘于做了穆明珠立威的筏子,会拼尽整个家族的能量,攻讦雍州新政、攻讦穆明珠。
  而与扬州情况不同的是,穆明珠如果要杀柳家家主,一定得按照律令的程序走,才能服人。若是她敢像在扬州一样,领兵围困,拿下柳家家主,当即就把人杀了,会适得其反,激起轩然大波。在任何一个还未礼崩乐坏的时代,“非刑而杀”从来都是大罪,若卡死了来说,这是得杀人偿命的,哪怕杀的乃是该杀之人,可若人人自己动手,还要法律做什么?又置国家制度于何处?若穆明珠敢这么杀了柳家家主,那么非但雍州一事,连她在扬州至今未有定论的“罪行”都会被翻出来,被口诛笔伐到死。
  穆明珠眯了眯眼睛,一笔落下去,浓墨在王长寿的信尾批了一个“可”字。
  雍州甘甜饱满的栗子,和穆明珠呈送南阳郡柳家罪状的奏折,一同送到了建业皇宫之中。
  李思清托着那一只漂亮的小红绸袋,倒出里面的栗子来给皇帝看,笑道:“难为公主殿下的这片孝心,一份栗子也想着陛下。”
  皇帝穆桢搁下手中奏章来,含笑拨弄着那盘中的栗子,又命侍女取了银剪来,破开一枚栗子,见里面果肉黄澄澄、水嫩嫩的,放入口中,仔细嚼,因那栗子生食之下,还有一点甘甜的汁水,倒是另有一番趣味。皇帝的心思显然并不在栗子多么好吃上,而是感叹道:“雍州的栗子长得好,那里的百姓若是缺少粮食,吃些果子倒也是能充饥。”又道:“从前汉末混战,旁的地方都艰难,就是袁绍两兄弟占着的地方好,出产多,士兵们吃些沿途的果子贝类,也就能填饱肚子了。”她顿了顿,想得远了些,又叹道:“这是他们的优势,却也叫他们坏在这上头。他们不管丰年荒年,总是可以吃饱的,也就意识不到粮食有多么重要。反倒是那曹操的兵马,总是为吃发愁,后来屯兵种粮,最后得了天下。”她说到这里,停下来望着那一盘栗子,默然思量。
  李思清不敢惊扰皇帝的思绪,也安静侍立。
  皇帝穆桢自己回过神来,随口问道:“这栗子是只朕这里得了,还是别处也得了?若宝华大长公主处没有,也分一半过去,是她侄女的一片孝心。”
  李思清笑道:“这份陛下自己留着便是。不只是陛下与宝华大长公主殿下处得了,建业城中许多人家都得了。”她又笑道:“不过别处的都没陛下这里的好,这些可是公主殿下亲自挑选的。”
  因栗子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送得多些也无妨。
  皇帝穆桢道:“哦?公主送了许多人家?”她笑道:“可见这一趟去了雍州,公主是真高兴了。”
  一点栗子,算得上什么呢?却巴巴选了来,送入建业许多家。
  皇帝穆桢笑着摇头,这个女儿大事上深沉有度,竟是极偶尔的在小事上透出些许孩子气。她是个皇帝,深沉有度的臣下太多,犹敢在她面前表露孩子气的儿女却太少。
  皇帝穆桢噙着一缕笑意,翻开了穆明珠从雍州呈送来的奏章,一目十行扫过其中内容,脸上短暂温馨的笑容早已消失。
  她把那奏章推给李思清,口中淡声道:“公主的动静,从来比旁人要大些。”
  李思清低头一看,也略有些诧异,又不禁为穆明珠担心,轻声道:“这……公主殿下竟是要动柳家……”柳家在雍州的声势不小,旁的说起来太繁琐,只说他家的女儿嫁入了英王府为世子妃,便知其根底与能量。
  “要行新政,自然要铲除碍事的乱臣。”皇帝穆桢一路走来,手中拿下的,有远比柳家要庞大的势力,她神色倒是相对平淡,思量着道:“这条路,得靠公主自己走。”
  李思清若有所思。
  很快,皇帝“自己走”这番话的意思便清楚了。
  荆州州府南郡的行宫之中,穆明珠接到了皇帝下达的新旨意,在土断变革期间,雍州四郡之内的一切裁决之权,都下放到了她的手中。与新旨意一同到达的,还有皇帝赐下来的一柄尚方斩马剑。有此尚方斩马剑在,穆明珠于雍州四郡,便有杀伐决断之权。
  去逮捕柳家家主的兵马已经在路上,穆明珠留了宫中前来传话的侍从吃茶,笑问宫中事。
  那侍从见她如今深得帝心,倒是也随和,凡是知道的,便闲谈中告诉了。他也并不知道什么机密的事情,不过是有眼睛都能看到,有耳朵都能听到的一些事情——譬如皇帝上个月刚去济慈寺上了香,宝华大长公主府中没听说有什么新故事,皇帝身边又添了几个新女官……
  “大人倒是消息灵通……”穆明珠与他一番笑谈下来,兜兜转转最后好似随口问道:“还有那齐都督呢?本殿离开建业时,他仿佛是刚回去——也不知上庸郡的战事究竟如何了,梁国的情形可真叫人悬心……”
  那侍从不疑有他,笑道:“奴方才没说么?上个月陛下往济慈寺上香,就带了齐都督在左右。奴在旁边瞧着,齐都督还上了一柱平安香呢,多半是又要出行了。”
  穆明珠清楚,这侍从既然如此说,便是不知齐云准确的情况,再问下去便显得刻意,因而一笑起身,道:“劳烦大人跑这一趟。”她虽然是公主之尊,但对于代表母皇前来的人,不管是婢女还是侍从,都要恭敬尊重,命樱红送上备好的小礼物,又道:“荆州景色与建业不同,大人若有时间,便在此地盘桓二日,休息过后再走不迟。”
  那侍从笑道:“殿下盛情。只是奴身上背着差事,不敢懈怠,这得赶紧回建业复命去。”他起身要走,却又从袖中掏出一份包着的小物件,低声笑道:“这是回雪大家托奴带给殿下的……”
  穆明珠微微一愣,才想起在宫中做舞姬的回雪来。
  “她知奴这次来给殿下送旨意,便托奴捎带了几只帕子给殿下……”
  穆明珠接了东西,又看了那侍从两眼,道:“不知大人与回雪……”
  那侍从轻声道:“机缘巧合认识了,原来还是同乡,不过顺手的事儿,奴便答应了。”
  穆明珠却知这侍从对回雪不寻常,宫中的人都很谨慎,捎带东西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若不是关系到位,很少有人愿意冒这种风险。她见那侍从无意深谈,这事儿等以后问回雪也不迟,便笑道:“多谢。也代我谢过回雪。多谢她惦记着我。”
  那侍从欠身施礼,这才真的去了。
  穆明珠对着阳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回雪送来的帕子,见的确是寻常的帕子,只是更精致漂亮些,便命樱红收起来,笑道:“谢府出来的人,真是不寻常。一方帕子也做成本殿舍不得用的模样。”
  樱红接了帕子,仔细收好,闻言故意道:“奴自然比不得谢府出来的人,做的帕子殿下倒是舍得用的。”她素来稳重,偶尔淘气一回,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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