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洗漱后,两人来到床边,宁瑶被赵修槿塞到里侧,可小丫头非要躺在外侧。
赵修槿按住跃跃欲试的她,不解地问道:“为何非要睡外侧?”
宁瑶钻进被窝蒙住脸,不想解释缘由。既然他向世人隐瞒左耳失聪的事,想必是要瞒到底的,那她就会默默站在他的右侧,不让他因听不清话语而难堪。
赵修槿拿她没辙,倾身放开玉钩,任两侧帷幔垂下。
宁瑶靠过来,“殿下,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喜欢我。”
哪有人整日把“喜欢”挂在嘴边,再说,他也不是油嘴滑舌的人,喜欢是一种潜在的情绪,渗入举止中,而非嘴上。
赵修槿轻轻推开她,转身面朝里,“睡吧。”
宁瑶扒拉扒拉他的肩头,“你不说,就别想睡。”
小家伙又开始磨人了,赵修槿转身掐住她的鼻尖,“明儿我就把你淘气的坏性子告诉岳母,让岳母好好管教你再送回东宫,还我一个温婉的妻子。”
宁瑶呼吸不畅,张开小嘴,一脸的倔强,伸手就去挠他痒痒。
被闹得厉害,那点睡意烟消云散,小夫妻在那张酸梨木大床上“打”了起来。
床腿发出“咯吱”声,惊到了床底的雏菊儿。
雏菊儿爬出来,喵喵叫了几声,可床上的人根本没空理它。
没一会儿,帷幔中探出一只纤臂,上面一颗守宫砂极其醒目。女子败下阵来,瓮声瓮气地求起饶。
帷幔摇曳,看得雏菊儿瞪大了一双发光的猫眼。
帷幔里,宁瑶吟吟娇笑,抬手阻挡着赵修槿靠近,“我错啦,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吧。”
想得美。
赵修槿反剪她两只手臂,对着她的软腰挠起痒痒。
宁瑶扭成麻花,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错啦,殿下。”
赵修槿凝睇她雪亮的眼眸,忽然有了一种希翼,认真要求道:“叫夫君。”
宁瑶一愣,尾音上调的“嗯”了一声,待反应过来时,心口猛地跳动。像是被吃得死死的,下意识就要开口喊夫君,可当她触及到赵修槿那双含情目时,忽然生出小别扭。
“那你要先叫我娘子。”
赵修槿轻抚她柔白的脸蛋,声音比平时沙哑几分,“娘子。”
宁瑶腻毙其中,快要忘记呼吸,“还要说喜欢我,我才叫你。”
赵修槿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肢,“你今儿不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叫。”
跟他堂而皇之的耍起小心机了。
宁瑶扭扭腰,皱眉道:“你手劲太大了,想谋害亲妻,去找小妖精?那我跟你说,醉香楼的清倌们可妖娆了,你可以去那里找个称心的,还不用付出真心。”
看着那张叭叭不停的红唇,赵修槿抬手捏住,使她变成了一只小鸭子。
宁瑶张不开嘴,蹬了蹬腿,把被子蹬到了脚边,“唔唔唔......”
赵修槿扯过搭在围子上的裙带,三两下捆住她乱蹬的脚,然后扼住她两只腕子,将她拽坐起来,与双脚绑在一起。
宁瑶哪里知道太子殿下有捆人的嗜好,恼羞道:“你绑猪呢?”
说完觉得不对,自己骂了自己,气得小脸通红。
赵修槿被逗笑,仰躺在枕头上单手轻搭额头,看着她使劲儿挣脱束缚。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
宁瑶气得不轻,像个不倒翁一样来回摇晃,可就是脱离不开系结,最后可怜巴巴扭头,眨巴着一双无辜大眼,“我错了,夫君。”
这声“夫君”叫得人身心舒畅,赵修槿止不住笑意,笑声醇厚,如水滴落入空谷清泉后发出的尾音。
“松开我吧,夫君。”宁瑶弓着身子,后背发酸,没有骨气地又叫了一遍。
赵修槿起身替她解开绳子,本以为闹完了可以入睡,谁知小妻子忽然跪起身,开始了反击。
猫似的小劲儿没什么攻击力,可气势很足,还抄起了枕头。
赵修槿躲开,搂住她的腰将人桎梏在怀中,夺去她手里的枕头扔在一旁,却无意中发现枕头下的挂坠。
那惟妙惟肖的画面映入眼眸,两人同时愣住。
宁瑶一时气急,哪里顾及到枕头下藏着什么,登时没了底气,“不是我的。”
赵修槿单手按住她,另一只手拿起挂坠,还翻面看了看,失笑道:“这两面我都参透了,回宫跟你试试。”
宁瑶羞得汗颜无地,怕他真以为自己是个急色的人,狡辩道:“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赵修槿将挂坠拢在掌心,“我知道就行,不过,你真就这么急于得到我?”
那双含情目迸发出熠熠光晕,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宁瑶望着男子温柔迷人的笑,忽然就不想狡辩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
第30章 圆房(补了一小段)……
从娘家小住了三日, 宁瑶和太子于正月初六回到东宫。
清早的甬道上落了不少枯叶,三五个宫人正手拿扫帚低头打扫。
宁瑶挽着赵修槿的手臂,心里一直惦记着圆房的事, 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赵修槿面色如常,将宁瑶送回东暖阁就去忙要务了。詹事府的官员进进出出, 手里捧着或薄或厚的公牍。
冷光映青苍, 抱膝灯前坐,娇娇人儿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见赵修槿闲下来, 不免有些失落。
太子一日繁碌,还有精力圆房吗?
夜里, 冰霰拍窗, 发出咯咯的声响。
雏菊儿从柜顶蹿跳而下, 稳稳落在猩红毡毯上,又捻着猫步跳上床,窝在宁瑶的肚子上。
宁瑶被它沉甸甸的身子压得喘不过气, 做了一个冗长又醒不来的噩梦。
梦中, 她不知身在何处, 也不知自己是谁, 一见到身后追来的官兵就拼命地跑。
“不要, 不要!”
她惊坐而起, 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喵~”雏菊儿被她吓了一跳, 跳到地上,哧溜一下消失了身影。
没去管夜里好动的猫,宁瑶推开窗子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唯有稀薄云层中透着几道光亮。
太子一夜未归!
次日早朝后,宫里炸开了锅,嘉和帝册封了一名贵嫔为后。久被空置的后位有了新主儿。
百官对封后倒是没什么异议, 可皇后的容貌怎么看怎么与已故的孙贵妃有些相像。皇后出身簪缨世家,父亲是太师,嫡长弟是池晚,可纵使家境殷实,在富贵满天的后宫中也并不突出,或许全仗着这张脸一路晋升。
既已封后,后宫的妃嫔们就要每日去往坤宁宫问安,宁瑶身为东宫太子妃,也不例外。
几日后,严霜覆庭花,宁瑶裹着纯白裘衣照例去往坤宁宫。
皇后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逢人总是三分笑,见宁瑶走进来,对自己的嫡次弟池予道:“你先回避一下。”
刚刚行了弱冠礼的年轻郎君起身,隔着珠帘朝宁瑶一揖,转身去往耳房。
宁瑶也是今儿才知池晚还有个弟弟。
皇后握住宁瑶的手,带她坐在屏宝座上,温言细语地聊了起来。宁瑶拥有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会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身为后宫中的女人,最渴望的也许不是帝王宠,而是独善其身、岁月安好。
帝王的宠爱难以长久,安好便好。
皇后怜爱地轻抚宁瑶的面颊,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分难得,不该被勾心斗角染了尘埃。
两人也算投缘,宁瑶还在坤宁宫用了午膳。
临走时,皇后送给宁瑶一个玉器,通称角先生。
“后宫女子常年见不到天家,这玩意能够夜里排解孤苦,你先留着。太子是皇储,日后必然会接纳良娣、良媛,身为正宫,你也别太计较,需记得,男人永远尊重正妻,妾室不过是玩意罢了。”
皇后娘娘也忒实在了!接过玉器,宁瑶如手捧着烫手山芋,颤巍巍道了一声谢,赶忙装进荷包里。
可她不认同皇后的话,男子若真的纳妾,就是对妻子感情的背叛,徒留尊重又有何意义?
与太子相处久了,她的心芽就越茁壮,恨不得太子只有她一个女人。若说刚成婚那会儿,她破罐子破摔,无所谓太子纳妾与否,那此刻,她在感情上就是极为小气,断然不能接受太子去和别的女子同宿一塌。
想到此,她对着庭院上方的天空一叹,感觉不该狭隘地依赖夫君的爱,让自己处于劣势。
你若盛开,花香馥郁,还愁蝴蝶不来吗?
回到东宫,宁瑶发现书房敞着门,想是太子已经回来了。
她颠颠跑过去,扒着门框往里看,见池晚正坐在桌前,与赵修槿谈论着什么。
守门的侍卫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请她先离开。
宁瑶看出他们对她的见外,没有多做停留,摇曳着裙裾走向东暖阁。
这时,书房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扭头看去,见池晚信步而出,腋下夹着棋盘。
原本,宁瑶并不会因为赵修槿忙碌公事而窝火,可看着那张青玉棋盘,登时来了火气。
合计人家只是在切磋棋艺。
见太子妃气嘟嘟地瞪着自己,池晚发笑,“娘娘在看什么?”
宁瑶倾身哼道:“男狐狸。”
“?”
这话刚好让随后走出来的赵修槿听到。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池晚指了指自己,调笑着问道:“殿下得给臣解释解释,臣在太子妃眼里,怎么就成男狐狸了?”
比起风流,谁能比得过池晚!即便容貌不算顶绝,但气度仪态绝对算得上拔尖,眯着眼笑时,还真有几分妖气,却又胜在不娘气。
赵修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可以滚了。”
池晚耸肩笑笑,夹着棋盘离开。
赵修槿走到寝殿前,伸手推门,发现门被上了栓。他屏退侍卫,轻轻叩门,“瑶儿开门。”
宁瑶靠在门板上,鼓着桃腮不理人。
赵修槿好脾气道:“要午休了,书房没烧炭火,有些冷。”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赵修槿哭笑不得,旁的女子都是跟夫君的小妾争风吃醋,她倒好,吃起心腹下属的醋了。
“池晚故意气你,你还真中他的计?”
这话像是起了作用,宁瑶拉下门栓,打开门缝道:“那还不是殿下给了他嚣张的机会。”
趁着这个空挡,赵修槿扣住门框,将门推开。
由着冲劲儿,宁瑶向后趔趄,被赵修槿搂住了后腰。
赵修槿带上门,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妻子,“黄豆大的心眼。”
宁瑶不服气,挣又挣不开,控诉道:“殿下已经几日没回来了,再忙也要差人送个信儿,报个平安吧。”
知道她委屈,赵修槿抱着她轻哄,“是为夫忽略了,今儿不去忙了,全天陪你。”
已经是后半晌了,哪来的全天,不过宁瑶已经很知足了。嘴角不可抑止地扬了扬,她拗着劲儿觑他一眼,带着一点小傲娇,“行吧。”
小妻子好哄的令他心疼,赵修槿揉揉她的头,“你可以再任性一点。”
宁瑶觉得自己已经恃宠而骄了,还要怎么任性呢。她认真思考一下,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今晚你不许进屋。”
那气乎乎的模样,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却也活灵活现,生动的很。
赵修槿附身贴近她耳畔,低笑一声:“那要怎么圆房?”
宁瑶被这两个字吓到,他忙成那样了,还记得这事儿...心里又高兴又紧张,还有一丝羞赧,垫脚捂住他的嘴,“不许说出来。”
赵修槿淡笑,带着她去往御花园闲逛。
路过浮碧亭时,赵修槿想起第一次单独相处的场景,不觉莞尔,知道她没有印象,于是详细地给她叙述了一遍。
宁瑶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失去理智,强,嘬,了,太,子!?
“不可能。”小妻子跺了跺脚,羞得面靥通红。
赵修槿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就是这里。”
既已成亲,他也没必要瞒着她,“不过没关系,为夫那会儿只当你是个醉鬼,没有别的心思。”
所以,面对她的投怀送抱,他毫无反应?宁瑶抿抿唇,双手背后不给他握。
见把人给惹怒了,赵修槿虚虚地圈住她,附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是该庆幸为夫是个正人君子。”
倒也是这么回事......可宁瑶还是觉得不舒服,“哦,要是换作我,我也会把你当成一个醉鬼。”
如太子这般惊为天人的男子,即便醉了,也是拥有醉玉颓山的风采,而非醉鬼的丑态。
宁瑶心里清楚,嘴上却不饶人。
赵修槿点点头,“那咱们忠于彼此,不给小鬼机会。”
趁热要打铁,管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宁瑶仰头道:“喏,这是殿下亲口说的,不准反悔,也不准喜欢上别人。”
这话不就是在说,只准喜欢她一个么,赵修槿没做犹豫,给予了承诺。
宁瑶没想到太子会这么轻易答应自己,一时欣喜,垫脚去亲他的下巴,却因身高差,翁翁地要求道:“你低点。”
赵修槿眼中带笑,很配合地弯下腰。
这时,梅林外传来脚步声,宁瑶忙躲进男人怀里,不想让人点破她刚刚的放浪举止。
宋宇懒洋洋走来,见林中有对璧人,笑着道:“呦,殿下跟谁私会呢?太子妃若是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又来一只男狐狸。
宁瑶暗掐了一下赵修槿的腰,却没敢抬头与宋宇对视。
赵修槿用氅衣掩好宁瑶,看向走来的人,“找我?”
宋宇也不背着宁瑶,笑嘻嘻道:“这不是再有三日就是公主的及笄礼了嘛,卑职想让殿下给出谋划策,看看送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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