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一定是来体验生活的,只接一单,是吧?是吧?!”
群里有专门统计派单的人,虽然也很吃惊,还是做起了本职工作。
“大神,你要轻松钱少的,还是要头秃钱多的?”
有人插嘴:“让咱们头秃的活在牧安平那里都不是事,给他来个最难的。”
牧安平哈哈大笑,回复:“要谦虚,说不定我也头秃了呢。来个头秃的单我先试试。”
最让人头秃的无疑是考前班了,也是沈为先提过的,最严令禁止牧安平去的地方。那是个消磨灵性的地方,一切只为了考试而服务。
牧安平的确犹豫了,但是又想着自己只做这两个月应该没关系,还是接了下来。
不过,薪酬得再谈。他是以应届生的身份考了校考第一的人,之后的每一年也是各种第一,还曾经获得了重量的奖项。
他身上的光环一圈套一圈,与普通大一、大二的学生不能相提并论。
这也是应该的,派单的人说会和画室商量,再给牧安平私发消息。
牧安平又问:“还有别的吗?休息的时候可以做的那种。”
群里简直惊呆了,考前班这种让人头疼的活还不够,还想把休息时间也拿来兼职,牧安平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牧安平却说:“磨炼嘛,就得选地狱级的难度。”
众人觉得也有道理,可以接受。
派单员说:“有一个油画的单,钱虽然不少,但是要求特别多,不好画。接吗?”
群里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个单,纷纷劝着。
“大神你可想好了,别被这幅画带歪了,沈教授会哭的。”
“确实不好画,看价钱我心动了,看稿子我吐了。”
牧安平纳闷,这个群里都是顶尖的人才,有什么不好画的。他说:“发出来我看看。”
有人说:“给他私发,私发!我不要看。”
下面是一连串的+1。
牧安平接到要画的稿子后,恶寒了一把。原来不好画是这个意思,稿子太低俗,画着画着就有可能吐了。并且,随稿子而来的附带要求也特别的多,特别的让人无语。
有人问:“大神看了吗?还接吗?”
牧安平:“接。”
佩服的消息此起彼伏,众人又开始膜拜大神。
派单员那边很快联系好了画室,因为牧安平的实力摆在那里,派单员透出消息后,竟然迎来了几家的竞价。
其中有一家的出价特别高,但是要求用牧安平的名字打广告,牧安平果断拒绝。他的心现在还在七上八下,生怕沈为先知道,要是上了广告只怕一天不到就得被抓回去。
接了单后就没有时间再去酒吧了,牧安平去找谷心美,打算说自己最近有事,两个月后再来时,却得知谷心美回老家了,归期不定。
牧安平没有谷心美的电话号码,索性安心去兼职,反正酒吧在这里,她总会回来。
谷心美的老家在南方,一个离海不远,却处于深山中的小小村落。
她回到家时暮色已浓,村里的老人吃了饭,坐在村口的树下聊天。见到谷心美后,他们都露出笑容,用讨好的口气和她打招呼。夸她漂亮、夸她能赚钱、夸她孝顺、夸她有出息。
谷心美被他们夸得飘飘然,脊背挺得更直,笑容愈加灿烂。她就这样,在众星捧月般的夸赞声中摇曳着回了家。
这几年,她拿回家的钱不少,家里却仍是老样子。周边几家邻居的条件不如她家,却都相继起了新房,新房气派又敞亮,更衬得她家里的老屋又破又旧。
谷心美的奶奶姓陈,知道谷心美今天会回来,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饭菜,站在门前等着。
谷心美和奶奶进了屋,看到饭菜后她的表情如常,却在心里叹气。两碗米饭,两道菜,一道咸鱼,一道炒青菜,这就是她半年回家一次的接风饭。
谷心美回房间放下行李,洗了手脸坐在桌边吃饭。饭只吃了两口,奶奶就问她:“来娣,这次带了多少钱回来?”
谷心美皱着眉纠正她:“奶奶,叫我心美,让别人知道我叫来娣,生意就不好做了。”
奶奶很不在意地说:“在自己家里说说有什么的,这是你爸妈取的名字,你不能因为他们都走了就忘了自己叫什么。”
谷心美放下筷子,去房间里拿出挎包打开,拿出三万块钱。
三万块,就是三小捆,谷心美拿出时就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果不其然,奶奶的斥责随后而至:“这么少?你每天吃好喝好,又买衣服又买首饰,就不管家里了?”
“奶奶,小宝又惹了几回事,替他摆平花了很多钱。”
“小宝一个孩子能惹出多大的事,那些大老板送你那么多好东西,卖两样就有了。”
谷心美妥协:“下次回来,我多带些钱。”
“十万。”
谷心美不知道奶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小宝一直是她来养,家里的一切和她当年离家打工时没有太多不同。不过不管如何,她还是同意了,一个孤零零的老人独自生活,也许钱就是她的安全感。
而没有安全感的她却能给他人安全感,这让她既心酸又骄傲。
谷心美盘算着,酒吧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差不多净赚4-5万,除去必要的吃喝和房租,除去穿戴和化妆品,再除去小宝的生活费和学费,半年十万问题不大。
前提是,酒吧的生意一直不错,小宝也不再惹事。
第7章
谷心美回到京城后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去酒吧。员工向她说着酒吧里的生意,还有一些来找她的客人,其中就有牧安平。
听到牧安平只在她刚离开时来过一次,后面再也没有来过时,谷心美轻轻地笑了。男人都是一样,冲动的时候好像可以给她全世界,过了新鲜感也就算了。
那个大男孩应该是想明白了吧,他们并不合适。
一个半月后,当谷心美再见到牧安平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牧安平本就瘦,此时更像是一根竹竿,原本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服可以说是宽松版,现在已经完全不适合,可以再买小两个码。
他的胡子是新刮的,可眼底的青黑却隐藏不住,谷心美甚至觉得连他的唇色都浅淡了不少。
“你生病了?”谷心美问他。
牧安平没说话,抬起手,递过来一个袋子。
谷心美一眼认了出来,这是MOYNAT的袋子,也就是说里面是MOYNAT的包。她没有接,而是明知故问:“送我的?”
“是,我假期兼职赚的钱,两个月。”
牧安平像是男人彰显肌肉一样,昭示着自己的能力。他是学生,但他只靠兼职就可以为喜欢的女人买她想要的东西,他有资格追求她,也有资格做她的男朋友。
谷心美心中微动,送她东西的人不少,但是这么努力拼命的,这是第一个。她也第一次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收下这份礼物。
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袋子接了过去。牧安平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帅气小伙子。
谷心美介绍:“我弟弟,谷小宝。”
牧安平对未来的小舅子很友善地微笑,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牧安平。”
他觉得自己够随性了,没想到竟然遇到一个比他更甚的人。
谷小宝驼着背、歪着头、慢吞吞地伸手,撇着嘴哼哼着:“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开学上研一,在美院学版画。”
谷小宝很嫌弃的样子,砸吧了两下嘴,没说什么。他把袋子交给谷心美,说自己还有事,就像是被抽了筋一样,鞋不离地地走了。
目送走了谷小宝,牧安平继续凝视谷心美,等待她的答案。
谷心美拒绝得很干脆:“就算收了你的礼物,我也不会做你的女朋友。”
在来之前,牧安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甚至觉得谷心美轻易接受了才奇怪。谷心美漂亮、多金,自己能给她的,相信有很多男人都可以。
“你有拒绝的权利,不过我不会放弃我的追求。”
谷心美拿出一根香烟点上,她吸了一口,对着牧安平的脸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
“这样的我你也喜欢?你喜欢我什么?你爱我吗?”
牧安平敢说追求的心很真诚,却不敢说自己有多爱。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想要追求谷心美,是因为她美丽的外表,是因为她撩人的气质。内在,现在还远远谈不上。
如果不了解一个人,可以谈爱吗?
可是,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如果没有追求,又何谈了解,更何谈去爱呢?此时此刻,牧安平只想坚持下去,因为谷心美像一杯香甜的果汁,在引诱着他去品尝。
“那就请你给我一个爱上你的机会。”
谷心美又吸了一口烟,“何必呢?学校里的小姑娘才适合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我只喜欢你。”
谷心美无奈,“好吧,随便你。提醒你一句,你不会成功的。”
牧安平只听前一句,对后面的提醒完全不在意,至少,他现在有了追求的权利。
有客人从二人身边路过,看到谷心美手里的袋子,问她:“心美,又收到礼物了?上次我送你的那条手链怎么不见你戴?”
谷心美笑得花枝招展,“王哥,手链太漂亮,放在家里不舍得戴呢。”
客人也笑着说:“手链就是拿来戴的,收在家里有什么意思。下次再需要你帮忙,我再送你一条。”
“咱们的交情说什么帮不帮的,那我就提前谢谢王哥了。”
客人哈哈笑了几声,离开了。
谷心美收回视线,看到了牧安平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开学后,夏小冬看到牧安平也吓了一跳。
虽说牧安平好好休息了几天,把黑眼圈养好了不少,可是身上的肉不是那么容易长回来的,更何况他还是个不易胖的体质。
夏小冬小心翼翼地问:“追求不顺利?”
她以为牧安平是因为心情不佳才暴瘦的,完全没有想到牧安平为了买包疯狂兼职了两个月。
牧安平知道夏小冬误解了,也不解释。他暴瘦另有原因,但是追求的确不顺利。
夏小冬安慰他:“慢慢来,只要你足够真诚,她总会看到的。”
牧安平的笑容和从前一样,像是正午的艳阳一样耀眼。他拍了拍夏小冬的头,对她说:“行了,小丫头今年大四了还不找男朋友,小心错过校园恋爱的机会,那可是十分宝贵的回忆呦。”
夏小冬一动不动,任他拍着,她的眉眼清淡似乎笼罩着一层雾霭,让人看不真切。
牧安平感受到手心下的发丝柔软细滑,拍了两下,又忍不住摸了几把。直到他看到夏小冬的脸微微地红了,才觉得自己做的可能太过了,忙忙转移话题。
“到点儿吃饭了,走吧,哥请你吃饭。”
夏小冬看见牧安平被风一吹直晃悠的衣服,想着一会儿可以多点一些菜,吃不完的都让牧安平去解决,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
沈为先看到牧安平的样子倒是没有多想,那次去欧洲这小子疯了一样地玩,同样瘦了不少。他以为这次暑假牧安平定是又撒欢了,不是什么大事。
沈为先的加量作业不会因为牧安平的暴瘦而减少,牧安平又开始忙碌起来。看书、创作、把脑子里的新鲜点子付诸实践。
不过,只要晚上有时间,牧安平总会打车去迷醉酒吧。
他占着视野极佳的位置,一坐就能坐到十一点。他也不消费,往往是去吧台嬉皮笑脸地要一杯水,就把一双眼珠黏在了谷心美的身上。
谷心美佯怒着要赶他走,他就去小舞台那里唱一首歌。美其名曰——以歌抵账。
谷心美拿他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当他是空气。
当牧安平突然接到边晓钧的电话时,他已经在谷心美的酒吧里间歇着赖了近一个月。甚至连前天中秋节,他从沈为先家里出来后,都拿着月饼又来了这里。
他接起电话,数落着好友的不是,问边晓钧:“前天过节你都不说给哥们打个电话,今天有什么企图?”
电话那头,边晓钧的声音听起来情绪不高,他只说了四个字:“我回来了。”
牧安平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边晓钧是出去体验生活的,难道不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吗?怎么像是受了多大的打击一样?
牧安平迅速收敛起吊儿郎当,“你出什么事了?老汤不是说你国庆才回吗?”
他的话音未落,谷小宝在小舞台那里弹起了电吉他,旋律极快、声音不小。
自从牧安平频繁出没于酒吧,死皮赖脸地追求谷心美后,谷小宝看他越来越不顺眼,甚至说过他姐这么漂亮,牧安平配不上的狠话。
牧安平忽略了谷小宝只比他小两岁的事实,当他是叛逆期的中二少年一样,完全不在意。
电话里的边晓钧显然也听见了电吉他声,警惕地问牧安平在哪里。牧安平没接话,冲着谷小宝喊:“小点儿声,对听力不好。”
俨然是一副姐夫的口吻。
谷心美正在一旁,她把胳膊搭在牧安平的肩上,声音娇嗲地说:“不把你赶走姐姐已经够好心了,还这么多事。”
不过她说归说,还是走到小舞台那里,把声音调低了一点儿。
电话那头,边晓钧又问了一遍牧安平在哪里。牧安平报出地址,问边晓钧:“酒吧,你要来?”
边晓钧只“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牧安平更觉不对,边晓钧滴酒不沾,去西北前他们一帮人要来酒吧都被他拒绝了,现在竟然这么主动。不对,太不对了。
谷心美回来时,牧安平对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谷心美说:“还能因为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感情咯。”
感情,牧安平想起了边晓钧贴在墙上,珍之重之的那幅女孩肖像画。
快一小时后,电话又响了,还是边晓钧。原来他已经到了牧安平所说的地址,却怎么也找不到地方。
酒吧在地下一层,确实不太好找,牧安平只能出去接他。
他上了长长的台阶后,果然在街口那家月子中心门口,看到了边晓钧高大的身影。他一边挥手,一边大声招呼:“这儿呢,这儿……”
差不多有三个月没见了,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也没有关心的嘘寒问暖。牧安平迎来的,是边晓钧严肃地问询。
“你是不是鬼混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牧安平瞪大了眼睛,表情极其夸张。
“我说边晓钧,你想什么呢?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祖国的共青团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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