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春此言一出,拓跋濬恍然清醒,急忙撒开那个人的衣襟就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孝春紧跟在后,知道拓跋濬着急,但是有些事他还是必须提醒他的:“陛下,此番进宫必须有万全的计策和把握。否则,您一国之君一旦被人识破陷入刘宋,我大魏可就岌岌可危了呀!”
拓跋濬蹙眉,一转身进入一个巷内,巷子里正好有一个药店,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三两步踏入那药店之内!
半个时辰后,一个中年的药师模样的人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医药箱,他的身后孝春看着拓跋濬匆匆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双手合十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陛下和娘娘都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北魏!菩萨保佑……”
揽芳殿内,萧赜听到侍卫通报有人自荐来诊治冯乐儿,顿时大喜,急忙亲自来见!
拓跋濬站在揽芳阁外故作镇定地等着,他并不知晓来人会是萧赜,所以当萧赜出来的时候,他明显的一怔,继而急忙掩饰着低下头道:“大人万安,小人有方子可以诊治冯贵人!”
萧赜蹙眉,看这个人的样子,虽然打扮普通至极,却总是有种隐隐藏不住的贵气与高宣之意。而且,他的眉眼让他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就在他准备继续盘问时,忽然里面的侍女跑出来,急匆匆道:“大人,不好了!刚刚冯贵人忽然没了呼吸了!”
“什么?”萧赜一惊,也顾不上问太多,急忙拉着拓跋濬往里一边跑一边道,“我可告诉你,你既然说能治好她就必须要治好!否则,我会砍了你的脑袋!”
拓跋濬板脸不说话,只是脚下脚步更快了,三两步便跑入内殿之内!
冯乐儿此时果然气息全无!拓跋濬一看冯乐儿苍白的脸颊,忍不住喉间一梗,差点闷哼出声!
乐儿!你何苦如此糟践自己!就为了躲我,跑到着千里迢迢之外来做这些,结果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心里埋怨着,手上却并不闲着,急忙拿出一颗药丸给她放进嘴里,可是她此刻气息全无,根本无法吞咽,一急之下,他忽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
他忽然俯下身子,对住冯乐儿的嘴唇,用舌尖挑起唇瓣,然后用舌尖往里一推,继而退出,一合下巴,整个药丸竟然就那样被咽了进去!
“你做什么?”萧赜暴脾气上来,一把拉起拓跋濬甩到一边,怒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猥亵贵人!你可知你这是死罪?”
拓跋濬此刻也知道避无可避了,忽然一把拉下自己的胡子,摘下自己的帽子,沉着面道:“我自己的女人,我想做什么不行?”
此言一出,萧赜和蔡渊大惊,连旁边的燕君也傻眼了,三个人连礼数都忘了,直直地看着拓跋濬,竟一时不知作何回答才好!
吃了药丸的冯乐儿渐渐有了呼吸,然后慢慢脸色也变得好了许多。
这药丸乃是拓跋濬随身携带的北魏秘制解毒药丸,没想到此刻在这里竟然救了冯乐儿一命!
院子里,萧赜一直闷不做声,倒是蔡渊滔滔不绝道:“如今陛下来这里,千万不可传出去,否则以刘家这些豺狼虎豹,陛下和娘娘都将堪虞呀!萧赜,你我要即可安排陛下和贵人出宫!”
萧赜不说话,直到蔡渊再次出声他才幡然醒悟,蹙眉道:“那便只有假死一条路了!”
“假死?”蔡渊蹙眉问。
“没错,趁着如今所有人都不知陛下已经救了乐儿,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将乐儿和陛下一同运出宫去!”萧赜道。
“这样……可以吗?”蔡渊有些胆颤,毕竟这一切的操作都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没关系!沈将军听闻乐儿中毒已经从外地赶了回来,听燕君说,他曾经承诺帮助乐儿逃出皇宫,既然这样,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到时候你们听我的,里应外合,绝对可以将陛下和乐儿一同安全送回北魏!”
第171章 得知真相!
睡梦中的冯乐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颠簸,而且速度极快,渐渐的,她有了意识,先是头脑渐渐清晰起来,继而慢慢用意识控制了自己的手脚,手脚也可以动了!
最后,她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朴素的马车车厢,车厢内除了自己什么人都没有!
这种感觉让她骤然恐惧起来,她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还在建康皇宫的揽芳阁,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她想喊出声叫人,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已经无法再发声!所以,她只好用力敲打马车以吸引人过来!
果然,她刚敲了两下,前面的车帘便被打开,燕君的头探进来,看见她苏醒后欣喜若狂道:“娘娘!您可醒了!”
冯乐儿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手指了指嗓子。燕君会意,马上点头道:“好!我马上给您倒水!”
说完,三两步走到冯乐儿的塌前,从身上取出水壶,给冯乐儿倒了半杯水,扶她喝上!
嗓子的干涩感缓解,冯乐儿感觉可以发声了,忙问:“我们这是在哪儿?为何会在马车里?”
燕君将壶盖重新扭紧,道:“我们此刻已然出了建康城了!娘娘,您不知道,您这次中毒九死一生,可吓死臣了!”
冯乐儿蹙眉,试着运了运功,发现功力一丝也发不出来!
燕君一看冯乐儿在运功,忙道:“贵人不用着急,萧大人说,再过五六个时辰您便可以恢复如常了!只不过这假死药的药力恐怕会让您苏醒以后身体比较难受,所以陛下就先一步到前面去给您定客栈和饭食了!”
“哦。”冯乐儿惯性答应,但是一想马上头皮一炸,忙问,“你说谁?谁给我定客栈?”
燕君嘴角含笑,眉眼一瞟,道:“当然是我们大魏的皇帝,您的夫君哪!此番如果没有陛下过来,恐怕娘娘您此刻早已魂归故土了!”
冯乐儿蹙眉,他竟然来了?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吗?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已经恨极了自己,连一眼都懒得看自己了吗?为何又要冒险跑到南朝来营救自己?
一连串的思绪浮起,她顿感头痛欲裂,急忙用手按住两侧的太阳穴,叫道:“停车!”
前面驾车的孝春听见冯乐儿的喊声,急忙将马勒住,马车应声而停!
冯乐儿拖着僵硬的身子坐起,然后几乎是爬着逃离这个马车!
而在下了马车后,她竟赤着脚,也不顾燕君在身后的一路追赶,披散着头发顺着大路向前跑去!
她拼了命的向前跑着,像是挣扎,又像是逃离,顾不上马路上的沉灰漫天飞舞,也不顾自己的脚心被扎得千疮百孔,只是一味儿的向前跑着。
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只是心中那最酸楚的某处隐隐作祟。
燕君跟在她的后面也一路跑着,一边跑一边喊:“贵人!您去哪儿呀?您不管去哪儿先穿上鞋子再说呀!”
冯乐儿哪管那些,也根本不顾燕君的叫喊,直接将她甩在身后!
可是,跑着跑着,她忽然听不见燕君的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一声的马蹄声。
马蹄声轻缓而徐徐地跟着,冯乐儿一迟疑,不自觉地回头,只是一回头间,顿时没管住自己的眼泪,双目下两行眼泪如珍珠般一串串的掉落,最后连她自己也顺着眼泪蹲下,抱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拓跋濬一跃下马,慢慢踱到她的面前,叹气道:“乐儿,还生我的气麼?可是,无论你怎样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怎么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撒气呀!”
冯乐儿慢慢止住抽泣,缓缓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怒气未消:“拓跋濬,你都不要我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此刻便休了我了事,我们也一了百了了吧!”
拓跋濬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蹲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地伸手擦了擦,道:“哎!我这辈子恐怕也只有你能让我如此难受的了!乐儿,咱们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冯乐儿还是制气,一扭头,撇过头不理他!
拓跋濬蹙眉,想了想,忽然俯在她耳边道:“你就不想我们的弘儿吗?”
冯乐儿警觉回头,蹙眉看他,见他目色深沉,双眼含泪,也在强忍着自己的感情,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直接站起来,瞪着他,双目几欲要射出箭来!
拓跋濬也跟着站起,蹙眉怯怯道:“我是为了保住你,为了你日后可以安稳的呆在我身边。乐儿,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冯乐儿瞬间喜极而泣,一拳头砸在他的胸口,继而两拳、三拳,然后是如雨点般的拳头捶在他的胸前!
自始至终,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捶的累了,竟然就势依偎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暮色深沉,客栈内简朴的床榻上,拓跋濬躺在床上,怀里搂着一直昏迷的冯乐儿,眼眸低垂间,微微叹了口气。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她。可是,这告诉的后果,便是以后恐怕她便与自己一般,永远都活在内疚与纠结之中,面对孩儿却始终无法相认的悲剧。
冯乐儿悠悠转醒,抬起头看向他的那一刻,眉心一蹙,就要挣扎开他的怀抱。
“乐儿,你还在生我的气麼?”拓跋濬的口气很软,软到让冯乐儿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忍不住萎顿了起来。
拓跋濬见冯乐儿如此,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你难过,我比你难过千倍百倍?要知道,虽然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可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保住你呀!
现如今天下初定,你也好不容易摆脱了妖妃的骂名,我又怎能因为一个孩子就将你从此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更不可能将你赐死了事!那日赫连昌准备带走你,我便心下决心,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让他们对你有机可乘!”
冯乐儿一听,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要气死我吗?你别告诉我,你这一口醋一直吃到现在都没消停!”
拓跋濬也笑着拥紧她,眉心一蹙,道:“你才知道?这一次你还南下又惹出这诸多桃花出来,你让我这个后宫之主情何以堪吖?”
“什么后宫之主啊?你,你就会耍嘴皮子哄我开心!我告诉你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你再也不可以再骗我了!”
“是!我的女皇大人……”
春宵苦短,尤其又是那茫茫不可看到头的漆黑之夜,这一份难得的温存对于他们二人而言,真是难能可贵了……
第172章 难得的旅程
建康城内的送君阁内,萧赜和蔡渊二人久久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直到冯熙从府内气喘吁吁的赶来,拉着二人急赤白脸道:“你们两个就这么把我妹妹送走,经过我同意了吗?”
萧赜和蔡渊二人正沉浸在送走冯乐儿的难过状态,此刻哪里顾得了冯熙的兄妹之情,没好气道:“冯贵人中毒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着急过!想必你是被那刘楚玉纠缠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冯熙蹙眉,自己哪里是忘了,而是根本顾不上!
刘楚玉不知怎地,高烧不退三四天了,他两头跑,却不知自己半日未来,竟然让拓跋濬把自己的妹妹再次拐跑了!
冯熙好不容易气息平定,没好气问:“真的是他治好了我妹妹?”
萧赜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好歹是正经夫妻,难道连这点心有灵犀都没有吗?再说了,如果没治好,我们也绝然不会放心他就此带走她的……”
说着,他的眼再次看向那大路上的一路前行的马车,那辆马车里,正是半个时辰前还躺在自己面前的冯乐儿!
虽然刚刚分别,可是他此刻却感觉已与她相隔千山万水,再见面恐怕又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蔡渊倒是坦然,道:“此次幸亏沈大人里应外合,我等在内宣布冯贵人死亡,外面沈大人便以兴师问罪之名闯入内宫带走冯贵人,陛下惧怕兵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让冯贵人离宫!
只是那些士大夫们似乎一直纠缠不休,非不信冯贵人死了,一心要看冯贵人的尸体,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哼!一群老匹夫!不用理他们!叫嚣两天没人理他们也都消停了!”沈庆之站在不远处的看台上粗声粗气道,“只是可惜了冯贵人此行的诸多努力,也不知道南北共和的愿望还能不能实现?”
蔡渊和萧赜互相对视了一眼,道:“当然!有我们几个在,定不会让冯贵人南北共定、天下共和的愿望落空!”
一路由南向北,一路的颠簸,一路的走走停停,这段时光对冯乐儿来讲恐怕真的是没有比这个更是难得的了!
南朝的景色自是比北方美上千百倍,这一路上拓跋濬刻意放缓了行程,带着她游山玩水,赏花拜月,偶尔还要泛舟湖上,好不惬意!
这日,二人走到一处名唤「钱塘湖」处,景色颇为诱人,故二人于一农家租了一艘小舟泛舟湖上。
夕阳西下之际,漫天的红霞铺满整个天空,妆作盛世美颜。
冯乐儿依偎在拓跋濬的怀里,忽然问:“濬,你可听过’陌上桑’这首乐府?”
拓跋濬想了想,道:“可是那首有’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之句的那首?”
“正是!乐儿想告诉您的是,乐儿的官名正是出自这首词中,乐儿的哥哥叫冯熙,而我叫冯冉!”
“冯……冉?”拓跋濬默默念了两遍,笑道,“很好听!不过,我叫惯了乐儿,还是叫冯乐儿的顺口一些!”
“嗯!”冯乐儿笑着点头,然后又问,“那你会在意我北燕公主的身份吗?毕竟北燕与大魏也曾经是生死仇敌……”
拓跋濬见这一次出来冯乐儿似乎敏感了许多,手下意识拢得她更紧了一些,道,“乐儿,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介意我是北魏的皇帝吗?毕竟,我可是你北燕的仇人!”
冯乐儿抬头,看着拓跋濬宠溺的眼神,当下明白了,笑着偎在他的怀里道:“当然不!以前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如今便更是不会……”
“那不就得了?乐儿,好好享受此刻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光,待我们回去就又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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