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绵咬了咬唇,“公主,我让谢大人帮我个忙,与他通过两封信。”
“什么忙?”萧景芯愣了下。
“他认识白神医,今天是带阿兆去见神医的。”卫绵老实坦白,“我利用了你,是我不对。”
“我几时怪过你,不过你也是莽撞,这阵子多少人盯着谢珀,只怕今天庙会上有事呢!”
上一世谢珀就是在庙会上被周金他们那些人气到,听了些他母亲的污名。
正想着这些,远处谢珀骑着一匹黑马到了,正是他之前从她这里赢去的照夜王。
他穿着黑色束袖劲装,身姿瘦削挺拔,与以前文弱书生不同,似乎他一骑马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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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冉冉升起,晨曦洒在地面的积雪上,染出淡淡的金色。
卫绵见她回头望向身后,双颊泛红,耳尖轻轻竖着,就知道肯定是谢珀来了,于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丫鬟,示意她扶着伍兆,她掀帘弯腰下车。
马蹄声近,谢珀已经驾马到了近前,勒停黑马,翻身跃下。
“参见公主。”行完礼又朝卫绵作辑。
他看到萧景芯骑着一匹纯白的大马,视线飞快掠过她的膝盖,心想这人果然忍不住要骑马。
今日恰巧是轮到他休浴,不需要去刑部点卯,正好陪她逛庙会,让各方视线跟着他走,白宇澜的行踪更安全些。
“嗯,”萧景芯微微颔首,“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听她这么问,谢珀微有些诧异地望向卫绵,不是说不往外传消息吗?
“谢大人,我没敢瞒着公主,我只告诉公主了,连我家人都不知道我今天带着阿兆出门。”卫绵急切地解释道。
“什么事我知道不得?”萧景芯最讨厌别人有事瞒着她,眉头轻蹙。
听她这么一问,谢珀猜到她不知道白宇澜被朝廷通辑的事,“白神医身份特殊,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
他开始忽悠她。
此时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的白神医在皇恩寺附近的一个茶楼上听曲,有个小姑娘刚为他弹了一首琵琶曲,他点评了一番,说得像是行家里手,精彩至极,不一会儿就与周围的茶客混熟了。
半点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皇恩寺在城外五十多里呢,即便是在城中,他也是时常混在茶楼,若不是谢珀传了信,这时候他应该是在岚州,谢珀的解药还缺最后一味药,这药极为难得,他还担心去得晚了被人买走。
“公子是行家,奴这就再为公子弹奏一曲。”弹琵琶的小姑娘得了他的指点,朝他福了福身。
“行家不敢当,只是碰巧认识编作此曲的风雅人。”白宇澜举杯轻抿一口酒。
有谁知道顶顶大名的状元郎还谱过琵琶曲,而且天下琵琶女都爱弹奏。
他时不时看向窗外,只不过他等的人迟迟未到。
谢珀忽悠完后,碰巧晏扬的家仆找了过来。
“谢大人,我家老爷派我来问问您定下了哪家布庄,吉服的布料可选了?我家夫人这几日就要安排绣娘赶制,迟了怕误了吉日。”晏府家仆恭敬解释来由。
谢珀和萧景芯同时耳尖发红,现在似乎只有他们本人没有意识到过几个月即将大婚,以至于不知道流程走到哪里了。
就连那么不满他尚公主的晏扬都安排夫人为他打点一切。
因为谢珀孤身一人,晏扬作为他的恩师,张罗他的婚事也说得过去。
“全凭老师作主。”谢珀红着脸,小声对那人道。
萧景芯直接翻身下马,爬上卫绵的马车。
“哎呀,公主,这马车挤得很。”卫绵后里面挤了挤,给她让出点位置。
卫国公府的马车虽然宽敞,可车里已经挤了三个人。
“出发!”萧景芯还没坐好就急切下令。
她才不要跟着谢珀一起骑马,本以为只是假戏,谁知现在人人当了真,就连她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谢珀抬头望向绝尘而去的马车松了口气,对于娶公主这件事,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因为结盟。
他并不想随便辜负一个女孩子。
他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身后是公主府兵卫,百十匹马的动静大得很,一路上积雪被马蹄踢飞扬起,露出压在雪下吸饱雪水的野草。
大旱的景像倒是一夜之间退了个干净,路边树木也露出些绿意。
去庙会的人多,但是见到了公主的府兵卫都纷纷避在道边,让他们先行,是以他们一路畅通,到达皇恩寺附近的小镇时,镇上人不算多。
“到了。”谢珀清冷的声音传进马车,萧景芯揉了揉脸,她刚才一直开着车窗,脸都快冻僵了。
幸亏上马车了,要是骑马怕是妆都花了,这个妆容很耗时间呢!
“公主别担心,您现在妆容好得很,保准你一到庙会上人人都回头,绝对惊为天人。”卫绵坐在椅子中间,不时侧身照顾伍兆。
“瞎说什么!”萧景芯嗔怪着掀开车帘下车。
梧悦赶紧过来扶她,雪地湿滑,极易摔倒。
谢珀四处望了望,远远看见白宇澜正在弹琵琶,一时间竟有些怕卫绵怀疑他随便找个人冒充白神医。
“我们去那边。”他催马上前几步为他们引路。
萧景芯又转身回到马车上。
茶楼里聚了不少人,热闹得很,不时传来一阵掌声,大家都在听白宇澜弹琵琶。
只是他抬头看见谢珀,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琵琶还给站在一边的小姑娘。
“怎么停了?”
“对啊,还没听够。”
“公子这手艺怎么可能吃不起饭!”
“......”
众人纷纷惋惜起来,一时间都在挽留白宇澜,可他却站起来,笑着朝大家拱了拱手然后走进茶楼对面的客栈。
谢珀松了口气,带着马车停到客栈门边,回头对众人道:“先在此处休息一下。”
公主仪仗太大,街上行人都避在一旁,就连茶楼里的茶客都停下话头好奇地伸脖子往外看。
萧景芯还在发愣,坐着不动,卫绵无奈地压低声音唤她,“公主,公主,到了。”
“哦。”萧景芯回过神来,掀开车帘正要下车,没想到她扶着借力下车的手是谢珀的。
谢珀稳稳地扶着她走下马车櫈,温声提醒道:“小心地上滑。”
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了,路上湿漉漉的。
“嗯。”萧景芯轻瞥一眼两人交叠着的手,耳尖又不争气地红了,心里鄙视自己。
还是忍不住觉得谢珀好。
她刚才想了一路,比较优劣,好的坏的,上一辈子还有这一辈子,谢珀除了对她态度有所不同,优点比缺点多。
这个人总是在无声之间把身边所有人都照顾到了,也难怪她会忍不住被他吸引。
就是气恼他总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为人清冷不懂变通,在官场上树敌众多。
谢珀扶她到客栈门边,又转身回去与卫绵一起将伍兆扶下来。
萧景芯心想,等会要是有人激怒他,她一定不能生气,以勉让人捉住他的错处,判他个大不敬之罪。
特别是不能像上辈子一样,和他吵起来。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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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人不多,大多数是刚从城中来,进客栈临时休息,看到公主一行人进来,匆忙起身行礼。
店伙计以前也见过公主,壮着胆子上前招呼,殷勤地为他们引路。
谢珀瞥见白宇澜悄悄走上木制楼梯,扶着栏杆的右手比了两根手指。
客栈不大,雅间都在楼上,公主的随从多了些,挤满了一楼。
“你们在下面守着。”萧景芯淡淡扫了众人一眼。
“谨遵公主喻令。”府兵卫统领会意,带着几个手下把客栈都围了起来,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谢大人,”卫绵急切地望向谢珀。
她的侍卫背着伍兆站在她身边。
“我们先上楼,”没等谢珀说话,萧景芯抬步迈上楼梯。
她走得慢,走上两级又停一下,一行人跟在她身后,没有彻底痊愈的膝盖隐隐作痛,脚步也不稳。
脸色也有些苍白,谢珀刚想伸手扶她,梧悦已经越过他,扶在她的胳膊上,“公主慢些,小心脚下。”
在楼梯上也不方便将她背起,好在已经快到二楼了。
“诸位想喝什么茶?”店伙计引他们走进第一间雅室。
这时候大家都好奇神医在哪里,倒没心思喝茶,让伙计端上招牌茶点。
侍卫将伍兆安置到窗边的小榻上。
一扇绘着四季图的屏风挡着,分出里外两间。
茶端上来之后,谢珀才领着白宇澜出来。
萧景芯仔细打量着白宇澜,心想这神医也太年轻了吧,她还以为是个白胡子老头。
就是不知道医术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白宇澜出身江湖,不像达官贵人一样见到皇族就下跪,他见到传说中的公主果然容颜倾城,一身浅红骑装,英姿飒爽,看着还有点亲切。
他转头看了看谢珀,心里感叹两人还挺般配的,回去就带师父出谷喝喜酒。
“神医,请您救救阿兆。”卫绵扑通一声跪下,直接磕了个头。
白宇澜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先让我为他诊脉。”
萧景芯将信将疑地看着卫绵将人引到窗边。
“公主想去逛逛吗?”谢珀突然开口。
“不想。”她摇头,不看着她不放心。
谢珀唇角微弯,修长的手指从矮桌上捏起一粒炒得很香的糖炒栗子。
栗子的香味一个劲往鼻孔钻,萧景芯偷眼瞧他,结果他将剥好的栗子吃下去了。
白看那么久了!
萧景芯气呼呼地扭头,不再看他。
窗外行人如织,小贩货郎叫卖的吆喝声远远传来,比宫里更有人气,看着看着,她就笑了,想起上一世和谢珀出游的情景,他被人追着求画,躲在一颗树上吃栗子,一不小心栗子壳掉下来,砸到树下两个登陡子头上,砸出一头包。
他好像特别喜欢吃栗子。
“公主。”谢珀清冷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吃粟子吗?”
她转头,矮桌上放着一碟剥去坚硬外壳的栗子,颗颗金黄,形状完好。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萧景芯耳尖通红,这家伙刚才是在为她试吃吗?怕有人下毒?
气氛突然安静,她错怪了好人,怪不好意思的,“谢谢。”
破天荒道了谢,萧景芯突然找不到之前和他相处融洽的感觉了。
伸手拿筷子夹了一颗,咬了一小口,又粉又香的栗子味留在唇齿之间,比以往吃的好吃很多。
这时候谢珀站起来,“请公主在此间休息,臣去看看庙会上有什么热闹的去处。”
在这里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萧景芯好不容易出宫,这会儿见他要溜,怎么会如了他的意,“我也去。”
“公主。”梧悦和冬妙赶紧跟上她。
几人走出客栈,府兵卫也想跟上去。
“你们在这守着,若是有人扰了绵儿的清静,直接打出去。”萧景芯停步转身,严厉地扫了他们一眼。
所有人后背一凉,再也不敢跟上去。
公主别看平时好说话,认真起来却十分严厉。
想到威远候家的二公子病重,卫小姐与他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就算到了庙会上也是无心逛庙会,若是他们出了事,公主定会严罚他们失职之罪。
所有人都提起精神,警惕地守着。
太阳出来,路上的雪化了,街道有些泥泞,萧景芯暗自庆幸自己穿的是骑装。
小心翼翼地走在街上,她都没敢往街边的小店看,就怕一不留神摔倒。
梧悦和冬妙隔着十多步跟着他们,没有走太近。
“我想看莲花灯。”经过一间灯笼店,萧景芯见那些灯漂亮,走不动了。
那些是供于佛前的灯,小灯设计精巧,栩栩如生,寄托对已逝至亲的哀思。
他们一个自小没了母亲,一个二岁丧父,颇有些同病相怜。
正要进去,从后面奔来一匹快马,马蹄踏着残雪纷飞,接着又来了几匹,最后还有一架华丽的马车。
路上行人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身。
“那是谁啊?如此无礼。”
“安国公家的几位公子你都不认识?”
“那马车上的家徽是苏国公府上的啊。”
“庙会天天来,都是这幅嚣张气焰。”
大家对京中权贵子弟没好感,对着远去的那支队伍指指点点。
萧景芯差点就被溅到了,幸亏谢珀替她挡了一下,泥浆溅在他身上。
黑色的劲装沾上带泥的雪水,显得脏兮兮的,可是即便这样也无损他矜贵的气质。
今天他肯定没有带着备用的衣衫,早上他一个人骑着马来的,并没有带包袱。
“要不,我们回去吧。”萧景芯望了他一眼,他的衣衫有些单薄,身姿瘦削挺拔,犹如风中青松。
果然不管家世如何,有些人注定不一般。
“公主累了吗?”谢珀停下脚步,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刚驰过的马车。
“不累!”萧景芯气恼,这家伙就是这么让人讨厌,明明知道她的意思,总是假装不知道,难道他还想让人多一项指责他的借口吗?
突然发现在他面前只能发脾气才算相处融洽。萧景芯悻然转身走上石阶,走了一会儿回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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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没多久,小镇已经热闹起来,镇里镇外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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