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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头勾了勾嘴角，“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年纪轻轻好耳力。”
那人拱了拱手，“前辈谬赞，可否请前辈帮忙给乔东家带个话？”
陆老头闻言一怔，“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正是，请前辈将乔东家带到这里，有些事我要当面与她谈。前辈大可放心，外面很快就要败了，有您在，我伤不了她。”
陆老头皱了皱眉头，“如果我说不呢？”
那男子嘴角微扬，“土匪不光只会打打杀杀，也会用毒。”
陆老头瞥了地上的秋儿一眼，只见秋儿耷拉着脑袋，意识全无，登时明了，“你最好保证她平安无事，否则，我怕那丫头会踏平你们大青山。”
“前辈放心，我会以性命护她周全。”
不一会儿，若水就被陆老头带了过来。
男子见到若水，拱手跪地，“还请乔东家留我寨子上下百余口人性命。”
若水却顾不得他，直接来到秋儿身前，见秋儿毫无反应，才怒气冲冲看向他，“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子见状递过来一粒解药，若水看了眼陆前辈，陆前辈拿过解药闻了闻，方才点了点头。
若水这才敢给秋儿服下，果然不过几息的时间，秋儿就醒了过来。
若水长吁一口气，怒视着那名男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对我秋儿动手？”
秋儿此时很不合适宜地拉了拉若水的衣裙，“若水，其实，是他今天救下了我。”
此时男子才一抱拳，“乔东家，对不住，不给她下药，瞒不过我那表兄。”
“你表兄？”
“就是这山寨的另一个头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昨日，京城有贵人来寻到我们，送了我们武器装备和许多银两，叫我们杀了你，并允诺事成之后，会有更多的银两，还保我们永世太平。
而我和表兄对此事的意见却不同，我认为来人不可靠，一看就是利用我们，表兄却认为只要银子到手，利用也无所谓。
可通常来说，为人棋子，一旦成为弃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对方赠我们装备更是心存不良，有了装备就不是土匪而有反贼的嫌疑，届时只怕……哎！”
若水听到这里，倒是对面前的男子有了几分赞许，可也有着疑问，“既如此，早上你后来为什么又袭击我们了？”
“我不甘心兄弟们跟着表兄送死。”
“那你今日叫我来的目的？”
“乔东家，今日魏守备一动，我就已经料到了结局，所以我才救下了这位姑娘，希望能求乔东家网开一面，不要赶尽杀绝，我季典愿从此以后为乔东家效犬马之劳。”
若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这个季典，“你怎么知道，我会留用你呢？”
“不敢欺瞒乔东家，我已经打探过了，您此次来就是为了招安而来。而且，我也打听到，您在霸州确实已经招安过一伙土匪了。”
若水扬了扬一双黛眉，“你读过书？”
“确实自幼喜爱读书。”
“那为何要当土匪？”
季典无奈地笑道，“小的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若水失笑，“你们这寨子还是家族传承的？”
对方苦笑着点了点头。
若水却变脸一般，突然面色一冷，“可我听说你们奸淫掳掠，杀戮成性！”
季典连忙跪下，“乔东家明鉴，我与表哥向来不和，他那一脉确实是做了些丧尽天良之事，可我这边的兄弟，从不滥杀无辜，最多劫财，而且多为不义之财，从不为难百姓。”
说着他打开了后面的一扇门，借着微弱的灯光，若水只见屋内存有三四十人，皆垂首立于原地，不乏有老弱妇孺。
季典道，“今日这些人没有参与早上的袭击，也没有参与此时外面的战斗，还请乔东家务必饶他们性命。”
若水默了默，眯了眯双眸，“那你说，你表哥应该怎么办呢？”
对方未有一丝迟疑，“交由官府发落！”
“到底是表兄弟，你就不想给他求求情？”
“想求，不敢求！”
“怎么讲？”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今日妄想给众兄弟们搏一条活路，已经是天大的赌局，若贪心不足，只怕血本无归。”
第105章 儒雅的扛把子
若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懂分寸，知进退，不过，没事别老赌，久赌必输。”
季典听闻若水这样说，立刻喜上眉梢，拱手道，“多谢乔东家赐教。”
“好了，起来吧，以后我这不兴跪拜之礼。”她又指了指门后的那些人，“他们也不必遣散，如果愿意留下，以后都为我做事吧，每月有月银领，家人有处安身，孩童可去学堂，如何？”
众人听闻皆是满脸欣喜，此时，魏守备也攻了进来，“乔姑娘，你怎么在这？这些土匪？”
“魏守备辛苦了，回去后我自会在四皇子面前如实禀告，魏守备窝在这里做个守备确实是屈才了。”
魏守备听到这里，连忙拱手称谢。
“外面的土匪全部送去官府，听候发落。”她又看了看里面这些人，“这些都是平民百姓，我就代为安置了，不再辛苦魏守备了。”
若水又交代了季典许多事情，这才一行人回到了住处安歇。
养精蓄锐了一夜，第二日一行人马继续南行，陆前辈却难得正色了一回，“丫头，前面可就是齐鲁地界了。”
若水嘴角微扬，“太好了……”
秋儿却一脸惊讶，“若水，你怎么想的？那可是齐鲁，匪患最最猖獗之地！”
若水瞥了秋儿一眼，“我还以为经过大青山一事，你这怯懦的毛病终于改好了，当时你被抓时，不是叫我快走吗？”
“那能一样吗？我已经被抓了，你再不走，谁会来救我？这会儿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专门出来找刺激的？”
若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秋儿一眼，“胆子没练出来，嘴皮子倒越来越利索了。”
秋儿喃喃道，“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陆前辈嘴角微扬，他好不容易郑重一回，这气氛瞬间就被两个丫头给打破了，不过也好，紧张兮兮的也不是他的作风。
马车一路飞驰，许久后却突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若水迟疑地看了看陆前辈，“前辈，有杀气吗？”
陆前辈继续假寐，并不理睬若水，若水料想应是无碍，她掀开门帘，就见到前方道路设了关卡，几个并非官兵装束的人正手握长枪，逼停了马车。
那人指了指旁边一个牌子，上面赫然写着“过路费，10文每人！”
护卫们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这又不是官道，我们凭什么交过路费？”
那几人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林边瞬间就站起来百十号人，他傲然道，“就凭这个！”
若水见状下了马车，冲自家护卫摆了摆手，走上前去，对那为首的男子道，“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是这个道理吧？”
男子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眨了眨一双蒙圈的大眼睛，许久后才弱弱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姑娘倒是明白事理，那就交钱吧。”
若水冲护卫道，“给他们……”
护卫怔了一下，但是既然乔姑娘下了命令，也只好照办。
这边交了钱，刚刚要放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马背上的人高声喝道，“站住，别让他们走！”
护卫们闻言，纷纷亮出了兵器，若水却淡定自若地走上前去，娇笑道，“这位壮士，有何指教？”
那人来到近前，翻身下马，仰头问道，“你是乔姑娘吗？”
“正是！”
“走吧，我们大当家的有请。”
“好，烦请壮士带路！”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然前面乔东家都跟着人家走了，他们也只好速速跟上。
来到山寨中，饶是若水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暗自心惊，这伙土匪难怪能称霸整个齐鲁地区，这寨子建得堪比一座小城，城防工事建得有模有样，各个片区的人马也是管理得井井有条，这哪里还算得上是土匪，简直就是小规模的部队。
若水一路来到了山顶最高的建筑群前，跟随她的众人纷纷被拦在了外面，对方言明只允许若水一人进去。
若水给大家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径直走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宅子内。
一进门，只见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长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西墙上挂着一副词，乃是李约的墨迹，其词云：桑条无叶土生烟，箫管迎龙水庙前。朱门几处看歌舞，犹恐春阴咽管弦。
再看正中座上之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周身气质却一点都不粗犷，而是异常的儒雅，和门外练兵场上豪气冲天的壮观场景竟有些格格不入，带给若水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若水轻笑道，“真没想到，堂堂齐鲁之地的扛把子竟然这般儒雅？”
“扛把子？姑娘这用词倒是与众不同！”
“我该怎么称呼阁下？神算响马？还是卢大哥？”
“看来季典那小子没少跟你提我，随便姑娘怎么叫，一个称呼而已。”
“那还是叫卢大哥吧，显得亲近。卢大哥，既然季典的信已送到，不知您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痴人说梦！”大当家的嗤笑道。
“这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对方不答反笑，“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季典的信，你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我知道，卢大哥痛恨权贵，不用季典跟我说，我一进来看见你墙上那副词就晓得了。更听闻这齐鲁一带的响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收过路费，不欺压百姓。
但是一旦遇上十恶不赦之人，也绝不留活口。卢大哥，您这是对官府失望透顶，想亲自替天行道啊！”
“姑娘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你也算是我厌恶之人，我给季典一个面子，劝你趁早下山，再见到你，我恐怕就不会手软了。”
“这我倒有些为难了，一连赶路数日，我真是累得走不动了，尤其您这建得如此讲究，一看就舒适无比，所以还请卢大哥收留我住一晚，可好？”
卢大当家听闻坐直了身子，双眼眯缝着盯着若水，“你当真不怕我心情不好，杀了你？”
“女人的直觉，你不会！”
对方冷笑，“我劝姑娘早点走，即便我不杀你，你这国色天香的姿色，我怕管不好手下的兄弟，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概不负责。”
“卢大哥谦虚了，您这的管理堪比军营，怎么可能管不好？”
说着若水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径直走了出去，只是在出门前，一本账本，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从她的袖间滑落了下来。
第106章 复仇
若水一行人由专人带着，来到了一处别苑休息。
秋儿焦急地问道，“若水，你怎么想的？人家要放我们走，你居然还不肯走，还要求留下来过夜？”
若水莫名地看着秋儿，“怎么，有床不睡，你要睡地？”
“不是，那也得分哪里的床啊，万一他改主意了，我们睡得可就是不床了。”
“那睡什么？”
“棺材板！”
若水轻笑，“你这丫头，安心睡觉吧，我等得就是他改主意呢。”
秋儿难以置信地看了若水一眼，“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
“哈哈，不疯魔不成活！”
秋儿送给若水一个白眼，倒头躺在细腻柔软的蚕丝锦被上，顿时就不再发牢骚了，“啊！还是床舒服啊，真是许多天都没睡好了，算了算了，本姑娘就陪你疯一次，先睡个美觉再说吧。”说着转了个身，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若水躺下，嘴角微扬，闭上眼睛，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直至日上三竿，秋儿才迷迷糊糊喊道，“若水，门外好像有人叫你！”
若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满足地抻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随后，就听门外一个护卫低声喊道，“乔姑娘，您起了吗？”
“是卢大当家找我吗？”
“正是！”
“去回话，说我晚点就到。”
“是……”
秋儿连忙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梳妆，“你看看，人家改主意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若水看着秋儿笑了笑，“没准是好事呢？”
秋儿不明所以，“什么好事啊？”
“你可知道，这卢大当家，做土匪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怎么会知道，难道你知道？”
若水点了点头，一边穿衣梳妆，一边对秋儿道，“他年轻时是个账房，后来因为能干，被东家提拔为了掌柜，后来不知怎地又成了东家，最后竟一跃成为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秋儿眨了眨眼睛，“你是说，他好好的富豪不当，要来这里当土匪？为什么啊？”
“问得好，我一会儿带你去，你亲自去问问他。”
“呵呵，不用了，你们聊就好，我不好奇，不好奇。”
若水坏坏地笑着看向秋儿，“这么大的八卦你怎么可以不好奇呢？你不好奇，我好奇，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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