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冷眼看着这一切,晚间同杜小姐说:“难为你初到我家就这么劳碌,我爹娘还年轻自己的事尽可以做的,家中的事你也可以交给丫头,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杜小姐笑说:“这些活儿并没什么,我家中的事都是我们娘们自已干的,人说书生多情,我看你却是个会疼人的。“
沈澄听到多情两个字就更不安了,说:“不是心疼不心疼,只为我二月要起身上京了,扔你一个人在家有些不放心,怕你受累。”
杜小姐大方道:“相公你上京是往青云路上走,我们在家中你不要担心,我们还担心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呢,只恨我不能陪你同去。”说着有个委屈的样子,沈澄握住她的手,“你好好在家,有话有事都等我回来,我爹娘不是难相与的人,你爹爹又在近边,新婚就走我也过意不去,现下你虽不能跟我去,来日侥幸中了,我先就来接你。”
杜小姐听着就笑了,两人并肩坐着,沈澄问:“你识字吗?”
杜小姐说:“粗识几个。”
沈澄又问:“你有小字吗?”
杜小姐不解:“我大字都写不好,还小字呢!”
沈澄笑着解释,“这个小字是名儿意思,大名小名。“
杜小姐说:“我大名叫杜婷,小名就叫婷姑。“
沈澄问:“你会写吗?”
杜婷说会的,铺了纸大大写了杜婷姑三个字,沈澄看了忍着没笑,说:“我教你。”
两个谈笑晏晏,凭谁看都是一对好夫妻。
☆、月下相逢弃前尘
过了正月沈澄打点好东西,各处辞行,杜员外拿出二百两银子给他使用,沈澄死推着不受,杜员外说:“你孩子家没出过远门,这一路哪样不要钱?万一遇个事银钱不够,你一个人在外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时可急死人呢!“
沈澄说:“我一路盘缠已带够了,到了北京也就个住店的钱也尽够了,我一个少年人行远路的人带着重金,也是招灾啊!”
杜员外点头,“到底是有见识的人,说得也在理,这样我去换几两金子你在身上藏着?”
沈澄说:“大可不必,我真有什么急事,有钱庄可以借的。”
杜员外留他用了饭,沈澄要去别一别岳母,杜员外说:“她身上不好,你要出门的人别沾晦气。“亲送沈澄出了大门。
沈澄回家,婷姑笑嘻嘻拉他到房中,问:“你倒是个会做家的?明明有钱还这么亏着自己?”
沈澄听得莫名其妙,“我有什么钱?”
婷姑从桌下拿出一个小箱子,“这不是吗?我今日给你理柜子发现的,我见是活锁一拧就开了,里面全是银子,你几时存下这么多钱的?”
沈澄看着这个箱子这是锦姐出嫁前给他的,他将箱子一开,满满一箱银锭子白亮亮的发着宝光,沈澄拿起一锭底下写着“南京礼部铸五十两足”他明白这是锦姐当时的聘礼,又想起锦姐让自己中举后再打开的话,不由心内发酸,眼中发热,慢慢坐下来看着这箱银子泪眼蒙胧的。婷姑只当他想着爹娘聚财不容易,自己如今要花舍不得,便劝说:”我家虽说是个财主但我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银,你家积聚这些爹娘一定是多年省吃俭用,你现下正是花钱的时候又不是为吃喝享用。“
沈澄摇摇头,“这不是我的钱,你不要动,我北上顺路要还人家的。”
“啊?这是别人的钱啊?“
沈澄说:“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山东督府里的公子这钱是他的。”
“那为什么给你呢?”
“因为他娶了我一个亲戚家的妹子,他知道我有一天上京。”
婷姑也不作声了,沈澄擦了擦眼将箱子锁扣上又收到柜中去了。
婷姑说:“那我爹给你盘缠了吗?”
“给了,我没要。”
婷姑想再问,但是一看他那张冷脸也就不问了,拿过自己的妆盒将一对金镯子两对金耳放在桌上,“你不拿我爹的也不拿我的吗?”
沈澄看了一眼,语气软和下来,“你嫁与我没什么好首饰与你,怎么还能拿你的东西呢。我此番上京有几十两盘缠就够了。“
过了几日一担行礼到了城中,杨佑替他订好了船,,拿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沈澄推着不受,杨佑抓着他的手硬塞进他袖中了,“好孩子你听我说,你是个有出息的,莫说百两就是千两将来也不在话下,你好好收着上京遇事也能从容些。”
沈澄只得收了,当夜同李希青同屋睡着,兄弟两个又说了好多话,天亮就上了渡口。过了月半到了通州,船家替他雇车送到东城里住了店,才告辞:“沈举人你有事就叫人去码头找我,我这半年都在京的。”
“谢谢老伯了。”沈澄给了他一串钱,送到门口。
这沈澄平日将《资冶通鉴》和《朱子四章注》放在床头,除了下楼吃饭就是屋中读书,也有同乡的举子来访他,他就备上一壶茶两个果盘,陪着说阵话,邀他去游春赏景的,入会做文的,喝酒组局的,他一概不理。只有一个同乡的南京吴举人时常来同他谈谈文章八股,最多也就叫他吃了饭周遭买些生活物事,一日正同吴举人说话,船家找到店中,“沈举人,不好了,南京传信来说令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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