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想起来了,当年那个粉团子一口一个姐姐的喊她不说,还说以后要和姐姐成亲呢。
啧……
夏颖儿还想再说话,却发觉潇允成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顿时也不敢再赖在此处。
四人走后,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
薛嫣也没心思再去午睡了,转头看向潇长枫,却发现对方居然在出神。
难不成是在想方才那个夏颖儿?
“想不到,殿下还有个如此娇美的青梅竹马,这夏姑娘似乎对殿下很是钟情呢。”
潇长枫心下一凛,一本正经道,“只是幼时偶然相遇,都算不得相熟,更称不上青梅竹马,嫣儿莫要误会。”
薛嫣拖长音节「哦」了一声,“是误会么,可我瞧着方才那位夏姑娘对殿下可是亲近的很,甚至连殿下的表字她也唤的很是顺口,这可不像是不相熟的人,我可是都未曾唤过殿下的表字呢。”
潇长枫赶忙解释,“真是不甚相熟,只是指路罢了。且嫣儿可是忘记了,你也曾唤过我表字。”
薛嫣一愣,回忆了一下,立即就想起了那昏暗的光线下,一瞬间的心如擂鼓。
“咳,那次不算,那是你非要我喊的。”
潇长枫好笑道,“我当时可当你是……才叫你唤的,谁知你却诓骗于我,说来我可是还未同你计较之前的事。”
薛嫣眨眨眼,“你还想怎么计较,一纸赐婚还不够?”
潇长枫理亏,顿时也不吭声了。
整个下午都没人再来找不愉快,薛嫣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潇长枫闲聊几句,竟也过的很快。
申时将过,寿宴便开始了。
寿宴摆在宫内专门举行大型宴会的流霄殿。
流霄殿四周挂上了红色描金的灯笼,四周装扮着红绸,显得贵气十足。
碗口大的夜明珠点亮了宫殿内部,每张席位上都摆了精致的糕点,那糕点一瞧就是御厨花了不少功夫做成的,好看到让人舍不得下口。
殿内烧着地龙,宫女们身着轻盈的水袖纱衣,挨个往桌台上摆着果酒。
宫里的御酒香气醇厚,入口绵软却后劲十足,薛嫣嗅着这酒香,有些蠢蠢欲动。
入席后,潇长枫将陪同薛嫣走向薛远山的席位,在未来岳丈要吃人的眼神中,顶着压力将薛嫣交还给薛远山,“劳烦薛大人照顾嫣儿。”
薛远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哼,这是我闺女,我自会照顾她,不劳殿下操心。”
潇长枫干咳一声,灰溜溜地退下,回到皇子的那排席位上去。
待潇长枫一离开,薛远山立即凑近小声问道,“闺女,七皇子没欺负你吧?你去跟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安,可有被刁难?”
薛嫣寻思了一下,皇后刁难人也不是可着她一个刁难,既然大家都受了委屈,那就算不得委屈,至于太后,那一两句话也实在算不上刁难。
“倒也没被欺负,皇后跟太后也还好,就是今儿下午有个姑娘自称是您未来姑爷的青梅竹马,但是被我怼了。”
薛远山当即就想拍案而起,被薛嫣一把拽了下来,“干嘛啊爹,这宴会还没开始呢,坐下坐下,别人可都瞧您呢。”
薛远山气到不行,扭头想瞪潇长枫,却发现他被挡住了,只能扭过头,“岂有此理,你这还没同他成婚,就有什么青梅竹马找上门了,以后成了婚,岂不是那些莺莺燕燕都要跑到你们跟前来碍眼。”
薛嫣倒没她爹这么生气,“爹啊,消消气消消气,且不说我还没同他成婚,便是成了,我不点头也没人能进府不是?今儿下午那姑娘好像是夏将军的千金,夏将军您知道不,跟我官职同级的那个。”
薛远山也不傻,听薛嫣这么说,当即面色就缓过来,细看还有点小骄傲,“夏正雄是吧,爹知道,他官职比爹高又如何,还不是同我闺女平级,他闺女还敢到你跟前来蹦跶,下次见到他,定要让这小老儿给我赔礼道歉。”
薛嫣嗤笑一声,“爹您快省省吧,夏将军如今在南边呢,过年都没能回京,您想见他可不容易。”
虽说如此,薛远山还是担心,“那七皇子什么态度,可有将这小青梅竹马放在心上?”
薛嫣想了想,“大抵是没有吧,他说只是幼时相遇,都算不上相熟,更称不上青梅竹马,是那夏姑娘似乎对他有意,那姑娘瞧我的眼神,啧啧,恨不得把我吃了是的。”
薛远山对一个小姑娘倒是不怎么在意,“怎么,你怕了?我薛远山的闺女会怕一个养在闺中的娇小姐?”
薛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有点怕,夏姑娘瞧着细胳膊细腿儿的,我就是怕她万一气不过扑过来想同我撕打,我一不小心把她哪儿掰折了,那可就不太好跟夏将军交代了。真到了那时候,少不得还得爹出面同夏将军周旋呐。”
薛远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引得旁边不少人看了过来。
薛嫣顿时低下头假装在研究桌上的酒樽。
她爹真是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时这声量总是控制不住。
宴会开时候,第一项便是给景皇献寿礼。
什么稀奇的古董玉雕,名家的字画,手绣的万寿图,精美却毫无新意。
薛嫣小声询问,“爹,您给陛下准备了什么寿礼?”
薛远山神秘兮兮地开口,“你等会便知道了。”
正说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唱道,“兵部尚书薛远山,献西域琉璃塔一尊。”
另一个内侍及时捧上一个托盘,托盘内的东西盖着红色绒布,等着景皇亲自揭开。
方才一连串毫无新意的献礼,听得潇乾有些兴致缺缺,这厢礼一端上来,他便打起了精神,“哦?西域来的东西,快让孤瞧瞧。”
红色绒布掀开,晶莹剔透的宝塔便显露出来,衬着殿内夜明珠的光辉,美到令人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第66章 万寿节(7)
潇乾盯着琉璃塔瞧了半晌,眼中晦暗不明。
他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琉璃塔了,早在二十年前,他便见过一尊,只是没这个精致罢了。
“如此稀罕的物件,爱卿是从何处得来?”
薛远山赶忙上前回话,“回陛下,臣偶然从一兹攸商人处见到此物,觉得甚是精美,便想买下来献给陛下。”
潇乾点头,“爱卿有心了,赏。”
潇乾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内侍接上,“兵部尚书薛远山献礼精美,龙心甚悦,赏黄金二十两。”
一盘盖着红布的金子被内侍端了上来,红布揭开,喜人的金元宝整整齐齐码在盘中,薛远山乐滋滋地接过了赏赐递给随侍,“谢陛下隆恩。”
薛嫣瞧着那黄灿灿的金子,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二十两金子呐,那就是二百两银子,若是全部用来买棉衣,足够她手下好多兵暖暖和和过冬了。
薛远山甫一坐下,就瞧见自家闺女的眼神,顿时警惕地开口,“爹知道你在想什么,想都别想啊,这是陛下刚赏给我的,你别想着用来去贴你那些五大三粗的兵,爹又不是没有给你们争取军饷,也没人克扣,你怎么还老惦记爹的私房。”
薛嫣又瞅了瞅那盘金子,“不是爹您说的么,拿着您的花着夫婿的,多快乐。”
薛远山忍了又忍,好歹忍住敲闺女脑袋的手,在心底默念了三遍「这是亲闺女」之后,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是说叫你拿我给你的了,但是是你自己拿,不是替那些兵,你是不是还准备替他们把成家娶媳妇的银钱也管了?”
薛嫣摸摸鼻子,“没没没,爹,真没,也就是我的副官和……就我的副官,我想管管他成家,他是个木头小子,人太老实了,我怕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她原本是想说副官和军师的,但突然想起,她的军师心里是对她抱着那种念想的,她不适合再替他操心这种事情了。
薛远山眼神有些奇怪,“你自己不乐意嫁,倒是对别人的事还挺上心的。”
薛嫣耸耸肩,“瞧您说的,不管我乐不乐意,现在不都得嫁了么。”
提起这事,薛远山就来气,抻着脖子去瞪潇长枫,恰好瞧见他也同邻座错过身往这边瞧着自己……的闺女……
潇长枫发现他好不容易等着旁边的人探头去和别人讲话,他也趁这机会想看看薛嫣适不适应这种宫宴,结果抬眼就瞧见了未来岳丈瞪着俩铜铃大的眼睛凶狠地瞧着他。
对视片刻,潇长枫垂下眼缩回座位,认了怂。
薛嫣百无聊赖地揪着果盘中的葡萄往嘴里送,这个时节葡萄可是稀罕物,也就宫中有暖房才能吃到。
正吃着,就听见内侍尖细地嗓音又唱,“礼部尚书康修齐之女康灵萱,献艺抚琴一曲。”
当即就有几个内侍抬着一架古琴摆在了宫宴中心那片柔软的毯子上。
“臣女献丑了。”
琴音如涓涓流水,悠扬婉转,叫人心头意动。
便是薛嫣这种琴棋书画皆拿不上台面的人,也听得出这琴声是好的。
一曲终乐,少女巧笑倩兮,身姿摇曳地上前行礼,“臣女康灵萱,以此「清平曲」献给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寿与天齐,愿大景盛世清平,海晏河清。”
潇乾面上带笑,眼中却瞧不出喜怒,“好一个盛世清平,海晏河清,你爹教女有方。”
康灵萱垂下眼睫羞涩地笑了笑,“多谢陛下赞誉,臣女愧不敢当。”
薛嫣原以为这就算完了,然,紧接着就听见内侍唱道,“礼部尚书之女,风姿雅悦,端庄淑睿,甚得龙心,着即封为正三品婕妤,赐居祥和宫。”
薛嫣下意识去瞧那康灵萱的眼睛,却见少女眼中含羞,甚是欣喜的模样。
她不理解……
虽说入宫为妃是令人羡慕的事,但陛下虽面上瞧着尚还俊朗,但如今确已年近四十,这康灵萱瞧着左不过十五岁的模样。
嫁给同自己爹一般大小的男子,为何还能露出那般小女儿的情态。
宫宴接下来都有些什么,薛嫣再无心去看。
等到宫宴结束,薛嫣沉着脸与薛远山一同离开,也没同潇长枫打招呼。
直到坐上了回薛府的马车,薛嫣才长长叹了口气,“爹,康灵萱是自己想要入宫的么?”
薛远山瞧着宝贝闺女有些消沉,不知如何安慰,“嫣嫣,对有些家族来说,女儿是一柄锋利的武器,后宫便是战场。自古帝王的喜怒便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命运,这些家族会把女儿送去帝王身边,无关乎皇位上坐着的是谁,他们想要的,只是帝王的庇佑。”
薛嫣掀开车帘瞧了眼无星无月的夜空,“可女儿今日在那康灵萱眼中瞧到了对陛下的仰慕和被封婕妤后的喜悦,嫁给一个年岁与她爹相当的人,真的会快乐么,何况陛下的后宫有那么多女子,宠爱分给每个人,她才能得到多少呢?”
“嫣嫣,人各有志,她这般,便是从小被教养一定要入宫,要去博得陛下的宠爱,要为家族出力。嫁给陛下这件事已经被刻进她骨头里了,她当是高兴的,你无需为她烦扰。”
薛嫣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爹,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古帝王多薄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但没人敢说。”薛嫣说着,回头认认真真地看着薛远山,“爹,倘若……我是说倘若七皇子未来有可能,那我会自请下堂,我断然不会让自己一生都苦在那方寸之地。”
薛远山瞧着她似乎是已经消化了方才的事,也稍稍松了口气,“哼,虽说那小子是皇子,但他若敢欺辱我的女儿,我薛远山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然将他的腿打断。”
薛嫣这下是真笑了出来,眼里多了些女儿家应有的神色,“爹,我好羡慕娘啊,她能寻到您这么好的人。”
难得被自家闺女夸,薛远山要是有尾巴,此刻怕是已经翘上了天!
第67章 流言四起
“听闻陛下近日新封的那位康婕妤最近风头正盛,连带着康家的几个旁支都得了不少好处呢。”
“是了是了,我也听说了呢,最近连京城街上的稚童都晓得那位婕妤。”
廊下有两个侍女凑在一起说小话,薛嫣走过来后,两人立即噤声。
若换做往常,薛嫣是不会去苛责两个小侍女的,但今日。
“我记得你二人并非卖身给了薛府,若不想要命了,大可去找府里的管事解了契,薛府也不会克扣你们工钱。
但若你们还在这背后嚼人是非,传出去惹得外人当我们薛府不会约束下人,我定当饶不了你二人。”
两个小侍女不过十三四岁,平日里瞧着小姐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多少都有些忘记这人不光是小姐,还是战场上杀敌不眨眼的将军。
薛嫣冷着脸的模样,吓得两个小姑娘哭都不敢哭。
胆子大些的那个抖着身子跪了下来,“小……小姐,我……不不不,奴婢们知错了,求小姐饶了我们这一次,我们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见状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小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薛嫣冷眼瞧了二人片刻,“下去吧,做好自己应做的事,管好自己的嘴,下不为例。”
“是!多谢小姐开恩。”
“多谢小姐开恩,奴婢定当谨言慎行!”
打发走了二人,薛嫣坐在回廊的扶手上,神色恹恹。
也不能全怪方才那两个小姑娘多嘴,今日她也时常能听见关于康婕妤的事情。
就连上一趟街,街上的小贩有时都会说上两嘴,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更是没少说。
大家都说陛下对康婕妤一见倾心,自从这康婕妤入宫,陛下更是冷落了旁的宫妃,终日只宿在康婕妤的祥和宫,说陛下同康婕妤鹣鲽情深。
当然,这只是好听的说法。
不好听的便是说那康婕妤长得颇为狐媚,一瞧就是红颜祸水。
还有的说她会使妖法,迷惑了陛下。
薛嫣倒是不知这些宫外的小老百姓,到底原何能知道陛下后宫里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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