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之后呢?”顾荨悲哀地摇了摇头,“都回不去了。”
说完,她便起身离去,留下他独自后悔,悲痛。
她气愤的不是没有被领养,而是房思哲这么多年来心安理得的问候,她没法想象从前那个自己护着的,才不过十岁的小孩竟然会这么……这么城府,这么自私。
出了茶馆,顾荨漫无边际的走在街上,她抬头看着灰蓝的天空,不由笑出了声。
还真是可笑啊……
傍晚六点,安洁已经准备打烊了。
“顾荨,怎么还没有回来?”安洁不由问道。
周敏收拾着残杯,“要不打电话试试?”
安洁点头,随即拿出手机准备拨打。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明天您再来吧。”余蕊看着走上露台的人道歉道,可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帅啊,最近来店里的帅哥真多!
听言,安洁抬头看去,可这一眼把她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周敏也十分震惊,就在她惊讶之余,安洁已经走出去了。
“你来干什么?!”她问的相当不客气。
“她呢?”
“杨徛,你别再来找她了。”
周敏她们隔着玻璃门,只有远远地观望者露台上的情况,声音也是时大时小,根本听不全,可她们也不敢贸然出去,因为那里的硝烟实在太重了。
“你知道她做过什么?”杨徛冷声道。
安洁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愣,但她也豁出去了,壮着胆子无畏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顾荨是一个算账很清楚的人,她不会欠任何人。”
说起来她也觉得可悲,就是因为算得太清楚了,所以才会不留痕迹啊。
杨徛冷哼一声,带着昨夜的宿醉,似是自语的冷讽道:“她欠我一个解释。”
自那晚后,他总是把自己灌醉在酒吧,今天却在不经意间又开到了这里,借着残留的醉意他走了上来,他不知道看到她会做出什么,可就是想见她。
安洁迟疑道:“据我所知你们根本没发生什么,又谈什么解释。”
杨徛双眼透着血丝,咬牙压抑着愤怒,“那你得问问她,八年前为什么没有去报道!”
闻言,安洁惊愕地盯着他,她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顾荨只告诉过她原因,与杨徛相关的任何事都未曾提及过。当初得知杨徛也是在那所学校后,她就有些怀疑,可顾荨否认,她还以为真是巧合,可现在经他这么一说,她觉得或许这都解释得通了。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安洁抬头紧盯道:“但她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霎时,杨徛瞳孔微张,惊诧,讽刺,怀疑。
“什么意思?”他握紧拳头,将所有情绪压抑在心底。
犹豫片刻,安洁缓缓开口,“当年她贷款没申请上,所有才没去报道。”
于一个孤立无援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可笑的悲剧。
杨徛错愕地看着她,随后嗤笑了两声,他想了很多原因,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可笑的缘由。
晚风吹来他的自语,“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果跟我说……”
“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帮她吗?就算能,你认为顾荨会接受吗?”安洁紧逼道。
她不会,她不喜欢欠别人,也不会容许这般恩惠,都是那倔强的自尊在作祟,更何况那人还是他。
杨徛自嘲的笑了起来,说到底,我跟他们一样,她从未放在心上。
沉静两秒,安洁轻声喃语,“我想当年她……或许就是因为在意你,才会悄悄离开吧。”
虽然这点,安洁非常不想承认,可看到他这般落寞无助的样子,也不由软了心。
杨徛冷嘲两声,“在意?”
她在意?不,她不在意!对我只有说不清的恐惧和冷漠!
安洁欲开口,可看到他崩溃而愤怒的样子不禁合上了唇瓣,她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无论她此刻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也不会相信。
咖啡厅里面的众人不由好奇,惊讶,周敏却忍不住的担心。
默了片刻,安洁最后抛下一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她现在跟傅立相处的很好。”
最后一句话有安洁的私心,她不想再让他们这么纠缠下去了。
话落,安洁便离去,留下杨徛一人站在露台上任风吹打。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我的……
天边弥漫着灰与白相交的流云,染着丝丝橙黄的丝带,孤寂而美丽。
等到安洁收拾好前台,又看向露台,发现早已空无一人。
“他走了。”周敏回道。
安洁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方才杨徛那般近似疯狂的模样真的要吓死她了。
“别把今天的事告诉顾荨。”
周敏点了点头,“我知道。”
望了眼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安洁不由额头青筋跳动,“你们两个,少说点话,尤其是这件事别告诉顾荨,知道吗?!”
余蕊偷偷地吐舌,小声道:“我们还什么都没听见呢。”
邓星星碰了碰她的胳膊,“少点八卦,多干事。”
“本来就是嘛,而且怎么就不能告诉顾姐了?”余蕊忽然惊讶地捂住嘴巴,凑到邓星星耳边,“难道顾姐跟刚才那个男人认识?”
“别乱猜,你还想被安姐教训呐?”邓星星叹道。
余蕊撇了撇嘴,“切,我这是正常的好奇心。”
而且,那个男人之前好像也来过呢。
狂欢的酒吧,有多疯狂就疯狂。
秦锐看着依旧喝得猛烈的人,随后深深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张成格外认真道:“你去告诉他,这里不卖酒了。”
张成无语道:“酒吧不卖酒卖什么?”
“那就说卖完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他这个样子,谁去谁挨揍。
秦锐白了他一眼,捂着心脏痛苦道:“你这样还算是兄弟吗?”
“这句话,我还给你。”
“……”
乔子珊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杨徛手中的半杯酒,“就算你喝死,她也不会知道。”
“还给我!”他怒吼道。
“杨徛,她有什么好?”
杨徛没有理会她,拿起桌上的一杯便继续喝着,他只是觉得喝醉了就没那么想着她了。
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凭什么你要霸占着我的心,又肆意地割伤!
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杨徛冷笑两声随后躺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交错的灯光不断闪烁。
秦锐哀叹一声,又得把他送回去了……
小区楼下,顾荨掐断来电,她今天实在没有余力再应付傅立了。
刚打开门,安洁便跑了过来,担心又指责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顾荨轻轻扯开嘴角,“抱歉,我跟房思哲见了个面,聊着聊着就忘记时间了。”
“房思哲啊,他找你什么事啊?”安洁好奇道,暂住这里的周敏也不由好奇,这个人她曾听安洁提起过。
“他说……婚礼可能要延期几天。”
安洁点头,“哦这样啊,我以为什么事呢。”
“你吃饭了吗?”安洁看了下时间,虽然有点晚了,但看到顾荨疲惫的样子,她还是想问问。
“吃了。”
“那就好。”
周敏轻声道:“顾荨,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默了片刻,顾荨缓缓开口,“我可能去不了婚礼了。”
“怎么了?!”
“为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都是一样的惊讶,疑惑。
顾荨抬头抚慰道:“有点想念高原的蓝天了。”
“下次我们一起去啊。”安洁拉着她的手,又看了眼周敏嬉笑道:“我还没去过呢!”
周敏也憧憬道:“对啊,忙完学业又是工作,都没机会出去看一看,玩一玩。”
安洁嘟着嘴,略有不满地看着顾荨,“你都带过那么多人旅行,还没带我看看呢!”
“好啊,咱们就约定一定要一起去高原旅行!”周敏笑道。
闻言,安洁激动的附议,“嗯!咱们必须要一起旅行一次!”
说完,她们两人都看向顾荨,期待又紧张。
末而,顾荨轻轻笑了起来,点头道:“好。”
谢谢你们。
去见见吧
“杨总呢?”
李东杰放下资料,思索片刻,“不清楚,杨总早上都没有来。”
秦锐点了点头,“好,你去忙吧。”
这家伙难得旷工啊。
等过了中午,秦锐看着接连打不通的电话,不由扶额长叹,“你就会给我找麻烦。”
“叮铃——!”
几声门铃下,还是无人开门,秦锐使劲拍响大门,“杨徛,我知道你在!你别给我装睡啊!”
还是没人回应,他贴近大门侧耳听里面的动静,但什么都听不到。
折腾了许久,秦锐果断选择专业人士。
半个小时后,秦锐欢欢喜喜地推开门走进去,一阵酒气袭来,他忍不住蹙眉。
“你到底是多喜欢喝酒啊?”
看着地上,桌上凌乱堆放的酒瓶,秦锐不免叹气。
他试着叫了下,“杨徛?”
依旧无人回应,偌大的公寓只有他空荡的声音。
走到卧室前,刚推开门,他被里面的场景吓得一怔,急忙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喂!杨徛?!”
他面色苍白,眉心紧蹙,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额边也溢出不少细小的汗珠。
秦锐再没有平时的玩笑了,连忙打了120。
医院里,乔子珊赶到时,正看到秦锐坐在病房前撑着头,焦急万分。
“他怎么样了?”
秦锐抬头看着她,苦涩一笑,“正在休息,医生说他很可能是胃溃疡,正在检查。”
“怎么回事?”乔子珊坐到他旁边。
“他今天没来公司,我不放心就去他家里看看,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他躺在地上。”秦锐搓着脸连连说。
医生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刚才我们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他的确是胃溃疡,而且很严重,我们建议最好切除溃烂部分,防止之后复发或者演变成……胃癌。”
秦锐愣愣地起身,他惊恐道:“医生您说什么?这会演变成……胃癌?”
他难以置信,因为杨徛的父亲就是这样走的……
医生依旧严肃着脸,点了点头,“严重的胃溃疡是有这个可能,你们赶紧通知他的家属,手术是有一定风险的,让他们商量一下尽快决定,病人不能再拖了。”
“他……他怎么会是胃溃疡?”秦锐一脸惊愕。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属朋友是怎么看着他的,他胃里只有极少的食物残渣,酒精含量很严重,照他这么喝下去,不出问题才怪!”另一个医生怒道。
秦锐忽然想起,他那有意无意的疼痛,很是自责。
怎么就没注意,没拉着他来医院呢……!
“可是他……他家里没人了。”
闻言,乔子珊微楞,对于杨徛家里的事情她一向不知。
医生有些惊讶,片刻又凝重道:“他这个病应该已经挺久了,不能再拖了,你们商量商量是不是要做手术,如果要就来签字。”
秦锐没有犹豫,他连忙跟上去代签。
“我要事先告诉你一下,病人的求生欲望并不大,他这种近乎于自杀的饮酒,作息习惯,应该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医生神色凝重,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求求你们,救救他!”秦锐紧紧盯着医生,恳求道。
“这个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手术,但术后的调养更重要,这需要病人自身的配合。”
秦锐抿唇,深深的点了点头。
看着杨徛被推入手术室,手术室灯光响起,他不由紧张起来,想到那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就不禁烦躁起来。
“操!”他低吼着,随即又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揉着乱糟糟的头发。
乔子珊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空旷的走廊,“手术室”三个字红红的亮着,紧揪着他们的心。
“We”咖啡厅的露台,傅立抿着咖啡,俯望着外面的车马流水。
“顾荨,你还会继续旅行吗?”
“嗯。”
他还是忍不住来找她了,他觉得自己给她的时间应该够了。
“我对你跟他的事并不感兴趣。”傅立盯着她,温柔一笑,“我只在意你现在的想法。”
顾荨轻语,“什么想法?”
她自己都还在迷茫,怎么能帮每个人解疑。
“你想过以后吗?想过安定下来吗?”
周敏问过同样的话,安洁也说过同样的期盼,可她没法给她们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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