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行动确实比一大群人跟着去,要方便顺利的多。
他们懂得其中利弊,都纷纷应好。
几人骑上拴在一旁的马,没一会儿,便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狐酒见六人消失在视线中,她撑着地站起来,稚嫩的脸上神情不同于方才的胆怯害怕。
她眸色淡然,拿出丝帕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
“把帷帽捡起来。”
“是,主子。”
邵标此刻也没了刚才在其他绑匪面前的威严。
他神情恭顺地将地上的帷帽捡起来,并且动作轻柔地将上面的泥土拍拂掉。
就像一个被收服的大狗,在驯兽师面前恭敬无比、收起爪牙,努力装乖。
狐酒接过帷帽,随意盖在头上,确保不会给官兵留下线索。
她迈着小步子走近那匹黑马,随后命令邵标蹲下来。
狐酒踩上他屈起的大腿,中间过渡蹬了一下马镫,行动敏捷地上了马背。
待她稳坐与马背之上,眼睫轻低。
命令邵标同样上马,等邵标抓住缰绳,她发下指令。
“去第一地点。”
随着狐酒的声音落下,马蹄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响起,节奏极快。
这群绑匪在皇城周围有两个窝点,第一地点算是这儿的一个总部。
办完任务完成扫尾工作,一切妥当之后,他们就会带着酬金或打劫来的赃物回到第一地点。
而第二地点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它的重要性比不上第一地点。
但二地的位置距离皇城很近,简单点来说,它的作用就是用来临时歇脚过渡一下。
狐酒迷惑了邵标的心智,想要从他的记忆中获取这些信息,更是轻而易举。
其实这些地点的作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杀人打劫来的财物都藏在第一地点。
至少,从皇城这一片弄来的都在那。
北梁与南桑,两地距离可谓是万里之遥。
长途跋涉的旅途,没有殷实的钱财打底,跟凄苦流浪没什么区别。
有了钱财在哪都好办事,尤其是在科技落后的古代。
狐酒需要钱财让旅程舒服一些,这也是她控制邵标的企图之一。
狐酒身上有一个特别好的点,那就是苦谁都不能苦着自己。
幼时她已经苦够了,余下的生命里不想再尝一点。
据狐酒的了解,南桑的地理位置与北梁呈现对立状态。
两国一北一南,不止气候温度相差极大,各种风俗规矩更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一定要给两个国家打上标签,那北梁就是思想老旧、男尊女卑,还有一个武力雄厚。
不然北梁只有前两点,怕是早就被人灭的连渣都不剩了,哪还来的男女主这些事。
南桑又称桑国,它在四国中的地位仅次于北梁。
但详细了解后,令狐酒意外的是,南桑的占地面积却比其他三国小上许多。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国家强大的根本就是人口与领地。
而南桑两样都不占,但它依然能排在东吴、西凉前面就说明它不一般。
不一般的原由也很容易摸清楚,南桑非常富饶,它的地形多为平原盆地。
受地理位置影响,那边气候温和也就冬天能下上几场雪,非常适合发展畜牧业,种植业。
再加上靠近海域河流,捞钱的法子就更多了。
所以,南桑虽说不是位居四国榜首,但金钱能力却是其他三国比不上的,简直就是一个钱窝窝。
其二,也是南桑能发展到这种地步,最重要的一点。
南桑从不拘限有能力的人出现,什么男尊女卑、女尊男卑都不存在。
举一个最有重量性的例子,倘若去翻一翻南桑的史书。
就能发现历任君主中女性居多,不止一位两位。
根据南桑史书记载可以看出历任君主中,女性与男性的比例大概是2:1,女性比男性整整多出一倍。
还有一点能看出南桑的靠谱,经常由女性掌权的南桑并没有出现女权至上、女尊男卑的现象和苗头。
不论男女,只要在同一个阶级内就没有你高我低。
南桑很重视人才的出现,管理着南桑的历任君主都有鲜明的特点和出众的能力。
根本不像其他三国,由自己的儿子继承一说。
南桑选取继承人采取的方法,是禅让制。
按照南桑第一位君主的说法,万一我儿子是个蠢笨如猪的,那她辛苦打下的国家还不得毁他手里。
世袭制这种情况在南桑,别说身边的大臣心腹不答应,就是底下的民众也不可能同意。
最主要是的南桑民风开放,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被性别拘束。
女子也可从商、参军、参考科举做官,只要你有那个能力让人家看上。
这也是让狐酒决定去南桑发展的主要原因。
狐酒并不是无法在北梁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但明明旁边就有条宽广明亮的大路,她又何必费事去单闯出一条,期间还可能弄得一身泥泞。
麻烦。
直接转弯去大路不就行了。
第98章 反派被掳走的胞妹(5
迎着清晨的阳光,将一切安排妥当的狐酒上了马车正式转弯。
低调奢华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速度极快的掠过。
狐酒眉头蹙着,轻闭双眼。
她身上盖着薄绒毯,枕着软枕,躺在宽阔的马车里,这辆马车是狐酒让邵标花大价钱买来的。
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并且空间很宽大,狐酒小小的身子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狐酒头戴小玉冠,身着男子样式的浅青衣袍。
一副世家小公子哥的扮相,美中不足的是她粉雕玉琢的小脸有些苍白。
额角也冒出细汗,狐酒蜷了蜷手指,感受到体内深沉的酸痛无力。
这是反噬带来的低烧,凌晨两点多就烧了起来。
狐酒没让邵标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低烧症状并不严重,但生病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因果带来的反噬,吃药物干扰是没有用的,等什么时候狐酒把法术撤回来,低烧也就能慢慢退下去了。
但显然,眼下这段遥远的路程中狐酒别想脱离低烧的状态,正常人持续低烧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狐酒不是普通人,再者,根据她控制邵标所做的事。反噬就是给她点教训弄不死人,让她不舒服而已。
据狐酒推算,这辆马车的速度半个时辰能走30公里左右,比起普通的马车已经快出许多。
那么十二个时辰留出四个时辰休息吃饭,每到一个驿战重新换三匹好马。
不分昼夜的驾驶,一天能跑的路程就是480公里。
按照这个速度,抵达南桑最少需要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都在路途中,狐酒除了无时无刻的轻微头痛,习惯了身体低烧的状态之后,其他各方面感受都还不错。
马车很抗风,狐酒待在里面不受冻,每餐都吃得心情愉悦。
不用经历风吹雨打,窝在马车里观看沿途风景,累了想睡就睡。
处于长途跋涉中的狐酒,不仅没有消瘦,反而还圆润了一些。
钱财起到的作用在狐酒变圆的脸蛋上就体现出来了。
没有钱,拿什么买精贵舒适的马车,并且每到一个驿站就换新马,各种昂贵的菜肴更是吃不到。
而邵标就没有狐酒这么舒适了,一天八个时辰不分昼夜驾车赶路。
同时他还要兼顾狐酒的安全、饮食、住店。
住店是因为狐酒定期就要洗澡,五天一次。
现在处于秋季气温不是很高,她除了吃饭和解决生理需求外,基本不下马车。
身上的污尘自然也没有很多,五天一次,邵标也能趁机歇一歇,以免长期疲劳驾驶发生意外。
说实话,落到狐酒手里的邵标比生产队的驴工作量都多。
每天到了休息时间,邵标的头往车厢上一靠就睡着了。
那七个小时没有半刻被他浪费掉,即使狐酒给他提供了一个成年人所需的能量和睡眠,但那么大消耗的工作量。
不出狐酒的预料,在她手底下做苦力的一个月,邵标就瘦了一大圈,下颚线都瘦得线条分明。
但即使邵标付出了他的体肉,狐酒还是很嫌弃,她忽然有些想念右护法在身边的日子。
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她说出想法,右护法就能给到一个令她满意的结果。
右护法的管家能力和伺候人的心思怕是没谁能比的上了,至少目前,在狐酒来看没有。
从秋季初旬到步入冬天的第二个月,狐酒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中度过。
虽说按时间来算是秋季步入冬季,但温度降低的幅度并没有和她出发时,北梁秋季初旬的温度相差太大。
两地冬天应该有十度左右的温度差,南桑并没有北梁那边冷。
——
大雪纷飞,走动间踩在雪地上,脚下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程婆婆把下滑的篮子往臂弯里提了提,刚想打着伞继续走。
她就见前面几步远的距离,一个模模糊糊的小身影倒在了雪地里,瞧着像是个小孩。
程婆婆今年五十三岁了,她年轻的时候沉迷刺绣,用眼过度,导致视力早早的有点下降,再加上雪花飞舞影响视线。
她有些不确定,但目睹了这一幕后,不同于之前走在雪地上的小心翼翼且缓慢。
程婆婆远远眺望了一下,随即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哎呦!”
等看清楚雪地里的真是个小孩,程婆婆诧异地惊叹出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大人也不看好,大雪天的跑了出来,要是就这么倒在路边,一晚上肯定得冻咽气了。
“孩子?”
程婆婆弯下身,轻唤了声,没得到回应。
她把臂弯挎着的篮子放到地上,伸手探到小孩的额头上,触感一片滚烫。
再看看那红通通的小脸,烧得应该不低。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程婆婆喃喃着,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飘雪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周围没有一个人。
最近正是初雪来临的时候,昨夜里气温就大幅度下降了。
清晨便飘起了雪花,至今断断续续一直没停。
南桑人普遍畏寒,根本没人愿意在这种飘雪的日子里出来受冻。
要不是程婆婆家里的胡椒粒用完了,明天做面又不能不放,无奈之下,她才撑伞提着个篮子出来了。
程婆婆看着地上的孩子,眼中闪着为难之情。
她这个年岁,在寻常人家都是做祖母的人了,但和她相濡以沫的丈夫因病早逝。
程婆婆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南桑民风开放,她不是不能再嫁。
只是自丈夫死后,程婆婆便没有了再和另外一人过日子的想法。
就从19岁那年,一个人守着和丈夫的房子生活到了现在。
她虽然结过婚,但没机会生孩子更没养过孩子。
程婆婆打量着雪地上的小孩,稚嫩的五官依稀可见日后的风采,粉雕玉琢的看不出男孩女孩。
穿着打扮也不是他们这边的样式,很可能是走丢或被拐子带到这边来的。
小孩微卷的长发散乱着,乌发白雪,浅杏色的衣服沾着一道道污痕。
烧得通红的面颊上也有着脏污,不知发生了什么这般狼狈。
小孩一只脚露在外面,那只光着的脚丫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肿胀,红得滴血的脚拇指无力往脚心处蜷着。
小孩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
不能再耽搁了。
触及这一幕,原本心里顾虑重重的程婆婆心里一横,她歪着头将伞柄固定在肩膀上。
动作不熟练地将小孩抱起来,后又好像找到了些感觉,娴熟起来。
稳定好姿势又艰难倾身,提起地上放着胡椒粒的篮子。
小孩虽然不重,但抱起来也不轻松,何况,狐酒这些日子又吃胖了些。
但单手抱着她的程婆婆,并且另一手挎着篮子打着伞,从她呼吸的频率去看却不是很吃力。
其实,程婆婆经营着一家面馆,年轻的时候就一个人忙上忙下,搬沉重的面袋和挪动桌椅。
近几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花钱雇了个健壮的小伙子来店里,帮着她做些苦力活。
狐酒虚弱地歪在程婆婆的肩膀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方才昏迷不醒的小孩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给自己找到一个饲养员,get√。
呼吸灼热间,她疲倦地闭上眼睛,眉头难受地蹙在一起。
虽然,狐酒能演出那种病重的感觉,但现在真不是演的,而是更加严重的反噬。
在到达这个城镇之后,确定以后就在这里生活。
狐酒便命令邵标砍断他自己的右手,而被控制的邵标不敢反驳,也没有那个思想去反驳。
成年男人的右臂掉落在地上,鲜血淋漓。
狐酒瞬间感觉有无数根针在扎自己的太阳穴。
她稳住刺骨的疼痛清空了邵标的记忆,并走出很远,这才撤去控制他的法术。
这是异国他乡的南桑,邵标记忆全无,他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
再怎么样,也肯定不如他当绑匪头目,偷盗杀人来得快活。
尤其是邵标的右臂被生生砍断,他最后的结局并不难猜到,不是因断臂感染而死就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条右臂的反噬,直接让狐酒的轻微低烧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后,发展成骇人的高烧。
幸运的是,在高烧刚开始的时候,狐酒就找到了一位慈善的饲养员。
狐酒是个活了近三百年,并且每天都不白活的妖狐。
想要看清一个人的品性好坏并不难,在遇到程婆婆之前,她这一路上已经pass掉了好几个心思不正的人。
找饲养员这个打算,自狐酒决定离开北梁时便有了。
她不会白白让人养着自己,狐酒会给程婆婆补偿,保证比她养自己花费的费用更多更好。
并且她会给程婆婆养老,以此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方才狐酒观她面相,子女宫表现不佳,应当没有孩子。
后又从她带着茧的双手和轻松抱起自己的举动,看出程婆婆是一个人生活,所以练就了这一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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