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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痕不欲——芦苇芭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23 14:44:50  作者:芦苇芭蕉【完结+番外】
  魏琳太太住了嘴,心中委屈:“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不接?”
  她只知道陈季棠是东家的朋友,最近来得殷勤,至多算个追求者,与那叶医生没什么差别,自己不必听他管。
  尹芝虽没有魏琳太太这么高兴,也恼陈季棠替她做决定,安慰她道:“你先到前面去收拾,也快关店了,我考虑考虑,小庙供不起大佛,若是为了一单生意要新聘人手,也麻烦。”
  尹芝将店开在这老旧的城区,卖的大多是不甚精巧的面包馅饼一类,也有一层避开那些大户人家的考量。站在金字塔尖的,有几个不相熟?
  魏琳太太嘟囔着走开。
  尹芝洗了手,围上围裙,烧一吊热水清洗模具,等水开的间隙问陈季棠道:“你说的要紧事,是什么?”
  她把裱花筒拆开,手指也不免沾上了奶油,一样的玉白颜色。
  陈季棠看着她的动作出神,片刻方道:“我今日又见着他了,和经家人一起在督军府,席上女眷们都说着婚礼的事。”
  尹芝看他一眼:“这是什么要紧事,不论谁的婚礼总要提前预备的,难道等正日子前一天才忙起来么……” 恍惚间,她想起一件淡蓝的流苏裙子,只忘了在哪里见过,定了定神,目光又转回手上的细碎事情。
  语气平淡至极,听上去真的全不在意了,只是眼角盈盈水光,吊在睫梢里,电灯越昏暗,越难让人视而不见。
  陈季棠看得心中酸涩,赌气道:“他明天回了南京,再来上海就是有妻室的人了,你如果还放不下他,现在就该带着孩子去找他……那孩子与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是一定会认的。”
  尹芝被他牵住一只手往门口去,她使力一挣,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不会再见他的,兜兜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能离开那个人,几乎用尽了她毕生运气。重来一次,所有的坚强也许都会化作软弱。
  陈季棠犹不罢休:“我去育婴堂问过,三年前有位小姐将孩子送去,本来许了重金,寻户好人家收养,哪知过了几日又舍不得,自己来将孩子接走了,你那收养证明就是这么来的吧!”
  尹芝往后退一步,抵上案台,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季棠:“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见着兜兜那一日,便派人去查了。”
  水吊子半开,嗡嗡作响,让她心慌:“我自己的事,不用别人插手……”
  “还是和从前一样爱骗人,如今还学会自欺欺人。你何必折磨自己,放不下就回去找他,将来兜兜长大了总会问你父亲是谁,难道你真要告诉他,他是个捡来的孩子?”
  尹芝声音平静,眼泪却止不住:“我也早和他没什么瓜葛了,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来,我都要将他忘了!”
  又在骗人!陈季棠的手指顺着她的泪痕蜿蜒向下,突然捏住她湿润的下巴,迫她抬起头,四目相对也如两军对阵,先闪躲的总是心虚力薄的那个。
  “你若真的放下了,就别再为他流眼泪,他已经往前走了,不会知道,也不会在乎的……”
  尹芝别过脸,泪水只流得更凶:“要紧事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陈季棠深吸一口气:“没有,我的要紧事,还一个字都没说。” 抑或是他已说了太多次,假装不懂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多说无益。
  水早开了,无人管,独自沸腾着,小小的作坊间弥漫一层水雾。
  他打过大大小小的仗,深知不等对方丢盔卸甲后的和谈都是白搭,只得更近一步,擒住她倔强的双唇,这一吻近似撕咬与掠夺,终于被她一记响亮耳光终结了。
  陈季棠却更有了不管不顾的理由,制住她的双手,环住纤腰,欺身上去,这一刻他等了多久?从被盛怀初一拳打在脸上的时候起?还是空旷无人的孤岛上与她话别的时候起?
  无数次的相遇,本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再重逢,她成了母亲,因舍不下亲生骨肉,宁愿放弃远走高飞的机会。而今兜兜转转,又被上天先带到他面前,陈季棠不容许自己再度错过。
  他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丈夫,却在与她重逢那刻起,不住遐想;他也没见过好父亲的模样,却被兜兜的一声糖糖,叫出心中一片柔软。这份隐忍心意,终于成了他无法躲避的夙命。
  夹在凌乱的呼吸中,他的吻时而粗犷时而温柔,消磨着她的抵抗,案台上一片狼藉,时不时有些东西坠下去,发出一声脆响。
  魏琳太太推门,这才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立时慌了,唤道:“东家?”
  无人应,又听一声响,怕是摔了个盆,紧张道:“东家,你开开门,再不开门,我去叫巡警了!”
  尹芝自然不愿将巡警引来的,情急中,在陈季棠的唇上咬了一口。
  有人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还不忘抢在她前面道:“你去叫巡警来!”
  陈季棠曾在警界那么多年,自然是不怕的。
  魏琳太太跺跺脚,也不知该不该去。
  尹芝道:“别去,我无事,失手打了些东西而已。” 她说完,推开陈季棠,将门锁开了,见水快烧干了,伸手去移,却因脑中浑浑噩噩,被烫得缩回手。
  陈季棠一把拉过她的手来,拖到水龙头下冲着,又隔着一条湿布移开了水,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又暗又哑:“想什么呢,三岁的孩子也知道烧热的铁碰不得。”
  莫不是被自己亲傻了?他如是想着,也径自勾唇傻笑起来。
  水流在指尖匆匆而过,灼烧的痛意慢慢散去,尹芝脑中白茫茫一片,这样空旷的时刻,许久未有过了。
  魏琳太太推开一线缝隙,胆大地往里张望,见陈季棠脱了西装,正挽着袖子在里面收拾,慢慢放下心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刚要转身,门便开了,见东家从里面出来,脸色绯红,关切道:“东家,你没事吧?”
  尹芝摇摇头:“我没事,你也早点回去,明日一早把定钱给那户人家送回去,这单生意我们接不了。”
  魏琳太太为难道:“这么怎么好,不是得罪人么?东家要是有事不能帮忙,我一个人也做得。”
  陈季棠擦干手上的水,拎了西装,立在尹芝身后:“有什么得罪人的,你便说人手不够,现在物资紧张,奶油买不到是常有的事。”
  他说完被魏琳太太的灰眼珠一瞪,又转圜道:“你喜欢做蛋糕,便做好了送到我府上去,不拘多少,我给你双倍价钱。”
  这么一来,也无人有异议了。
  尹芝嘱托魏琳太太几句,便推门出去往家去,这回再不肯上陈季棠的车。
  陈季棠让汽车远远跟着,亦步亦趋与尹芝并肩走着,车灯从身后照过来,晚风扬起旗袍一角,也只有在长长的影子里,她才肯与他接近。
  “明天去看电影好不好?”
  “不好。”
  “上次答应带兜兜去看电影,对小孩子食言的确不好。”
  “他也不去。”
  “教孩子爽约也的确不好。”
  “陈季棠!”
  “我在呢。” 他好整以暇的笑着,因知道她的火气从哪里来,嘴上似抹了蜜糖:“尹小姐有什么吩咐?”
  听她不答,又逗她道:“就看火烧红莲寺,里面打打杀杀的,你就当挨打的人是我,看过岂不解气。”
  “带孩子看打打杀杀做什么?”
  “那就不带他,我们两个去。知道我为什么要看电影?”
  “不知道。” 尹芝喘出一口气来,好在已经到弄堂口了,汽车没有跟进来。家门只在几步远,她正要伸手拿钥匙,突然被陈季棠牵着手,覆在他的脸上。
  “脸上肿着,估计明日没法见人了,只能找个黑洞洞的地方,免得你看见自己的罪行,过意不去。”
  尹芝闻言,往他脸上看去,昏黄的路灯下,也能看出手指印,冷冷道:“你回去拿鸡蛋敷一敷。”
  “这会儿就得敷着才有用。” 他牵着她的手,偏不让走,也不是十七八的年纪了,腻味起来,能在路灯下磨一宿。
  “我去拿给你。”
  陈季棠这才放手:“不许骗人。”
  尹芝放下门栓,背倚着门半晌没动。
  “吱吱。” 小人儿惺忪着睡脸,撞开门帘出来:“糖糖来了,我听见汽车。”
  尹芝将兜兜抱回里间的床上,刘妈仰在躺椅上,估计等得太久,已睡得打起轻鼾。
  “汽车声音都一样,不见得是他。“
  兜兜难掩失望:“明天怎么还不来……”
  “兜兜……喜欢陈叔叔什么?”
  “糖糖让我开心……”
  尹芝想孩子还小,也许分不清摩尔登糖与陈季棠。见兜兜闭上眼睛嘟起嘴来,正要转身离开,又听他呢喃:“糖糖还教我打坏人,保护吱吱。”
  尹芝闻言,也有几分动容,替小人儿掖好被子,起身出去,定了定心神,想到陈季棠兴许还在门外等着,便去厨房找了两个煮熟的鸡蛋来,拿了方干净帕子包着。
  开了门,那人果真靠在门框上,见她来了,立时熄了烟。
  尹芝站在门内,把布包递过去。
  陈季棠一勾嘴角,接了过来:“你的手指,也不要沾水,我走了。”
  便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枪声,他脸上的笑意突然凝住了。
  “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陈季棠话音未落,已从外面替她带上门,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寻着掩护,往弄堂外去。
第93章 . 既见青空 ・ 及腰
  小东门的爆炸案,让人想起半月前的奉天,隔了这么短的时间,又是同样的手法,只不过唐老帅远没有陈季棠这么幸运。
  警察片刻便到,不久军队也调了来,封锁十几条街,挨家挨户搜捕凶嫌。
  兜兜被那一声巨响吓醒后,哭闹不止,尹芝衣不解带哄了许久,才让他定下神来。
  这条弄堂离被炸的汽车极近,里面的住户自然也要被排查。巡警与士兵各自为政,来来往往倒有三四拨人,闹腾了一夜未休。
  兜兜被哄着睡着一会儿,便又被吵醒了,到天亮的时候,才终于睡熟。
  尹芝揪心一夜,欲谴刘妈上街看看有没有人死伤,一转头见她也打起瞌铳,便自己披了衣裳,锁好门出去。
  弄堂口已围了七八个挎着小篮的妇人,看样子是替主人家买早点,被守在前面的卫兵拦着不放:“抓住凶手前,谁也不许乱走动,都在家待着。”
  有个妇人道:“军爷,我老太婆怎么会是凶手,求您行个好,主人家要怪罪的。”
  那卫兵闻言转身不再理,片刻,又听身后有人问到:“请问可有什么人受伤么?”
  “你们这些妇人家,少管闲事……” 卫兵不耐烦地转头,待看清了来人,又缓下语气:“是个大人物,小姐,这些事还是少管的好。”
  “军爷说得是……” 尹芝道:“我也是想知道这弄堂要封上多久,你说的那位大人物如果没有大碍,会不会早点给我们放行?”
  妇人么也附和着,那卫兵却道:“那大人物受了重伤,这凶嫌危险得很,今日还要再搜查几次,你们都好生在家呆着吧。”
  尹芝闻言,想起月色下陈季棠提着枪,重重关上门的样子,庆幸他还有命在,却又要趟回医院里,也不知该喜该悲。
  再发问难免让人起疑,尹芝默默立着,望着兵丁和铁丝网出神,没有行人与汽车,看来果真是戒严了。
  她刚要回身家去,见两辆汽车停在对街,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被三四个带枪的卫兵簇拥着下了车,立在巷口的兵丁也敬礼,唤了一声督军。
  原来那就是陈季棠的兄弟。
  只见那年轻人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下了车也不动,似是在等什么人。片刻之后,果真见后一辆车上也下来个人,定睛细看才发觉是江朴。
  她的目光再挪不开,盯着江朴拉开后座的门。
  那个人从容地下车来,熟悉的侧脸,陌生的神态,习惯性地扣上西装最下一颗的扣子,才迈步往前走。
  泯于众人之中,让她觉出片刻的安全,一双脚似被人钉在了地上,身边妇人的嘴还在开开合合,窃窃私语,讨论着年轻的督军大人,尹芝却再听不见丁点声音了。
  “都回家去。” 兵丁回身喝到,见只那位年轻小姐立着不动,傻了似的,更提高了嗓门:“诶,这小姐,听不见么,回家去!”
  一个妇人拉她一把,都是邻居也不愿看她倒霉,尹芝这才回过神来。
  盛怀初循声看过来,脚下一顿,脸上不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片刻后,却暗暗嘲讽自己,不过又是个相似的侧脸,竟又让心中的渺茫希望死灰复燃。
  这么多年,果真一点长进也没有,这女子正脸他并未看清,但她背过身来,长发及腰,哪里像他要找的人?
  他一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变了方向,往弄堂口过来。
  “先生!”
  “舅舅!”
  江朴与陈季楠几乎是同时唤出口。
  “我看见个人。” 盛怀初来不及细说,越走越快。
  陈季楠以为是与爆炸案有关,立时一挥手,十几个持枪的兵丁跟上去,江朴却从盛怀初的神情中看出端倪,止住了那些兵丁。
  再回头,盛怀初已立在了弄堂口,对着里面大声道:“站住。”
  这一声叫出来,原本三三两两往回走的妇人,皆回头看过来,见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先生,身后一群兵丁,也不说要买早饭的话了,加快了步子往家走。
  “站住!” 盛怀初又叫了一声,好几个妇人依言停下脚步,堵在路上,倒成了他的阻碍。
  江朴赶在那些兵丁冲进弄堂前,拦住了盛怀初,挡在他面前,气喘吁吁道:“先生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了,那些刺客都是不要命的,这里太危险,万不可亲自去追。”
  盛怀初将他拉到一边,见那青白的人影已不见了,更是焦急往前走去,脱口叫道:“小芝!”
  尹芝靠在紧锁的门后,短短一段路,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慢慢往下滑。
  “先生,你一定又是认错人了。” 是江朴的声音。
  “小芝,是你么?” 盛怀初又唤了一声,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过去,也不知他在对谁说话。
  江朴抱住盛怀初,手上用了大力气才将人稳住,低下声音道:“先生,传到经小姐那里……先生忘了之前说的话,下的决心了么。”
  “我看见她了!” 盛怀初笃定道。
  他的声音一点没变,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似细针一样,刺在尹芝的心上。
  每次认错了人,无异又一次折磨,江朴哀求道:“先生,别这样,陈军长在医院躺着,凶嫌还未抓到,这里离事发地点那么近,又是死巷,不该久留……”
  “是她。” 可盛怀初没看见她进了哪扇门,略略一数,也不过十几扇门而已。
  他刚要下令一户户搜,突然身后有人来报,道是在一户人家找到个与爆炸案有关的凶嫌,陈督军派人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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