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妹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妙,她还是不把气都往她女朋友身上撒的好。
由于先前的种种,时沐见到桑鹿溪还是有点犯怵,往桑柠月身后缩了缩。
她可不想再被拎着领子推到墙上,然后被质问到底爱不爱桑柠月。
警察来了没十分钟就离开了,结果和时沐预料的一点不差,批评教育加口头调解。再加上时沐是公众人物,警察说话的时候语气比平时要严肃,老桑还想狡辩,直接被严词警告了。
老桑差点给自己亲女儿报警抓进去,被问话的时候脸一阵红一阵白,那种有气都撒不出的样子一度让警察认为他要气昏过去了。
闹哄哄的一屋子人都要走,只有魏丞被丢在病房里安抚老桑的情绪,他苦笑着看了眼桑鹿溪,被起了个大早心情不佳的桑鹿溪狠狠瞪了回去。
早餐店里,桑柠月和时沐并肩坐着,陪风尘仆仆赶来的桑鹿溪吃早点。
“真有你的,多大点事啊,都报警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桑鹿溪也不敢相信她妹妹会报警。
她对老桑过分强势的行为也没什么好感,但念在家人的情面上,还是没把事做绝。
她觉得时沐也太娇气,被泼了水而已,怎么也不拦着点桑柠月?
她语气里的针对很明显,时沐抿了抿唇,但没说什么。
桑柠月神色淡淡地反问:“要是姐夫被人泼了热水,你就什么都不做吗?”
这孩子,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桑鹿溪夹着包子,在碟子里蘸了蘸:“行,我说不过你,不过这次爸也是真的生气了,你就没想过要是他再变本加厉地刁难你俩,怎么办?”
虽说昨晚听说爸爸出车祸住院她还担心了一阵子,但今天早上来看到他生龙活虎还气性那么大的样子,还是厌恶大过担心。
“你也看到了,他没事,他不想见我们,那我们走就好了。”桑柠月语气淡淡,早就对家里人不抱什么期待。
她觉得自己有点被“骗”来的嫌疑,虽然昨晚妈妈的样子看着是真着急,但不代表她没有私心。
这两年妈妈身体不太好,遇事情绪很容易不稳定,说不渴望她的关心是假的,也许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引起自己的注意。
和家里断了联系的几年里,桑柠月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不孝。
可她没办法理解,妈妈当年为什么要选择和爸爸站在一边?只是为了他们口中的“幸福”吗?
正是在这样的反复纠结中,她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血脉亲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
这时,桑妈妈走了过来,拍了下桑柠月的肩膀:“柠月啊,来一下,妈妈有话跟你说。”
时沐不放心地起身,桑妈妈安抚她,拍拍她的胳膊:“没事的,我就是想跟她交待几句话,不会为难她的。”
桑柠月也说:“你陪会儿姐姐,我马上回来。”
时沐这才稍稍放心,坐下陪桑鹿溪吃早点。
“时沐。”
“怎么了?”被突然点名,时沐心头一颤。
“你是怎么想的?”桑鹿溪怕她听不明白,特意解释,“柠月说要跟家里彻底断了联系,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种想法我也有过,可是她比我懂事太多了,你真觉得她的要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想要你们的理解。”时沐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要强,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非得让她做出选择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的确,她不跟家里来往,我会轻松很多,不用费尽心思地去讨好任何人,但这对柠月不公平。”
时沐笑了下:“我没打算当缩头乌龟。”
桑鹿溪本来是面无表情,甚至是有点严肃地看着她的,突然,嘴角扬了扬:“时沐,你多笑一笑吧,笑起来就没那么欠打了。”
第73章
桑柠月被桑妈妈带走, 过了很久才回来
桑鹿溪已经吃完早点,进病房找老桑去了。
因为时沐的一句话就对她有了改观,又是为了妹妹后半辈子的幸福, 她愿意当一回说客, 哪怕她是真的讨厌跟自己的父亲有交流。
桑柠月走过去, 手搭在时沐肩头:“我妈刚刚说,想让我留下来过年。”
“你是怎么想的?”时沐抬手,按在她的手背上。
“我生我爸的气,他不讲理,还拿热水泼你。可是姐姐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过年还要跟姐夫回婆家,我妈这几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我又怕她照顾我爸太辛苦。”桑柠月看上去很纠结, 停了一会儿才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过完年再回江清。”
“所以你纠结半天,就是想赶我走啊?”时沐轻笑, 故意逗她,“就这么嫌弃我?”
“不是。”桑柠月听出她在开玩笑,在她肩头推了一下, “你正经一点,我只是不想浪费你的时间。而且……”
“嗯?”时沐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怕我爸再犯傻,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桑柠月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肉麻,“你下次可以直接发火的, 对付他这种人, 你越是憋着,他就越以为你好欺负。”
“我不能发火, 他是你爸爸。”
桑柠月神情严肃地为自己辩驳:“我不跟他一条战线。”
时沐笑起来:“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桑柠月一向是理性的代表,可想而知自己被泼水她有多生气,现在还气呼呼地要跟她爸爸决裂。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想留下就留下来,我陪着你,我不走。”时沐起身,把坐出褶子的衣服抚平。
刚刚桑柠月怕她身上沾着水会冷,就把羽绒服脱下来给她了。
现在她只穿着一件毛衣,手很冰。
时沐刚刚摸到她手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这会儿把羽绒服给她披上,又拢了拢衣领,给她穿好:“我来的急,没带衣服,你有多的吗?”
她计划是让邱雨下午从江清给她送点行李过来,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目前看来住处是没问题的,桑妈妈没有再让她俩分开住的意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她的心情真的会变得很糟糕。
桑柠月说:“家里有。”
“那我先回去一趟,换个衣服,不然真要感冒了。”时沐冲她笑了下,“午饭想吃什么?”
“猪吗你,还想着吃。”桑柠月也不是真生气,知道时沐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大概她现在的脸色真的不怎么好看。
“那就吃猪蹄吧。”
时沐依旧笑容满面,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
到了车上,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时谨文。
多半是为了外公的事来的。
时沐一心了然地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时谨文关心的声音响起:“小桑的爸爸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不过柠月的妈妈想让她留在这边过年。”时沐把情况如实跟时谨文说了。
“你什么打算?陪着她?”
“嗯,我陪着她照顾她爸爸,年后我们再回去。”时沐想了想,“外公……”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去跟他说。小沐,你放心在那边陪小桑,如果有什么需要也随时跟我说。”时谨文还有些紧张,“妈妈希望这一次回来,你俩都能开开心心的,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时沐面前以一个母亲的名头自居,哪怕已经和女儿和解了,愧疚还是让她一度难以开口。
好不容易敢开口,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勾起时沐伤心的回忆。
“好。”时沐轻声应了,开心地笑着,“谢谢,妈。”
得到女儿的回应,时谨文说不出的高兴:“行,我打电话就是想听听问问情况,这下我就放心了,你忙去吧。”
“嗯,晚上再聊。”
挂断电话,时沐握了握手机。
在她人生的第三十个年头,过往的一切遗憾都在逐渐修复到完整。
这个寒冬过去,迎接她的就会是暖春了吧……
时沐是午饭时间才回来的,还带了饭菜,当然,开玩笑归开玩笑,也没真带猪蹄来刺激老桑。
她再次进到病房里的时候,老桑正靠在床架上,见她来,不客气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桑叔叔。”越是不想理她,时沐就越是要往他跟前凑,“买了点清淡的菜,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没有的话我再去买。”
她的态度放得很低,说话也恭恭敬敬的,一点都没有大钢琴家的样子,在老桑面前只是一个做事规矩的晚辈。
“哼!”老桑却一点都不领情,把头扭到一边,愤愤地说,“不吃!”
看见时沐他就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时沐也不急,把饭放在桌上:“那您要不要喝点水?”
“不喝!”
不吃不喝,不给她一点讨好自己的可乘之机。
经过早上警察的批评教育,又被大女儿说了一番,老桑这会儿的行为收敛不少,只有单方面的抗拒,没再出手动时沐。
其实他怎么会不敬畏时沐的身份,富家的正牌小姐,再加上她享誉国际的知名钢琴家身份。
第一眼见到时沐,看到她和女儿之间过分亲密的举动,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念头就在心中升腾。
看出苗头不对,但那时候他怎么会对同性恋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再加上女儿上大学不久,时沐就离开了江清,那时候他不大关心女儿,只是某次听她和她妈妈通电话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个时候他原以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没想到那简直是块陨石,几年之后在平静的家中炸开。
老桑还记得那年新年,有人到家里给桑柠月说媒,把相亲对象说得天花乱坠。
可桑柠月只是在饭桌上一脸平静地坦白:“我喜欢时沐,除了她,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当着几位亲戚的面,平地惊雷。
想到这,老桑不由得睨了眼时沐,说:“我给你写过信。”
他找不到其他联系时沐的方式,只能通过她公布在外的地址,试着寄了信件过去。他也知道时沐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信后,他渐渐对这件事不抱期望了。
“嗯,我收到了。”时沐说,“来之前我就知道,您一直反对我和柠月在一起。”
老桑一脸严肃:“既然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不会让柠月一个人面对这些,更何况我才是外人,你针对的是我,我不来的话,什么都改变不了。”时沐说话的时候,抬眼看着老桑,目光毫不避讳,反倒是把老桑看得挪开了视线。
过了会儿,老桑开口:“我要喝水。”
时沐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老桑接过,抿了一口就抱怨:“太凉了。”
“我给您换一杯。”时沐耐心地回应他的要求,端着一杯冒热气的水又递了过来。
玻璃杯导热性强,老桑的手指触到杯壁还被烫的一激灵,可是时沐一脸平静,稳稳端着,指尖微红都不吭声。
“我要睡觉了。”老桑就着水把药吃了,终于不再执着地赶时沐走
也不知道女儿和那个老婆子都跑哪去了,偏偏留一个外人照顾他,让他浑身上下没一个细胞是舒服的。
时沐没做声,帮他把床放平了,又走去拉上窗帘,做完这一切,把房间里唯一的电暖气搬到床边。
中午时分,屋子里只留一盏夜灯,环境变得适合入睡,老桑似乎终于对时沐的服务态度满意了一点,没再叫嚣着不要,默默接受了她的照顾。
他闭着眼说:“时沐。”
“嗯?”时沐站在床边,“您说。”
“出去吧,你在旁边我睡不着,跟白无常要索我命似的。”说完,老桑微微把头转到另一边,即使不能翻身,也不想面对时沐。
时沐放轻脚步退了出去,关上门,搓了搓手指尖,虽说手上有茧,但刚刚那杯水烫的惊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连一杯水也要和老桑较劲。
或许是太期待被认可,不希望桑柠月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
老桑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桑妈妈来换班,中间时沐进去挪了几次电暖气,小县城的暖气烧得不太热,就算有了电暖气屋子里的温度还是不够。
晚上又是桑妈妈主动提出陪床,理由是他们老夫老妻的,有些事还是她照顾起来方便。
虽然没直说,但时沐明白了话里的隐晦之意,听话的回去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状态,每天白天都是时沐到病房来照顾老桑,天刚蒙蒙亮就拎着早点到了医院,又帮忙到很晚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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