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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瘦的貔貅也招财——纸如云烟【CP完结】

时间:2023-05-02 23:08:28  作者:纸如云烟【CP完结】
  置身大海,强敌已经下了狠手,还能有什么退路?任清浊不可能空手来,不久后也许就有船来接应,到时候他和垂光更加无处可去。
  他要这船沉下去,海有多深,就沉到多深。任清浊也罢,无惧也罢,他一概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隐约还能听见垂光和任清浊交手的动静,这一刻他早把什么功德什么神兽抛在脑后,满心里只有救下垂光,带着她离开。
  他看着左右摆动的船舷心中默念:“尚琼自下凡以来,尽管驽钝,从未害人。今日沉船,若是有违天条、毁了功德,那算我天生没有做貔貅的命,没有当正神的命,我也认了。”
  垂光为保尚琼,力争拖住任清浊不上甲板。只因从百卉江一路乘船而来,对船身变化十分敏感,她一察觉船身晃动幅度不对劲,就明白是尚琼做了手脚,心内大喜:尚琼水性极好,至少好过凡人,这时有他在,便有一线希望。
  她全力应对,在呼呼劲风中左冲右突,引得任清浊追赶跳跃,以免太早发现这船出了岔子。
  待任清浊反应过来,船已经沉了一半。连他也想不到海中央会有人用上这一路两败俱伤的狠招,自然十分意外,然而临危不惧,仍朝垂光抓去,口中叹道:“毕竟岛多年前锦绣成堆,如今早已难寻彼时富贵之气,成了‘毕竟空’活生生的范例。上这岛的人都要知道,一切不外乎梦幻泡影。如露如电,转瞬即逝。”
  垂光勉强挥开他的魔爪,每接一招都感觉半身发酸,却坚持说话:“毕竟空的又何止那里?你拼上老命要抓我,即便得逞,最后也不过化身一抔尘土。”
  任清浊说:“因此活着的时候就要抓紧一切机会去做想做的事。”
  “你说得对。”垂光气喘吁吁却十分认同,“你如此,我亦如此。从福顺里开始,我已经跟你争了一路,在这个地方也不会输给你。”
  她早已思量多次,想必他还有后援;如果来了帮手,自己和尚琼势必再难翻身——这时尽管想速战速决,却使出浑身解数都难打个平手,只能猫捉老鼠一样躲避。
  两人像是都不在乎这船出了事,在种种颠簸飘摇间推拉腾挪,谁也不肯先放弃。
  任清浊游刃有余难寻破绽,垂光便出言相激:“我比武时牵扯任夫人说出孩子的事,你一定是记恨得要命,要将我碎尸万段。”
  任清浊不为所动,淡淡地说:“谁又没有过去?”
  垂光虽然有些意外,却朝着窗口喊:“任夫人!你怎么来了?!”
  任清浊一听,像是忍不住要回首去瞧,却立即意识到是她使诈,早已捏向她的脖颈。眼见垂光便要落入他手,两人却同时朝前扑倒——
  为数不多的船工忙于打捞无惧,又要填补船舱漏洞,根本忙不过来,见船已无望复原,便都卸下仅存的一条小舢板逃命去了。此刻船身剧烈摇晃,叫人站立不稳,垂光滚到半路便被尚琼捞了起来,朝外头逃去。
  尚琼护着她的头脸,飞快地说:“跳船下海!”
  两人跃上甲板,只听身后猛然喀啦一响,连看都不需看,便知是任清浊赶到。他尽管不曾刻意轻视这两个小辈,却再想不到尚琼看起来没什么用,竟敢干脆利落自寻死路毁掉这条船,又拉走了几乎已是掌中之物的万垂光:此时援军虽未到,怒意已滔天,这一击挟着击碎的木板铁片,声威之大,杀气之盛,几乎将两人吓得腿软。
  眼看他摆出同归于尽的模样,尚琼当即把垂光护在身前,自己承受这一记;电光石火间垂光却施展小巧功夫,将装着金玉玲珑的锦囊塞进他怀中,一转一推两人就调换了位置。
  那一瞬间尚琼看得清动作,却从没见她这样快,甚至快过了任清浊。她毕生修为都在这方寸之间使了出来,手法之精巧迅捷,堪称人间至美。
  四目相对,垂光的眼眸里含着许多话,却只吐出一个字:“走。”
  与此同时,任清浊枯瘦的手掌已经按在她的后心。
  尚琼连想的工夫都没有,便被这一击的余波高高抛起,跌进了海中。
  结实如他,也不禁眼前一黑,过了一刻才醒过神来。貔貅漂在海面,摸到胸前放着那只锦囊,连忙仔细揣了,眼神却在船只残迹中寻找。
  垂光也被那一击打进水里,就在不远处载浮载沉。他连忙上前,只见她迷迷糊糊双目紧闭,当即扯着她远远游开。
  水面上见不到任何人的踪影,尚琼用衣带将她牢牢捆在后背,头也不回便朝海中游去。
  时已半路,折回海岸已是不可能,不如索性向前。尚琼一面泅水,一面留心叫她的口鼻露在外头,默想道:没有船,但还有我——我一定送你上毕竟岛。既然走到这里,没理由不把最后一步走完。
  可垂光听不见他的心声。大海茫茫,身旁像是有许多声响,又像是什么都听不见。尚琼耳畔只有垂光细微的呼吸,又不知道她被打得多重,担忧之下只能拼命朝前赶,恨不得下一刻便见到她的师叔,能给垂光治伤。
  他想起曾经在天河中的时刻,那时只有自己,围裹在一片寂寞中遥望着群星。此刻身旁带着垂光,前头有要去的地方,即便仍在广阔无垠的水中,只如蛟龙出海、长鲸对月,竟然丝毫不觉得寂寞。
  自从上回差点饿死,他便把青阳岭挖来的那根金条严严密密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回当真用上:觉得饿便取出来吃一点,又继续充当垂光的小船。
  然而尚琼毕竟从没这样渡海。过了黑夜还有白天,当黑夜再次降临的时候,不凡如他,也已浑身发冷,垂光更是肤寒如冰,呼吸虚弱已极。一直这样待在水里不是办法,他见远处影影绰绰有个小岛的模样,便改道前去暂歇,筋疲力竭终于随波扑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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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般若经》讲“大乘相”的时候提到20种“空”,“毕竟空”就是其中之一。
  《初分辨大乘品第十五之一》善现和佛陀有如下对话:
  善现白佛言:“世尊,云何毕竟空?”
  佛言:“善现,毕竟谓诸法究竟不可得。此毕竟由毕竟空。何以故?非常非坏本性尔故。善现,是为毕竟空。”
  以上就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补充……
第52章
  这是一座极小的荒岛,除了一点草木只有来回的鸟儿,连小兽都不见。垂光泡久了海水,皮肤苍白发皱,双唇更是灰败得毫无血色。尚琼丝毫不敢歇,连滚带爬把她抱到唯一的小湖泊旁边。
  这里头的水没有咸味,然而不过是个水洼,所余无几。他只能润湿她的口唇,让她喝一点,再慢慢清洗她的手脚,只嫌远远不够。夜里湿冷,一时难于取火,他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暖着。
  垂光饮下淡水,强撑的意识像是完全清醒过来,张开了眼睛。
  尚琼大为惊喜,柔声说:“能看见我么?身上痛不痛?咱们又走了一程,很快就到毕竟岛。”
  垂光看了看周围,像是一下子明白了,用力凝望着浑身湿漉漉的他,又要水喝了几口,忽然握着他的手说:“下辈子如果你还来人间,能看见我,一定向我扔铜钱……我捡到了,就装作不认得你,但是拿许多许多铜钱给你吃,好不好?”
  尚琼闻言大惊,听她声音嘶哑,心如刀绞。有种突如其来的清醒叫做回光返照,他此刻无比害怕这件事发生在垂光身上,连忙反握着她的手说:“别瞎说,那边还有很多水,等我拿来给你洗干净,吃饱喝足,咱们还上路呢。”
  垂光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亮,却摇了摇头:“你不要管我。拿着金玉玲珑上毕竟岛去,这是我最后求你的一件事。我保证等在这里,能撑多久就多久,让你顺顺当当回貔貅界。”说完便又昏迷。
  一股寒意从尚琼的头顶直漫到脚底。垂光向来要强,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比十万惊雷还要让他震撼。
  他要失去垂光了吗?整个人间都要失去垂光了!他决计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从第一次见面,他预料过许多次分离,又改变过无数次预料,只是从未想到垂光当真会有奄奄一息的时刻。
  仅仅只是一刹那的一个念头,却足以引发无数可怕的想法,尚琼被从没有过的恐惧紧紧攫住。
  他抚着她此刻尤显稚嫩的面颊,垂光不过才在世上活了二十年,他却已经在天地间不知多久了。她在家里辛苦,出了门来仍然辛苦,甚至为了保护他而更加辛苦——他记忆里垂光最后一个动作,是把他推离任清浊。
  他眼睁睁看着花一样的性命如浮萍般漂在水中,漂过海洋,在动荡的波浪之间失去颜色。苍生无不如此,都将在奔波中耗尽最后一点生机。
  我们终究不同。他难过地想,我要这样长的生命有什么用呢?为什么不能匀给她?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换她能够多活一些时日,哪怕一年,半年,只要能换。
  如果这出生入死的旅途是垂光想要的江湖生涯,他愿意换无数次,只要她能再度醒来。
  可他做不到。也许成了正神就有这样的神通,能把垂光换回;可他当初来到垂光身边不就是为了晋升正神吗?
  这简直像是一个笑话。就在这短短数息之间,貔貅感到深深的无力,陌生的痛苦又深又浓,像海潮般涌来,要炸裂他的胸膛。
  一滴小水珠泛着浅浅的金光跌落在垂光面颊,随即又是一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庞也隐隐发出一重光泽。
  尚琼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这具身体不是人,他原本不会有眼泪的。不……也许因为貔貅本不应该有这样几乎撑爆躯体的情绪。
  脑海中空白一片,尚琼指尖拭过眼角,忽然眼前一花——
  一道极亮的闪电划破天际,将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在神兽巨大的悲伤面前,原本安静的天地骤然变色。
  雷声轰然炸响,在极近的地方滚过,如同头顶的天幕裂开了口子;远处一株树被霹雳劈中,熊熊燃烧起来。狂风大作,草木无不伏低,倾盆大雨随之而来。
  尚琼被火光一惊,手脚便动了,当即跳起来取火,又找个能避风雨的地方安顿火种。两个人身上残留的海的气息被暴雨冲刷得干干净净,到了雨停的时候,小湖泊被灌得满了,大螺壳里的水也已烧沸。
  他喂垂光喝了个够,又为她洗过伤口,将划破的地方包裹好。他烘烤她的衣衫,将自己外衫给她盖着,低头亲了亲她裸露的肩膀,便又返回海中。
  貔貅下海去捉鱼虾,只拣着又大又稀罕的,便觉得最补,给垂光烤了吃。一面喂她一面说:“能撑多久就多久,这是你说的,我信你。”
  垂光零散吃了几回,越发吃得多,竟然当真见好,逐渐能坐起来了。尚琼大感欣慰,暗中祝祷满天神佛。
  他在避风处搭了张简易的床,垂光靠在上头吃着鱼说:“要不是你,我早已经死透了。”
  “你死不了。”尚琼说,“只要我在,就绝不跟着旁人。我说过许多次,我只有你一个。你才是我的主人,难道要丢下我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啦。”垂光朝他笑笑,“内息乱得一塌糊涂,内伤不知什么时候才好,也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尚琼放下手中干柴,正色道:“我并非因为你武功高强来趋炎附势,也并非因为受伤而同情你。你武功高,我为你高兴;你受了伤,我很心疼。这种复杂的感情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说得清……可是我也知道,你能在江湖大放异彩,我自然被你吸引;然而咱们一路走来,我看见了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你,那些部分也同样吸引我。”
  他把垂光的手包在手心里捏紧:“我想告诉你,即便你现在什么招式都用不出来,身边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一样想要看着你。万垂光不只是因为武功高、为旁人做许多事才被人喜欢,万垂光双手空空也一样值得有人关爱。”
  垂光眼里闪出泪光,却微笑着问:“你这样喜欢我么?”
  “是。”尚琼说,“不管咱们回到会江阁,还是回到青阳岭,回到福顺里,我对你的心都还是一样。”
  垂光久久说不出话。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没有人告诉过她不需要拿本事去换、不需要做那些额外的事、不需要担心一无所有。她从小以为要做到很好、保持一个好样子,才值得旁人喜欢;可尚琼说了,因为她是她,所以他满心赤诚,毫无保留。
  她抽泣着说:“那我不死,好不好?”
  尚琼说:“好。”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地,靠着她的额头,只觉眼眶发热。他用力握着垂光的手,重复道:“好。”
  安静了片刻,尚琼忽然想起来,从怀里摸出锦囊给她:“一时没顾上,那平安符泡坏了,金玉玲珑还在这里……只是被任清浊打碎。”
  垂光此前见他不提,还以为早已失落在海中,这时又惊又喜,一看果然碎裂成无数片,感慨道:“仔细想来,他最后那一击并非为了要我的命,用意其实是击碎玉佩,因此劲力从我身上穿过,倒有许多被金玉玲珑和你承受了,否则碎裂的早该是我的骨头……只不知他还活着没有?”
  “无论死活,他都不算是好人。”尚琼哼道,“你受了伤,又在海里,哪里还有活路?他是打定主意毁去金玉玲珑,最好你也跟着一道不见。”
  垂光在他身上靠得舒服些,眯起眼睛:“这一回死里逃生,我像是重新活过一次,看许多事都不同了。”
  “我也一样。这几天我始终在琢磨死是怎么一回事。”尚琼说,“人间的死意味着消散和失去,照这样说,最难说出口的字眼就是‘撒手人寰’——说得轻松,哪里就能撒手撒得这么容易?”
  他又露出肃然神情,低声说:“得道之人常说对生的眷恋是一种贪念,可我看来这种贪念也未必是坏事。正因为经历过种种好处,感受过活着的美妙,才会放不下。不愿意放手的永远是最好的部分,即便为了解脱而死,想必也会想起这样的瞬间。凡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见生死从来都是能够改变的,对死的畏惧反而格外重要。”
  他泛着灰的眼眸望向海中,低低说着话,周身却泛起金光。曾经见过的一点金芒融入他的额头,垂光笑道:“这必是你对‘死’的了悟了。”
  尚琼也笑:“如今约略明白我差点饿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是胆小鬼,我害怕失去你。所以你能不死就先别死。”
  垂光嘻嘻笑道:“我也是。一想到死了就看不见你,我就不想死了。”
  她笑语宛转动听,虽带着一点憔悴,眼睛却晶亮可爱。尚琼热血上涌,将她抱紧,轻轻吻她气血活泛的双唇;情意渐浓,又沿着脖颈吻向她的衣领。
  垂光被他散发的热度激得几乎毛发倒竖,在他手臂当中轻颤起来。她搂着他的肩,想要放下手中碎掉的玉佩,却摸着一道凹痕,当即从迷幻中抽离,仔细摸了一摸,忽然开始翻动玉屑。
  尚琼愣在一旁,茫然问道:“我亲你亲得这样不上道?”
  垂光也被问得一愣,随即又笑又比划:“这里有字!你看!”
  两颗头凑在一起,果然看见几片玉屑都有凹痕,原来玉佩半金半玉,合拢处刻得有横有竖,只是碎得厉害,难以看清全貌,隐隐约约只拼得出像是“三”和“甲”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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