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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拒绝火葬场(重生)——飞行水母【完结】

时间:2023-05-04 14:44:58  作者:飞行水母【完结】
  “宋大人真是对自己够狠,齐根斩下,疼吗?”
  宋栖眼睫轻颤,更低地俯下身去,沉闷的声音从低下身子传来:
  “臣既然已因大意,险先铸成大错,此等疼痛也只敢受着。”
  黎观月蹲下身来,顺手拎起那把佩刀,轻轻用刀背拍了拍宋栖的脸,上面他自己的血迹沾到了侧脸,白皙的肤、鲜红的血、乌沉的眼眸,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她迎着这样的眼神,摇摇头:“可本公主不信你。”
  宋栖眼神一变,就听见黎观月淡淡道:“你说是大意了,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想要趁机将本公主在那山林里处理掉呢?毕竟,堤坝怎么就那么巧,一次地动就溃堤?”
  “殿下尽可以去查,臣绝对没有动手脚……”咬着牙,宋栖低声答到,声音低哑极了。
  看他还是这样,黎观月也来了几分兴趣,她一向知道的,宋栖此人心狠手辣,做事干脆利索,前世刚在她的扶持下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敢帮她递杀死应娄的那把刀——
  所以今生他投了应娄门下,说不准也会像前世那样,转而对着她动手。
  她倒是想看看,宋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前世做了她的刀,她还从未亲眼见过呢。
  “既然宋大人这样说了,本公主如果不给你一个机会,未免太无趣了……”黎观月一手抬起宋栖的下巴与其对视,唇角弯起:
  “高郡守已经派了人前去查明堤坝情况,足以证明你的‘清、白’,不如这样,我们等那人回来禀报,在这期间,那人一刻不回,宋大人就如同这样……”
  她猛地提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手起刀落,血光再溅!
  “唰——!”
  她斩下了他另一手的指节!
  “一根一根来,直到手指不够用,就换宋大人项上人头。”
  她站起身来,看着疼到颤抖,蜷缩着身子的宋栖,她神色从容,甚至还含着一点笑意,问道:“如何?”
  作者有话说:
  宋栖真的是恶毒美人,公主死后他是悔恨又疯狂的,所以重生后很病态的。
第31章
  黎观月笑意盈盈,提着的那把剑刃上还缓缓滴着血,宋栖抬起头看她,那血珠就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像雪地红梅,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
  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温热,他任由那些自己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像一串血泪,在苍白的面颊上划过斑驳的痕迹。跪在地上,他的身躯仍旧直挺,只是声音紧涩了几分:
  “但凭殿下意愿。”
  好硬的嘴。
  黎观月直起身,冷笑道:“不见南墙不死心,宋大人真是好胆量。”她拎着那柄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咯噔——”将其放在自己手边,吩咐道:“点灯、计时,一刻钟便向本公主报一次。”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作,刚才黎观月毫不停顿就斩了宋栖一指,飞溅的血吓了他们一跳,直到现在鼻间都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一个个犹如被惊着的鹌鹑,大气也不敢出,直愣愣站着。
  更何况……他们知道,这宋栖看着官阶不高,可是应娄门下的人,万一他真的做了些什么导致被长公主斩杀,他们现在上前,说不定还会被应娄迁怒,这、这他们怎么敢嘛……
  在场的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犹豫着一动不动。
  “难道诸位要本公主亲自动手?还是说,诸位也心里有鬼?”
  在场的人心里想什么黎观月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众人一眼,语气平淡,而其中的警告意味也不言而喻。
  刚刚见识过她面色平静地说提剑就提剑的一群人一听,顿时如临大敌,纷纷慌乱起来:“快快快,侍卫呢?还不快点灯计时!”
  “殿下勿怪,我们这就来,这就来!”
  “刚才只是呆住了,没反应过来,哈哈哈……”
  眼前的官员一脸谄媚,被众人推搡着出来做这个冤大头,他陪着笑凑到黎观月身边,硬着头皮点上了灯,火苗一闪,一刻钟开始——宋栖下一根手指的存亡也就在这时开始计时。
  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黎观月面前那盏小灯上,一点小小的火苗跳跃着,堂内沉寂,只有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殿下……”一个官员实在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壮着胆子轻声开口:“殿下要惩罚……宋大人,只等郡守的人回来即可,那、那我等无辜之人,是否能、能先行离开……”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不敢与黎观月对视。
  “诸位——”
  黎观月还没有说话,堂下的宋栖竟然在此时开口了:“可否先暂等片刻为此事做一见证,如真查明大过错,栖断指或杀头都毫无怨言责怪他人之说,只是若我清白,也请诸位,在殿下面前美言。”
  “到时,万望殿下能网开一面,宽恕之恩,栖万死难忘。”
  他抬起头直视黎观月,用最平静的口吻说着最惊人的言语,一众官员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宋大人啊宋大人,你莫不是疯了!自己想死,可不要拉他们下水啊,事情还没查清楚,这时候说什么自己“清白”之类的话,就不怕到时候被打脸吗?!
  宋栖不为那些目光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黎观月,一双黑眸沉沉,压抑着些微的疯狂。
  黎观月挑眉看他,一点也不为这话惊动,她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声又一声,规律而沉闷,像是敲在众人心头,宋栖看着她,手掌微微颤抖,从心底悄悄生出些隐秘的渴望,会不会……
  黎观月动了。
  她在宋栖微不可见变亮的目光中站起身来——手腕一转,那柄剑就稳稳地落在手中。她微微一笑:“一刻钟到了。”
  缓步踱到宋栖面前,黎观月的眼神在他的双手上缓缓划过,漫不经心道:“宋大人,你想从哪根指头开始?”
  宋栖身子一僵,冷汗瞬间就爬满了额头,他怎么就忘了,此时黎观月也是重生之人,经历了前世,听了他刚才那段话,恐怕不会触动,心里对他的厌恶愤恨还会更重!
  这一刻钟过得极快,难道今日真的要舍掉这几个指节……
  他的下颌绷紧,瞳孔微微颤动,心绪胡乱纷飞,紧张地喉咙干涩,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看着剑刃尖轻轻在他手上划过,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食指、中指、无名指……最后停留在了大拇指上。
  黎观月垂眸看着,她记得前世宋栖这里戴着一枚白玉扳指,是她在他即位左丞那天赠与他的。那玉细腻、光华润泽,是难得一见的荆山美玉,她也只有小小的一块,黎重岩和她要了许久她都没舍得给,却为宋栖做了一枚扳指。
  百官之首,总理百政。
  那枚白玉的扳指是宋栖权势、地位的象征,也是她尽心尽力培养扶持的见证,她清楚的记着,前世宋栖到地牢里来见她时,还戴着它。
  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黎观月的剑尖悬在其上,微微用力,一颗血珠涌了出来,宋栖的身子猛地紧绷起来,眼看着剑尖即将穿透之时——
  “殿下!去查堤坝的人回来了!”高郡守激动慌乱的声音猛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高郡守一步踏进屋门,喊道:“殿下剑下留人!”
  他满头大汗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等……等等,殿下,查清楚了,是地动!只是地动而已!”
  高郡守在黎观月渐渐冷下去的眼神中硬着头皮解释道:“堤坝并没有被人为毁坏过的痕迹,只是闸门可能是……可能是由于近日水位上涨的缘故,稍显松动了……恰好逢上十几年不遇的地动,就……就出了这样的事……”
  他边说边抹着额上的汗,结结巴巴道。
  屋内静极了,所有人的眼光落在黎观月和正跪着的宋栖身上,沉默了许久,看着黎观月仍未将手中长剑放下,分明就是还有恨意的的样子。
  高郡守万分为难,纠结许久,还是艰难地开口:“殿下,这……这是刚才查明的东西……”,他将手中的纸张递过去,等黎观月冷着脸查阅时,颤颤巍巍道:
  “殿下,宋大人固然犯了大意未察觉危险的错,但,但您念在他及时提醒了众人,又自断双指,姑且饶他一回死罪……”
  他边说心里边叫苦,要是普通官员,他才不会腆着脸向长公主求情,更别说殿下看起来不像是想放过宋栖的样子,聪明人都知道不该触霉头。
  可偏偏宋栖是应娄的人,应娄还为这人专门向他打过招呼,先不说应娄曾对他有入仕之恩,更重要的是,虽然应娄与黎观月分庭礼抗,高郡守心底也更支持皇家,但礼部、吏部都是应娄所在旧党势力——
  谁不知道黎观月因受先皇遗诏制约,轻易动不了吏部?是以他想调回京畿,就不得不有求于应娄……
  因此,不管长公主怎么看宋栖不顺,也决不能让她在崧泽郡把人杀了,实在不行,出了崧泽再杀也不迟,他也好推脱责任啊……
  几番思绪在高郡守心中转换,他硬着头皮继续道:“您喻体金贵,今日受此难实属下官失职……”
  “殿下,栖有话想要与您说,不知您可否借步一谈。”
  就在高郡守诚惶诚恐地劝说黎观月时,突然,宋栖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引得黎观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此时宋栖只庆幸还没重生时的那个自己还不算愚蠢,没想着真的害死黎观月,只是悄悄使闸门松动了些,否则,不等问罪,他自前世而来醒来的第一天,恐怕就会因为害死了最想挽回的人而心碎至死!
  至少现在,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还有着一张底牌……宋栖的心提了起来,屏息等着黎观月的反应。
  黎观月看着眼前人,她对宋栖感情极为复杂,恨他的背叛,却也常在深夜辗转反侧:为什么?她自觉待宋栖不薄,扶他至高位、掌大权,为何宋栖还会帮着南瑜来背叛她?
  他们明明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两人并肩、扶持相伴,情谊深重非凡,而这人怎会因南瑜所谓“真公主”的身份就反戈?
  她实在想不出原因,定定地看着宋栖,看着这把“噬主”的刀,良久,淡淡道:“其他人都先退下。”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屋内只剩她和宋栖两人,宋栖沉思片刻,道:
  “臣确实没有要害殿下之心,只是……”他抬起头,眼神中流转着诡深的光,毫不犹豫吐露出应娄的名字:“是应大人,那位医女南瑜,正是他手下所培养的暗探,多年潜伏在神医谷,而像这样的暗探,大越还藏着无数个。”
  果然,黎观月眼眸一动,转过眼来看他,细细地打量着,被她这样认真地看着,宋栖心口一热,死死攥着手心,才在疼痛中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他宋栖看向她,继续缓缓道:
  “若公主有意,臣愿意为您接近应娄,得到您想要的所有东西。”
  黎观月还以为宋栖要说什么,听了他的话心里只觉得可笑的厉害——说得真好听,可惜,前世她已经被骗过一次了,没了心思继续待着,她不耐烦道:
  “应娄的事本公主自会去查,用不着你操心。只是……前一日还在他人门下尽忠,想着动手害我,今日便说要为我做事,两面三刀,背弃旧主……宋栖,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宋栖眼眸蓦地一缩,那句背弃旧主让他回想起前世的事,难堪的往事翻涌着浮现心头,他狼狈地闭上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承认!
  尽管宋栖要在心里恨死那个还未重生时的自己,可也知道此时决不能承认他在水闸上动了手脚——他回忆从前记忆,大概能猜出黎观月没有在始一重生时就杀了背叛过她的自己,盖因她不愿拿未发生的事情来迁怒“此世”的人。
  所以他决不能暴露自己也已经重活一世的事实,更不能给黎观月“问罪”的机会——如果开了这个口子,很难不说,她会索性直接将这一世要害她的自己给杀了!
  他眉眼间闪了一下,转瞬间就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殿下,高郡守呈上的那些东西,虽不能证明臣无罪,但至少可以说明臣没有过害您的心思……”
  他打定主意一口咬死,没想到话说一半,就被黎观月出声毫不留情地打断:
  “宋栖,本公主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
  黎观月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青年,面无表情将手中高郡守呈上来的那叠纸向他扔去,纷飞的纸张甩在宋栖脸上,打得他脸一偏。
  “你不是大意,不是不想害我,只是没找到机会而已,如若让你成长起来,你会变成最利的一把刀。”她平静地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宋栖闻言抬头,眼眸颤动,他紧紧盯着黎观月的面容,想从中找出些动容的痕迹。
  可站着的人面若桃李,眼睛微微弯起,话语却冰冷:“但我并不想要你这把刀,所以——不为我所用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突然不想现在就杀宋栖了,这人做事干净,她确实从那些东西里看不出来他的嫌疑,但看他这么努力,让黎观月想出了其它有趣的主意。
  她用手中的那柄剑轻轻拍了拍宋栖的脸,是十足的羞辱姿态:“本公主不会罢你的官,堂堂探花郎,大好的贤才,犯了‘小错’就罢免——本公主不会教人落下口舌。只是宋大人,你的仕途这一生就到这儿了。”
  “去北疆做个九品小官吧,今生不要再想着高升,也无需再回京畿。你只配挖空心思,却也只能烂在泥里,永远,永远与你想要的青云之上相隔万里,喔,不对,是近在咫尺,但是水中捞月。”
  黎观月笑笑,不顾宋栖闻言的一瞬间眼中爆发出的难以置信和慌乱,她站直身子,抬步就要走,被慌了神的宋栖一把拽住了裙角——
  “观……殿下,您不能这样!”
  宋栖此时才是真正乱了方寸,他想过黎观月会将他下狱,想过黎观月会恨到给他一剑,再惨烈的后果他都考虑过,只要他还活着,就能有办法做出改变,改变这一世两人的命运和结局——可他却从来没想过,黎观月竟然是要将他贬离京畿,彻底断绝他所有的路!
  他死死抓住黎观月的裙角,因用力而手指泛白,黎观月停下来,转头看向自己的衣裙,皱着眉厌恶道:“手放开!”
  宋栖断指处的伤口还在向外涌着血,在她的裙角染出一小团血红来。
  宋栖一僵,慌乱地想要去擦,没想到弄得更加脏乱,怔怔地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黎观月离开,手紧紧扣在地上抓着衣角,心无限向下沉沉坠着。
  就在黎观月拉开门要走出去那一刻,沉默着的宋栖突然开口叫住了她:“殿下——”他抿着唇死死盯着她,语气中带着一点破釜沉舟的惶然:“您本来想要如何处决我……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要……”
  他的最后一句黎观月听得并不清楚,只是听清了前一句,她不在意地冷笑道:“前朝八种罪名、十大酷刑,总有合适你的。”
  话毕,她便毫不留恋地径直走了。
  黎观月已经离开,屋内昏黄的烛火又燃了一会儿,宋栖才慢慢走了出来,手上血迹已然干涸,可断指处翻卷在外的皮肉仍狰狞,他脸色平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草草地胡乱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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