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望减速变道的时候侧眸一瞥她:“怎么,还想听不该听的?”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但越淡越让人浮想联翩。
林卓绵抿了下唇,忍着耳热说:“原来师兄还会讲不该听的吗。”
她看到他冷白修长的手指碾了一下方向盘的黑色皮套,想起今天那只手还捻过自己的头发,心跳无声无息地加快了几拍。
陈野望含着戏谑道:“要是这么想听,考好了给你讲。”
林卓绵反应过来之后红了脸:“谁、谁说我想听的!”
这天晚上,她在微观经济学的课程群里看到了陈野望发的群公告,他说让同学们不用担心,陶教授考虑到大家的期末压力,考试都是开放性的论述题。
下面有人发谢谢老师的表情包,说本来很忐忑,因为不知道考试会考什么,这样就放心了。
陶教授人随和,在群里回复道:“我跟你们助教师兄也很忐忑,因为不知道你们都会什么,所以才这么出题。”
林卓绵到下一周的周四才考完全部专业课,只剩下了周五上午的微观经济学。
虽然确定了考试难度并不高,看样子陶教授也不会挂人,但她还是看了一晚上书,想把卷面答得漂亮点儿,让陈野望阅卷的时候有个好印象,知道他给她讲的东西,她都记住了。
她看书的时候,已经解放了的范范边打游戏边说:“哎,你什么时候考完,十二点?我到时候去考场找你,咱俩一起出去吃顿饭呗。”
林卓绵说行。
考试周最后一天,许多教室都已经空了,微经考场那一层只安排了这一场考试。
陈野望作为助教,站在教室门口检查校园卡和作为准考证使用的考试单,林卓绵走过去排队入场,快要轮到她的时候,她突然想不起校园卡放在哪了。
昨天洗完澡她把校园卡忘在了浴室,范范给她带出来的时候,她正在阳台上用洗衣机,便让对方随便给她找个什么地方先搁下,回去的时候也没想起来问。
林卓绵把书包背到身前,去拉最外侧的那一层。
陈野望检查得利落,队伍移动得很快,她还没找到校园卡,就已经排到了他面前。
她翻得有些着急,不过陈野望也没催,就站在那看着她找。
好不容易摸到一张长方形的卡片,她松了口气,跟手里的考试单一起交给他。
陈野望没接。
林卓绵愣了一下,直到陈野望朝她抬了抬下巴:“看看你拿的什么。”
她这才发现,自己拿出来的是,银行卡。
“贿赂我?”陈野望好整以暇地问。
林卓绵手忙脚乱地塞回去:“不好意思啊师兄,我再找找……”
“过来。”陈野望说。
林卓绵听话地往他那边走近一步,近到如果不是很用力地仰头,就会看不到他的脸。
同时闻见了他身上让人熟悉的冷清气息。
陈野望抬手把她的帽子拎过来一些,从帽子里拿出了她的校园卡,指节擦过她的耳廓。
很短暂的触感,像细碎的电荷突然开裂。
他检查过之后,眸光在卡片右侧偏上的照片停留了须臾。
照片是林卓绵高中拍的,五官没怎么变,看着比现在还要显小一些,干干净净的眼睛里是纯真的笑意。
他把校园卡还给她。
“……谢谢师兄。”林卓绵说。
回去一定找范范算账。
校园卡放哪儿不好,放帽子里。
不过陈野望是不是早就看见了,他个子那么高。
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林卓绵留下文具,去讲台上放书包,监考的陶教授记得她,笑眯眯地说:“小林同学好好考啊,以后在经济学上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来问我,问你陈野望师兄也行。”
卷子上的题不难,切入口都非常容易理解,林卓绵答得很顺畅,唯独陈野望经过身边的时候会紧张。
她坐在第三排靠窗边的位置,考试时间差不多过半的时候,她抬头去看黑板上的挂钟,收回视线的时候,瞥见陈野望正站在教室最前方的窗前,一条胳膊撑在身后的窗台上,目光朝着她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
低下头看了几秒钟的卷子,林卓绵又抬起头,偷偷地瞄了一眼。
猝不及防同他对视。
陈野望顿了顿,做了个口型。
是“专心”。
林卓绵做贼心虚一般垂下眼帘。
想想又觉得不对,明明是陈野望先看她,她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一个。
考试可以提前交卷,她一直留到最后,整间教室只剩下一小半人。
看着陈野望从容不迫地一排排收卷子,林卓绵不觉有些恍惚。
怎么会这学期才认识他。
陈野望收到她的时候,她将薄薄一册试卷递过去,听见他低声说:“放假了。”
尾音很轻,像跟小朋友说话一样。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留恋。
以后她不会再每周定时走进这间教室,也不能再将自己不够清白的眼神安全地藏匿在人群中。
陈野望站在讲台上检查完试卷,宣布剩下的人可以离开了。
林卓绵慢吞吞地去拎书包,范范已经探头到教室里喊她,一看见她就说:“我不是提前到了吗,你们考场有人交卷出来,你猜我听见什么了?”
还不等林卓绵回答,范范就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说你们考场有个人进场的时候拿银行卡贿赂陈野望,是不是真的啊?”
林卓绵:“……”
林卓绵:“是真的,多亏他秉公执法,接都没接。”
她们回宿舍的时候,正好碰上骆锦和冉沛柔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四个人站着说了几句话,这一学期就算这么结束了。
范范问林卓绵什么时候买票回家,林卓绵犹豫了一下:“再等两天吧。”
范范“哟”了声:“等谁,等陈野望啊。”
林卓绵没说话,想多在学校留几天是一方面,虽然也未必见得就一定能碰到陈野望,另外的原因是,想晚些回去面对来找麻烦的荀年。
上回警告过他之后,他没有再来骚扰她,但她觉得,荀年不是这么善罢甘休的人。
范范划了划手机:“明天晚上有个KTV局你去吗,我一朋友过生日,正好赶上期末结束,大家都想放松放松,喊了不少人。”
林卓绵打了个哈欠:“到时候再说吧,我先歇歇,感觉考了两周快困死了。”
她的午觉一觉睡到了靠晚上,一起来看见宿舍群里宿管阿姨发的通知,说宿舍楼临时停水,估计得夜里十点左右才能恢复。
林卓绵放下手机,掀开床帘,室内一片漆黑,范范不在,不知道是不是跑外面躲停水了。
她睡了太久,没有胃口,不想吃饭,便背着电脑去了图书馆,打算看会儿电影或者综艺什么的,等闭馆回来的时候宿舍应该就有水了。
学期结束,图书馆里只有很少的几个座位上还有人。
林卓绵漫无目的地在书架之间穿行,去了非常角落的位置找单人桌。
一排空座位的尽头,一个熟悉的侧影映入她眼帘。
她不自觉停了下来。
直到那人察觉了她的存在,抬眸望向她。
他身后是落地窗外一望无际的夜色,连绵的深蓝。
“师兄。”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夹子,晚上十一点更新。
第33章 有人说你在追我
陈野望似乎是觉得在这里看见她有些意外, 随口问了句:“不是都考完了?”
林卓绵在离他最近的座位坐下,说:“来休闲娱乐。”
虽然周围没有其他人,但两个人说话时的音量都不高, 林卓绵看见陈野望在用代码搭金融量化程序, 手边还摆了一摞贴着图书馆标签的书。
“师兄在写期末论文吗?”她问。
陈野望说“做项目”, 指尖搭在键盘上,又按了几下,手背随动作浮现出纤长的骨骼轮廓。
林卓绵知道他忙, 没再打扰他,自己戴上耳机, 找了陈野望说过的那一版《罗密欧与朱丽叶》, 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耳机是林洛送她的那只头戴式,有降噪的功能, 戴起来听不太清旁边人的声音,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累,便趴在了胳膊上。
余光里是陈野望的手, 不知道程序是不是已经搭好了, 他按键盘的速度并不快。
林卓绵看完电影的时候已经快要到闭馆时间,她取下耳机放在桌上,脸稍微转过一个角度, 看向了陈野望。
他处理数据的手停下了。
过了片刻,林卓绵听见他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她在偷看。
“还没决定, 我想多留几天。”她说。
陈野望眉头微抬, 偏过脸道:“留下休闲娱乐?”
林卓绵瞄了一眼他的屏幕, 看到他的光标停在数据表格中间的位置, 觉得他明天应该还会来, 便道:“留下在图书馆学习, 我很用功的。”
又问:“师兄明天来吗?”
“明天有事。”陈野望说。
林卓绵有一点失望地说“哦”。
猜错了。
陈野望看着她,好像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
“望哥,我找着你要的那本英文期刊了,刚才去地下资料室开证明借的……林师妹也在?”
林卓绵回过头,看见喻腾手里捧了本期刊,停在她和陈野望身后。
她叫了声师兄,正好这时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了起来。
整层楼的人几乎已经走空了,喻腾说话也没刻意压着声:“这么巧啊。”
三个人一起搭电梯下楼,喻腾告诉林卓绵他跟陈野望还要去院楼跟另外几个人开小会,这次陶教授给陈野望接的项目比较大,所以从其他教授那借了几个学生来帮忙,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在图书馆附近的路口分开,陈野望看了眼表,问喻腾:“剩下的数据你都爬完了吗?”
喻腾抓抓头发:“差不多了,用for循环运行的url,再这么搞下去我都能直接转码了。”
陈野望说:“直接改size更简单。”
喻腾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回头一望林卓绵的背影,放低了声音道:“望哥,林师妹是不是在追你啊?”
陈野望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喻腾赶紧澄清:“不是我胡说八道,是前几天方雁凡问我来着,我都不知道有这事儿,想想才觉得像。”
见陈野望没否认,他又说:“我感觉林师妹挺好的,你别老让人家成天跟在你后面猜你心思,喜欢就接受,不喜欢也说清楚了。”
陈野望轻描淡写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喻腾停了停,半开玩笑般道:“这不是觉得林师妹跟以前那些扑你的不一样吗,跟你说啊,要不是她喜欢你,我都想追了。”
林卓绵回了宿舍,灯是亮着的,范范比她回得早,正在洗手间看来没来水。
她关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顺口问范范道:“你说的明天晚上那个局,是谁过生日?”
“新传一个师姐,去了就认识了,”范范来回转了几下水龙头,“玩玩呗,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这灰头土脸考半个月了,打扮打扮放松一下。”
透明泛白的水流出来,林卓绵在水声中说了句行。
第二天晚上她打开衣柜挑衣服的时候,范范眼尖,出声道:“哎,那白毛衣怎么没见你穿过啊,是不是上次咱们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林卓绵把她说的那件毛绒绒的衣服拿出来,拎了拎从锁骨到肩膀的一大块镂空:“你忘了,买完就降温,在衣柜里搁了两个月了。”
“就穿它,反正外面裹个羽绒服也不冷,屋里有空调,”范范过来替她参谋,“下面再穿个浅色的牛仔短裙。”
林卓绵说:“得,到时候人家问问我是不是南半球来的,没搞清季节。”
范范不管,让她先穿上试试,试完之后两个人都觉得好看,林卓绵也没再往下换。
KTV离学校不算近,她们打车过去,司机选错了路,在附近被地图标红的路段上堵了十五分钟,到的时候不太早了,找到包厢的时候,隔着门已经可以听到里面的喧嚣人声。
范范开了门,里面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应了一声,转头说:“就是这儿。”
林卓绵跟在后面往里走,光线暗下来,天花板上的球灯缓缓转动,落下阵阵昏沉的彩光,有人在唱一首最近流行的情歌。
范范突然咳嗽一声,抓着她的手,朝某个方位递了个眼神。
林卓绵顺着范范的目光看过去,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在正中间那条沙发上,陈野望穿了件墨蓝色的毛衣,正侧着脸听身边某个男生说话,瞳孔里倒映着霓虹光色,表情却很淡。
明明是别人过生日,他坐在那里,倒像最清贵的那个主角。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陈野望漫不经心地朝她的方向,抬起了头。
他眼中多了几分惊讶,忽而又生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让她过去。
“人叫你呢,愣着干嘛。”范范松开林卓绵,往她的后腰掐了一把。
林卓绵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走到陈野望旁边坐下,脱下外套叠好放在一边。
陈野望的眸光掠过她露在外面的锁骨与肩膀:“我好像记得,昨天有人跟我说自己很用功,要留在图书馆学习。”
林卓绵:“……”
林卓绵:“你记错了。”
“记错了?”陈野望眼里的笑意还没散,“看来师兄的记性不太好。”
他面前有只水晶威士忌杯,杯子里还有没融化的冰块,安静地浮在液面上,像随时会沉沦的透明岛屿。
“你喝酒了吗。”林卓绵问。
陈野望说喝得不多。
周围投过来很多束好奇的、八卦的目光,隔着杂音,林卓绵听见有人在说她跟陈野望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范范发消息给她:“我说呢,这师姐男朋友经管的,陈野望同门师兄,难怪能请得动他。”
人来齐之后,师姐的男朋友把蛋糕推进来放在桌上,让她许愿吹蜡烛。
大家期末都憋疯了,给师姐过完生日就开始放开了玩,中间林卓绵被范范拉过去玩游戏,她对骰子一窍不通,输了之后喝下去两杯度数不高的酒。
坐她对面的男生说:“总玩这个没意思,看看不会的人都灌成什么样了,换一个换一个。”
林卓绵用胳膊支着下巴,昏昏沉沉之间,感觉有谁在她旁边坐下了。
有人叫了声望哥,她看清是陈野望在自己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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