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二十个也不必,先来五个尝尝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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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香继续往后走,山上的路逐渐变成蜿蜒的沥青步道,两侧红枫林立,祁一桐用随身携带的卡片机拍了几张,拉低亮度后光影斑驳,配上古道红枫和徒步的人们,很有人文的厚重感。
“你可真敬业啊。”胡棠不像她这样经常锻炼,才爬了一半就有些气喘,回头见她还有闲情拍照,十分佩服。
祁一桐顺势把镜头对准她,胡棠立刻憋住气凹起造型,祁一桐边忍笑边找角度,别说,胡棠这样的浓颜真上相啊。
两人走走停停,赶在日落前爬到了山顶,从顶峰望下去整座山红得壮丽,被风吹过能看到树与树的起伏,像是山在言语。
祁一桐掏出手机,猫猫的照片他已经回了,是一张端午的睡颜,祁一桐放大来看了看,能看到他陷在端午肚毛里的手,笑着存下,又拍了一段枫野的视频发过去。
胡棠把爬到一半脱下的羊羔绒外套重新穿好,凑在她身后翻了翻她与杨暹的聊天记录,扯了扯嘴角,在一旁的观景石凳上坐下。
祁一桐笑着收起手机,“怎么?”
“你和杨暹什么进度?”
“你现在怎么不叫他杨暹老师了?”
“他现在降辈分了,别瞎扯,进展到哪一步了?”
祁一桐鞋尖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想了想答道:“好像没什么进展,比朋友多一点吧。”
“多一点什么?”
“唔,说不出来。”
胡棠有些郁闷地扒开脸颊边的头发,撇过脸去,过了一会又扭回来,“从前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无论是劝阻你还是支持你,都不那么准确。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相处的,但以我对杨暹的观察和了解,我认为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爱人。”
在他与祁一桐的聊天记录中他甚至从不主动分享他的所见所感,只是在祁一桐发来消息时会回复,这些胡棠都不忍心点破。
“或许有一天他能够成为那样的人,但在那之前一定会有人为此受伤,这一定不是一段容易走的旅途。”
胡棠叹了一口气,望着祁一桐充满灵气的眼睛,不愿意说得太沉重:“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平凡更简单的、不需要付出那么多代价才能换取的爱。”
祁一桐静静地听完,转过头来认真思索了一番,“我也觉得”,她在胡棠意外的神情里有些苦恼的展颜,“可是怎么办呢?虽然杨暹只给我百分之五十,但这百分之五十很诱人。”
胡棠皱眉。
祁一桐冲她眨眨眼睛,“那就等我什么时候发现有人的百分之百比这百分之五十更诱人,我再换一个人喜欢吧。”
她这幅模样令胡棠心里五味杂陈。
胡棠说这些的本意,只是想让祁一桐有一个心理准备。若是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每一个祁一桐做出抉择的时刻,这段对话都会不断浮现的话,此刻的胡棠一定不会选择将它们说出口。
但此刻她尊重祁一桐,尊重她的爱,也尊重她爱的人。
两人又坐着吹了会儿风,看日头往下降,直到温度也随着消失的阳光越来越低,才起身下山。
路上祁一桐收了消息。
“晚上还要来一个人。”他们原计划是去杨暹家一起过平安夜。
“谁?”
“杨暹的师弟。”
“哦,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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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棠还是第一次来杨暹的家,嗯,怎么说呢,就是不出所料的那种北欧极简风,视野开阔,收拾得干净但不过分规整,是杨暹的行事风格。
她刚想转头偷偷问祁一桐这个地段这个面积要多少钱,隔断后面突然冒出一声“哈喽——”。
是个高大的元气小帅哥。
但是无论你多帅都不要在别人身后突然吓人好吗!
看到她的惊吓,对方挠挠头,嘴里说着“抱歉抱歉”,灿烂的笑容里实际没多少歉意。
胡棠猜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对着陌生人干这种唐突的事了,并且毫不知悔改,完全是一副下次还敢的样子。
胡棠一言难尽,只能说没事你好云云。
祁一桐给两人简单介绍之后瞄向厨房,杨暹不在,“他人呢?”
李澜时亮出身上的围裙,“暹哥带端午洗香香去了,现在我是掌厨。”
祁一桐扬扬眉,一副没想到的样子,现在的男生都会做饭了吗,这么贤惠?想着想着就问出了声。
结果李澜时一派天真,“我不会啊,暹哥叫我看着锅里的菜,40秒翻一次。”
说着他还亮出了手机秒表。
祁一桐:“……”
胡棠:“……”
果然,对李澜时就是不能高估。
关了火,祁一桐把锅里都要煮黑了的糖醋排骨出了锅,暗暗叹气,杨暹只记得告诉李澜时40秒翻一次,却没告诉他要翻几个40秒,实乃大大失策。
总之,李澜时被扒了围裙赶出厨房。
胡棠坐在客厅,眼见着李澜时出来,默默地挪了挪屁股,坐到沙发另一头去了。
她是有点恐尬症在身上的,总不好和人干坐着,于是跟李澜时扯些有的没的,李澜时也很配合,倒豆子似的,问一句回三句,忽略掉一些无厘头的发言,两人还算交流融洽。
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
胡棠也是跟他聊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有点冒傻气的大男孩是近几年古典舞领域的强劲后生,实在是跟她听过的传闻有些出入。
没聊太久,杨暹回来后,祁一桐便从厨房里被解放出来,有了她的加入,三人间的气氛活跃不少,也不再局限于工作领域。
另一边,杨暹听着客厅隐隐的说笑声,把炉上煨汤的火关成小火,接到了他父亲杨冕的电话。
大半年没见,父亲的声音依旧威严,淡声关怀,“最近如何?”
“挺好。”
“你志国叔打给我说你去参加了什么摄影论坛。”
“去看看朋友。”
对面嗯了一声,传来一道小声的催促:“说正事儿!”
杨冕顿了顿,才又问:“有看中的女孩了?”
杨暹越过隔断看向客厅,祁一桐坐在正对着厨房的沙发上,套着毛茸茸的外套,长发披肩,显得脸小小的,整个人都笼在温暖的灯光里,叫看的人也心生暖意。
他不说话,那头的电话被他妈抢了过去,“儿子,你别紧张,我们就是问问,你也到年纪该考虑这事了。”
杨暹有些好笑,“你们该不会想说让我去搞什么相亲吧?”
“妈怎么会这么说?!就是你好些年也没个动静,人家的小孩都三天两头往家里带小姑娘,我不求你非得带姑娘,小子也行……”
“荒谬!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冕收回了电话,沉声直言:“有看中的就带回家来看看,别耽误人家。”
不远处祁一桐似是发现了他的目光,朝他轻扬眉梢,睁圆了眼睛,无声询问。
杨暹勾唇,对电话说:“我有数。”
因为他嘴型的动作,望着他的祁一桐歪了歪头,很像某种眼神清澈又愚蠢的小动物,杨暹这么想着,收回了目光,反身回到厨房。
“听说这姑娘有些争议。”
杨暹换了一边手拿手机,“覃志国说了什么?”
“那是我的师弟,你怎么直呼人家姓名!”
“是你的师弟,不是我的。”
杨冕是管不了他了,“志国说后来有人找他谈论过你这个女朋友。”
杨暹煲汤的手顿了顿,皱着眉关了火,“什么人?”
“人家没说这么细,就说是个年轻女性,对你的女友敌意挺大,像是有恩怨。”
杨暹想到了监控拍到的那个红发女生,沉思不语。
“你们自己多注意,少和人起争执。”杨冕知道儿子自有分寸,就提点到这里。
父子俩聊起别的,多说了几句,等到杨暹挂了电话发现身后的祁一桐时,她似乎已经站了有一会儿。
“怎么了?”他低声问,眼睛扫过她背在身后的手,“手又疼了?”
祁一桐咬着唇吃吃笑,摇摇头向他展开掌心,一个红色平安符躺在那里,祁一桐一共求了两个,一个给自己,一个给杨暹。
这也是她要在这天上山的原因。
平安夜,平安符。
“你放在车里就可以。”
杨暹并不接过,只是垂着眼帘打量这方方正正的三角符,复吊起眼尾瞧她,像是一种引诱。
“就求了这个?”
他知道她去的是秋霞寺。
祁一桐的背贴着隔断,一墙之外她的朋友们正等着上菜,而此刻她与杨暹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嗯?”他贴近了,垂下头,气息在她脸颊一擦而过,温热的,好像比她的脸还热。
“还求了什么?”
祁一桐从来没见过杨暹这一面,尽管他气质危险,但待她总是和煦而包容,但此刻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贴近她,就要令她烧起来。
她指尖陷进掌心里,不敢与之对视,视线只敢落在他身后的地砖上,细声细语:“我,我不需要别的了。”
杨暹的脸停留在她余光上方,入眼可及就是他修长的一截脖颈,他今天难得穿了立领的白色衬衫,微微散开,祁一桐轻易能看清他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略微起伏的胸肌……
祁一桐的脸要滴出血来,没发现自己何时竟开始屏息,以至于有种血液沸腾的眩晕。
杨暹笑了。
气音轻而薄,惊破这无限漫长的静谧。
他滚动的喉结在她眼前一晃而过,退开两步,仿佛在笑她的窘迫,又仿佛很满意她的回答。
祁一桐的手被他牵起,揉开了紧锁的指尖,平安符的一角有了一个折痕,是她太紧张捏皱的。
杨暹就着她的手抚平了褶皱,终于将它纳入了自己的掌心,小小的平安符沾上了两个人的体温。
他温声带笑,“谢谢,我会收好。”
收好可不行,这可是出入平安符,“你得挂在车里。”祁一桐叮嘱到。
“好,挂车里。”
他怎么突然这么温柔,祁一桐摸摸鼻子,为了掩饰自己的不适应她朝锅上看了看。
“可以上菜了吗?”
汤也好了,只剩最后一个菜还没下锅,祁一桐趁着端盘的机会,红着脸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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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五菜一汤,为了迎合节日气氛还开了两瓶红酒,除了终年自律的杨暹,另外三人都下了肚,尤以胡棠最甚。
酒过三巡,又开着电视聊了会儿天,胡棠就以爬了一天山为由先提出告辞。
其余几人才发现时间已不早,杨暹本想送她俩,被祁一桐谢绝了,留下李澜时帮他收拾东西,两人自己打车回去。
路上不知怎地聊到李澜时,胡棠脑中浮现出对方热情的笑脸,总是会联想到漫画里摇着尾巴自带花花背景的明媚大狗,这话放在一个刚认识的人身上有点难以启齿,没想到祁一桐疯狂共鸣。
两人笑作一团。
“不过,杨暹怎么会和这样的小朋友如此亲近?”
祁一桐哈哈笑,“他比你还大一岁哦。”
“……啥??”
“是哦,澜时其实挺靠谱的,他只是看起来……”祁一桐停下来寻找形容词,被胡棠不确定地接话——
“有点傻?”
两人再次击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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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棠住的远,祁一桐在小区门口先下了车,一路走回去想着要给杨暹发个到家的消息,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只好作罢。
小院逐渐出现在视野里,只见一道身影蹲在大门口,脚下的快递箱一会被他摆在正中间,一会被挪到墙角。
“给我就成。”
祁一桐远远地喊了一声,对方回过身来,扣了扣帽檐,向她点头。
祁一桐抱歉地笑笑:“麻烦您这么晚还要送来,谢谢啊。”
她最近买了好多快递,为了赶在圣诞节前送到全都备注了加急,害得快递小哥三天两头往她这儿跑。
“圣诞快乐!”这么想着她回头补了一句。
在她身后,穿着快递制服的男人摘下帽子,看着她将快递箱抱进了门。
回到家她先上楼给手机充上电,撸了把猫,下楼拆快递去了。
主要都是些买来送给朋友的圣诞或新年礼物,还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组装起来足有一个半人那么高,立在一楼的办公区域正正好。
等到她把圣诞树组装好,又一一清点了东西。
咦?怎么多出来一个包裹?
看大小好像是刚刚她抱进来的那个,祁一桐检查了一下,收件人、地址和电话都是她的没错,但是她确实没有印象,应该是粒粒她们买的什么材料。
她把这个包裹放到玄关显眼的位置,打算等晚点拍个照片发到群里,看看有没有人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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