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们之间有着一丝血缘羁绊,恐怕弟弟妹妹站在自己面前,他都不一定能认出他们。
因为他们和自己,还有爹爹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反倒是长得像娘亲。
鹤一鸣见爹爹想要进去,伸手拉住他手腕往外走,破天荒的讨要某一样东西:“爹爹,你能带我去逛一下玄天宗吗,我还有好多地方都不认识呢。”
鹤寻舟对于儿子的亲近又怎会拒绝,何况他一直认为一鸣过于老成,没有小孩子的天真,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岔了。
屋里的大宝和小宝确定门外的两人走远后,才从门缝里钻出小小的脑袋。
“小宝,你看见了吗,小狐狸精和大狐狸精长得好像哦。”大宝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那么像的人,特别是那双眼睛,可太讨厌了。
十根手指头搭在门扉边的小宝看着一口一个狐狸精的哥哥,欲言又止。
她很想告诉哥哥,那个男人就是我们的爹爹,但是她一想到爹爹不要娘亲,她觉得不要这个爹爹也罢。
爹爹可以不要,娘亲不能不要。
因为天底下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个草。
随着收徒大典结束,玄天宗三年一度的开山收徒大典正式拉下序幕。
还没有走出十方幻阵的人被视为自动弃权,由执法堂的人将其带出去。
领着青穗腰牌,月莲君子服,一双木屐和翘头履的大宝和小宝落在队伍最后面,一双眼总有些不够看,以至于时不时会撞到走在前面的人,一路走来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
内门弟子休息的地方叫君思危,君思危依海而建,伫于山巅之上。
虽说君子坦荡荡,也有行坐起卧隐风岗,所以安排的是两人寝。
历年从未有过男女同寝的规格,但上头的长老这一次竟额外给一对兄妹开了绿灯。
“我听说住的地方靠海,海在哪里啊。”进到宿舍的大宝抱着娘亲准备的小包裹四处张望着,他虽然听到了浪拍礁石的声音,却不见海。
“海不是在这里吗。”有些好笑的师姐推开窗,一片汪洋大海映入眼帘,凉爽的海风掺夹着白浪滚滚。
“哇!想不到这里真的有海,那晚上是不是可以在这里钓鱼。”抱着包裹挤过来的小宝趴在窗口,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知又惹来多少笑话。
“师妹说笑了,玄天宗用膳的时间都定在酉时,但凡过了酉时后就不再允许进食。”
“啊,那要是肚子突然很饿很饿怎么办啊,我要是饿肚子的话会睡不着的。”眉头皱起的大宝拍了拍现在只剩下两个小馒头的包裹,更沮丧了。
不过想到娘亲也在这里,娘亲肯定不会看着自己和妹妹饿肚子的,又立刻释然。
“这是掌门订下的规矩。”子思担心有些人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取出准备好的弟子守则一人发了一本,“在宗门里一经发现,有人做出重大违背弟子守则里的规定,记过三次后,不问缘由自己去刑法堂领罚。”
“嘶!”捏着弟子守则的大宝直接吓得小脸煞白,最关键是他完全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要是他一不小心踩了雷怎么办。
小宝一样面露菜色,又挠了挠脑袋。
“这是弟子守则,诸位师弟师妹们回去后记得仔细研读,莫要乱犯才是长久之道。”子思很满意在他们脸上看见的表情。
师姐笑着招手:“好了,你们到我这里抽签,抽到相同数字两人住一间宿舍。”
“谁第一个来。”
“我我我!”秉承着第一个人抽就会获得好运的大宝第一个冲过来,迅速地从竹筒里抽出一支上绘麒麟的竹签。
子德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揶揄地笑道:“师弟还真是好运,居然抽到了脚下这间。”
给了三分颜色就巴不得开染房的大宝嘚瑟起来:“我就说我运气一向很不错,现在相信了吧。”
“对,哥哥是天底下运气最棒的人,也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哥哥。”小宝的彩虹屁接踵而来,反倒夸得大宝满脸通红不好意思。
“嘁,神气什么啊。”有人不满起来。
很快,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进行抽签,并退离了这间寝室。
大宝抱着包裹,指着最宽敞的一张大床:“妹妹,以后那张大床就被你承包了。”
小宝没有想到哥哥会把最大的一张床让给自己,笑着露出一排小米牙:“谢谢哥哥。”
鹤一鸣看着只有两张床的寝室:“以后你和我睡。”
他嘴里指的,自然是大宝。
“凭什么啊!寝室分明是我和我妹妹的,你应该去别的地方睡!”气得鼓起腮帮子的大宝踢了下架子床,结果一不小心踢到铁板上,疼得他捂着脚嗷嗷嗷叫。
鹤一鸣:“………”
“我可告诉你,就算你在讨得我娘亲欢心,你也不是娘亲的孩子。” 单手捂脚的大宝骄傲的抬起下巴,大有我不死,你终究是小三。
小宝则是摊开包裹,取出娘亲给她准备的小碎花被往床上一铺 自个滚上前卷着被角一侧,然后呼呼大睡起来。
大宝看见妹妹睡了,掐着小腰瞪了狐狸精一样,然后脱掉鞋子,爬上床跟小宝挤着睡。
鹤一鸣看着睡在一团的弟弟妹妹,坐在床边为他们掖了掖被被角,又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心里暗暗定下主意,一定不能让爹爹发现弟弟妹妹!
被人推开的门晃得吱呀作响,也不知是海风作祟还是人力所为。
别在莲花铜钩上的石绿青碧垂穗被风漾起涟漪,老榆木拔步床上放着就寝的床具,床边小几的白玉美人瓶中折有新晨霓裳白玉兰。
怪不得世人都说权贵重奢侈,仙家重享受。
宋无囍担心两个崽子不习惯,拎着答应给他们买的烤鸭来到寝室,发现他们正窝在床上睡得香甜。
见他们没有什么不习惯,刚要走的时候,小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朝她伸手要抱。
“娘亲,你来了,你要是在不来,小宝都以为你不要小宝和哥哥了。”抱着娘亲的小宝用脸蛋蹭了蹭,此时才有一丝真实感。
娘亲还在,娘亲没有不要她和哥哥。
“娘亲只是被一些琐事绊了脚,等忙完了不是立刻来找你们了吗。”宋无囍揉着女儿的脑袋,又捏了捏那张逐渐白嫩的小脸蛋。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吃多少东西,他们脸颊两端都挂不住多少肉,要是在黑一点,说他们是挖矿的难民都有人信。
“娘亲这一次来了,就不会走了是不是,小宝不想让娘亲离开。”现在的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娘亲分开。
“娘亲,你来了。”推门进来的鹤一鸣见到娘亲,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对于鹤一鸣嘴里喊得像抹了蜜的“娘亲”,宋无囍反倒是一嘴尴尬,又像含了一大把黄连。
她每一次想要纠正自己不是他娘亲的时候,鹤一鸣就会用那张和小叔如出一辙的脸含满委屈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看得自己越发心虚。
况且顶着缩小版小叔的脸对自己贩卖委屈,撒娇,也太犯规了点吧!!!
快到申时,宋无囍带他们前往一福堂用膳。
晚饭吃的是水煮白菜,韭菜炒蛋,一小坨拌着肉酱的面条,小半块烤鸭和一道鱼头豆腐汤。
两荤两素看着很好吃,唯独那份量少得可怜。
君子吃饭时,秉承食不言,寝不语。
玄天宗创始人信奉儒家,而儒家又有着十不食的刻板规定,虽说有些随着岁月的长流逐渐被淘汰,也有不少硬是扛过狂风暴雨保留下来。
“娘亲,为什么份量那么少啊,要是吃不饱能添饭吗?”不习惯盘膝吃饭的大宝用筷子夹起一根裹满肉酱的面条,先是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这才放进嘴里。
味蕾接触到的刹那间,眼睛鼻子眉毛快要皱成一团。
也不能说难吃,就是没有味道,像吃了一团水煮面条,关键是味道还有点微微发苦。
负责分发晚膳的师兄头也不抬:“没有,份量就那么点。”
“啊?可是喂鱼都不带吃那么点的。”黏了吧唧的大宝看着只有一碗的米饭,狠狠牙将系腰的绳子勒紧一点。
没关系,他晚上可以带妹妹钓鱼吃。
没有用膳的有德师兄信步走了出来,轻咳一声后,说:“趁着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师兄正好为大家说一下关于吃饭时的规矩。”
立即有人不满起来:“为什么吃饭还要规矩啊,吃饭不就是为了给人放松的吗。”
“对啊对啊。”勒着小肚子的大宝就差没有将脑袋点成捣药的杵。
本来吃的东西才够喂鸟就算了,怎么吃饭还有规矩,愁人。
“今天念在你们第一天来还不懂规矩,师兄就不计较什么,反正你们要记住,吃饭的时候不允许说话,更不许吧唧嘴,浪费粮食。”有德师兄看着单膝盘着,一腿前伸坐的大宝,把饭和菜都混在一个碗里搅拌,然后用大勺子塞.进嘴里的小宝正蹲着吃,皱起眉头直接点名。
“特别是你,宋星芒,宋星满,吃饭的时候得坐有坐样,你看你们坐得和路边乞讨的乞儿有什么区别。”
“可我在家里的时候就是这样坐的啊,而且我坐得好好的,哪里有问题,要说有问题,也是桌子太矮了。”放下碗的大宝噘着嘴,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小宝也很不满,撅起小嘴反驳:“娘亲说过,吃饭的时候只要不影响其他人就好了,而且吃饭不就是吃饭吗,要是还有那么多规矩,吃饭都不香了。”
有德并不在意他们的吐槽,清了清嗓子道:“君子饮食第一条:节制少量,第二条:二不厌三适度,讲的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第三条:“不酱,不食”,“不姜,不食”,讲的饮食要合理搭配,没有合理调味料的食物是不能吃的。第四条:鲜,所食之物必须要新鲜,变质或者留存过久的食物都不能食物。第五条:………”
师兄说了什么,大宝和小宝一个字都听不懂,他们只知道那么难吃,连一点油花都没有的食物会贯穿他们的学堂生涯,瞬间觉得这天都黑了。
不过一想到娘亲给他们带的,皮酥肉嫩,香嫩可口的烤鸭,眼前难吃的饭菜也没有什么了。
没有成功拜入鹿梦尊者座下的吴离最后选择了丹修,师尊不但是美男子,修真界有名的第一美男子白榆更是他师兄。
他尚未辟谷,自然是要到一福堂用膳,却盯着碗里的饭菜迟迟未动,眼神反倒是落在那些与他同龄的年轻男修士身上,随后,眼光一错,扫到了同来一福堂吃饭的鹤一鸣,立刻端着自己的晚饭过来。
“师弟,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已经辟谷的鹤一鸣看着不好好用筷子,反倒是一只手握住筷子,把面条缠上筷子搅拌后塞.进嘴里,弄得嘴巴都脏了的小宝,取出雪灰色竹纹手帕帮她擦干净嘴巴:“小宝,吃饭的时候要细嚼慢咽,知道吗。”
“知道了。”
往嘴里塞了个块没滋没味白萝卜的大宝翻了个白眼:“假斯文。”
吴离见这两个小屁孩完全把自己冷落,心底冷厌,脸上仍是带着笑意:“两位师弟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这里吗。”
“不可以!”嘴巴被擦干净的小宝抬起杏眼,很是抗拒。
因为这是娘亲的位置,虽然娘亲有事离开了,但它就是娘亲的位置。
“可是这里都没有人坐啊。”吴离笑着把晚饭放下,直接挨着鹤一鸣坐下,又取出买来的糕点。
“我这里有糕点,师弟要吃吗。”
“我说了这里有人坐了,不允许你坐你没听见吗!”小宝见这人不但无视她,连她说的话都不听时,很生气的站起来!
吴离翻了个白眼,单手撑着下颌,轻视道:“你说这里有人坐,是谁坐啊,我怎么没看见,总不能这里有鬼坐吧。”
“反正这里就是有人坐了,我不允许你坐在这里!”
“呵,小小年纪撒谎成性就罢了,脾气还那么糟糕,恐怕连尊师重道都不知道怎么写。”吴离讽刺完小宝,又笑着对鹤一鸣和大宝说。
“两位师弟可不要学她,要不然啊,怕是以后嫁人了都挨婆家夫郎打,不过她要是一直不改,被打也是活该。”最后两句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仿佛他很有幽默感一样,就差没问上他们一句:你们怎么不笑啊。
“她会不会被打我不清楚,不过你今天肯定会被打!”同在一福堂吃饭的顾惜薇原本就对书里男主的有些所作所为感到不满,没有想到真正见到才明白什么叫恶心。
全程看下来,小女孩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也说了那个位置有人他还故意坐下,甚至还诅咒那么小的孩子以后遭遇家暴,怎么一个恶心可言!
“你对着一个小女孩都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不,你根本就不配当人!”
鹤一鸣和大宝在吴离说完后,纷纷露出愤怒的表情。
大宝抡起桌上没吃完的鱼头豆腐汤砸过去,气得双眼猩红,掩藏在脖子下的皮肤隐有蛇鳞显出:“谁允许你诅咒我妹妹的!我告诉你,要是以后有人敢欺负我妹妹,我一定要杀了他!”
鹤一鸣的教养虽然很好,却也不能在听到有人诅咒自己妹妹时依旧无动于衷,冷下脸:“师兄?呵,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也敢对我自称师兄,难不成这就是你所谓的有教养!”
刚分好饭菜回来的有德对着鹤一鸣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师叔。”
鹤一鸣锐利的眼神半眯,透着翻涌的跗骨寒芒:“他冒犯了我和我的妹妹,犯了口业之罪,既然他不会说话,你们把他带去刑罚堂,教他学会怎么说话。”
全身上下挂满鱼头豆腐汤的吴离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往常他讽刺,挖苦其他女人,那些男修不都会乖乖附和,跟他一起辱骂吗。
还有他居然是小师叔!
不对!他居然要把自己送进刑罚堂,就因为他对那个小女孩开了几句玩笑话!
瞪了对方一眼的小宝向帮她出头的顾惜薇道谢:“谢谢姐姐刚才帮我。”
“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恶心的嘴脸罢了。”顾惜薇知道某些群体对女人都会抱有巨大的恶意,仇恨,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是对着一个看起来才四岁的小女孩,难免像被人活塞了几百只苍蝇进嘴里一样恶心。
“虽然如此,我还是要和姐姐说声谢谢。”
顾惜薇见她实在可爱,解开自己的紫萼花底香囊袋,抓了一把糖递给她:“小师妹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接过糖果的小宝歪了歪脑袋,笑得像含了蜜饯一样甜:“我叫宋星满,我哥哥叫宋星芒。”
闻言,顾惜惜原本想递过去的糖瞬间僵住,口中唾液不断滋生。
要是她没有记错,书里两个日天日地,曾一度逼得男主和他诸多情人自爆,还没有被主角光环影响失去智商的大反派就叫宋星芒,宋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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