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担心时柚一个人在这儿,便让周特助把她送回家。
当然,不是送回她家。
而是送回段斯野上次带她去的大平层。
时柚也是路上眯了一小会儿,才发现路线不对,她哎了声,“周特助,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
周特助笑,“是段总让我把您带回他那儿。”
时柚后知后觉地啊了声。
周令东透过后视镜看她,“他说你和他约好的,有事要谈。”
“……”
有事要谈也不用非得和他绑在一起吧。
但转念一想,段斯野那儿什么都齐全,她去住一晚也没什么。
而且她也确实想等他给自己个交代。
就这么,时柚最终被周令东带回了段斯野那儿。
比起上次,这次她的那间卧室看起来更温馨了,日常用品也更齐全。
时柚准备洗个澡再睡,却忽然想起什么,在周令东离开之前,叫住他,“你们段总,最近没遇到什么大事吧。”
小姑娘眼睛眨巴得充满求知欲。
周令东被问得一噎,好半天才斟酌道,“嗯……被打伤算吗?”
时柚也算是被他出其不意到。
她干巴巴地啊了声,“这事儿我知道。”
“哦。”
周令东立刻摇头,“那就没啥大事儿了。”
他正儿八经道,“总之剩下的,他自己会跟您解释的。”
说着,他憨厚一笑,跟时柚挥手再见。
虽然这对话跟没说一样。
但侧面多少向她证实了,段斯野应该没事。
时柚稍稍放心,这才有心思睡觉。
然而有心事和没心事到底是不一样的。
时柚还没睡实,就在朦胧中隐约听到房门开锁的声音。
密码锁解开的一瞬,时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段斯野回来了。
或许是出于好奇。
好奇段斯野回家后会干些什么。
又好奇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过来吻她,时柚目色放空了好几秒都没坐起身。
紧跟着,她就听到卧室外响起水龙头的声响,还有男人走路的脚步声,以及段斯野隐约打电话的声音。
时柚轻哼了声。
心说这人,心思倒是清白干净。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
门外终于安静。
时柚却陷入深深无语。
没有睡前热吻,也没有来找她谈,这狗男人……吊人胃口是真有一套。
自己主动说还有事情要谈,结果回来也不吭一声。
越想越不爽。
时柚干脆坐起身,踩着拖鞋打算去找他算账。
不想她刚从次卧出来,就看到宽肩窄腰,仅在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的段斯野,站在冰箱前拿东西。
听到动静,男人回过头。
暖调的光线洒落在他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削薄又性感的肌肉纹理走向,以及黑色短发,和上半身还未完全擦干的水珠。
似乎没想到时柚会睡醒,段斯野轻扬眉梢。
眉语目笑间,让他那张俊脸更勾人心魄。
时柚太阳穴一突。
有种自己好像看到十八.禁画面的羞耻感,顿时转过身落荒而逃重新回到卧室钻进被窝。
然而为时已晚。
不过几秒,房门就被推开。
时柚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却还是能感受到床边塌陷了一块。
空气里浮动着男人沐浴后的清香和荷尔蒙气息。
段斯野却一声不吭,不言不语,像是在和她默默较劲。
时柚忍了忍,最终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按亮墙上的壁灯。
然后就看到上半身披着松垮的浴袍,胸襟大敞四开的段斯野,单手支头,似笑非笑地侧躺在她旁边。
好一副美男出浴……
时柚喉咙不自觉哽了哽,强迫自己不要朝他身上看。
偏偏段斯野跟男妖精似的,勾唇一笑,“不睡了?”
时柚气不打一处来,抱起枕头就朝他身上砸。
哪知还没得逞,段斯野就把枕头夺走扔到一边,只在电光石火间,他就翻身轻而易举地把她禁锢在床上。
比起他,时柚挣扎的力气微不足道。
转眼双手被交叉锁在头顶。
时柚心跳如同踩空,呼吸也一同乱掉,她咬着牙愤恨,“段斯野!!!!”
段斯野却左耳听右耳冒。
只顾阴谋得逞地挑起嘴角,桃花眸里尽是目挑心招的风流气,“本来舍不得把你弄醒的。”
“……”
他嗓音低磁,语调无辜,“谁让你自己送上门的。”
作者有话说:
啧
第七十五章
◎“段斯野,我想要你。”◎
到这会儿, 气氛已经不足以用暧.昧来形容了。
单薄的睡裙窜到腿间,宽舒的前襟也毫无束缚,两人离得太近,近到擦火便能达到沸点, 让时柚很快就缺失了安全感。
双颊燥热得如同被火烤过, 时柚有些经不住, 想也不想便开始挣扎。
奈何男女间力气悬殊太大, 她越动,段斯野就越不松手,反倒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折腾。
结果就是, 时柚气出温温软软的哭腔,“段斯野, 你个狗人,再不松开我就要生气了。”
大约是察觉到她真的来了情绪, 段斯野才慢条斯理地把她交叉在头顶的手臂松开,又将另一个枕头从善如流地垫在她后脑勺上。
再顺便,帮她把裙角往下贴心地拉了拉。
被松开的时柚在段斯野笑而不语的目光下心跳紊乱。
瘦白的两只胳膊自卫般交叉在身前, 小姑娘发丝凌乱,眼含水光, 引人浮想。
段斯野的目光像缠绕的丝线落在她身上,就这么长驱直入地看着她, 没有丝毫移开的打算。
终于, 时柚偏开目光,红着脸说, “再看我就要收费了。”
段斯野闷出一嗓子不疾不徐的笑, 单手撑在她身侧, 指尖绕起她的柔顺的长发, “多少,我听听合不合算。”
沐浴后的气息似清霜与雪。
混着男人的呼吸与荷尔蒙萦在她耳畔。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勾走所有心神。
时柚心里像揣了只不听话的兔子,怦怦乱跳,就连看向他时目光都紧促起来,偏又故意板着脸,“一秒一万。”
本以为段斯野会暴露毒舌本性。
不想这男人还是那副玩味样,唇角扬得浮浪不经,“这个价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总要让我看点儿特别的。”
你别说,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时柚忍不住笑,“你倒是会讨价还价。”
见她不准备发火。
段斯野直接捉起她的手握住,“这是不困了?”
时柚不给面子地瞪他,“你都跑到这儿了,我还怎么困。”
顿了顿,她埋怨,“而且是你让我等你回来说另一件事的,结果你倒好。”
话音刚落。
段斯野就坐起身,拉起时柚,让她靠着自己胸膛。
比起刚刚的姿势,这个动作明显更有安全感,时柚几乎顺应着他的牵引,就这么靠坐在他怀中,被他搂着。
刹那间,男人的呼吸,体温和心跳,都那样清晰。
时柚心神跌宕。
忽然有种,好像拥有全世界,也被全世界拥有的弥满。
偏偏段斯野不老实。
刚和她拉近,便在她侧脸上浅浅亲了亲。
心头宛如电流被伏击。
时柚下意识绷紧上半身,好不容易才等到段斯野开口。
男人白皙如玉的长手和她十指相扣,像在思考怎么开启话题,好一会儿才道,“你还记得,我让来给我送伞的那天么。”
时柚侧眸看他,“记得,在一家咖啡馆,怎么了?”
段斯野垂眸,声音磁柔,“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那天心情很不好。”
时柚微微怔住。
如果段斯野不说,她绝不会想到那天段斯野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找她。
或者说,在她真正了解段斯野之前,她从不认为他这种人,会有被情绪左右。
但现在,越喜欢他,时柚越发现,段斯野远比自己想象中更要有血有肉,也更让她心疼。
时柚声音很轻,“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我外公。”
段斯野语气很平静,“那天我是去看外公的,在疗养院。”
“他——”
“他得了老年痴呆,很多年了。”
听到那四个字,时柚呼吸一紧。
段斯野看了她一眼,“就是阿尔茨海默症,老年痴呆里最常见的一种。”
时柚动了动唇。
感觉有股无形力量拉着她往下坠,是段斯野的声音把她拉回神,“他六十多岁的时候就得了,这么多年没人管他,一直是我在出资照料。”
“那时候,我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是一种常见病,没什么可稀奇的。”
“直到检测机构从她剩余的药物里,检测到了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成分,我才隐约怀疑她也得了这种病,但又无从确定,毕竟药物成分太混杂。”
时柚近乎沉默地看着他。
好几秒才出声,“所以,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对么。”
段斯野平静地回望着她,“对。”
时柚问,“哪天知道的。”
段斯野说,“拿到药物检测报告那天,有段时间了,当时是我奶奶要求我做的。”
段老太太对这个疾病的敏感程度远比一般人要高。
本身段斯野外公得老年痴呆的事就让她心里不舒服,以至于知道曹穗然的真实情况,她立马就找北城口碑极好的基因检测中心,让段斯野前去检测。
老人家的想法是,如果有得这种病的可能,当然是早干预早治疗。
但段家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所以老太太谁都没告诉,只让段斯野一定要听她的话去检测。
段斯野却没怎么挂心,毕竟他只和曹穗然分开的时间不长,如果曹穗然真有情况,他早就发现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没办法,碍于孝顺,段斯野不得抽空去了趟老太太推荐的那家医院。
检测结果7-15天能出来。
时间长到段斯野都快忘记这件事。
直到日记修复成功,他得知曹穗然是因为这个病选择自戕,才把注意力重新关注到基因检测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拿到报告书的那刻,段斯野才发现,这件事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
报告给出的综合结果是,他得阿尔茨海默症的风险比较高。
听到这里。
时柚已经克制不住紧绷,即便被段斯野牵着,手也止不住地发凉。
似是感知到她的不安,段斯野轻轻勾起唇角,“紧张什么,周特助不是也跟你说了我没事。”
“……”
“而且,我要真有事,我今晚就不会在这抱你了。”
时柚知道自己这样很傻。
但就是忍不住,忍不住鼻酸,忍不住眼眶发胀。
她几乎无法想象,那个基因真的流淌在段斯野身上,她会有多崩溃。
她尚且这样。
段斯野呢。
看出她马上要哭,段斯野只能亲亲她的额角和泛红的眼尾,像哄小朋友那样哄她,“行了,我不绕弯子了,那个检测结果是错的,是被人调包的。”
本来眼底都起雾了。
可转眼间时柚又傻了,“被人调包?这还能调包?”
“能,在系统里操作一下就行。”
这家检测机构支持上网查询结果,很多人做完检测直接就在网上下载检测报告。
段斯野又日理万机,自然不会特意去一趟。
却不想,正是因为这点,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段斯野轻笑,“也多亏周特助,他当时脑子一热,想去找专业咨询师再帮我问问,结果刚巧就碰到亲自给我做检测的检测师,那家中心的主任。”
“那位对我印象很深,听完周特助的说法就发觉事情不对。”
“说是她记得很清楚,我的基因风险很低,几乎不会导致阿尔茨海默症。”
这话像是把时柚从谷底捞出来的一只手。
时柚顿时抒出一口气,眼里也重新有了光,“周特助也太好了。”
如果是平常,段斯野一定会醋上几分,但这刻,他毫不吝惜地挑眉夸奖,“他的确是对我最衷心的员工,就拿这事儿来说,明明我都快认命了,他却还不死心。”
周令东大清早的特意跟段斯野请假,就为了去检测机构。
也还好他去得早,才碰到那位主任。
不然也不会让段斯野这么早就能松一口气。
为了让段斯野知道这个好消息,周特助停好车就跑回公司,那一脸止不住的笑,喜庆得好像要结婚。
段斯野听到这个事实后。
也震惊了好久。
还是周令东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嚷嚷,说这次你不用担心会耽误时小姐了,段斯野才蓦地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这如阴云蔽日的日子里,第一个如释重负,又发自内心的笑。
也正是那刻。
段斯野才从曹穗然去世的心结中渐渐放过自己。
因为他发现。
好像没有什么能比活在当下更重要。
也没有什么,能比他还能握住心爱的人的手,健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来得珍贵。
“所以,”段斯野低眸深深望着时柚,嗓音沉哑,“我觉得很幸运,能遇到周特助,遇到你。”
时柚声音发涩,“那你要给他涨工资。”
段斯野笑,“已经涨了,再涨每个月要拿我五万了。”
“……”
时柚唇瓣抖了抖。
突然就不心疼周特助这么没日没夜的忠心耿耿了。
不过。
像是想到什么。
时柚吸吸鼻子,认真看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检测结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眼神有些飘忽,时柚下意识收拢指尖,“你真的会和我分手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现实。
可能结果也会很残忍。
但当下的这一刻,她就是想问,就是想知道,段斯野到底有多舍不得她。
似乎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段斯野眼神里没有丝毫回避,反而抚平她的那只蜷缩的手,“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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