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柚心跳空了一拍。
然而还没来得及难过,就感受到段斯野在她耳边狎昵地蹭了蹭,磁嗓如同蛊惑,“立马分的那种,因为这样不会耽误你,也能尽最大可能减少对你伤害。”
男人咬字沉柔,深情厚意藏在字句里。
时柚眼眶一下就红了。
段斯野却笑,“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
“……”
“我特别,特别不想和你分手。”
“因为只要一试想我的人生中没有你,我就忽然觉得呼吸的每一口气,好像都没有意义。”
“好像一下就要重新回到没有你之前那种灰色的人生。”
“活着,但也仅是活着。”
说着,段斯野轻吐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所以我就想,不然我多弥补你好了,让你陪我到发病那天,在这之前我赚的每一分钱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等我发病后,你拿着这些钱,想做什么都行,想找十个男人都行,不用管我,随便把我丢在一个疗养院,随便——”
像是终于听不下去。
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烧灼在男人的手背上。
那一刹那,段斯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感觉被烫得颤了下。
时柚扭头,泪眼涟涟地指责他,“随便什么随便,不许随便,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允许你在那种地方。”
喉头滚动。
段斯野抬手替她擦眼泪,温柔到极致地笑,“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把你留在身边。”
时柚像经过深思熟虑般笃定,“起码我可以和付阿姨一起照顾你,就算我们两个人照顾不好,还可以再请护工帮忙,请他十个八个的,反正你有那么多钱。”
段斯野听笑,眸底却有水汽在荡,“那你未来不结婚?不生小孩?就愿意跟我这么耗着了?”
“想的美。”
时柚破涕而笑,“我要找十个八个男的伺候我,然后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
段斯野敛眸,“我是认真的,柚子,如果我真的存在这种基因,我是不会留后代的,这样的结果,你也能接受么?”
之所以会这么问。
是因为段斯野能够确定,如果两个人不分手,时柚几乎不可能再考虑别人。
哪怕他变成痴呆,没有神志,不再清醒,也不再有魅力。
时柚也不可能放弃他,背叛他。
因为她是那样好,那样纯洁无暇的爱人。
果不其然,时柚不遮不掩地望着他,“段斯野,我不能保证我一辈子都能守得住这个誓言,但起码现在,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和后代比起来,我更想要你。”
“……”
“我也只在意你。”
“所以,即便你真的提出和我分手,我也不会同意的。”
“我比你还要知道我想要什么。”
“段斯野,我想要你。”
“我——”
后面的衷肠还未来得及完全倾诉,就被段斯野径直落下的吻堵回口中。
眼眶里水汽横亘在二人之间,像下了一场善感多情绵绵细雨,他们在雨中如春枝藤蔓般相拥相缠。
这一隅天地,静谧沉晦。
不会有人打扰,也没有任何世俗因果能将他们分开。
渐渐,空气里的养分蒸腾干净。
段斯野像头与本能挣扎的困兽,抵着她的鼻尖将她紧紧扣在怀中,强压着喉咙里的颤意,“是我想要你。”
从未有过任何人,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拥有,甚至渴求。
她是他人生中里的第一道光。
也是唯一一道。
绮念随着这句话无限放大,吻被断断续续地接上,含混其中的,是时柚认栽又委屈细小的声音,“不许分手。”
“不分。”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分。”
“嗯,绝不分。”
思绪在对话中变得沉冗混沌,不由自已。
再度有感知时,段斯野已将她驾轻就熟地腾空抱起。
初春的夜里泛凉,时柚手臂贴合着他肩颈处的肌肤,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再然后,天旋地转,她被抱到陌生的房间。
房间里的月光比刚刚那间还要澄澈,空气里浮动着类似段斯野身上的靡.靡气息,仿佛被拉入只属于他的世界,无路可逃。
抽屉打开又关上。
男人颀长又精瘦的身影在黑暗中欺身过来。
双手再度交叉在头顶。
这次,时柚没有不安,没有逃避。
心里像是装了一只渴望冲破牢笼的山雀,急于飞向更广袤的天地。
心神煮沸间。
段斯野细细密密的吻再度落下来,连同他带着烧.灼感的浪.荡私语,切切杂杂。
一道春雷在楼外响起。
暴雨如注,流动的月光中,有簇微弱的闪电,如同见不得光的暗流。
隐秘,潮湿,而热烈。
又那样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汪)
第七十六章
◎跟你谈恋爱哑巴都能说脱口秀◎
春雨就这么孜孜不缀地下着。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窗棂, 似吴侬软语亲临梦境,将时针脚步拉扯得漫长且难捱。
墨色长发贴在薄背,汗意将之打湿,只能挽成发髻枕在脑后, 却又随世界秩序的扭曲颠簸而松垮, 直至雨水初霁, 天边泛起鱼肚白, 骨软筋麻的四肢和骨架才在疲意中陷入沉睡。
雨水过后,是个难得的晴天。
湛蓝的天碧空如洗,蝉鸣鸟叫是扰乱清梦的第一声闹铃。
多亏段斯野起来后特意调试了空调温度, 又帮时柚把被子掖好,时柚醒后才没有感觉到冷。
瘦白的两条小腿在被子乱蹬几下, 又摊煎饼似的打了两个不情愿的滚,她才慢吞吞地伸出胳膊, 拿起一直在吵的手机。
揉着惺忪睡眼,时柚点开微信。
以为是学校那边又有什么通知,结果没有, 全是绘梦工作室,新来的组长一大早就催命似的问她进度。
进度个屁的进度, 这几天时柚忙得跟鬼打墙似的,她只存了两话, 后面的都没动笔, 搞得好好的春风一度的心情都跟着乱套。
叹了口气,时柚认命地坐起身给组长回信息。
洗过澡换好正装的段斯野就在这会儿从衣帽间里系着袖口出来。
见小姑娘雪白的两条手臂曝露在空气里, 男人没好气地啧了声, 拿过沙发上的毯子, 坐在她身边, 像模像样地给她盖住,顺便遮住锁骨下那一小片若隐若现的起伏。
就好像那是他独属的宝藏,不许随便展出。
感受到男人的环抱,时柚敲字的动作一顿。
他不来还好。
一来她心思都乱了。
耷拉着嘴角,时柚怏怏不乐地看着段斯野,眼神却好像在撒娇,“都怪你,我工作完不成被骂了。”
昨晚还黑心肝的男人,这会儿倒是衬衫西裤大长腿,穿得跟斯文败类似的。
段斯野煞有介事地捏着她的下巴尖,似笑非笑,“你确定怪我?”
他抑扬顿挫,“昨天是谁勾引的谁?”
……苍!天!
被他这么一提,时柚大脑瞬间充血,然后就开始回放画面,卧室浴池客厅,简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好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
时柚面色羞赧地瞪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没有女朋友。”
瞧着小姑娘素面朝天却仍旧能让人悸动的那张脸,段斯野低笑,“难道不是因为我馋你太久,你又太诱人?”
这夸奖把人忽悠得五迷三道。
话语刚落,段斯野便俯首亲上时柚的唇。
情难自禁的念头使然。
小姑娘下意识地闭上眼,迎合地亲了两下,又红着脸把他推开,“别……我还没刷牙。”
段斯野嗯了声,“你是甜的。”
知道这男人哄人有一套,时柚抖了下嘴角,咕哝道,“油腔滑调。”
说着,便拿起放搭在床头柜上的睡裙,对段斯野义正严词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洗澡了。”
段斯野挑挑眉,那表情好像在说——有哪里我没看过么。
在他那儿是这么个道理。
但在时柚却行不通。
小姑娘脸皮薄,昨晚已是极限,此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才不要让段斯野阴谋得逞,于是再三强调下,段斯野只能依着她老老实实回避。
重新来到浴室。
时柚给自己洗了个漫长又细致的澡。
明明是私人领地,又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回想,可她心情依旧难以平复,特别是看到昨晚双手撑过的墙壁。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瓷砖上,还残留着她沾染泡沫的两只手印,像是记录她为了站稳有多努力。
不过,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段斯野天赋过人。
才第二次,就已经知道什么叫碾碎揉开,怎么能推至抛物线的顶端,再骤然失重。
“……”
或许是被热汽蒸腾。
时柚心头涌上燥意,抽出纸巾将墙面擦干净,而后才洗好出来,回到次卧找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这会儿,周特助已经送完早餐走了。
段斯野正长腿交叠,落坐在长方形餐桌上优雅端矜地喝着咖啡,一面开着视频会议。
时柚看到这一幕时倏然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到第一次见面的段斯野,也是白衫清隽,黑发朗眸,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却俨然不同了。
这个被众星捧月的男人,这个很多很多女生都为之心动的男人,现在,完完全全属于她。
短暂地怔了两秒。
段斯野余光注意到她的身影,毫不避讳地当着会议里的其他股东扬唇,“收拾好了?过来吃饭。”
蜜意来得莫名其妙。
时柚浅抿着唇,就这么要笑不笑地来到段斯野身边坐下。
桌上的早餐依旧丰盛。
也都是时柚爱吃的口味。
接过段斯野递来的一碗热乎乎的砂锅粥,时柚老实巴交地吃着,时不时和段斯野对视一眼,偶尔若无其事地搭一句话。
欲盖弥彰的味儿恨不得告诉视频里的所有人,两人只是纯洁的饭搭子。
就这么熬了半天。
这顿早饭终于吃完,段斯野的视频会议也开完了。
段斯野等会儿要回公司总部,时柚接下来也要去绘梦坐班。
想到新组长那一大堆苛刻的要求,还有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画完的稿子,时柚突然叹了口气。
段斯野合上电脑,偏头看着她笑,“怎么,舍不得我?”
本以为小姑娘会给他一个白眼。
结果时柚顺着他的逗弄往下聊,“是啊,宁可跟你待在一起都不想上班。”
段斯野眉梢一抻,似有几分不乐意,指尖轻点着笔记本外壳悠悠道,“听你这意思,选我还挺委屈。”
时柚往下抑着嘴角,故意气他,“那可不。”
说着拿起手机起身,却倏地被段斯野揽住腰肢拉到他腿上坐下。
时柚下意识低呼,转眼间就被段斯野强制扭转方向,面对着他。
段斯野微仰起头,深邃的桃花眸细细观察着她。
从时柚的角度看去,男人本就极品的骨相棱角分明到极致,线条的每一处转折都好似老天的鬼斧神工。明晰的喉结也勾得人心头发痒。
偏偏段斯野搂抱的姿势极其宠溺。
时柚下意识搂着他的脖颈,与他直勾勾地四目相对,气息相当没出息地乱了。
以为这男人要亲自己。
段斯野却忽然出声,“现在还不舒服么?”
时柚:“……”
原来他看了半天是在看自己难不难受。
隐约尴尬涌上心头。
时柚犹豫了下,老实交代,“嗯……多少有点吧。”
段斯野毕竟是“新官上任”,刚开始下手也没个轻重,后来熟稔了,又开始肆无忌惮恋恋不舍。
所以一清早,段斯野就让周特助带药过来。
就放在茶几上,整整一塑料袋。
“口服和外涂,有说明书,跟着说明书用。”
段斯野这辈子就没对谁这么细心叮嘱过,说话间,他又捏了下时柚的脸,让她听话,“要实在弄不明白,晚上等我回来,我帮你——”
后面的涂还没说出来。
就被时柚急急忙忙打断,“我我我自己可以!”
那股羞耻劲儿又上头,时柚羞赧地撇开目光,“而且谁告诉你我晚上要来你这里了。”
段斯野挑着眉笑,“用完就丢?”
“……”
时柚耳朵听得直冒火,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不许!!再乱说话了!!!”
段斯野笑得肩膀直颤,在她气得抬起屁股走人前终于正色,“行了,不逗你,咱俩说正事。”
时柚没什么好气。
奈何段斯野的大长腿坐起来特别舒服,就没舍得挪地方。
以为段斯野要说让她过来住的事,时柚大义凛然地拒绝,“你别想了,我肯定要回自己那住的。”
她可太了解这男人的狗德行了。
要是成天和他鬼混八成不出半年就能造出小小野。
那她就完!蛋!了!!!
只要一想到这,时柚脸上就写满拒绝。
似乎知道她会是这个态度,段斯野并不恋战地笑,“知道,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事儿。”
“那是什么。”
“检测结果的事。”
听到检测两个字,时柚眼神瞬间变得机警,好像遗忘很久的心事突然被翻出来,“你昨天不是说那是假的。”
“是假的没错。”
段斯野不疾不徐,声音里有种安定沉稳的力量,“但为了彻底解除疑虑,我昨天白天还是去了上海,找了另一家权威机构做检测。”
他这么一说,时柚才记起来,昨天俩人沟通得确实特别不顺畅。
时柚为此还有点儿不开心。
如今看来,段斯野能及时回她信息就怪了。
毕竟来回几个小时的航班摆在那儿。
段斯野仿佛能把她看穿似的,深眸锁着她笑,“怎么,以为我忽略你呢?”
被拿捏住心思的时柚:“……”
想了想,她决定不撒谎,老实巴交地看他,“嗯。”
顿了顿,她又道,“我是不是特别作。”
倒是头一次见到有姑娘自己觉得自己作,段斯野好笑地看她,“哪儿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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