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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瑶满意看着那头庞然大物，悠闲地搬了把板凳坐在院子中间等。
不到半个时辰，昨日那三人便敲开了陆家的大门。
当亲眼见到猪圈里那头六百斤重、膘肥体壮如老虎的大肥猪时，三人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瞠目结舌。
陆之瑶也不说话，就看好戏般等着那三人先开口。
足足过去半盏茶的时间，龅牙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真有这么肥的猪？”
麻秆啧啧称奇：“今日真是开了眼！”
三人被眼前的巨猪彻底折服，哪还顾得上看陆家其它的猪？
陆之瑶等几人回过神，才悠悠道：“看见了？拿钱来罢！”
“这……”三人面面相觑。
“怎么？想耍赖？”陆之瑶拉了脸，“你们大老远从京城赶过来就是为了赖账？还是你们压根儿不相信会有这么肥的猪，根本没带着钱来？”
龅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失礼了。我们来之前确实没想到你们能养出如此肥硕的猪，银子在我家小爷手里，我们将此事禀报后，他定会给钱。”
眼看陆之瑶的脸越来越黑，高个子忙补充道：“小爷今日也来了，轿子就停在村口的大路上，我等这就去禀报。”
“别你等了，就你自己去报罢，这两个留下当人质。”陆之瑶指了指龅牙和麻秆，“我几个哥哥就在附近草场，况且上林苑的养户有多团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想做什么坏事，别怪我喊人来。”
高个子只好一个人出了陆家院子。
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他回来。
陆之瑶揶揄起龅牙和麻秆来：“村口离这儿不过二里地，你们小爷该不是为了那区区十四两银子不要你俩了罢？不要也行，正好留下给我家干活儿。”
麻秆显然心里没了底，倒是嘴硬：“小爷才不会不要我们。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嘁！二里地爬也爬到了！”陆之瑶撇嘴。
“咣咣咣……”巨大的拍门声急促响起，看龅牙和麻秆那表情，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陆之瑶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拉开了门闩。
开门的瞬间，门里门外异口同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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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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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除了方才出去的高个子，身后的那两位不正是昨儿个跟自己争梅花糕的小厮吗？！
要说沈家确实有钱，小厮都锦衣玉带的，昨日在庙会上若不是后来沈家那败家子大张旗鼓地出现，陆之瑶还真当两位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公子。
可昨日派头十足的二位小厮眼下怎地如此狼狈？
头发乱糟糟的，领口也歪了，靴子也掉了，皆目瞪口呆地望着陆之瑶。
此时“一堵墙”突然拨开左邻、右里，旁若无人地跨进门：“就是这家养了比牛还大的猪？”
高个子殷勤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弓着身，将“一堵墙”引到了陆家猪圈。
陆之瑶看那“一堵墙”的体型便知，不是败家子本子还能有谁？！何事能让沈家小爷路远迢迢从城里而来，竟还亲临陆家猪圈？
高个子在猪圈前对着陆之瑶招手，示意她过去。
陆之瑶对沈小爷的无礼颇为反感，走过去也没什么好脸色。
高个子满脸堆着笑：“小爷听闻你家养了如此肥猪便突然来了兴致，想要亲眼来看看。“
陆之瑶面无表情：“现在看到了？信了？给钱罢。”
沈小爷却似没听到般，满眼望着肥猪啧啧称奇：“真的肥，开眼了，烤起来一定很好吃。”这才扭头看向陆之瑶，“卖吗？”
“不！卖！”陆之瑶拒绝得十分干脆。
沈小爷也没恼，竟嘿嘿地笑了，憨憨道：“姑娘你看是这样的，过几日我府上要大宴宾客，正缺一道博人眼球的主菜，我想了好些日子也没想出该用道什么菜才能让人食之难忘，今日看过你家的猪我突然有了主意，就做脆皮五花肉！”
沈小爷咽了口水继续道：“欠你那十四两银子你算在卖猪的钱里。”
陆之瑶简直要被这成日只惦记吃吃吃的败家子气死了：“都说了不卖！良牧署的猪岂是你想买就买的？！”
沈小爷仍是一脸笑模样，他懒洋洋冲高个子抬了抬下巴，高个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给陆之瑶。
“十四两银子，你数数。”
陆之瑶打开布袋往里看了看，又扎紧袋口：“慢走，不送。”
沈小爷立在原地没动，左邻、右里赶紧走过来，二人用手搭成轿子，沈小爷提臀坐上去，一手抓住一人的发髻。
左邻、右里呲牙咧嘴，打着晃，抬着那位爷出了门。
陆之瑶都不忍再看下去。
剩下三人还算客气，向陆之瑶抱拳告别后才往院外走去。
只听龅牙边走边责怪起高个子：“怎么来这么晚？”
高个子压低声音道：“村里路太窄，轿子进不来，小爷又不肯走路，只得让左邻、右里抬过来，给他俩累的呀，走走停停就耽搁了。”
麻秆嘴里嘟囔着：“幸好我留在这儿当了人质，不然我胳膊非断了不可……”
可算把讨厌鬼送走了，陆之瑶“咣当”一声关了院门，迅速将大肥猪恢复了原样，又将布袋中的银两倒出来数了数，十四两一点不差，心下盘算，家里终于有钱可以买一台牛车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之瑶将十四两银子如数交给陆老汉时，轻描淡写地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陆之远给小妹夹了一大块炒鸡蛋，乐得合不拢嘴：“小妹真厉害，昨天啊那几个人说啥也不肯赔，今天你是怎么让他们痛快掏出钱来的？”
陆之瑶闷头吃饭，淡淡道：“我就带他们看了看咱家养的猪。”
“署丞那里怎么交待？怎么说也死了头猪仔。”陆老汉有些担心。
陆之远忙给陆老汉宽心：“下午署丞过来看猪仔的时候，我把此事跟他说了。他说不会追究，毕竟事出有因。”
陆之凡漫不经心地问：“你说沈家那位小爷今日亲自到咱家来了？”
“我亲眼所见。”陆之瑶一脸不屑，“胖的进门都费劲。”
“啧啧，不可思议。“陆之凡若有所思，“听说沈家小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盘中餐啊！怎会大驾光临上林苑？”
“那你算是说对了，他白日要买咱家的猪来着。”陆之瑶嗤之以鼻，“不过我没卖。”
“那可不，咱家猪可不能随便卖，署里知道了要治罪的。”陆老汉连连嘱咐，“对了，最近附近林子里老有奇怪的野兽嘶吼声，听说狐狸和狼都有被咬死的，死状极为惨烈，你们不要再到林子里去了。”
“不去林子里去哪儿找蘑菇啊？不给猪喂蘑菇的话，猪肉的味道和口感都会下降，宫里那些人嘴刁的很，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陆之远显然更担心猪肉的质量。
“那也不许去！”陆老汉突然拔高了声调，“哪天进城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卖蘑菇的，价格合适的话就买一点。”
“野兽都在林子深处罢，我就在林子边上摘些……”眼看陆老汉的脸黑得要滴出墨汁，陆之瑶越说声音越小，后面想靠近林子的话自然也没敢说出口。
陆之凡盯住陆之瑶，笑笑道：“最近上林苑的奇事还真是一桩接一桩。”
不知为何，陆之瑶觉得陆之凡眼中似乎有说不出的伤感，下意识脱口而出：“二哥，你……怎么了？”
陆之凡旋即笑起来，星眸微转，眼底浮上一丝笑意：“无碍。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翌日，陆之瑶正在河边洗衣服，隔壁胖婶一步三喘地向她跑过来：“阿瑶，你快回家罢，典署和署丞大人在你家门口等着呐，你家咋没人？”
陆之瑶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拿了木盆随胖婶往家走：“我娘早上崴了脚，我爹陪她去医馆了，大哥去署衙领月钱了。”
到了家门口，果然见良牧署典署和署丞站在那儿。陆之瑶忙过去开了门，请二位大人进屋。
典署斟酌片刻，开口道：“昨日有人想从你家买一头猪，你并未答应，可有此事？”
陆之瑶疑惑，如实答：“确有此事。”
典署掏出两张纸递给陆之瑶：“将猪卖与那人罢，这是一张署里的公凭，证明确是署里同意你们卖的，另一张是地址，三日后按地址将猪送到那人府上罢。”
陆之瑶还能说什么，典署大人都亲自过来送公凭了。她面上只得满口答应，心里却暗骂沈家阴险。
猪，肯定得按沈小爷看到的六百斤的样子送过去。钱，陆家是一分也拿不到，毕竟是公家的猪。至于沈家是给了钱，给了多少，还是承诺了其它东西，便是沈家与上林苑之间的事了。
里外里自己那上百斤脂肪都得赔进去！
怎么得想个法子拿回那些脂肪……
到了送猪那日，陆之瑶和陆之远先将猪笼抬上自家牛车，又连拉带拽将猪赶进了笼子。
自己家有了牛车方便了许多，再也不用东奔西走到处借了，是以买牛车那天全家高兴得做了只有在过年才吃的水点心。
时间尚早，天才刚蒙蒙亮，今日沈府不知为何事大宴宾客，大户人家又讲究颇多，猪要现杀的，沈小爷绞尽脑汁想出的那道脆皮五花肉要现烤的，于是叫陆家人赶在宴席当日一早将活猪送来。
陆家兄妹按照典署大人给的地址找到沈家，只见比陆家正房还大的大门上悬着描金牌匾，上书“沈府”。中槛上那一个个贴金门簪仿若迫不及待地告诉来人，这府上有多有钱。
陆之瑶边伸手敲门边腹诽，果然是暴发户，大门看来便一副炫富嘴脸。
门开了，门房探出脑袋，看了眼陆之瑶和她身后的牛车，不耐烦地摆摆手：“送货的走后门，正门也是你们能走的？！”随即关上了门。
陆之远只得又赶着牛车绕到沈府的后门。
后门的小厮将陆家兄妹引到厨房，陆之远将猪拉出笼子，四肢捆好，放到了厨房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便拉着陆之瑶往后门走去，准备离开沈府。
陆之瑶突然俯下身子，称自己腹痛难忍，要去方便。
陆之远心想许是起得太早，来的路上喝了凉风，没有丝毫怀疑便让引他们进来的小厮将陆之瑶带去如厕，自己则先回牛车上等。
陆之瑶对那小厮说自己认得回去的路，今日府上宴席，定会非常忙碌，让小厮先去忙，不用管她。
小厮见陆之瑶一脸天真无邪，看起来又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加上府上今日确实忙得脚打后脑勺，便由陆之瑶去了。
陆之瑶见小厮没了踪影，赶紧回了厨房院子，她得趁着四下无人，将那头猪再变成六百斤的大肥猪。
她迅速将系统里的脂肪迁移到猪身上，正欲到厨房找个人来看猪，院子里就进来一位面目和善、圆头圆脑的中年人，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
老人见院中只一位陌生姑娘，便扯着喊道：“阿德！老爷来了！”
耳房的门“吱呀”开了，一个家丁匆匆跑了出来：“老爷！程总管！”
陆之瑶垂着头以示恭敬，心里琢磨，这就是沈氏如今的掌门人沈思铭啊，正好，完美的见证人人选。
老管家正色道：“老爷来看看宴席的筹备情况，食材可是备齐了？”
阿德注意到了葡萄架下的陆之瑶和她脚边的那头猪，等等，那是猪？乖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肥的猪，难怪小爷昨日亲自来吩咐厨房，今日定要请位技术上好的屠夫，才不辜负他为此次宴席搞来那头惊世肥猪。
“请老爷放心。”阿德指着葡萄架下的肥猪，“最后一样压轴食材，小爷为今日的主菜千挑万选的那头猪已送达，所有食材就都已准备妥当。”
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沈老爷见到陆之瑶脚下的肥猪，也不禁咂舌：“真够肥的，小爷还是会吃。”又上下打量了陆之瑶，问：“你家养的？”
陆之瑶福了一礼，道：“见过沈老爷，正是我家所养。”
“真会养。行行有能人啊！”沈老爷笑呵呵，转头嘱咐阿德，“今日宴席，厨房这边定会万分忙碌，你作为厨房管事，不可能事事躬亲，叫手下人上点儿心，切不可出差子。”
阿德连连点头称是，沈老爷便带着老管家离开了。
阿德哪顾得上一个送猪的，与陆之瑶打个招呼便去忙了。
陆之瑶偷偷躲进一间没人的库房，支着耳朵听院里的动静，直到她听到阿德吩咐一个小厮，要他在葡萄架下等屠夫，待屠夫来了立马杀猪。
陆之瑶知道时候到了，她悄无声息地来到葡萄架下，火速将那头大肥猪身上的脂肪又吸了回去。不仅如此，她还又多吸出了几十斤，那头猪现在变得精瘦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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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凑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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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瑶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沈府，跳上牛车，心情愉悦地和陆之远回良牧署去了。
春日的乡间小路，路边野花星星点点，暖风拂面，甚是惬意。
陆家近日来的生活颇顺意，又刚刚买了牛车，以往进城出城都火急火燎的，掐着点赶着时间好将车还给人家，免得惹人不快，下次不好再开口。
这次就不同了，兄妹二人悠哉游哉坐着车往家走，顺带欣赏着沿途的大好春光，心情都不错。
前面就是良牧署了，陆之瑶正琢磨着待会儿用城里买的石灰好好清洁下猪圈时，车已驶过村口的那棵大槐树。
身后突然有人喊他俩的名字。
陆之远停了车，陆之瑶扭头，原来是石二竹。她怕惊了牛，特意等牛车过去才喊住他们。
石二竹慌慌张张地跑到陆家兄妹跟前，顿了片刻，仿佛下了好大决心般，双眼一闭，道：“陆大哥，你快去我家提亲罢，我爹要把我嫁给城里一个当刽子手的鳏夫！”
“啥？！你爹咋想的？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陆之远还没反应过来，陆之瑶先跳起脚，“大哥，你回去赶紧和爹娘说，找前街那个媒婆上石家去提亲！”
陆之远见石二竹红了眼眶，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结结巴巴地道：“你……别哭啊……我……我这就和我爹娘去说。”
“一定要赶在下个礼拜一之前，我爹怕我出来见你，这几天看我看得紧，我是趁他去鸡坊的时候偷跑出来，我得赶紧回去了。拜托了陆大哥！”石二竹语速飞快，说完还鞠了个躬，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这可怎么是好？”陆之远愁得眉毛都搅在一起，“这也没有任何准备啊！”
陆之瑶倒觉得是件好事：“这不正好，若没这档子事，以你那磨叽劲儿，何时才能将喜欢的姑娘娶回家？”
陆之远却仍是愁，愁贸然上门提亲会不会唐突，愁石养户会不会不答应，愁二竹会不会真的嫁给城里的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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