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一下,居然还挺心动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短暂的几秒钟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各种念头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扭头的间隙,一道温润清浅的光芒猛地从眼底掠过。
瞳孔瑟缩一下,她很快就找到了出处,来自靳恩亭的袖扣。
蓝纹石细腻的纹理,干净剔透。
比蓝纹石更晶莹剔透的是靳恩亭的眼睛。瞳仁仿佛凝固的深潭,异常沉静。
他眼中有细细碎碎的光影,完整倒映着她的影子。
程新余恍然一怔,猛地反应过来。她刚刚在看他的同时,他又何尝没有在打量她。
她本该避开他的视线。
可是她没有。
寂静相望,眼底暗潮汹涌。
车厢内似乎更静了,暧昧在涌动。
靳恩亭似乎从女人眼中读出了某种信号,表情蓦地变得幽暗深邈起来。
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他探过身体,熟悉的雪松香沉缓迫近,掀起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呼吸滚烫,压住声线在她耳旁低语:“程新余,我的提议始终有效。”
多聪明的男人啊!他读懂了她的想法,并及时抛出了筹码。
成年人的世界,最忌拐弯抹角,藏着掖着。不论是感情还是欲.望,大多直截了当。
这张俊颜近在咫尺,在程新余眼里放大又缩小,越发清晰立体。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醉了,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嘴唇微微张着,紧张、躁动、更迷茫。
内心各种情绪交织,织成一张混乱的网。而她挣扎在网中,理不清明。不过唯一值得确定的是,她想睡靳恩亭。
欲.望是脱缰野马,她甘愿做囚徒。
程新余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而从容,“靳恩亭,我改主意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补昨晚的。
【注】:上饶这带有这样的习惯,不代表整个江西。这里的黄珠子是栀子,而不是黄珠子草。
第17章 第17顿饭
◎“开始吗?”◎
第17顿饭
车子停在程新余家楼下。代驾小哥熄了火, 骑上自己的小电驴一溜烟跑远了。
车厢里的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气氛近乎诡异,暧昧在寂静燃烧。
程新余下意识攥紧自己的帆布包, 包带在她白嫩的手指上无意识的缠了一圈,指节浮出一层青白。
静默了一瞬, 她终是受不了这份沉寂, 主动打破僵局,“小靳总,到了。”
男人的脸隐在暗处, 路灯昏黄的灯光被樱花树割得稀碎,斑驳地洒进车窗, 勉强照亮他半个轮廓。
程新余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仔细去分辨。
他的声音倒是清晰有力,很有辨识度,“叫我靳恩亭。”
程新余:“……”
她换了称呼,试探着问一句:“靳恩亭, 我们下车?”
“程新余,你过来点。”他的身影动了动。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可还是顺从地靠近他。
她的脸于黑暗处慢慢放大, 几乎都要贴上他纤薄的唇。呼吸也跟着抵近, 几根柔软的发丝扫在他脸上, 痒痒的,让他愈加心猿意马。
人的身体是怀旧的。只要亲近,哪怕只是一道熟悉的呼吸, 轻易就能唤醒感知。
别看程新余这么瘦, 可她身材比例完美。胸是胸, 腰是腰, 骨架匀称,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又恰到好处。
没人比他更清楚纤薄衣料之下的这具身体是怎样的珠圆玉润和凹凸有致。
靳恩亭悄无声息地探出右手,绕到她腰后,轻轻一使劲儿,她便顺势跌进他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的嘴唇轻轻擦过他下巴,稳稳地磕在他喉结上。
“唔……”靳恩亭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对不起……”身体瞬间绷直,程新余慌忙偏头避开。
却被近在咫尺的人捏住下巴,直接吻住。
瞬息之间,风雨来袭。男人的气息急促而凶猛,唇舌辗转不停,横扫一切。
程新余晕头转向的,思绪短暂的停跳了片刻。待回神后,双手立即搭上他脖颈,给他回应。
火种入了干草堆,一触即燃。
呼吸焦灼,纠缠在一块儿,难舍难分,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靳恩亭手段凌厉,在工作上有着惊人的掌控力,牢牢把控主场,强悍得令人生畏。秘书部的那几个秘书,除了谢蓝,大多都怕他。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同程新余亲热时竟出奇的温柔,耐心十足。他捧住她的脸浅尝辄止,反反复复研磨,势必要软化她身上为数不多的棱角。
她差点溺毙其中。
她感觉自己要缺氧了,脊椎一节一节开始酥麻。
她本能地感到心慌,悬在一侧的右手在半空中胡乱抓一通。最后抓住了靳恩亭的衬衫袖子。
大牌子的衬衫,面料高端,柔软顺滑,入手一片清凉。
就是这点凉意让她找回了真实感。她抓住就舍不得放。
有东西硌着她的指尖,她知道那是什么,是靳恩亭的袖扣。
风暴还在持续,始作俑者不断搅弄风云。
程新余不自觉的揪紧他的袖子,五指一点点收紧,力道慢慢增加……
“啪嗒”一下,竟将他的袖扣给抓了下来。
程新余:“……”
靳恩亭惊觉,倏然睁眼,蓝纹石质地细润,微茫光彩闪着他的眼睛。
他不由皱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舒服?”
她茫然无措地摇摇头。
就是这副表情,又乖又软,像只待宰的羔羊。总是不由自主的激起他骨子里的邪恶因子,让他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她。
他轻咬了下她柔软的耳垂,暂时收了手。
漫漫长夜,有的是时间,他要慢慢磋磨她。
程新余朝他摊开右手,那枚小小的袖扣安静地躺在她手心里。
她弱弱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靳恩亭伸出自己的左手,“替我戴上。”
程新余:“……”
男人的袖扣和领针是非常高级精致的物件。普通人一般都用不上。曲周就没有一件衬衫需要别袖扣的。别说袖扣了,他连正装都没几件。他嫌系钮扣麻烦,他一直不愿穿衬衫。基本上都是休闲的T恤和卫衣。
程新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她没戴过袖扣,全凭感觉。
所幸这玩意儿也不算太复杂,磕磕绊绊的给戴上了。
靳恩亭抬手欣赏了一会儿,转手又给摘了。连同另一只一起。
程新余:“……”
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勾唇淡笑,“怕你又给我揪下来。”
程新余:“……”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对袖扣对靳恩亭很重要,他非常宝贝。不然上次也不至于蹲在严琼办公室找它。
该不会是他前女友送的吧?他一直贴身戴着,只为睹物思人?
程新余分分钟脑补了一出白月光爱而不得的小言剧情。
靳恩亭好似觉察到什么,没好气道:“程新余,你这什么眼神?这对袖扣是我妈送的,我三十岁的生日礼物。”
程新余:“……”
――
靳恩亭第二次登堂入室。
程新余却找不出第二双拖鞋给他穿了。上次他穿的那双拖鞋被她给丢了,连同曲周的一起。
她压根儿没想到他还会来她家。
她只能把自己的夏天拖鞋拿给他,“将就穿。”
靳恩亭:“……”
一次比一次将就。上次是女士棉拖,这次直接改凉拖了。
这拖鞋必须得买,拖不得了。
靳恩亭蹬上程新余的凉拖,余光有意无意地扫向鞋架。发现鞋架上清一色女鞋,再也没有那双男士拖鞋了。
她清理了鞋架,将前男友从这间屋子里清出去了。
放下一个人,或者一段感情,就是从清理他的物品开始。
这对于程新余来说是好事。
见他换好鞋,人高马大地立在玄关处,程新余有些不自在的开口:“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水。”
靳恩亭抬眸看她一眼,悠悠道:“不用招呼我。”
他很是自来熟,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
这话说完,他径直往沙发上坐下,在手机app上叫了闪送。
见他鼓捣手机,程新余没打扰他。她俯身拎起暖水瓶给靳恩亭倒水。
暖水瓶很轻,里面一滴热水不剩。她拿上电热水壶去水池接了水重新烧。
电源接通后,水壶扑哧哧工作,不断发出轻响。
她想起什么,又折去卫生间开了热水器。
热水器很费电,她平时只有洗澡前才会打开,让它加热。待水热后,她再洗澡。平时不用时,她都关着。
房子空间有限,卫生间正对着客厅。玻璃门开在那里,卫生间的镜子照出了客厅的一切。男人闲适地坐在沙发上,脸清晰又立体。
怎么又和他搅合到一块去了呢?
她再一次懊恼,美色误人呐!
水烧开后,程新余给靳恩亭倒了一杯。
开水滚烫,热气氤氲,她放在茶几上晾凉。
随后,她坐到他对面,轻缓出声:“靳恩亭,我觉得咱俩有必要聊聊。”
女人的腰背挺得笔直,语气严肃正式,俨然是谈判的态度。
靳恩亭收了手机,敛了敛眸,“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一向很大方,对女生从不吝啬,能满足她们想要的一切。
红尘男女,所求不过是那些世俗之物,不是钱就是权,亦或钱权皆有。他靳恩亭都给得起。
程新余斟酌一瞬,打了遍腹稿,这才不急不缓地说:“我希望我们的关系简单点,别搞那么复杂。我不做你的金丝雀,不需要你给我任何物质上的补偿。你也不是我的金主,我更没必要讨好你。我们之间是平等独立的,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互不打扰。你求人,我疗伤,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我想要一段轻松的关系,你别给我压力,也别对我抱有太多期待。也许你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没那么契合。”
靳恩亭完整听完,轻笑一声,“程新余,你考公面试嘴皮子也这么溜的?”
程新余:“……”
怎么可能!她的嘴皮子要真这么溜,她早上岸了,还能搁这儿待着。
她能如此流利地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全是因为她打了腹稿,心里有数。
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他知道,他们是泡友关系,互相独立,互不干涉,且随时都能中止这段关系。
“如你所愿。”男人无所谓的挑了挑眉。
“我这个人挺怂的,我害怕让公司的同事知晓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职场人的嘴很挺毒的,我不想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没问题。”靳恩亭神色淡然,“还有什么索性一次性说完。”
程新余小心观察着靳恩亭的脸色,语气谨慎,“我有洁癖,讨厌烂黄瓜。”
靳恩亭:“……”
他发觉这姑娘真的很会拿捏他,每次都精准踩中他的雷点,他差点都要气笑了。
他的脸色徒然冷了一截,“程新余,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女人抠了下手指,细声细气道:“我只是在表达我的诉求。”
他黑着脸,咬牙切齿道:“不是哪个女人都可以上我床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纵.欲,更不滥.情。
看出他动气了,程新余调节气氛,半开玩笑,“小靳总是禁欲系美男。”
靳恩亭:“……”
“禁欲系?”话在舌尖滚了一圈,男人赤.裸直白的目光围在程新余身上,“我是不是,你不清楚?”
程新余:“……”
女人的脸刷一下红透了。
他的禁.欲分人。他对她可一点都不禁.欲。那晚要不是她哭着求饶,不然依到他不知收敛的性子,没准能折腾到天亮。一想到这些,她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今晚她危矣!
“你也可以对我提要求。”没道理自己对他要求这,要求那的,不让人家提要求,做人不能太双标。
“我对你没要求。”
程新余:“……”
她忍不住瘪瘪嘴,心想:没要求才是最大的要求。没准哪一条她就踩雷了。
谈话进行到这里,门铃适时响了。沉闷突兀的两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程新余一怔,“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靳恩亭起身,抬步朝门口走去,“我叫了闪送。”
打开防盗门,小哥立在门外,提着一大袋东西。
靳恩亭签收以后,拎着袋子进了屋。
程新余瞄了瞄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映出了毛巾和牙刷。应该是他的洗漱用品。
他自己买了更好,省得她替他准备。她准备的东西未必合他心意。有钱人讲究,一应物品都得顶配,她可舍不得给他买。
靳恩亭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从中翻出一双男士棉拖。
他摘掉吊牌和包装,直接换上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沉声吩咐:“不许把我的拖鞋丢掉。”
程新余:“……”
妈的,这人是火眼金睛吗?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眯着眼睛笑,“不会的。”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她看见靳恩亭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一盒成人用品,眸光深沉晦暗,犹如寂静的夜海。
他问得尤其认真:“开始吗?”
作者有话说:
我发誓,是刚好写到这里。
第18章 第18顿饭
◎“放松,我不会吃了你。”◎
第18顿饭
成年人相处讲究圆融, 很多话没必要说得那么一板一眼。尤其男女之事,感觉到位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始。
偏偏靳恩亭要问得这般直白正式。他认真的态度, 让程新余恍然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谈判。
这应该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他眼里无小事,每一样都值得他认真对待。
欲.望起得突然, 那样汹涌澎湃, 且不受控制,几乎湮灭了程新余所有的理智。她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反而有些怂了。
就像考公面试, 在走进考场前,曲周陪着她模拟了一遍又一遍。她熟悉全部流程, 该怎么和考官问好,该用什么话术,语速如何,表情如何,体态如何, 她早已烂熟于心。一切本该得心应手,水到渠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她走进考场,面对那群严阵以待的考官, 大脑光速宕机, 一片空白, 什么技巧都想不起来。最后全凭本能发挥,机械地讲完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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