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赵柏行的电话时,赵乾正在温香软玉堆里玩着放荡没什么下限的嘴对嘴喂葡萄游戏。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他也不急着接,搂着怀里的女孩便耍无赖似的要她再喂一颗葡萄来。
“你坏。”
女孩嗔了一声,笑着衔了颗葡萄到赵乾嘴里。
赵乾这才笑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笑容陡然消失。可惜那会儿没有太多人关注他,否则定会在他脸上看到极为精彩的川剧变脸艺术。
他很快示意女孩从自己身上下来,稍微清了清嗓子,这才躲到卡座边缘接起电话。
“喂,咳咳。小叔,没,没在酒吧,在家看书呢……啊,你也在啊,还要上来?没,当然欢迎,小叔你到哪儿了,我下来接你……二楼?!艹……好好,那您直接上来。”
挂断电话,一回头,座上那些个公子哥还在莺莺燕燕间荡笑,有人招呼,“来啊赵乾,玩游戏。”
赵乾酒气散了大半,哭丧着脸,“玩你爹玩,我叔来了!马上上来了!”
其中一人愣了下,“你叔?哪个?”
赵乾着急忙慌地扣上原先被解到肚脐眼的衬衣扣子,没好气道,“现在家里的老大!你说哪个?!”
“我操,赵柏行?!”
和赵乾玩得好的那几人意识到问题严重性,顿时跟着弹了起来。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收拾桌面的收拾桌面,亲爹来估摸都没这么恭敬。
满打满算,赵柏行才接管京苑两年多时间,按理说他们这些从小娇奢淫逸的公子哥是绝对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的,但事实也非绝对。
赵乾是赵柏行大伯的孙子,不同于他们家里人吃苦拼搏、时刻为事业奋斗的心态,赵乾出生时家里的赵始建的地产事业就已经做得很大了,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标准富二代,又是家里人的宠儿。
于是人如其名,找钱,只对花钱感兴趣,也没什么远大志向。
小时候就听说叔公在外有个私生子,对此保持一个“关我屁事”的态度。在叔公一家不幸去世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赵柏行引起了家族中其他父辈反感和排挤,但对于赵乾来说,也是无所谓。
管他是谁,能挣钱给他花就行。
后来事实证明,赵柏行这堂叔确实有挣钱的本事。在他接手京苑时,偌大的京苑其实正处外强中干的负债状态,赵始建死后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人焦头烂额,而在赵柏行回到赵家的半年内,半死不活的京苑竟然神奇地重新焕发了生机。
家里有钱了,就连赵乾的零花钱都翻了一翻。
到这里时,赵乾其实还在国外读书,对赵柏行的态度更属于一种对ATM机的崇拜与喜欢。
和赵柏行的第一次碰面在那年春节。
他在国外学校科科红灯笼的事迹被家里人知道了,回到老宅,老太太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好好学习,唠叨得赵乾不耐烦,便推了她一把,语气不大客气,“老子不用你管,你特么管好自己就行了。”
那会屋子里都是赵乾的父辈,虽然看他行为动作太过放肆不孝,但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两句,自然,赵乾也是吃准了他们不会拿自己怎样才会如此嚣张。
但那天,赵乾却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代价。
赵乾推完老太太,老人踉跄了两步,其余人赶忙前去搀扶老人,赵乾正嘀咕自己没有用力。话没说完,头皮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就被猛然往后拽,重重后仰摔在了地上。
屋子里惊恐叫声乱作一片,在尖叫声中,他看到了一道高大可怖的身影,也是拽着他的头发的男人。
他穿一件黑色大衣,极为高挑,眼眸淡淡往下觑,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他像死神,赵乾从没见过这样惊惧的画面,可不管他如何求饶谩骂,男人始终面无表情,那只宽大的手心就狠厉地拽着他的头发和衣领往屋外拖。
那天襄城下起了大雪,飘飘扬扬的雪将庄园外的植被都蒙住了。
赵柏行一路将他拖到了大门外的庭院里,家里人担忧追了出来,就见赵柏行一把蝴.蝶.刀飞了出去,横插在台阶下的松土里。
“这个家没有人管教他的话,我来管。”
赵乾只记得他冷声说了这句话,然后其他人就止住了步子,他踉跄着爬起来,刚站起身就被赵柏行一脚踹在了小腿上,又跪了下去。
“转过去。”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透明镜片倒映着漫天的冰冷大雪,他的声音比那雪还要寒几分。
“不是跪我,跪他们。”
赵乾瑟缩着往台阶上看,几个老人搀扶在一起,眉心尽是担忧。
“你太奶奶,96岁,你爷爷奶奶也都快80岁了,他们都站在这大雪里吹冷风,这都是因为你,记清楚这个画面。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你身上的钞票都是从他们身上啃下来的血,扒下来的肉。但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停掉你的钱,让你像现在这样,衣不蔽体地跪在雪地里哭,明白吗?”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像没有感情的判官在细数他的罪行,逼他忏悔,又像狠厉的威胁,告诉他后果。
赵乾知道今天没有人会帮他了,又怕又冷,心理防线很快崩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住说着“对不起,我错了。”
赵柏行不为所动,始终冷淡地站在旁边,唇角动了动,“哪里错了,一个个说。”
“我……我对不起太奶奶,我不该推她。”
“还有。”
“我不该在家里大小声,我不该死性不改……不该骂奶奶多管闲事……”
“继续。”
“我不该……”
台阶上的长辈起先在看到赵柏行的暴力行径后准备前来阻拦,却在赵乾的一声声道歉中停下了脚步。毕竟,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能治他的人了,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长点教训。
一行人在台阶上感慨良多。
那年的寒冬腊月,赵乾跪在雪地里忏悔的画面成了在场每个人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
自那之后,赵乾就成了赵柏行的忠实狗腿子。赵柏行说一他绝不说二,在家中偶尔也能听进去父辈的意见了,因为这事,家里不少原本对赵柏行抱有成见的长辈也产生了些许改观。
但那个雪天的回忆还是成了赵乾记忆里最为惧怕的黑暗回忆,以至于他见着赵柏行就像老鼠见了猫,每回都觉得头皮一紧,隐隐作痛。
这是赵乾害怕赵柏行的原因。
至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部分是家里生意有赖于京苑,而赵柏行如今是京苑的最大掌权人,因此不得不对他恭敬讨好;另一部分也是因着赵乾的改变而对赵柏行刮目相看,他们是最知道赵乾从前那副鬼样子的人,能让这位世子爷改性的,显然不是什么善人。
时悦自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时间楼上的风云变化。
孙南屏的热牛奶很快就送过来了,他大概是一路跑着来的,累得气喘吁吁,惹得时悦很是不好意思,要转钱给他,孙南屏却说什么都不收。
时悦也不好意思白拿东西,思忖片刻,掰下了手机壳,从手机壳夹层里摸出了一张签名纸递了过去。
“我看你柜台上摆了不少詹姆斯球衣什么的,你应该喜欢他吧?这张是他的亲笔签名,因为已经过了很多年,上面的笔迹磨得有点花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孙南屏先是一愣,双手随后接过那张签名,看得出来表情极为惊愕,半天才道,“喜欢,喜欢。不过……这个太珍贵了,嘿嘿,我那热牛奶才值几个钱啊。”
时悦笑着摆摆手,“没事的,我也不懂球,这个是大二的时候在报社体育板块实习,参加活动的时候顺手要的。因为也不认识其他名人,所以觉得挺有意思的,才一直收着,你喜欢的话,给你更有意义。”
孙南屏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哆嗦着嘴皮子要来握时悦的手,“下回你来喝酒,哥给你免单。”
还没碰到手,被赵柏行一掌打开。
赵柏行带了下时悦的手臂,“走吧,去上楼坐。”
“嗯,好。”
时悦走在前头。
那张詹姆斯签名在孙南屏手里还没捂热,猛地被人抽走。一抬头,便见罪魁祸首悠哉把纸片塞进了西装裤口袋里。
孙南屏急了,骂他,“时悦送我的,你抢什么玩意?!”
赵柏行也不辩解,只蛮不讲理地吐出几个字,宣布了这张签名的所有权,“我的了。”
“……你他妈又不看球,你拿这签名干什么?”
“拿回去睹物思人。”
赵柏行瞥他一眼,混不吝摆摆手,长腿迈开,两步凑到了时悦身侧,双手抄兜微微俯身,不知在时悦耳畔说了什么,逗得她抬头笑了起来。
孙南屏狠狠盯着那高个脑袋,骂骂咧咧地回了柜台后。
“睹你大爷,死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fox:嗯,我们恋爱脑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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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爱跨越一切,仙凡也能相恋。◎
酒吧有员工内部电梯, 时悦拿完牛奶就跟着赵柏行乘坐电梯去了。
坐电梯的间隙,说到赵柏行和孙南屏的关系很不错的模样。
赵柏行那会抄兜倚在电梯侧旁, 没什么总裁模样, 倒更像时悦梦里倚在柏树下的混蛋“二叔”。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认识很多年了。”
很多年的意思……是在他出现在大众视野、成为京苑总裁之前吗,在他还作为传闻中的私生子身份活着的时候?
时悦没有往时间的方向问, 只小声嘀咕, “人家也工作不容易, 生意这么忙, 还让人出去给我买牛奶……”
赵柏行抬眉, 往身侧瞧了来,第一反应对这措辞感到几分不爽。
人家?
啧, 那孙子倒是被偏袒上了。
时悦也不是要说赵柏行不是,只是看到孙南屏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还要被人差遣着跑腿, 颇有几分打工人的共情, 忍不住就想起自己半夜被拉去工作时的怨念, 因此才生出的感慨。
抬眸时碰上赵柏行幽幽落上来的目光,以为他觉得自己在抱怨什么, 便解释了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嗯……谢谢你替我着想,还陪我来到这里。”
赵柏行这才收回目光,哼笑了声, “下次只说后面这句就行了。”
电梯很快抵达顶层。
圆弧形的斗兽场装潢, 时悦跟着赵柏行的前行方向不快地往前走。
室内有暖气, 她将那杯热牛奶双手捧在手心捂着,走了几步便察觉到热意蔓延去了四肢,全身暖洋洋的。
没走几步,见赵柏行的步伐停了下来,她也就跟着朝停下身侧的卡座瞧了过去。
整个顶层被极致的娱乐和欢笑充斥,唯有此处的极致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卡座安静无声,桌面干净整洁,连个骰盅都瞧不见,更别提酒了。
沙发上并排坐着五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穿着时髦,戒指项链一个不少,标准的花天酒地扮相,手里却都捧着几本书,满脸专注,求知若渴。
来酒吧里看书?
时悦不解地看了眼赵柏行,就见赵柏行没什么表情地俯瞰着卡座里的人,同样没说话,多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就听坐在沙发最左侧,衬衣扣子解到了倒数第二颗的男生捧着书大喝一声。
“书中自有——黄金屋!”
沙发最右侧,纹身从胳膊爬到后脑勺的花臂男翻了一页杂志,气宇轩昂。
“书中自有——颜如玉!”
坐在五人正中间,穿了件潮牌T恤叠搭衬衣的男生清了清嗓子,声音嘹亮喊出几个字。
“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
整个卡座经历了漫长的十多秒时间,鸦雀无声。
沙发上的五个男生低头盯着装饰书上的空白页认真钻研,卡座外的两人看着沙发上的五个男生陷入沉思。
半晌,时悦摸了摸额头,喃喃道,“我发烧了吗……还是太疲惫了?”
……
听到女生的嗓音,赵乾下意识往上抬脑袋,但动作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便又将头低了下去。
看书呢,要专注。
我们书呆子就是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但没装几下,手机的书猛地被人抽走。
“皇帝的新书?”一道的嗓音落在头顶。
被赵柏行血脉压制,赵乾下意识应和,“对、对,皇帝今年刚写的新书。”
话音刚出,就反应过来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紧接着抬起头,恍若一副这时才看到赵柏行的模样,演得一副足够惊喜的神情。
掌心往身侧人背后拍了下。
左侧两个男生肃然起身,跟着进行九十度鞠躬,声音嘹亮响彻整个顶层。
“感恩的心!”
右侧两男生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气壮山河般吼了句。
“感谢相遇!”
五人清了清喉咙,齐声高喊:“堂叔,晚!上!好!”
“……”
几道男生嗓音足够嘹亮,直叫周遭几个卡座的人都引颈围观,就连刚刚那几个被赵乾他们遣走的姑娘都面露惊悚往回瞧。
孙南屏见了这场面怕是要气吐血。
这家酒吧本来主打高端上流小资情调,但若是今天初次来这家酒吧的客人,见了赵乾这几人的架势,怕是要对酒吧主打的高端市场产生疑惑,并在心里悄悄为这家酒吧打上“傻冒有点多”这个标签。
赵柏行眉心抽了抽,此刻大概也在怀疑自己上楼的决定是否做错了。
而作为这场傻冒行为艺术表演的主角兼策划人,赵乾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傻样,摸着后脑勺傻笑一声,谄媚看向赵柏行,“嘿嘿,堂叔您怎么突然来了,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正约在这里开那个什么,读书研讨会呢。”
赵乾私下什么德行赵柏行也不是不清楚,见他这副蔫怂的样子,赵柏行也没有拆穿他,只是睨了眼几个男生手里的书,应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说。
“这里光线不太好,下次要开读书研讨会可以去公司,叫唐易给你们开一间专门的读书室。”
“……”
叫他看书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
赵乾嘴角抽了抽,笑着扯开话题,“不说这个,叔您今天怎么突然有雅兴来这酒吧了?”
“陪人来。”
赵柏行简短应了声,这才向后寻找时悦的身影,视线在卡座前区空处扫过一圈,狐狸眼微微蹙起,最后停留在了卡座边缘的柱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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