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柏行被她骤然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顺势坐进了沙发里, 或许是西装裤勒人, 随着后退并坐下的动作, 西装布料收束将不太合时宜的某处勃发骤然勒紧,赵柏行“嘶”着吸了口冷气,然后神色不太自然地拉过了沙发上的抱枕遮掩调整。
一边不忘勾着嘴角,丢来一句戏谑的调侃。
“怎么天天提我大爷呢?说得我都要吃醋了。”
“……”
时悦无语至极,脸又烫又气,又想骂他脑子有问题,又怕惹得这疯子发疯,又要追过来啃她。
只能叉着腰平复心绪,然后冷冷地说,“赵柏行,发疯装傻没有用。”
是啊,可是除了装傻,他现在又能怎么做呢。
赵柏行垂着眼没有看她,嘴角混不吝的笑意收敛了不少,眼底没了笑意。
时悦继续说,“你打算解释一下吗?关于你隐瞒我的这一点。”
解释,能怎么解释呢?
赵柏行深觉棘手,他知道时悦看起来率直,但其实并不好糊弄,不然怎么会从赌场露出的一点端倪中不断抽丝剥茧查出那么多东西。
可自己又能怎么说呢。
赵柏行咬了咬舌尖,头疼地看着面前兴师问罪的女孩,眼底爬着深不可测的盘算和思索。
在思维方式上,赵柏行与时悦有很大的差异。
时悦是直率坦诚的,她极少弯弯绕绕地藏着心思,即使做错了事情也会马上承认错误并道歉,争取获得对方原谅。
而赵柏行不一样,或许是童年从未被人温柔对待地说过没有关系,于是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总是缜密而富有城府的。
他从不寄希望于天然的爱和信任,他总将与人的来往关系视作博弈,精密地思量着对方手上掌握了多少筹码,进而推算自己每一步动作的胜率,从而找到最佳方案。
他是天生的商人,这样的思维或许在处理公司博弈时占据上风,但却在面对时悦时不起作用。
时悦从他默然不语的唇角看出了,他依旧不打算和她坦白一切。
“你回去吧。”
时悦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赵柏行,男人长手长脚的靠在沙发上,身形散漫,神色却显得有些紧绷。
那双狐狸眼因她这句话抹上了一层黯色,他定定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睛里面确认——
他唯一拥有的,那由时悦赋予的一点好感是否还存在。
“我想,我们还是冷静冷静吧。在打算彻底弄清楚我们之间的事之前,我们还是先不要见面了。”
赵柏行的面色因为后面一句沉了下来,“你不想看到我了?”
时悦嘴硬,“是你自己要撒谎……”
“所以呢,不找我你要找谁?你师兄,陈星闻?”
赵柏行的步伐低沉,高大身躯逼近两步,时悦下意识后退,抵到沙发,膝盖一弯,一下子坐了下来。
紧随而来的是赵柏行的唇舌。
他一手撑着时悦身侧沙发,宽大掌心捧着她的脸,眼底落着时悦微微红肿的唇,大抵是食髓知味,他不假思索地又吻了下来。
是情人缠绵悱恻的深吻。
像冬日暖气房内爬上一层水汽的玻璃,湿漉漉的水滴顺着玻璃下滑,黏腻亲密。
时悦短暂错愕了下,却并未推开。
她并不拒绝,甚至说也喜欢来自喜欢的人的亲密。她只是有些气愤,气赵柏行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说,气他不将她视作应该坦白一切的恋人。
时悦坐着,整个人又被赵柏行吻得陷进了沙发里,高低落差,她不得不承受着从赵柏行舌尖推来的暧昧津液,一边吞咽,一边又要被赵柏行勾着舌纠缠,应接不暇。
时悦冒出火来,挂着赵柏行的脖子,猛地咬了一口嘴里作恶的舌头。
“嘶……”
赵柏行终于舍得抽走舌头,尝到嘴里弥散开来的血腥味,指腹擦了擦时悦嘴角带出的血丝和唾液,歪着嘴角笑了。
“咬得这么用力啊,小野猫?”
时悦红着脸,咬牙踢他,“你去死。”
“我怎么舍得去死呢?”赵柏行看着指腹上的鲜红,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笑意蔓延开来,“这可是你给我独一份的爱的咬痕,我可是要拿去和全世界炫耀的,怎么舍得现在去死呢?”
“……”
时悦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瞪他半天,骂了一句,“有病去看病,少在这里发癫。”
赵柏行的脸皮直接无视了时悦的谩骂,时悦骂人时他就眼直直地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喉结滚动着,在她说完话时又要俯下来亲她。
这下终于惹毛了时悦。她骨碌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又一脚踹赵柏行小腿上。
“赵柏行你能不能别发疯?!”
赵柏行依旧不恼,毕竟疯子怎么会轻易生气。没亲到就没亲到,不妨碍他在离开前倚着门框,眯着眼飘来一句。
“这下好了,下回炫耀时我还得把裤脚掀起来,让他们瞧瞧,某只小野猫有多么骁勇善战。”
“……”
捉弄得够了,赵柏行终于略略收了脸上轻浮,“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乖,别去找你那什么师兄。”
说着,他要抬手来摸时悦的脑袋,被她黑着脸一把拍开。
赵柏行手顿了下,又笑着收了回去,“看来时记者还没消气,没事,明天我再过来让你发泄,今天早点休息吧,晚安。”
时悦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了他许久,“你好好考虑清楚吧,赵柏行,我等你给我解释。”
赵柏行恍若未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垂着眼懒懒地看着她笑了会,才舔了舔嘴角,抄着口袋离开。
时悦看他不紧不慢远去在酒店走廊的背影。
真是个疯子。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
春寒料峭,酒店外的风将人吹得清醒又寒冷。
男人在酒店大堂外停留,抬头看了两眼时悦的窗子,跳下台阶,似是有些迷茫且烦躁,没有摸出烟,掌心搓了搓下巴,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商务奔驰。
这辆车是唐易平时开的,赵柏行找他借了来。他的浪漫细胞不大多,但不妨碍男人醋意强,可不愿叫唐易参与成三人约会。
赵柏行坐进车里,车门阻绝了春夜凉意,他看向副驾。座位上放着两副望远镜和一束花。
粉橘色的花,花贩子说是叫做粉荔枝。
月光越过墨色车窗投射进来,灰调银光洒在粉色细小的花瓣上,很漂亮,如果能让时悦捧着,画面应当更美。
可惜没能成功送出去。
赵柏行收回目光,指尖在方向盘上茫然无意识地敲了敲。
突然有点想喝酒。
-
在那之后的两天,时悦都没有再见到赵柏行,说是要来让她消气,但却没了踪影。
时悦从酒店退房回家的时候,正巧碰上从隔壁房里出来的唐易,他的手上正拎着个纸袋子,与前几次来赵柏行家时提的是同一个。因此时悦猜测赵柏行应该又突然出差了。
唐易在看到她时点了点头,比起从前礼貌客气的模样,这回多了个微笑,但依旧还是保持着较为疏远和客气的距离。
毕竟出现在办公室里吃得干净的蛋糕盒、以及老板发红的嘴唇都在告诉他,与老板的私人情感生活之间还是保持一些边界感较好。
“南市的有一场线下会议临时需要赵总过去一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会回来,请您不必担心。”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时悦想。
但还是没有反驳唐易,只点了点头,客套性地说,“你辛苦了。”
唐易微笑点头,“那我先走一步,再见。”
“再见……”时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掏出钥匙开门,想到什么,又折了回电梯间叫住唐易。
“这是赵柏行的车钥匙,我的车坏了,之前借他的车开了两天,现在不需要了,麻烦你帮我把这车钥匙还给他吧,谢谢。”
唐易顿了顿,没有收下那串车钥匙,“我想,赵总应该是希望您上班更加方便的意思吧。毕竟比起公共交通,自己开车还是相对稳妥些的。这车钥匙您还是先收着,回头可以自己和赵总说说。”
时悦徒然张嘴又闭上。她并不觉得开着赵柏行这高调的迈巴赫去乡下巷口跑工作有多么稳妥,只是想着唐易自己工作也多,不想又添工作量也是正常的,便作罢了。
和唐易告别,时悦拎着电脑和不少设备回到家,脑子里交织着关于这几天酒店清洁调研的深度报道草稿,一边又时不时弹出星点关于赵柏行的思绪,有些混乱。
她正准备去洗个澡,刚脱下外套,门铃响了。
拉开门,颇令人意外。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岁左右,威严高挑,女的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时悦愣了两秒,想起来了。
哦,就是上回晚上和赵柏行在小区外头说话,被自己打断的那个。
“你好,我是高玫。”女生率先自我介绍。
“我是赵始青,赵柏行的大伯。”男人开口,语气如他的嗓音一半严肃。
赵始青开门见山地问:
“你和赵柏行什么关系?他很喜欢你?”
嚯,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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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大爷的,竟然能这么疯◎
在时悦能够想起来的回忆片段里, 似乎确实出现过赵始青的面孔,但她却记不起具体的场景以及发生了什么。
两位不速之客并未表现出理应具备的礼貌, 时悦也并没有打算回答赵始青前一句话的意思, 只点了点头,略带警惕地说,“赵柏行并不在这里,你们找我有事吗?”
时悦看了眼高玫, 女人正用着一种颇具敌意却又底气不足的目光目不转睛看着她。
“有。”赵始青回答, 严肃的语气, 傲慢的下巴, “或许你不知道, 赵柏行已经订婚了,他的未婚妻, 就是你面前的这位,高小姐。”
……
事情有趣了起来。
“柏行是始建留下的唯一血脉, 赵家对他极为重视, 高小姐是兄弟企业高氏千金, 与柏行门当户对, 他们的订婚对两家而言都是双赢。”
赵始青说到这里时,时悦没忍住打断他, 用一种不知荒唐还是好笑的语气,“您说的订婚,指的是那种双方当事人共同认可,或者说,双方都知情的订婚吗?”
或许是她的语气刺激到了高玫, 她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红着脸“你”了一声, 也说不出别的。
“我对柏行视如己出,我们自然不会害他。这桩订婚对双方都百利无一害,柏行和高玫年纪相仿,又门当户对,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赵始青坐在时悦家沙发上,表情比起一开始更严肃了几分。
“而时小姐才25岁,比起柏行,年纪差了不少。”
还知道她的年纪,看来来前早就做过了背调。
时悦抬抬眼,捞过茶几旁烧开的开水,拿来两个玻璃杯为两位不速之客倒水。说来惭愧,她家里不常来客人,赵柏行来时对这个家比她本人还要熟络,她也就没有思考过招待客人这件事。
直到刚才才发现家里除了酒就只有白开水了,颇为尴尬。
就在她给赵始青倒水时,听到他那家族大当家般不容置喙的、审判性的语气说。
“捷径确实好走,但也需要对局势有较为清晰的判断。时小姐年纪不大,我理解,你们这样年轻的女孩,总有野心要一步登天,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柏行不是你能攀上的。”
"我听说你是记者?"
赵始青忽然笑了声,从他那不苟言笑又极其傲慢的嗓音中溢出的笑略带怪意,正如他后面要说的话一样难听。
"你们当记者的,平时应该没少接触大老板吧?李总叶总认识吗?我记着他们俩之前也和哪个报社的年轻女孩好过,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年轻漂亮,这些是你不可否认的本钱,能让柏行迷恋你,愿意给你钱、给你车,但我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们的关系不可能永远留存……"
他在说什么,时悦并不太注意听。
因为正在他用着这样傲慢又无礼的语气对着时悦一通发难时,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果然是他,记忆里的赵始青也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不过那时颐指气使的赵始青针对的不是时悦,而是赵柏行。
那是一个午后,北方冬日阴冷,路面结冰,到处一片冷寂。
时悦无所事事地缩在赵柏行的汽修店里蹭暖气,无赖地霸占了他那张皮沙发,一边吃着赵柏行的草莓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
哦,想起来了,那正是时悦试探性地邀请赵柏行跟自己一起去南方看海的午后。
说好了,等到春天,要一起去那座"钟意你"的城市看海。
时悦在这样的约定中美美入睡,做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梦。
梦里她和赵柏行去了海边。海水打湿了她的鞋袜和碎花裙摆,赵柏行戴着墨镜,像只花狐狸蜷在海边礁石上,眯眼看着波涛汹涌的海浪,嗤笑她幼稚夸张,不过是看到了大海,高兴得像个三岁小孩。
她不满地讽刺赵柏行年老色衰又爱说教。
赵柏行咋舌:老?
时悦:嗯哼?
她用不屑的话声试图挑衅赵柏行,挑衅成功。
赵柏行从礁石上跳了下来,歪着脑袋问:准备好了?
说罢,便猛然拉起她的手,沿着海岸线跑了出去。
他腿长个子高,又老当益壮,迈开步子时跑得飞快,时悦打小体育课长跑成绩还算不错,却被天然的身高体力悬殊与性别差异拽得踉跄。
正打算挣开赵柏行的手,低下头,却发现赵柏行牵她的那只手不知何时与她十指相扣。
海风猎猎,拍打得脸颊刺痛,时悦却莫名其妙带起了嘴角。
你跑得好慢啊赵狐狸,到底行不行?
她故意激着赵柏行,让他跑得更快,然后在砰然加速的心跳中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和赵柏行摇曳的衣角,雀跃异常。
原来她喜欢赵柏行,早有端倪。
梦境被渐入的对话声打断,时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赵柏行的汽修店后头,暖气将人吹得口干舌燥。
她揉了揉眼睛,正要叫赵柏行,先听到了门口的声音。
"你不必用这样仇视的态度对我,我想你应该明白,你从小到大的各种费用、抚养费,赵家都给得比一开始约定得要多,赵家并不亏欠你什么,相反,你在京市工作的地方,也是你父亲主动替你打过招呼的,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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