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悦想煞风景地说一句,大哥,这沐浴露只是洗澡时闻起来香,但实际上留香时间很短,根本闻不到的。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款沐浴露了。
但她在浴室闻见熟悉的薄荷柠檬味时,突然就想起了某个场景。
“冬天的冷度镇很适合吃羊肉火锅。”
这句话是时悦刚洗完澡出来,听到斜倚在自家出租屋厨房门口的赵柏行说的。他说这句话时身上正穿着背心,短硬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汗水顺着男人立体的眉骨、下颌线,一直淌到性感的锁骨上。
他的瞳孔不太黑,在灯光下呈现棕色偏橙,说话时目光就直直落在时悦身上。
如果他的目光能停留在此刻,专一地落在她身上……这个想法突然就在时悦脑海里弹出。
她一阵心慌,躲开了眼神,忘了他刚说了什么,“很麻烦吗……修水管,看你很热的样子。”
“只是管子松了,把紧固件拧回去就好了。”赵柏行抓了抓头发,扬了扬手里的汽水,显然是刚刚自己从时悦冰箱里拿的,又问了一遍,“吃不吃火锅啊?我那儿还有不少羊肉。”
“啊,嗯,可以啊!”
说到这,时悦才想起自己才洗完澡出来,屋里有暖气,她只穿了夏天的睡衣,头发上的水也湿漉漉地往下淌,“但是我可能还需要……吹个头发。”
“你用柠檬味洗的?”赵柏行突然冒出一句。
“啊?”时悦愣了下,然后摇摇头,“不是,我的洗发露是无香的,哦,但我的沐浴露是薄荷柠檬味的,你闻到的应该是这个味道吧?是不是还挺好闻。”
沐浴露……
赵柏行目光下移停顿在时悦微敞的领口,短暂停顿后别开眼,嘴干得喝了口汽水,“嗯,挺好闻……你先吹头发,我也要去冲个澡,你收拾好了就下楼吧。”
说完他往外走,在门口停下,又看向时悦睡衣,这回目光坦白了些,“出去的时候记得加件外套,外面冷。”
“你屋里不是有暖气吗?”
“羊肉味道重,到时候可能需要开窗透气,会冷。”
时悦也不知道自己在杠什么,好像只是想多说几句话,“那我不能在你屋里躲躲吗?”
“我那屋子那么小,你躲哪里?”赵柏行拎着汽水罐子笑了笑,喉结滚动着,那双狐狸眼底依旧只有她一个人,“躲我怀里?还是躲我床上?”
时悦脑子转得比嘴巴慢,“那你抱着我吧,上床不太好。”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显然愣了下。
赵柏行平时也不是没有随口抛开过这种不正经的玩笑,但时悦还是头一回主动回应他。她不太有经验,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随口应得这么快,有种撩完手足无措的感觉,就这么尬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赵柏行也明显没想到,但也只是一秒的停顿,他笑了起来,狐狸眸子眯起,半步又跨回屋子里,在时悦湿漉漉的脑袋上揉了揉。
“长大了啊时记者,连上床都敢想。”
没有要在这段对话上细究的意思,他说完就收回了手带上门,“赶紧吹头发吧,别着凉了……领口也扣上。”
时悦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忘了扣睡衣的第一颗扣子,v字的口子,少了一颗扣子便将胸线敞露不少……时悦脸红了。
因为这一段对话,时悦一个晚上都心神不宁,就连到赵柏行屋子里吃火锅时都稍显局促。
“发什么呆?不是你自己涮的土豆?都快煮烂了。”
赵柏行的筷子在她碗口敲了敲,低下头,碗里是自己调的麻酱,里头堆了小山似的羊肉,不知道是赵柏行什么时候夹进来的,顶端是两片煮得软烂的土豆片,她煮的,在五分钟前。
“不想吃煮烂的土豆。”时悦颇为不讲理地挑出碗里的烂土豆,毫不犹豫放进了赵柏行碗里,“你吃,多吃点好干活。”
赵柏行正烫菜呢,动作停顿了下,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反问她,“工人是这么使唤的?旧时代地主都没你能欺压手下吧?”
“第一,地主阶级已经被打倒了,现在是我们农民翻身做主的年代;第二,土豆是非常具有营养价值的食物,并且是我特地为你涮的,这明明是疼爱,怎么能说是欺压呢?”
“啧。”赵柏行咂舌摇摇头,好像被她反驳得无话可说,目光颇似家族聚会上看到年龄差很大的弟弟妹妹在耍宝时的反应。
好笑,看不上,又无可奈何,只能点着头,配合宠着。
“行呗,那我谢谢时记者的疼爱,希望时记者能不忘初心,继续好好疼爱我。”
“嗯哼,必须的。”
……
赵柏行说的没错,羊肉味确实有些重,不过后来在开窗透气时,时悦也并未躲进他怀里。赵柏行翻出了件自己的羽绒服外套给她披上,他在屋子里收拾桌面碗筷,时悦要帮忙,赵柏行怕她烫到,就随手从柜子上抓了个螺母零件塞进她手里。
“去那边自己玩会,我来收。外套裹紧点。”
时悦摸摸鼻子,攥着那个螺母走开几步。赵柏行的出租屋很小,时悦也找不见坐的椅子,索性坐在了他的床头。
他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铜制的望远镜,冒着绿锈,旁边还有一包烟和打火机,烟盒没盖紧,时悦瞧见里头烟不剩几根了。
她看向两步旁的赵柏行。
他最近有抽烟吗?有。
他没在时悦面前抽过,但时悦自己碰上过他抽烟。
他会在午后店里没什么人时蹲在店后门抽烟,懒洋洋的,没什么表情。那双劲瘦的、有力的手随性夹着烟往嘴里松,喉结滚一滚,吐出白烟来。
时悦不喜欢男人抽烟,但那幅场景,赵柏行还挺帅的……
她正在浮想联翩时,赵柏行叫她一声,“想什么呢?怎么盯着我看?”
“没、没什么,无聊的时候我就喜欢……发呆。”时悦没来由红了脸。
但是她怎么会喜欢发呆呢,在短视频和新媒体浸淫下的数字重度依赖者怎么会有盯着空气发呆的好习惯。
不过是用发呆来隐瞒自己正在一瞬不眨盯着他看这件事罢了。
赵狐狸平时精明,怎么就猜不到这一点呢?
“又在发呆了?”赵柏行在时悦面前打了个响指,看她出神再到错愕的目光,无奈笑了起来,“怎么呆呆的。”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点感动。
时悦想说。
自己居然被一个疯子给感动了。在她错乱忐忑地心动时,对方也在沉默不语地记住她的话,在她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时,也是这疯子,不管不顾地单方面想了她两年时间。
她完全无法想象,当自己茫然困惑地一个人生活着时,被她遗忘的赵柏行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人坐在客厅中将她的所有照片都洗下来,一张张贴到墙上去……
那可是两年啊!
时悦越想越生气,生气中还冒出一阵没来由的委屈。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早一点告诉她真相,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他们互相喜欢过这件事情,为什么要白白浪费掉两年时间,那对于冰川融化而言短暂的两年,可对于她和赵柏行而言几乎是喜欢上对方后的全部时间。
胸口冒起的火气让时悦红了眼圈,她的眼底不争气地蒙上一层雾气。
偏生都这时候了,赵柏行还一副浪荡不正经的模样,高定绒面西装没个正形地靠在门上,吹了声流里流气的口哨,然后下流地挑挑眉。
“只是后悔没早点领悟来睡我,早点没事,现在一样来得及……”
话没说完,脖颈一紧,某只狐狸的暗红色领带被时悦突然一把猛地拽了下去,还在手上绕了两圈。
领带向下收束,高大的男人被勒得低下了头颅,明明受制于人,嘴角笑意却放大开来。
“哎呀,被你抓住了!
”
赵柏行低着头颅,宽肩背膀野蛮弓起,双手摊开配合举起,懒洋洋地笑着,“怎么办啊,时记者,落到你手里了。”
时悦颤着眼睫毛将眼眶里冒出来的眼泪吞回去,努力用冷酷的语气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以前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她的眼睛颤动得太明显了,根本控制不了眼泪从眼睑冒出,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得狼狈。她还在努力睁大眼睛瞪赵柏行,企图给他一点威慑力。
赵柏行那双洞悉一切的狐狸眼怎么可能看不到她眼底的难过,可他对时悦的回忆程度是无知的,他也不知道时悦具体会回想起哪些令人难过的事情,是父母的离去吗?还是没能救回来的某个女孩?
他将她眼底的难过看得清清楚楚,却徒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
“嗯,时记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赵柏行再次牵起了嘴角,懒懒散散的语气调笑,“那怎么处置我呢?不如吻我吧,惩罚我,把我吻到窒息?”
真是荒谬又下流的调戏,很有赵柏行一贯转移话题的风格。
时悦瞪着眼睛看他轻佻的唇角,眨了眨眼,然后在眼泪还没有滚落下来之前踮起脚尖,吻住了赵柏行。
“没错,我就是要惩罚你。”
第51章
◎只亲吗?◎
一个小时前, 当时悦拿着录音笔气势汹汹闯进赵柏行的房子里时,她应该想不到之后的发展。
她踮着脚, 红着眼睛吻上赵柏行, 咸湿的眼泪在唇舌间推顶,攥着领带的那只手逐渐没有力气缓缓松开,却被赵柏行视作准备停下的征兆。
"是你自己亲上来的,不是吗?"
领带松开了, 赵柏行仍然低着头颅, 唇舌松开的间隙贴在她唇角哑声说了一句, 说罢就牵着时悦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挂了上去, "抱着我, 不要滑下去了。"
这时的他眼底早不见了发疯时的病态,转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暗色, 那是清明理智的欲念之渊,他清醒地失控着, 与她在唇舌相交的亲密距离中永恒沉沦。
如他所料, 不过吻了一会, 大概几分钟吧, 时悦就在空气枯竭的深吻中松松软软往下滑,又被赵柏行掐着后腰抱回来, 虎口顺着她的发梢下移捏住了后脖继续深吻。
借着赵柏行的力,时悦又配合了他一会,可赵柏行吻得似豺狼虎豹不给人一点换气的机会,浴室间空气又不够流通,时悦几乎整个都掉到了赵柏行怀里, 缺氧导致大脑昏昏沉沉, 反应格外迟钝, 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某只狐狸爪子早就不安分靠近。
"这里不好。"时悦推了推他的胸膛,没什么力气,赵柏行却停下了动作,松开了唇舌。
浴间的灯光将两人的唇照得亮晶晶的,赵柏行抽出手擦了擦她的唇角,"走得动吗?还有力气?"
时悦抬了抬腿,但长久僵硬的小腿有些发麻,瞬间踉跄了下,马上被赵柏行捞了回去,"抱紧我的脖子。"
就在时悦下意识搂住赵柏行脖子的下一秒,整个人就被赵柏行抱了起来。
并非较为传统而浪漫的公主抱形式,时悦怀疑赵柏行脑子里根本就装不住那些纯爱素朴的东西。
他是从正面将时悦抱起的。像抱小孩似的分.开.腿整个人托起,为了不让时悦掉下去,他一只手勾着她的右腿膝窝,另一手……
两人已经呈现这样胸膛相贴的亲密姿势搂抱了,似乎也没有多少避嫌的必要性,于是赵柏行也不客气,左掌就光明正大地托在了时悦臀下。
男人宽大的掌心冒着滚烫热气,弯曲形状恰好圆润笼罩得严丝合缝。
好亲密……
时悦先是因为他突然的分腿和臀下托举的手心而僵直,脸颊本就红得不能再红,这会也看不出变化。其实她本是可以拍开赵柏行的手让他别太过分的,但她却只是缓缓放松了脊背,然后就不作挣扎地继续环着赵柏行的脖子,整个人羞赧却享受地趴了下去。
时悦没有探索过赵柏行这套房子的其他角落,也不知道从浴间出来到其他房间要多久,更不知道赵柏行想要抱她去哪里,去做什么。
她只在软软趴在赵柏行身上时,倏然想到了他抡轮胎时候的样子。
冷度镇的冬天能冷死人,赵柏行的汽修店门口虽然隔着一道玻璃门,但低温依旧与室外无异,他却总在寒冬腊月还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工装裤蹲在门口修理汽车。
外地有人开越野车来自驾游,轮胎爆了来这儿换,赵柏行利索地报了个价钱,然后戴上粗手套,弯腰从地上抡起那硕大的备用轮胎。
做苦力活的人怎么会不健壮。抡起轮胎的过程,他的背脊肌肉绷紧线条、臂膀孔武有力,汗水顺着他短寸发梢往下流,淌过他喉结旁的那颗痣。
时悦眼睛都看直了。
因为欣赏赵柏行的体力和身材,一度让时悦怀疑自己对他的喜欢到底是纯情的心动,还是只是垂涎他的身体,但很快她就自我释怀了,有差别吗?没差别,不论哪种不都是赵柏行吗管他的,先喜欢了再说。
他臂力惊人,就像现在,虽然两只手都托着时悦,但其实只有在她臀下的那只手是真正受力的,相当于单手托起了一个成年女性。
时悦心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吃胖了,怕他受不住,自己掉下来要尴尬,扭捏问了一句,“我重还是轮胎重?”
赵柏行答非所问,“你软,抱起来比轮胎舒服多了。”
这算什么回答。
时悦还没追问,赵柏行已经到了。
“小心。”说着,他开始抱着时悦往下倾倒。她回过身看到身后的床单,于是松开了赵柏行的脖子,接着就被赵柏行放了下来。
天旋地转,时悦顺势就躺在了床上。也不管这时候在赵柏行的床上仰面躺下是否会显得太主动,她太累了,跟赵柏行接吻比做普拉提还累人,虽然她从未完整做过一套普拉提,但她姑且是这么猜测的。
正在她眼冒白花盯着天花板短暂出神时,听到赵柏行说,"一个轮胎才六七十斤,还那么硬,没有可比性。"
他在回答时悦前面的问题。
"你在说我重咯?"
时悦眨了眨眼,歪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赵柏行,他正在解那件绒面西装外套,手指抵着单排扣轻易解开,瞧着像价值不菲的面料,被他随手抛到了床沿的椅子上。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明明在说你抱起来的手感很好。"
手感好,他指的是哪里。时悦下意识看了眼他的手,耳朵有点红。说时,赵柏行已经拉上窗帘,在摘领带了,搭配西服的暗红色领带被时悦拽得缠成了一团,解开费了他不少功夫。
清新的空气让时悦冷静下来不少,她睁大眼睛看着赵柏行分明的棱角,与记忆里两年前的他对比清瘦了很多。
虽然那时的赵柏行成日和轮胎扳手打交道,体力活让他练就了一身精瘦的身材,但那时的他是劲而有力的,与现在西装革履下的消瘦不同。
虽然……抱着的时候发现他的胸膛肌肉和肱二头肌依然不减,但确实消瘦了许多,在有些光线和角度的凸显下,他的颊边微微凹陷,下颚颌骨也过于锋利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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