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各自想着,只听“吱呀”一声,庵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位头戴僧帽、身穿淡青色僧袍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陈墨语!
见自己日思夜想之人就在眼前,慕容琅喜色难掩,正要上前问候,谁知,却见陈墨语在距他三尺之外站定,随即双手合十,向他深行一礼,道:“贫尼陈墨语,不知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如此冰冰冷冷的一句话,登时把慕容琅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这话说得没有半点错处,但在他听起来却格外刺耳。什么“贫尼”?什么“施主”?这是硬要将他们二人的距离扯远,好像生怕和他沾染一点关系!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起来,御风见主子面色铁青,像极了山雨欲来时的天气,他忽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不等主子吩咐,他就自觉走出去二十丈开外,心里盘算着,谁知道主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举动?万一自己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那主子还不得将他的眼睛挖出来?他可不能冒这个险。
“怎么?陈大小姐刚离开玉京不久,就不认识我了?竟要以‘施主’称呼在下了?”慕容琅压着心头的火气,没好气地问道。
陈墨语听出了慕容琅话里的不悦,但她不想与他争辩,淡然地答道:“佛门中人多以‘施主’称呼在家人,贫尼并非故意。若施主不喜,我便仍旧称呼你‘慕容公子’便是。慕容公子若有事说与贫尼,还请言明。如若无事,就请早早下山,以免夜黑路难行。”
慕容琅见陈墨语一副明显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恨不能不由分说就掳她上马,带回府里扔到床上,再与她 “施主”、“贫尼”的好好对话一番。但他又怕弄巧成拙,担心陈墨语因此而恨上自己,那可就不是能轻易转圜的了。
“呦!话还没说上几句,陈小姐就打算送客了?我竟不知这叠翠庵不大,架子倒是不小!”慕容琅阴阳怪气。
这话,陈墨语没法接。她微微侧了侧脸。
“陈小姐莫不是想装聋作哑?始乱终弃完了人家,拍拍屁股就不认账了?”慕容琅转而质问道。
陈墨语一愣。“始乱终弃?”她什么时候始乱终弃了?又拍什么屁股?她见慕容琅说得不像话,只当他是来混闹的,转身便要走。
慕容琅岂肯就这么放过她?他一边向陈墨语走近,一边接着道:“明明占了人家身子,将人家一整颗心都骗了去,现在却把人家抛在脑后,自己跑来这姑子庵里出家!这是你陈墨语定的王法?”
“噗!咳,咳……”一阵风吹过,将慕容琅的话一字不落地带到了御风耳边。御风正用水囊喝水,听到这话猛地将一口水喷了出去,之后又被狠狠地呛了一口。他弯腰捶胸咳了好一阵,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主子这是……性转还是咋的了?咋还变成怨妇了?”御风心里想着。这番话明明是深闺怨妇时常对郎君的娇嗔抱怨,如今竟然从主子口中说出来,当真是惊骇世俗!令人瞠目结舌!御风暗自庆幸,幸亏自己离得远,要不恐怕自己这一双耳朵也保不住了!早晚得被主子割了去!
听到“占了身子”几个字,陈墨语当即便明白慕容琅说的是除夕夜那晚,在朔州的知州府发生的事。她低头躲避着慕容炽烈的目光,就像偷藏了秘密的孩子,既心虚又胆怯,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对于此事,她不清楚慕容琅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她一边倒退着防止慕容琅靠得太近,一边没底气地小声回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容公子如若没有旁的事,贫尼这就回去了。”说着,她就要向庵门处走。
“看来陈大小姐是贵人多忘事!没关系,不如我请几位说书先生过来,在这庵院中开个书场,再让御风将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带过来,让大家好好听听咱们的陈大小姐是怎么被我压在身下,婉转承欢的?”慕容琅放大声量说道,像是要将声音冲过院墙,生怕庵中的女尼们听不到似的。
“你……”陈墨语花容失色,恨不能立刻上前用袖子将慕容琅的嘴堵住。可她刚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就赶忙收住了脚。她不敢与慕容琅靠的太近。
“慕容公子,请你别再说了!”她抬眼看着慕容琅,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
慕容琅见陈墨语这副模样,心里更加确定那晚被自己破了身子的女子就是眼前之人。想着她一直以来对自己刻意隐瞒,害得他差点另娶他人,慕容琅心中的邪火又窜高了又尺。
“这么说,陈大小姐终于想起来了?既然想起来了,咱们今日就好好说道说道。那时你假扮男子,不愿告知与我也就罢了。可为何恢复女儿身之后,还有意不说?”他向陈墨语逼问道。
“我……”眼见慕容琅的身子步步逼近,口中的问话更是让她避无可避。陈墨语语噎当场。她该怎么说呢?说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程玉姝,所以不想让他因为此事而被迫对她负责?说她不愿在戳破真相之后,从他的眼中看到后悔、同情、怜悯的神色?还是说他们两家之间的恩怨已经足够深,她不能再在其上加诸更多难题了?
陈墨语深吸了几口气,略微平复下被慕容琅搅乱的心绪。等她再开口时,声音又恢复了清冷的音色:“此事贫尼已经放下,也请慕容公子不要再提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便是。”不待慕容琅回话,她垂眸向他再行一礼,抬脚便走。
“好一个桥归桥,路归路!若是我不肯呢?”慕容琅伸手向陈墨语身前一拦,冷着脸道。
两人距离拉近,陈墨语感受到了自慕容琅身上传来的森寒之气。她见自己被挡住了去路,只好问道:“那慕容公子想要怎样?”
明明失了贞洁的人是她,可慕容琅却反而不依不饶。难道就因为她没有告诉他事实,他觉得自己被她骗了?还是他认为她的身份低微,不配同他交欢,哪怕是为他化解媚药都不可以?正因如此,他先是借说书人之口编排和夸大两人之间的床事,将叠翠庵搅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将她谎称做他的娘子,前来假意寻人。好让庵中女尼都知道她被破身之事,将她认作放荡之人?
陈墨语兀自想着,一股难言的委屈袭上心头,眼中渐渐有了潮意。
“是我不该相瞒于你,我向慕容公子道歉。”陈墨语含泪言道,“只是当时事出突然,我被你一把拽过……我不是没有反抗,但你……总之,我不是趁人之危,有意与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慕容琅越听越听不下去,立刻打断道,“什么道歉!什么趁人之危!”他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
他一把攥起陈墨语的手腕,怒冲冲地就向“踏云”走去。他不想再与她废话,索性直接带回家,将凤冠霞帔往她身上一套,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慕容公子,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陈墨语以为慕容琅要带她去见官,赶忙一边试图向后退,一边哀求道,“你我之间的事在此处说明就好,莫要惊动官府!”
慕容琅听到这话,一下被气笑了!这姑娘哪哪儿都好,就是在某些事情上死活不开窍!
那不如……慕容琅挑了挑嘴角。
他回过身,将陈墨语用力往怀中一带。陈墨语哪里想到慕容琅会行此举,全然毫无防备,她顺着这股力道,一下撞进青年的怀里。僧帽被震得松脱,掉落在地上,一头瀑布般的青丝瞬间垂落。陈墨语刚想伸手去捡,哪知下一秒,一张薄唇就覆在了她的朱唇之上!
陈墨语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今日的慕容琅太不正常了!他明明即将娶妻,却为何要这样轻薄自己?难道他以为与自己有了那一次,之后便可随意亵玩和侮辱?想到此处,陈墨语的委屈和惊惧顷刻间全都转化成了怒气。她向慕容琅的脚上死命一跺,接着双臂发力将他的身子向后一推,立即逃离了他的掌控。
慕容琅怕将陈墨语弄疼,本是拿捏着力道,十分力只用了三分。此刻,猛然被她一推,他向后一个趔趄,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子崴了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的手被地上的碎石子硌破,渗出了血。
“啊~好疼~”他低声叫道。
陈墨语脚步一顿,她没想伤害慕容琅,但听着他话里的颤音却像是很疼的样子。“罢了!”她到底不忍心,转回头走到慕容琅身前蹲下,抓起他的手,就要看他手上的伤。
然而,下一刻,陈墨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躺在慕容琅半屈起来的腿上,抬眼便是他饱含深情的眼眸。陈墨语知道自己上了慕容琅的当,气鼓鼓地挣扎着便要起身。但还不待她动作,慕容琅便故技重施,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瓣。
“呜~”陈墨语又羞又急,面色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她紧扣贝齿,阻止青年的舌更进一步探入,但心里却越来越慌。
现下的情形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尼姑庵门外,一位公子抱着一个姑子坐在地上,忘情缠吻。这实在是……有伤风化!即便她不在乎脸面,可叠翠庵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但她被慕容琅紧紧箍着,半分也动弹不得,只得手握成拳,捶打他的后背,让他快些放开自己。可打是打,她又不敢用力,若是将他打疼了,她心里也不好受。
软绵绵的拳头锤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慕容琅若无其事地□□着少女的嫩唇。她那么会气人,险些让她的夫君气绝身亡,现下受些惩罚是应该的!何况,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还想做得更多!
不过,慕容琅并不着急,有些事急不得,徐徐图之反而更有意趣。他极有耐心地用嘴唇继续揉碾着少女的双唇,舌尖在她的齿间往返流连,并不急于有所动作。反正他没什么可在意的,倒是这位被他夹在胸膛和双腿之间的陈家小姐、叠翠庵的女尼有点让人心疼。再这么牙关紧咬下去,只怕一会儿被路过的村民看到,或是被出来寻她的姑子们见着,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慕容琅坏坏地想着,悄悄加重了嘴上的力道,甚至开始用牙轻咬少女的樱唇。
陈墨语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她好想求慕容琅看在两人曾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将她放过,她还想提醒慕容琅大婚在即,切莫做出对不起程小姐的事,但她的嘴一直被青年封堵着,根本没办法说话。她的唇又涨又麻,微微还有些刺痛。由于无法呼吸,她渐渐有了头晕目眩之感。
看来慕容琅是打定了主意要吃到她的舌,若是不让他得逞,还不知道要这样下去多久。陈墨语把心一横,为今之计,只有先从了慕容琅,脱身出来再说。思及至此,她紧闭双眼,齿间略略有了些许松动……
第197章 仗势欺“舌”
慕容琅身为将军,自然知道时机对于“战局”的意义,他没有半分犹豫,舌身灵巧地向前一钻,转瞬就进入了少女的丁香小口,跟着就要擒住她的香舌。
陈墨语的心跳得没了章法,身上的细汗层层直冒。她的小舌在嘴里不停地闪避,想要躲开青年的吃缠,但她哪里是慕容琅的对手?片刻不到,她的舌就成了这位将军的战俘,由着他“仗势欺舌”。
两只湿热的舌在口中缠裹扭扯,陈墨语细嫩的舌肉被青年粗粝的舌面刮擦,身上泛起一阵阵地战栗。相比除夕那夜的疾风骤雨,青年的力道温柔了许多,让她的体内泛起一波又一波熟悉而又陌生的快感。
陈墨语当然清楚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她心知二人此举是对程玉姝的背叛,必须要立刻停下,但她的身体却在诚实地告诉她她内心真实的渴盼。她十指蜷曲,双手抓着慕容琅的衣袍,纤瘦而凸凹有致地身子不受控制地贴覆向青年,唇齿间不自觉地发出媚人的嘤咛。
她实在太想他了!当心中想变成了眼前人,她怎么能不沉迷?
“就一会儿,再有一会儿!”陈墨语投降了,最初的抗拒逐渐变为主动回应,最后彻底陷溺在青年粗重的鼻息和清新的松香气息之间。她身子瘫软,化作了一滩春水。
慕容琅像是要将长久的相思都化作亲吻,在少女的唇齿舌尖近乎忘我地啃咬、嘬咂着。他觉得陈墨语定是施了什么妖法,否则她的嘴里为何不住地涌出蜜汁,让他贪吃不够,一刻也不得停歇?但妖法就妖法吧,他认了!
这个吻极其香艳而热烈,两人如痴如醉地含吮着彼此,鼻息与身体都紧紧交缠在一起,仿若天地之间只余他们两人。
“哎,我说,那俩人是在干嘛呢?”御风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句问话。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主子和陈墨语嘴对嘴地“啃”在一起,心里回忆着主子刚才将陈姑娘搂在腿上时所用的招式。听到这句问话,他想也没想就答道:“你是傻还是怎么地?这不就是亲嘴儿么?”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捂住嘴,转头看向来人。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边站了一个樵夫,此时也正直愣愣地看着在庵门前“粘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目光一错不错。
御风急忙抬手挡住樵夫的眼睛,“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可看的?”他对樵夫道,“眼瞅着天就快黑了,还不赶快回家,跑姑子庵来干嘛?”
“只许他们乱来,还不许我看了?切!我也正想问呢!那公子跑姑子庵来干嘛?来找姑子亲嘴儿的么?玩儿得可真够花的啊!”樵夫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手,撇了撇嘴,气哼哼地道:“真没想到,原来这叠翠庵的尼姑这么风骚,青天白日的就敢在外面勾引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野男人的!”御风听樵夫这么称呼自家主子,顿时有了脾气,挥起拳头作势要打,“我家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
樵夫见面前这人一身劲装,腰上还挂着佩剑,便知是练家子出身,八成是个护卫。要是落他手里,准没个好。他紧了紧背上的背篓,撂下一句“凭他是谁,我看就是个野男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御风忿忿地看了眼樵夫的背影,又瞧了瞧远处的二人。其实他觉得那樵夫也没说错,在他心里,眼下的主子连野男人都不如!有哪个野男人敢对姑子动手动脚,又搂又亲的?简直是色中饿鬼还差不多!想到自己原先的职责是护主子周全,现在可倒好,改给主子与女子私会把风了!说出去,他这护卫都觉得没脸见人!
他抬头望了望天,再过一会儿这天恐怕就要黑透了。若是现在再不走,等下回去的路都要看不清了。而且就算是最近的客栈,他们跑马也得走上几个时辰。主子要是再这么亲亲我我下去,只怕等他们赶到客栈,天都亮了。
他正踟蹰着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下主子,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庵门从里面拉开,有人走了出来。
慕容琅和陈墨语也听见了这个动静,两人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立刻从地上弹起,略微拉开了些距离。待站定之后,他俩齐齐抬眼看去,见浸惠住持正立在门口,神色不明地看着二人。
陈墨语自出去之后,浸惠住持好半晌不见人回来,便让小尼姑去看看怎么回事。她已猜到来人便是风头正劲的金吾将军慕容琅,只是他笃定地将陈墨语以“娘子”相称,浸惠住持不清楚这是行的哪路招数。而看陈墨语出去前说话时的神情,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相从。这二人莫要起了什么争执才好。
小尼姑听了吩咐,忙不迭地跑到门口,她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先用眼睛贴着门缝,打量着外面的情景。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陈师姐被那个青年公子抱在怀里,两人就像两条鱼一样,嘴对嘴地互相“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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