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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纪检委和周江夕嘴巴特别严实，不该说的什么都不说，只是教导主任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把蒋澄骂了半小时，然后又被全校通报批评的事情还是被人挖出了真相。
紧接着一整个下午，流言四起，什么三角恋，什么苦情不得，什么版本都有。
李含青听着纪思转述来的版本，几次三番地偷偷看向游川，想找机会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一个下午都在苦恼难受。
一放学，李含青和纪思打听了学校垃圾的去向，直奔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垃圾场。
游川本想放学了和李含青解释一下，结果就看到她下课铃一响就跑得飞快，他远远地跟上去，直到跟到垃圾场，看着李含青和纪思走了进去。
他察觉到李含青想做什么却还是不敢相信。
抱着卑劣的心思，他没让她们看见，躲在建筑后。
纪思抱着李含青的书包，一言难尽地看向李含青，“青青，你别告诉我你真的要进去找。”
此刻的李含青正给鞋子包一层塑料袋，头发已经高高挽起，闻言头都没抬，回道：“被我扔了，总得找回来。”
纪思撇撇嘴，不理解道：“可是，那又不是你的错啊，明明就是那个贱人……你不必……”
抬头看向李含青明净透亮的眼睛，她又说不下去了，有的时候，李含青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很奇特的执着，吸引着很多人，也让人心甘情愿追随她的这份热忱。
“总归是一份心意不是吗？能找着总是好的。”
“那……这份心意，你要回应吗？”纪思犹豫地问。
听到这里，游川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不会。”李含青很果断，游川那些燃起的心思一下被这句话浇灭。
“但是我会替他记着，记着年少时有这样一份情意，然后在我们都长大后，再和他说一声‘谢谢’，毕竟被人喜欢是一件我可以开心一整个月的事情。”
“青青是不是上大学前都不会谈恋爱？”
“当然不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纪思又担忧道：“可是这么多，你怎么找的到啊？”
“万一呢。”
纪思咬咬牙，也把塑料袋套上，说道：“我来帮你。”
李含青也就为了这一个万一，弯腰找了一个多小时。
游川也就这么站着看着她看了一个多小时，昏黄的灯光下，他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个他喜欢着的女孩认真地在垃圾堆中翻找，掉落在颈侧的头发越来越多，她的神情也越来越疲惫。
游川突然想，他在等什么呢？在等她找到那封信，然后偷偷看她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吗？还是在等一个机会走出去和她解释呢？他又想解释什么呢？
她说了，她不会回应的。
这样一个混乱阴暗的自己，那样一个清晰明亮的她。
伫立良久后，游川离开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李含青到底有没有找到那封信。
或许，他也不想知道了。
......
“2B铅笔、笔擦、垫板、红黑笔、圆珠笔、笔芯、嗯，欸？我尺子呢？”
李含青忍无可忍，一把把纪思里的笔袋封上，“其他的我就忍了，语文考试要什么尺子啊？”
纪思已经把考试相关的所有内容都念叨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考试范围、重要的知识点、考试注意事项、以及检查考试文具。
说实话，这真是个好习惯，如果不是一路上她已经重复了三遍的话。
“我紧张嘛，青青。我好害怕我这次考试考不好可怎么办。”纪思咬着手指，忧心忡忡的。
“为什么这次这么怕，初中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啊。”李含青有些不解，不都是考试吗？
“不一样的，初中进一名才奖励10元，但是我爸说高中前进一名就有100呢！”纪思认真地说，“如果我一次进十名，我就能有1000了！那个手镯我就有钱买了呜呜。”
李含青无语望天，默念：莫仇富莫仇富……贫穷使我快乐，贫穷给我一切……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啊啊啊啊。
紧接着，走廊上传来了李含青暴怒的声音：
“鸡丝！你欠打！姐好心安慰你这么久你就因为这个——！你个败家子！”说着就去按纪思的头。
“哈哈哈哈别生气嘛，进十名请你吃麦旋风~”
“就一个麦旋风把我打发了？休想！”
在前一天晚上，班委就已经组织大家把教室清空，现在大家的书都放在了走廊靠墙的一边，所以原本宽敞走廊也略显拥挤。
两人追逐打闹间就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李含青和纪思立马停下来，一齐道歉。
眼前是一个高个子姑娘，有点小壮，厚厚的刘海挡住她的眉毛，看起来有些怯懦。
她听到她们的道歉连忙鞠躬，“没关系没关系，对不起，是我没看路。”说完就低着头想离开。
李含青突然出声：“欸？呃，是马然吗？”
纪思看起来很惊讶：“你认识啊？”
那名女生停下抬头看李含青，但也仅是一眼，就迅速垂下了眼皮，“你……你好。”
“你好，我是李含青，我们是一个班的，你记得我吗？”
这倒不怪李含青一开始认不得人，只是这位同学在班级里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几乎不参与任何班级事务和讨论，上课也很少抬头，所以李含青对她的印象只有坐在位置上安静着写题。
“我知道你，你是算……你算数很厉害”马然支吾道。
李含青表情一僵，已经听出了她未言之意，桃桃老师真是害人不浅，连马然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同学都知道现在班里有个“算数小公举”……
“正好，我也要回一班了，我们一起吧。”
“哦哦，好，好啊。”
李含青朝纪思挥挥手，没看见纪思看着马然复杂的眼神。
考试三天匆匆过去，转眼就到了周五。
李含青收拾好座位就打算和夏希一起去找纪思回家，在李含青强烈的抗议下，蒋轩耀终于不再像接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来接她了，估计他也自得其乐。
“等等，等等，你俩跑哪去？”卫生委员跑过来拦住她们，大家都称他“胖虎”，因为他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憨态可掬。
夏希抓了抓眉毛，问：“咋了？今天不是我们值日吧？”
胖虎笑着说：“忘了吧，今天是大扫除，轮到你们小组了。”
李含青和夏希一下有点尴尬，看到周江夕和肖洒都已经在去拿扫把了，李含青给纪思发了消息后认命地放下书包加入“战斗”。
四人正勤勤恳恳地打扫班级，肖洒突然问：“对了，话说你们想去汉花节吗？”
纪思正站在旁边看课外书，等他们打扫完，闻言惊讶抬头：“你想去啊？”
肖洒疑惑：“干嘛这么惊讶？”
纪思：“你看起来就对汉服不感兴趣啦，我以为你只会喜欢打篮球什么的。”
汉花节是元溪特有的节日，每年都在汉园举行，届时夏花正开着灿烂，身着汉服可以免费入园。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就是元溪爱好汉服人士最期待的日子，很多人会早早准备衣服配饰，各个摄影团队也接单接得火热。
肖洒挠挠头，说：“我也没想到我有机会穿汉服，是我小姨，她经营一家摄影社，想找我去做模特。”
支吾了一会，又说：“如果你们也想去，我小姨那里有很多汉服，可以体验一下。”
纪思激动地高举手，“我想去！我有好多汉服的配饰终于能用上了呜呜呜。”
李含青和夏希也纷纷表示想去那里玩。
然后众人就把目光放到了周江夕身上，压迫感十足。
周江夕摊手笑笑，“我想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周日见！”纪思拍板。
周日。
三个女生一同前往汉园旁边，肖洒小姨的摄影社，肖洒和周江夕两人已经早早到了。
夏希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布置，咽了口口水，说：“天呐，肖洒这小子也没说他小姨的摄影社这么高端啊……”
纪思的眼睛已经黏在出出入入的汉服小姐姐们身上下不来了，扯着李含青的胳膊，嘟囔道：“仙女啊仙女啊……”
肖洒和周江夕从换衣间走出来，三人眼前一亮。
肖洒身着战袍，胸前赋有铠甲，片片金鳞闪烁，头戴红色头巾，后面扎着高高的马尾，古铜皮肤更显肃穆，一副少年将军模样。
周江夕头顶玉冠，额头系着中间镶着纯青玉的抹额，墨色长发披在肩头，青衫翩翩，手拿一柄玉箫，敛眉垂目，唇带浅笑，俨然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
几人几目相对，三个女生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肖洒红着脸移开了目光，周江夕也“咳”了一声偏头不看她们。
夏希笑嘻嘻道：“害什么羞呀。”
李含青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啧啧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周江夕用玉箫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不爽道：“我平时不好看？”
李含青白了他一眼，肖洒小姨这时正好出来，看到两人眼睛一亮，“我就说你们适合这么穿吧！我眼光果然没错！”
三个女生看着眼前身着大红袍、牡丹刺绣的女人，被她的气场吓得立刻老老实实地打了声招呼。
小姨满意地端详三个风格迥异的女孩，问好后就雷厉风行地安排化妆师和服装师带着她们去隔间。
朝旁边的助手细细交代了几句，就去安排场地的布置了，她不仅是这家汉服摄影社的创始人，同时也是汉花节的投资人之一，今天已经是忙活得脚都不着地了。
第13章
肖洒把桌上的酒壶道具抛起来又放下，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坐姿端正的周江夕，抱怨着：“她们怎么这么慢……”
周江夕乜了他一眼：“之前换衣服的时候是谁搁老半天出不来的？”
肖洒立马噤声，那能怪他吗？还不是那个扣子太复杂了。
旁边有一个小姑娘凑过来，询问能不能合照，两人熟练地站起，一左一右站在那位小姑娘的两旁，又熟练地摆出笑脸。
没办法，在他们等着她们去拍摄的期间，已经有好多人过来找他们拍照了，两个人活像人体模特板。
试衣间里。
李含青小心翼翼地捏着一片式齐腰襦裙，服装师正在给她讲解如何穿戴。
“你看，交领是右衽，从左往右压，还有这个绣花啊要放在中间，大绣花和中缝对齐。”
说着，小姐姐给李含青挪了一下坦领，再将腰后的绳打了个结绕道前面，绕圈固定，手指灵巧一翻，双耳结就成了型。
李含青看了眼冒星光，小姐姐笑了一下，“想学吗？”
李含青激动地点点头，惊叹道：“没有想到汉服的穿戴有这么多的门道，好新奇！”
“还有更多有意思的东西呢，如果你想学，可以随时来这里，我教你。”
“青青！天呐，我头上这个头饰好可爱！”纪思轻轻摸着发髻旁的白绒发饰，粉白色的吊坠在双丫髻下一晃一晃的，嫣然可爱。
她身穿一袭桃夭色汉服，手拿绣着樱花的小团扇，正兴奋地转圈，裙摆飞扬。
李含青款款从试衣间走出来，惊鸿髻配上白玉孔雀簪，着青色襦裙与草白色衣袖，垂眸抬眸间都是古韵味道。
夏希一身艳丽的黄丹色，她所着是敦煌与汉服的融合，橙色裙褙随着她的走动显得活力满满，下裙裙门处也有着九色鹿的绣花。
三个女孩子一见到彼此眼睛都亮了，下意识地摸索手机要给对方拍照，李含青摸摸大腿侧才反应过来自己也穿着汉服呢，绕着纪思和夏希转圈，一边观赏一边啧啧摇头。
纪思和夏希也学她，于是当周江夕和肖洒见到她们时，就看见她们在互相绕着走，三个人连啧啧摇头的频率都是一样。
周江夕、肖洒：……要不还是没看见吧。
……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汉园，一路上还承包了免费合照业务，包括但不限于和小朋友互动照、和同穿汉服的人摆pose照、强行被指导露出抑郁悲伤害羞的表情等等。
来摄影的人实在太多，小姨带着他们绕路走，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拍摄场地，是一片盛开着的荷花塘。
几人先是按照摄影师的指挥摆起动作来了一张大合照，接着每个人被分到不同的地方拍摄。
小姨将周江夕和李含青扯在一起，笑着说：“你俩同一色系，来拍个双人照吧。”
摄影师大叔在旁边点头赞同，“很相配啊这两小孩子。”
两人皆是一愣，李含青更是直接：“啊？”了一声，张了张嘴，瞟了周江夕一眼，又怕自己说错话，又欲言又止地闭上了。
周江夕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看李含青的样子被逗笑了。
小姨看着他们俩这样，掩面而笑，挽救道：“是说你们造型相配啦，想什么呢。就这么决定了，先给你们在那边柳树下拍。”
两人的双人照就这么被拍板地定下了。
李含青看着周江夕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自己的一缕发的时候还在发懵，摄影师大叔不满意地对李含青说：
“怎么眼神呆呆的，要含羞带怯地低下眼睛，哎呀，我知道帅小伙很好看嘞，你也别直勾勾地盯着啊。”
周江夕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李含青瞬间清醒过来，恼怒地蹬周江夕：“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刚才周江夕走过来时，那眼神又是李含青没见过的。
明明太阳那么强烈，可是他的眼睛就好像蕴着一湾潭，浅浅的，好似她稍一搅动，就会引起波澜，就会立刻溢出。
周江夕无辜地咋咋眼：“摄影师要求的呀。”
李含青不得不承认刚才确实看痴了，再一次在心理叹息了一下桃花眼的威力之大，狠狠地谴责了一下自己。
她不服气：“再来一遍，我刚才只是没反应过来。”
周江夕从善如流地稍稍弯腰，凑近李含青，抚起她的一缕发，手指微微划过她的脸颊。
李含青哪想得到周江夕突然这么听话配合，有些慌乱地微微低头，长长的睫羽垂下，不去瞧周江夕的眼神，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
“好好好！太好了，很好，感觉对了！对！”摄像师大叔开心地叫唤几声，又叫他们在飘扬的柳枝下拿着道具摆了几个姿势。
“你拍什么呢？”肖洒站在纪思旁边，疑惑地问。
纪思咧嘴笑得眉眼弯弯，拿着手机给两人疯狂抓拍，闻言抬头：“你不懂，嘿嘿，你不懂。”
肖洒：“？”人没事吧应该。
……
周末很快过去，李含青揣揣不安地踏入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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