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婉:“……”
先前怎么没发觉,萧程晋居然还是个这般婆婆妈妈的性子?
冉婉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程晋,着实不太明白他这操的都是什么废心。
冉婉承认自己的性子是有些软,但那不是傻!
怎么可能在有荣伯护着的情况下,还能让她被将军府中的下人们欺负了去?
“府中的事,我心中都有数的,荣伯更有数,”冉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软软怼了回去,“你平日里身在军营,不了解罢了。荣伯把我照顾的很好,没有你想的那些麻烦事!”
“我这叫有备无患!”偏偏萧程晋不觉得自己是瞎操心,还振振有词道,“我这是在表达对你的重视和关心,难不成真等到你被人欺负了再帮你出头,那就都晚了!”
“都说了没人欺负我!你不在,我过得可好了!”
冉婉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程晋,着实有一种撬开他脑袋,想看看里面装着的都是什么东西的冲动。
怎么就这般固执,听不懂人话呢?!
如意被两人这骤然爆发的“冲突”吓到了,纷纷噤声立在一侧,大气不敢出。
还是喜巧定了定神,轻咳一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京中送来的年货,世子还没看过吧?老夫人特地命人给世子您准备的礼物,您不去看看?”
萧程晋看了冉婉一眼,没说话,点点头顺着台阶下了,转身便离开了。
冉婉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萧程晋离去的背影,轻咬下唇,面露懊恼。
怎么一个没忍住,就使小性子,同萧程晋吵起来了?
冉婉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心生悔意。
着实是这段时日在将军府过得太舒坦了些,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萧程晋是正儿八经的国公世子,而她不过是刚刚被抬过门的一个妾室。
仗着府上善待,就如此“不识抬举”,怕是会惹得萧程晋厌恶了吧?
冉婉越想越气自己的不知分寸,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姨娘莫要见怪,”喜巧假装没看出冉婉的忐忑不安,上前斟了杯温热的茶水塞到她手心里,“世子性子直,说话冲了些,姨娘莫要同他一般见识。世子也是关心姨娘,只不过用错了方式说错了话,您别介意。”
“是我的错,”冉婉轻轻摇头,闷声道,“我不该顶撞他的。”
喜巧听出了冉婉语气里那细微的哭腔,瞬间心都快碎了。
“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喜巧忙蹲在冉婉腿侧,耐心安抚道,“怎么能叫顶撞,不过就是拌个嘴,又不是什么大事。世子不是小气的人,姨娘莫要自责了。”
见冉婉低垂着脑袋不出声,喜巧想安抚都无从下手,只能笨拙的,试图用别的法子转移冉婉的注意力。
“这是库房里刚取出来的狼皮,姨娘要这个做什么?”喜巧拿过一张狼皮摸了摸,“皮子是挺厚实的,不过这也太小了些。姨娘是想做个狼皮褥子?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不少张狼皮,回头都取出来,挑几张最好的,做个大的。”
“不是,不是用来做褥子的,”提到正事,冉婉吸吸鼻子有了反应,轻轻摇头道,“我本想用来,给他做靴子的。”
萧程晋先前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非吵着闹着让冉婉给他亲手做套新衣服穿。
冉婉不擅长女红,是有心无力,现学都得花时间,还要忙着处理庶务,更抽不出时间做衣服了。
于是她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准备先给萧程晋做双靴子穿。
做靴子所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要比做整身衣服小,她努努力的话,或许还是能在年节时赶制出来,让萧程晋穿上的。
喜巧听完,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世子可真是作死啊!
冉婉这么惦念着他,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算一时满足不了,也想方设法的从别的地方弥补。
如此贴心的人,世子怎么忍心对她说重话的?!
“姨娘莫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喜巧翻了翻皮子,拿着剪刀比划了一下,“姨娘既然有了想法,咱们动作可得快点了。做靴子也得费时间呢,回头新靴子拿过去,世子定会明白姨娘的心意的。”
冉婉抿着唇定了定神,在喜巧关切的注视下点点头,努力忽略掉心头的惶惑不安,学习如何裁剪皮子……
另一边的萧程晋离开了冉婉的偏院,就背着手面色凝重的寻上了荣伯。
荣伯虽把大部分庶务都交给了冉婉处理,但偌大的将军府,要处理的小事也不少。
冉婉忙得脚不沾地,荣伯自己也同样不得闲。
这会儿见萧程晋神色难看,荣伯不明所以,挥退其他人走上前,关切询问萧程晋有何事烦心。
“确实有事,”萧程晋看着荣伯,表情严肃又带着一丝不确定道,“你说,我在冉婉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第26章
萧程晋这神来一笔的话,把荣伯给问糊涂了。
什么地位?
还能有什么地位!
“世子这是跟冉姨娘生矛盾了?”荣伯人老成精,迅速咂摸出了重点,“姨娘惹世子不高兴了?”
“那倒也不至于,”萧程晋沉着脸摇头,哪怕心里不是滋味,却也不忘维护冉婉,“她很好。”
荣伯闻弦知雅意,明白萧程晋这是要护着冉婉的意思,便顺着他的意,只微笑着反问道,“世子是怎么想的呢?”
冉婉对萧程晋的态度,连荣伯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问题来,何况萧程晋这个局内人。
这不过这到底是小两口之间的事情,荣伯倒也没有插手干预的意思。
前期多磋磨一些,说不定两个人以后的感情还能更好些呢?
萧程晋垂眸皱眉,错过了荣伯眼底的深意,越想越不对味。
“她好像,并没有把我当成她的相公看待?”萧程晋说完顿了顿,好似觉得这么形容不太准确,“就是那种,尊敬有余,亲近不足。谁家媳妇儿对自家相公是这么个态度啊!”
想想在军营的时候,萧雄治下严明,休息时那群兵痞子没甚娱乐项目放松,就爱凑做一处炫耀自家婆娘。
虽然不清楚那群兵痞子口中的夸耀之语几分真几分假,至少没有哪家相处是如同他和冉婉这般“生疏”的。
“这小两口的事呢,还得世子您自己解决,”荣伯揣着手,老神在在的冲着萧程晋微笑,“自己的媳妇得自己哄,老奴可帮不上世子什么忙。哦,世子总不会觉得在饭桌上给姨娘夹点菜,就算体贴了吧?”
萧程晋:“……”
荣伯见萧程晋面色不对,轻咳一声,贴心的帮世子找补了一下。
“其实老奴明白,世子这是有意想要在下人面前展示一下对姨娘的重视,出发点是好的,”荣伯顿了顿,话音一转道,“但真正让下人们能对姨娘打从心眼里敬重,并不是这么趋于表面的表示就有用的。”
萧程晋看着荣伯的面色,愈发的古怪了起来。
荣伯虽是将军府的老人了,得到偌大将军府上下的尊重,但到底顾忌着主仆身份。
他方才说的这番话,要较真起来,其实已经逾矩了。
若是惹得萧程晋不悦,恼羞成怒借此要惩治他,荣伯根本就逃脱不了。
但荣伯凭借着在萧程晋幼年时期,曾照顾过他那几年的经验,觉得世子是个明事理,并非一意孤行听不进劝的人。
果不其然,萧程晋虽然面色古怪了点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要发怒的迹象。
萧程晋的态度让荣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若是世子实在想知晓自己在姨娘心中是什么地位……”荣伯压低声音提点道,“您自己去问问,不就能得到更准确的答案了么?外人评判始终是外人,这夫妻之事,还是得双方私下交流才对,您觉着呢?”
萧程晋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盯着荣伯,那直勾勾的视线让荣伯身体下意识紧绷,后背都蹿上了一股子凉气。
“世子?”荣伯心下惴惴,忍不住小声问道,“您是觉着老奴有哪里说的不对么?”
“不,”萧程晋摇头,却依旧表情严肃的盯着荣伯,“我只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荣伯:“何事?”
“我只是在想……”萧程晋摸着下巴,视线在荣伯身上梭巡了一番,“荣伯你说得这番头头是道,一副极有经验的样子,可为何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萧程晋倒也不是对荣伯给的提议有什么质疑,而是单纯的好奇——
荣伯提点他的时候这么胸有成竹,□□伯本身却是个单身汉,在将军府服务至今,都没找到个婆娘,是打哪儿来的这般丰富的经验?
荣伯:“……”
萧程晋的表情期待又好奇,俨然是单纯对这个问题本身产生的疑惑,并非是借此有嘲笑一类的其他意思。
荣伯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很快就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调整好了面色。
“这人的年纪大了,看得多了,有些道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荣伯维持住风度,冲着萧程晋微微一笑,“老奴很庆幸能积累下这么‘经验’,并能在世子有需要的时候,为世子排忧解难。”
萧程晋:“……”
是谁说荣伯脾气好的?
明明是很记仇才对!
“本世子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萧程晋若无其事的背着手转身,踱步离开,“我这就自己问去。”
伴随着话落,还有一道淡淡的轻哼声随风飘到了荣伯的耳朵里。
荣伯轻笑着摇头,心下暗道世子这要面子又要强的性子,还真是同将军像了个十成十。
*
别看萧程晋在荣伯面前的时候淡定非常,但等到了冉婉的院子外,他却踌躇了半晌,都没能迈得进一只脚去。
直到此刻,萧程晋才恍然想起来,他先前是同冉婉闹了些不愉快的。
虽然并非他本意,但他甩袖从冉婉院子里离去的样子,定是被不少人看见了的。
冉婉脾气再好,突然被他这般下面子,应当是极委屈的。
毫无哄人经验的萧程晋眉心都拧成了大疙瘩,踌躇后悔,又拉不下面子主动去向冉婉低头道歉。
殊不知他这幅纠结徘徊的模样,已经被喜巧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了冉婉听。
“你是说世子他……”冉婉眨巴着眼睛,不太信任的看着喜巧。
她有些怀疑,喜巧口中那个在偏院外头垂头丧气来回踱步的人,会是萧程晋。
该不会是喜巧为了哄她高兴,而有意编排出来的话吧?
“奴婢哪敢拿这种事情来寻姨娘消遣,”喜巧想到自己方才无意间看到的一幕,忍不住捂嘴偷笑,“不出意外的话,世子这会儿还在院子外转悠呢,姨娘要是不信,不如随奴婢去看看?”
冉婉最终还是没能压得住好奇心,被喜巧怂恿着,随她前往院门处,趴在门后,顺着门缝往外看。
果然就见萧程晋正背着双手,面色凝重的在外头来回踱步呢。
冉婉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喜巧,似乎是在询问她,萧程晋这是在抽什么风。
喜巧眼珠子一转,凑到冉婉耳畔,小声猜测道,“世子许是后悔先前跟姨娘闹别扭,在发愁着怎么跟姨娘道歉呢。”
是……是这样吗?
冉婉瞪圆了一双杏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巧,似乎是被她的话给惊到了。
在萧程晋怒而甩袖离开后,冉婉也反思了自己,觉得自己敢冲着萧程晋大小声,都是被纵容坏了,才脾气见长。
搁在秦家,她别说是跟秦氏呛声了,就是表情表露出一丝不耐,都有可能会被秦氏体罚一番。
也是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太自在了,才让自己没了危机意识,“猖狂”了起来。
冉婉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存了同萧程晋道歉的心,只是还没等她主动去找人,萧程晋就自己跑来了。
至于喜巧所言,萧程晋是想来同她道歉的猜测,冉婉并未当真。
在秦氏专横性子的影响下,冉婉早就学乖了。
想在当家做主之人的手下讨口饭吃,就要学会审时度势,不该有的妄想要及时打消。
喜巧小心观察了一番冉婉的面色,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不由有些发愁,同时心里还嫌弃了自家世子一番。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不赶紧同姨娘道歉修复关系,光在院子外纠结踱步就有用了?
重要的是主动啊主动!
喜巧恨铁不成钢,又实在不忍心看到好不容易关系亲近了些的俩人,因为这么一点小磕绊就心生嫌隙,渐行渐远。
于是她一咬牙,索性直接打开了院门。
不管是站在门内侧的冉婉,还是在院门外徘徊的萧程晋,都被她突然开门的举动吓了一跳。
萧程晋和冉婉对视了一眼,就见冉婉眼神慌乱的迅速低下了脑袋,一副不敢面对他,受了惊吓的模样。
萧程晋眉心一拧,在心下暗骂自己明明早知冉婉的性子,偏偏执拗上头,忘记了过多体谅。
想来他先前好不容易努力同冉婉亲近了些的关系,就要因此再度降为冰点了。
萧程晋越想越气,为自己的草率行事而懊恼不已。
殊不知他这幅面色难看的样子落入偷偷观察他的冉婉眼中,更是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都黯淡了。
“世子!”在旁边小心观察的喜巧都急了,大喊了一声萧程晋,似是在提醒他什么,还拼命冲他使眼色。
走神的萧程晋被喊回了神智,看着垂头站在他面前的冉婉,萧程晋鬼使神差的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你为何从不肯唤我相公?”
冉婉:“???”
打从进门起,冉婉就同其他人一样,生疏有礼的唤他“世子”,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若说刚进门时,冉婉是初到陌生之地心生不安不敢造次也就罢了。
现下他们都有了夫妻之事,该给的名分也给了,现在还让冉婉跟着荣伯学习管理内宅学掌家,足以代表他本人和将军府上下的态度了吧?
而冉婉却还一直保持着同他之间的生疏距离,从未表现出一丝亲近之意。
这若是换作别家妾室,不说是为了转正汲汲营营,哪怕是为了自己能在内宅日子过得更好一些,也该“上进”一些,撒撒娇,想方设法同夫君多亲近一些吧?!
萧程晋感觉冉婉对他的态度,不像是房内人,更像是把他当主子,把自己当被卖身来府中做工的……长工?
第27章
萧程晋也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对不对,但他着实是越想越委屈。
他知晓冉婉曾在秦家吃过的苦头,也想着要多体贴体谅着她些,甚至还听见了父亲的话,数次主动向冉婉示好,主动靠近。
可冉婉这疏离恭敬的态度,着实狠狠刺痛了他这颗脆弱的少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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