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呈说得细致,徐朦朦听得入迷,新世界的大门在一瞬间被打开,脱离了过去枯燥乏味的生活,来古侗村似乎来对了。
小白悠哉哉往前走,在教学完马术后徐朦朦和梁呈仿佛手机静了音,彼此都没再继续找话题聊,然而前路漫漫,徐朦朦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到古侗村,坐在马上的是她,似乎没什么资格询问还有多久到。
“梁律师,你累不累?”
“累,要不你下来,我骑马先回去了。”
打过几次照面,徐朦朦基本摸清了梁呈性格。反矫情第一人,说直男倒也不至于,因为有时候的确很贴心,爱一本正经和人开玩笑,你还以为说的是真心话。
“梁律师你什么时候回南州?”
“一时半会不回去,有些事需要处理。”
徐朦朦很想问他有关那天微/信消息的事,是恶作剧吗?可他看起来不像是有闲心去捉弄别人的人,还是单纯发错了?
“梁律师,在恒邰律师事务所就职,工作是不是很忙?”
“嗯,基本上事务所里每个律师都很忙,不过你写作应该和我差不多。”
倒是没想到他还换位思考了。
徐朦朦旁敲侧击询问:“像你们忙的时候会不会发错信息?我有一次就把信息发给了一个不太熟的男性朋友,当时分享的是一段男女主对话内容,他误以为我在告白。”
“别人不清楚,”梁呈侧身看她,眼神坚定,“我不会。”
徐朦朦怔怔望着他,有没有搞错,这个眼神会出事的啊!在暗示她那天的信息不是乌龙而是真的告白?
“梁律师,我发现你眼睛挺好看的。”徐朦朦扶着马鞍的手不自觉握紧,“就很像我们写网文笔下男主的那种眼睛。”
“是吗?”梁呈轻轻拽一下缰绳,小白听话地往左走,“之前就有人说我长了一双深情眼。”
“是你同事吗?”
“不是,最近才认识的。”
徐朦朦没忍住调侃一句:“这么夸你,该不会对梁律师另有所图吧?”
“你也这么觉得?”梁呈若有所思点头,“我现在也怀疑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如果对方是女性,当面夸你五官好看之类的话,要么是单纯觉得你帅随口夸一句,要么就是男女间那种小心思啦!”
梁呈握紧缰绳促使小白停了下来,“徐大作家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空气仿佛静止了。
周围的一切困在他们之间。
这场带有目的的对话。
莫名其妙演变成了男女间独有的暧昧。
徐朦朦不知道梁呈用意何为,是撩妹还是寻常的玩笑。
不管是什么,她不喜欢这种即将脱离掌控的感觉,失去话语权一切都变得被动。
“我存在于两者之间,觉得梁律师帅的同时顺便点评一句。”
“徐朦朦,你还真是……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聊天的氛围愈发奇怪,徐朦朦真的不懂他的意思,“梁律师,什么等我想说时候再说?”
“你刚才问我误发信息的事,其实是有人给你发了一条暧昧信息,你现在不确定对方对你是什么意思,刚好我是男性,就想让我和你分析这种行为对吗?”
徐朦朦:“……”
“你接着夸我无非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怕我发现你的秘密。”梁呈摇头轻叹,“果然男女思考问题有很大差异,以后遇到这类事直接问我就行,不需要举例打听,你别忘了我擅长婚姻类案件,和女性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些想法还是能猜得到的。”
徐朦朦:“……”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为什么她和梁呈好像在说两个话题?
幸而古侗村快到了,徐朦朦便说自己不想骑马了,在梁呈帮助下下了马,走在他身旁,指向前方渐渐明晰的屋角,“那边就是古侗村吗?”
“嗯,阿兰婶应该在村口等你了。”梁呈抿唇沉默几秒,“这边比较落后,一些硬件设施可能也不太好,所以……”
“梁律师,我没那么娇气,只要不是睡露天房,其他都可以接受。”
梁呈微拧的眉稍稍松缓,“那就好。”
越靠近古侗村村口,温度也变得越来越凉爽,不同于刚才毫无遮蔽的阔地,每走一段路,绿荫打在头顶,阴凉舒适。
“阿兰婶!”徐朦朦用力挥手。
“你可算到了,我都在这儿待好久了,”阿兰婶看到牵马的梁呈,客套了两句,“阿梁,麻烦你了。”
“没事,人接到就好了。”梁呈牵马往村里走,想起一件事来,“阿兰婶,你说让她住民宿是吗?”
“是嘞,民宿不是盖好了吗,住人应该没问题吧?”
“还得放一段时间。”
“那咋办?”阿兰婶深思熟虑后,“阿梁,你家空屋子多,能不能借宿一段时间?我们家另一间房你也知道情况,住人不太方便。”
这个结果梁呈并不意外。
徐朦朦明白了梁呈在车上说得那番话:到时候你别拒绝就行。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阿兰婶会安排她住进他家里?
“阿兰婶,你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吗?”
“另一间房被拿来放杂货了,你住阿梁家没事的,他为人老实,待人又好,村子里你住谁家都没住他家放心。”
梁呈兀自欣赏她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故意道:“阿兰婶,要不别了吧,我看你这位朋友可能更想睡露天房。”
“你是说枣叔家那间房?”阿兰婶眉头皱起,“那屋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旁边就是……”
阿兰婶不好意思看了眼徐朦朦,压低声儿吐槽:“旁边就是牛棚。”
“我怎么记得离牛棚还有一段距离?”
“距离是还有距离,问题风一吹什么味都出来了,亏得我逢人就夸你懂事,会安排,今天说话这么不着调。”
虽说梁呈一路上也给她做了思想工作,徐朦朦也再三表示自己没那么矫情,但当站在枣叔家露天房后,突然就很想原路返回。
梁呈没错过她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趁着阿兰婶进去找枣叔,双臂环抱走到她身边站定,“看月色还是不错的,你又是作家,没准产生灵感。”
诚然,徐朦朦没住过露天房,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里,猪肉和猪跑也是见过的,多数情况下露天房四围会被透明玻璃笼罩,为的是方便欣赏周围美景,清晨,傍晚,或是月色,总归是让人觉得这笔钱花得值得。
少数情况下,像徐朦朦这种没花钱的,主打的就是写真。面前的露天房,四围没有任何的遮挡,一个木质圆盘托底,上面放了一张木床,床的质量更是堪忧,经历四季更替,风吹雨打,早已失去了本来面貌。
枣叔跟在阿兰婶身后,两人说说笑笑出来,看到徐朦朦时,明显愣了一下,“阿兰婶子,你去了趟大城市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你别贫,家里空闲房间还有不?”
“没了,儿子昨天刚回来,我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徐朦朦不想为了个住处多番为难,“阿兰婶,我就住梁律师家吧,别麻烦了。”
“你确定?”梁呈面露难色,“我家仅剩的一间房也挺……你懂吧。”
徐朦朦没错过他暗示的眼神,频频看向枣叔家露天房,仿佛在说我家住宿环境和这个相差无几,你最好考虑清楚。
还没等到徐朦朦回答,阿兰婶替她出气了,巴掌落在梁呈衣袖挽起的肌肤上,“你也在这儿贫?人家千里迢迢来咱们这儿游玩,你们还想不想人家离开以后替咱们宣传了?”
徐朦朦瞪他一眼,“阿兰婶,我来之前特意带了相机,就想着这次过来好好拍拍古侗村的美景,回头发布到网上让更多的人看见。”
“哎呀,朦朦,你可真是人美心善,婶子就知道没看错人。”阿兰婶推了梁呈一把,“你还愣着做什么,带朦朦去你家,跑这么远肯定累了。”
“阿兰婶你要这么偏心吗?”梁呈气笑了,“我牵着马,她坐在马上,我和她到底谁累?”
“当然是我。”徐朦朦亲昵挽住阿兰婶,“我挺害怕骑马的,又不好意思拒绝梁律师非要教我骑马的热情,无奈之下只能上马。”
“阿梁,你说你找人借个小摩的回村不就行了,非得让你贵叔跑一趟。”阿兰婶干脆不听梁呈解释,反手握紧徐朦朦手腕,“婶子带你去,正好咱们聊聊。”
梁呈目送两人喜笑颜开的侧脸,右手一摊,“枣叔,当时你也在,是我提议要骑马?”
“虽说是你阿兰婶提议要带人家姑娘感受古侗村特色,但这锅既然在你身上就别拿下了,先背着吧!”枣叔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说,“再说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和你住在一起,你小子偷着乐吧!”
作者有话说:
本章骑马教学内容源自网络。
第13章 Chapter 13
阿兰婶拉着徐朦朦每经过一户人家便迫不及待介绍,先是介绍给徐朦朦认识,接着把她当女儿似的介绍给别人。
古侗村的人都很热情,民风淳朴,临走前又是邀请徐朦朦来家中吃饭,又是要带她在古侗村好好转转,热情程度让她一时招架不住,幸得阿兰婶在,三两句话谢绝了大家好意。
“喏,前面就到阿梁家了,他家空屋子多,收拾得又干净,家里就三口人,都是好相处的,等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
梁呈家住的地方单从外形上看的确比旁人家建造的更为现代化点,通往正门的路砌了台阶的石子路,踩上去居然不打滑。
“阿梁家的房子新盖没两年,他工作好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在大城市赚了不少钱,你别看他现在穿得普普通通,那天回来的时候派头可足了,穿着西服打领带,我们村子里年轻点的小姑娘都跑去看了,一口一个阿梁哥,难得热闹。”
“有机会我也见见。”
“阿梁挣了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家房子重新盖了,周妹子舍不得花钱,平日里小病小痛的就忍着,那天下雨不小心摔了一跤,咱们住的地方离诊所远,去了以后又说不行得往大点医院去看,带周妹子去的人手头上没什么钱,大医院又催着交钱,不交钱哪儿给你看呦,这事也没瞒不住了,好在阿梁本事大,不知道联系了谁,人家就同意了先看病后交钱。”
徐朦朦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对梁呈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的职业以及在一家很不错的律师事务所上班,但这些想必阿兰婶她们也是知道的。
“我们这儿家里有孩子的都出去打工挣钱了,平时坐在一起说笑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诊所离得又远,村子里像周妹子这样身体不舒服还不愿意说的人可不少,去趟诊所得找人送去,年轻力壮的人少,腿脚灵活点又得做农活。”
“所以你们想发展成旅游景点,带动经济,改善这里生活?”
“要不说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嘞!”阿兰婶握紧徐朦朦的手,“我们也不指望像别的村发展那么好,就想着给村子里几年都没回来的年轻人提供点就业机会,他们回来了,家里老人孩子都高兴,你晚些时候去村口附近转转,每天都有娃娃在那儿,就想着爸爸妈妈跟过年一样突然就回来了。”
老徐和金女士都是国家公务员,上班的时候有福利待遇,老了以后有退休金。徐朦朦从小到大在他们身边长大,直到大学才去了外省,活了二十几年就没怎么吃过苦。听阿兰婶家长里短的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城乡之间的差距也好,穷富之间的分界也好。徐朦朦从未思考过,因为得益于一个不错的家庭,她的人生只要在工作上稍微花点心思就好了。古侗村所有人面临的问题才是当下多数人的写照。
“你是不是觉得婶子拉着你说个没完?”
“没有,我觉得很亲切。”
“我们这儿一年到头没几个生面孔,他们一听你是大城市来的,回头见到你肯定要东问西问,你别嫌烦,村子里的人都是很好的,不过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只管过来告诉我!”
徐朦朦故意道:“那如果是阿梁呢?阿兰婶也会帮我吗?”
“阿梁不会的,别看他偶尔说话不着调,心是好的,为人也好,大城市里也不见得能找出几个像他这样的小伙子了。”阿兰婶站在石阶上指向远方,“你瞧见那边的房子了没,之前有个老板说什么过来投资,我们村里的人可高兴了,村长替他跑东跑西不说,没多久就给批了地,结果现在人跑了,成了烂尾工程。”
徐朦朦循着手指的方向瞧去,虽然离得远,但看上去不像是烂尾工程,“那现在呢?”
“阿梁费了好大工夫找来了新老板,人家过来实地考察好几个月,村长和阿梁好说歹说,人家才勉强同意了,我也是后来听周妹子说的,人家老板只出了一半的钱,剩下的钱都是阿梁出的。”
徐朦朦微愕:“盖民宿不是小钱,他有这么多钱吗?”
“所以民宿只是盖了前面的三层楼,后面的还堆在那儿呢,阿梁说等民宿赚了钱再慢慢填上。”阿兰婶敲了两下大门,趴在门缝朝屋里喊,“周妹子在家吗?我带个朋友到你家借宿几晚。”
屋里头传来另一道女声回应。
阿兰婶笑着推开了大门,“周妹子,腿怎么样了?要是阿梁不回来看着你,只怕又要下田忙农活了吧?”
“也不知道你们谁给他打了电话,回来后整天念叨我,等我腿好了,非得问问是谁叫他回来的!”
徐朦朦这才看清屋内坐着的女人,头发高高挽起,包了块蓝红色菱格头巾,皮肤偏黄,眼睛明亮有神。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就嘴上说说,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阿兰婶侧身让开位置介绍身后的人,“周妹子,这是徐朦朦,来咱们古侗村玩的。”
“哎哟,那可真是稀客了!快进来,外头热,进来歇歇。”
“朦朦你不用拘束,你周姨性格比我还要好,说话温柔,不像我大嗓门跟炮仗似的!”
徐朦朦倒也实诚,直接把金女士拖出来说上两句,“有机会一定带我妈来,阿兰婶见到她就知道什么是炮仗了。”
“小姑娘是从哪儿来的?瞧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咱们岭原人。”周姨越瞧越满意,“真好看。”
大概是南州美女多,徐朦朦很少能在一天里听到这么多人夸她好看,抿唇一笑:“周姨,我是南州人。”
“怪不得!”周姨打开了话匣,“我家阿梁就在南州工作,是律师,你应该见过了。”
“见过了,阿兰婶让他去接我的。”
“来,喝点水润润。”
阿兰婶没拿徐朦朦当外人,正好过来了便提起了一件事,“周妹子,你家阿梁的相亲对象,锦鸾可是拿了照片给我看了,模样不错。”
周霜一听到相亲,顾不得腿上的伤,着急忙慌便问:“兰姐,你感觉咋样?”
“阿梁模样倒是好,不过那姑娘也还不错,”阿兰婶绕回一个现实问题,“咱们的家庭条件能找到那姑娘家的算不错了,我这次出去,听那些人说大城市要彩礼可多了,房子,车子,什么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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