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草丛中猛地窜出一堆衣衫褴褛的男子,他们挥舞着棍棒、匕首和猎户用的弯刀,冲了过来。
何安全的一刀,没有砍实,不仅没有震慑住对方,反而激起了对方的血性。
徐秀越明显看到,在对方如狼般赤红着眼睛冲上来的同时,他们村里的汉子们,紧张了。
他们不怂,没有后退,但是明显的神色中带着恐惧和不知所措。
或许这也跟他们村跟邻村都没有过太大矛盾,所以也没有火拼过有关。
眼看着两方人要相遇了,徐秀越恨不得当场化身武林高手,但是不行,她依旧只是个会算点命的大姐姐。
徐秀越眼睛慌乱地四处瞥,忽然她瞧见了地上的火堆,当机立断拿起一个火把就朝最近的敌人丢了过去,还要高喊一声:“往死里砍,看谁狠!”
好歹气势上不能输!
这一声仿佛惊醒了众人,之前何安全嘱咐的话涌上心头。
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们一家老小送命。
那还等什么?!
“啊啊啊——!”
有人叫喊着第一个冲过去,就有人抡起棍子直冲敌人脑袋打,有挥舞菜刀的,就有拿着匕首胡乱扎的。
何三郎个头最高,于是在人群中便成了最显眼的存在,然而,或许是个头的威慑力太强,竟没有一个人敢冲向他。
与之相对的,是何安全那里。
因为第一个砍伤人的是他,冲出来的灾民有四五个都冲向了他。
何安全本来就不是练家子,双拳更是难敌四手,打这个的时候,手臂就被另一个划了一道。
队伍充斥着女人的惊呼和男人的乱喊,处在内圈的妇人们按照原先说好的,拿着火把胡乱往外戳着,试图逼退敌方。
不知道是哪家的妇人,冲到何安全身后,火把一伸戳到了一个灾民的头上,灾民的整个头发嗡一下燃烧起来,疼的难民满地打滚,拿火把的女人啊啊乱叫。
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兴奋的。
何三郎牙齿一咬,直接冲到了何安全身边,他手长腿长,拿着个匕首用起来跟长枪似的,对准一个人一扎——
噗嗤——
匕首直接连刀刃带刀柄捅了进去。
“啊——!”
“这……”
啊啊喊着的是第一次捅人的何三郎,不敢置信的是被捅的男人。
何三郎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寻常,他脑袋嗡嗡的,整个人处于第一次见血的惊慌中,但本能又趋势着他保护自己,如同捅豆腐一般捅入又抽出,接着捅第二个。
几乎只是几秒的时间,围着何安全的几个人就纷纷躺在了地上。
然而,何三郎的匕首也因为胡乱捅,在戳断几个人的肋骨后,崩了刃。
何三郎看着手中断裂的匕首,只觉自己心都凉了。
周围因着何三郎的英勇而胆寒退缩的难民一看,正是好时机,一窝蜂全朝何三郎冲了过来。
“小心!”何安全大喊一声,举起菜刀就护在了何三郎身前,可来的人太多,他左躲右闪还是被砍伤了几下。
见何安全已经成了个血刃,何三郎急了,左右一看,不远处地上正好有块半人高的石头,他健步如飞地冲了过去,一把抱起石头,“啊啊啊”得冲了回来,高高举起,直冲最前头的人砸了下去。
那个场景,何安全和难民们都沉默了。
徐秀越很后悔自己因为关注着那边的战况,亲眼目睹了石头砸下的过程。
只有何三郎,因为石头太大,他又是正面对着石头,完全没看到侧面的惨状,他只是惊讶且似乎有些兴奋的发现,石头比匕首好用!
接着他抱起石头,且真男人绝不看脚下地朝第二个人冲了过去,又是一石头砸下——
接着他抱起石头左挥、右突,击飞一个打晕一个,因着石头太大,为了避免误伤,何家的人只得远远推开何三郎所在的范围。
“这、这……娘哎!”
难民们肚子里没有粮食,本就没有耐力,只是凭着一股狠劲和杀过人的气势冲过来,这一下子就被吓得胆气烟消云散。
不知道谁先鬼叫了一声跑了,何三郎附近的难民紧跟着叫喊了一声,一窝蜂样地四处逃窜。
何三郎举着个染了血的石头健步如飞地在后面追赶了十来米,见他们都跑没了,这才往回走,他怕路上再冒出个难民,手里的石头都没放下。
随着何三郎的接近,最靠近他的村里人不由都往后退了几步。
“咋、咋了?”何三郎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身后,发现没人,这才把石头往旁边一放,砰的一声过后,才解释道,“他们都跑了。”
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人就是这样,对于过于强大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第一反应都是恐惧,有的人甚至会因为害怕而想要毁灭对方。
无论整个人是不是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过他们。
徐秀越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可不想何三郎拼了命的保护家里人,换来的是心寒。
她走到人群前,朝何三郎伸出个大拇指:“三郎,真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惊呼起来:
“三郎啥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那石头得多重?”
“三叔太厉害了!”
……
当然,对于强大而又保护自己的人,除了惧怕,还有可能会过度吹捧。
就像现在何三郎,整个人被夸的脸色通红,徐秀越都担心他整个人会飘起来。
为了避免过度的夸赞使他骄傲,徐秀越赶忙打断:“咱们一会再夸,受伤的人先来我这边上药。”
围着何三郎的众人这才散开。
女人们呆在中间,受伤的少,只有一个因为经常往外捅火把,胳膊被划了一小道。
守在最外围的青年们则受伤最多,几乎每个人都挂了彩,最惨的就是何安全,他一个人身上足足有五六个口子,将衣服都染成了血色。
何安全的媳妇就是那个伤了的女人,她捂着自己的胳膊,对自家男人心疼的落了泪。
徐秀越将药瓶先给了她,让她给何安全上药,另外一瓶则给了其他伤员,让他们轮流上药,又让何大郎去车里拿了裁衣剩下的白棉布,给伤员包扎。
幸好,虽然伤者多,至少没有一个命丧于此。
此时何三郎已经在何大郎他们的夸赞中走近了队伍,一转眼就看见了地上几坨人形……
“这!这是!是我……呕……”
何三郎远远跑开吐了起来。
徐秀越也怕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让何四郎这个读过书的去开导一下,她约莫着,今晚村里人大多都是第一次见死人,吐的应该大有人在。
而且,这块沾了血的地方,也不适合他们今夜休息了。
徐秀越四下看了看,忽然发现,众人头顶那团灰黑色甚至带一丝血气的气运,此时已经变成了纯白的普通颜色,甚至有几个人带了些橙黄。
变化最多的就是护卫队的十个青年,外加一个何三郎,何三郎的头顶上,丝丝紫气氤氲而上。
橙黄多代表财力,从穷困潦倒的灰白变为纯白,可以说是从贫困到达了吃饱饭的程度,而带了橙黄色气运的人,则是指有了发财的可能,至少也是个小地主。
紫气在现代代表的除了财运还有官运,若是指代财运,一般会比橙黄财运更佳,但徐秀越也见过例外,有的人身具紫气,既不是当官的,也不是公司老总,反而带有橙黄色的,财运都会显露出来。
不过总归来看,上溪村的村民整体的气运都呈现出上升的趋势。
难不成这次的灾民袭击,对
他们而言是什么重大转折?
徐秀越想不明白,但总归是好事。
上溪村的村民忍着不适将尸体拖到路边草丛中,又匀出一辆车给伤员坐,徐秀越这才带着队伍缓慢向前走了三百多米,找了个周边有大石头的地方,停车休息。
第62章
守卫人员暂时换了一批没受伤的, 因着换的都是同一户的兄弟,也没人计较。
烧火煮药。
两瓶药粉已经用完了,
徐秀越原先只准备自家人受伤用的, 所以只买了两瓶, 好在常用的药包买了不少。
虽说她于医术上并没有专研过,但是道医不分家,基本的药理还是懂得。
拆了几包古代般退烧药看了看,有一种有消炎的作用, 徐秀越决定提前预防感染,用村民自带的瓦罐, 熬了几锅,给伤员喝。
其中何安全喝最浓的那一碗,苦的他龇牙咧嘴,又将一旁抹眼泪的媳妇逗笑了。
为了避免意外,还是留了人轮换守夜, 另外又安排了几个妇人守着伤员,万一有人起了高热,好及时找徐秀越拿药。
好在一夜安稳, 翌日,众人醒来时都盯着两个黑眼圈, 显然一夜都没睡好。
几个伤员的状态还好, 徐秀越检查了他们的伤口, 或许是那药粉管用, 虽说看着吓人, 倒是都没有发炎感染。
各家媳妇给换了新的棉布包扎, 可惜的是药粉已经没有了。
这样的伤势如果不能持续用药,过几天肯定又要发炎。
看了看天色, 徐秀越让伤员们再休息会,安排了几个人熬药,才问道:“有没有挖过草药的人?”
徐秀越想挖一些婆婆丁之类的常见消炎药草,捣碎成糊状敷在受伤处,多少也有点消炎的作用,要是能碰见五抓龙之类的,就更好了。
另外也是要找些主动愿意帮忙的,免得偷懒浪费时间。
“我挖过薯药算吗?”
“我挖过黄芪。”
“仙姑,我只挖过野菜,不过野菜各种都认识,您看行吗?”
……
徐秀越倒是没想到,一问之下,各个都开始攀比起自己的本事,不过村里多是男人下地女人挖菜,所以冒头的也都是些妇人。
徐秀越见他们一个个黑眼圈着,不想着偷懒而是巴不得被选上去挖药,心底因为昨夜产生的郁气瞬间消散不少,笑道:“哪里需要这么多,还得留人看着孩子。”
她点了几个说自己经常上山挖野菜山珍的,又拿着棍子在地上比比划划出几个草药的大概样子,当然她的画工实在拙劣,主要还是口述。
妇人两人一组,又找了五个汉子跟着,徐秀越给她们化了片区,免得走远了,就这样五组人出发挖药材去了。
徐秀越就坐在路边,若是有妇人不知道对不对的,就会回来给她看看。
何三郎到这时候还是有些萎靡不振。
昨晚何大郎跟何二郎也失手拿菜刀砍死了一个人,只不过没有何三郎那么有视觉冲击力,所以虽是经历了第一次杀人后的情绪低潮,却没有何三郎那么难受。
徐秀越看他们哥仨凑在一起唉声叹气,便道:“你们又不是故意伤人,想想战场上的将军、兵士,他们是保家卫国,你们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上溪村的人都是普通农民,尤其何村长带过来的这几家,还是向来与人为善道德感比较高。
其实经过昨晚,大多数的汉子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听徐秀越这么类比,转换了想法,心里才舒服了点。
何三郎谈了口气,道:“娘,我知道,就是头回,胃里有点难受。”
徐秀越点头,这也正常,只要别因此出点心理毛病就行。
“嗐,别说,我这也是才发现自己的厉害,大哥二哥,你们瞧我这勇猛劲儿,以后是不是个当将军的料儿?”
徐秀越:……
行吧,她也不用太担心。
另一边,何四郎也郁郁寡欢,不过他是因为昨晚拿着匕首吓得在面前胡乱挥砍,一点忙没帮上,大概看着哥哥们和其他汉子勇猛,自觉表现有些损害他大男子汉的形象吧。
这……徐秀越本不想管,虽说人各有长处,但何四郎那纤细柔弱的书生身体,是需要一点锻炼了。
但是徐秀越转念一想,何四郎本来就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要是自己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便也上前劝了一句:
“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你用自己的短处,自然作用不大,不用太过介意。”
何四郎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闷闷说了句:“知道了,娘。”
其他人家的心理辅导问题徐秀越就不好插手了,便坐在一旁等挖药草的人回来。
这样挖了有一两个时辰,还真叫他们带回来不少,除去有些长得像的杂草,徐秀越估摸着这些分量,分给伤员们能用个两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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