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你没事吧”的问话里，林赛发现，那个趴在地上和服务生一起摸头的是她的搭档，S·斯泰纳。
她可以装作不认识他吗？上头也没有明确说，斯泰纳有事时她要站出来维护他什么的。这么大庭广众的，她要是走出去和他搭话，那不是正好暴露了她和斯泰纳有关系的身份吗？
林赛打量了一圈旁边人的样子。
“哦，好吧，当我没说。”
她走过去扶起斯泰纳，小声问他在做什么时将自己在这群衣着华丽的男女间毫不起眼的事实也咽回了肚子。“斯泰纳先生，你为什么要冲到镜头前来？”
金发有些紊乱的男人“啊”了一声，他理理衣领起来。
“你不是说那人来了吗？我可是尽我最大努力从洗手间出来了。”
见他一边张望一边整理衣摆的样子，林赛不由将心里所想问了出来：“斯泰纳先生，你不会还在纠结刚刚你跟着去厕所的那个人吧？”
“什么？不是，我其实是想直接扑去他身上的。”
林赛不敢回头去看斯泰纳指的是不是这场宴会的主办人，有什么在告诉她，斯泰纳的意思就是他想直接扑去钢铁大亨身上。林赛摇摇头，“为什么你会想扑到他身上？”
斯泰纳一个闪身，林赛一眨眼他又不见了，只剩话音还留在她耳边：“任务上不是写着要问出他知道的吗？我想直接点会容易些。”
“……”林赛想回家，立刻马上回去。
要不她就待着这，哪也不去？等S回来，说不定任务都完成了。
一定会是这样，嗯。
自我催眠着，林赛慢慢离开了主会场转去了自助餐桌。
那些苗条的小妞只端了杯酒，最多吃一口虾肉，就一口接着什么也不吃了。
林赛边看着高挑美女们和人聊天，边往嘴里塞着小点心。
都是女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她也没吃什么啊。林赛看了眼手里的盘子，有炸物留下的油渍、贝类的壳、一些方块糕点的塑料纸还有她没吃完的土豆丸子。好吧，这是最后一个了。她还没去碰那巧克力喷泉下的草莓呢，这对她来说是很大的进步了。
在她无趣的生命中，林赛最喜欢的食物要数水果和油炸食品莫属了。
碳水和糖分带来快乐，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事实——哪怕是他们组织里的特工也不会否认。林赛曾有幸问过FO里的某些女特工，在那些细胳膊细腿仿佛从小就没被喂饱过的女人们面前，她问，“你们吃那么少难道不会感到饥饿吗？从不？”
好脾气的女人们全当她是在闲谈，随意地回答：“噢，你知道的。我以前也吃那些高热量的食物，但是进了特工部就不一样了。那些东西都是被明面禁止的……像我们这样天天跑外面的人，要是多了几两肉是会被老大骂的……”
那散发着浓重香水的女人说完就走，前去吧台往杯里添酒去了。
林赛看着那完美曲线的小腿逐渐远离，嘴里念着“是吗”。
那天晚上回家她看着自己凸出来的小肚子，暗暗叹气，她要是能戒掉高糖高盐说不定也能掉几磅肉。
斯泰纳去哪了，那么久都没回来？
林赛吞了最后一口芝士球，放下餐盘往会场外走。
“斯泰纳？斯泰纳？”
她在走廊里徘徊，愣是没看到那穿着白西装的显眼之人。
也许他回去了呢？林赛回身往会场走，看到一个侍者忙问他，“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她的问话戛然而止，因为林赛在侍者背后看到了一个摇摇晃晃到处乱走的人，俨然就是S·斯泰纳。
林赛送别服务生，大步往转弯口走去。
“噢，他又在干什么……斯泰纳先生，我原以为你是个合格的特工。但今天我见识到了，你在我面前做的事都是……”
咚的一声，S倒在了林赛脚下。从他眼珠难以聚焦的样子看来，他可能被什么人下药了？
林赛慌了，她蹲下去托着S的头。
“斯泰纳，斯泰纳先生，你能听到我吗？”
斯泰纳无力地举起一根手指，胡言乱道道：“给我留着……那杯乳酸菌……谢谢……”
他是喝了什么人给的酒水吗？林赛往前后走廊看，但没看到什么可疑人。
她要怎么办？遇到危机情况时……嗯，是什么来着？
啊对了，她不是特工，所以没有受过特工训练。这个时候应该要做什么才好？！
“斯泰纳先生，告诉我，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斯泰纳两眼一翻，在她怀里晕倒过去。
“天哪，我要不要叫别人来帮忙？还是先把斯泰纳先生带到别的地方去？”
可要是他的特工身份暴露了那怎么办？
林赛又想到S刚才在客厅里做的“饿虎扑食”状，一瞬间又觉得可能找别人来帮忙，遇到对家和坏人的几率还小一些？啊啊啊啊啊，她到底要怎么办啊——
对了，手机，她可以拿出手机来问问办公室的同事。
“噢，快接，拜托快接电话……”
“喂，林赛？是你吗？你怎么还没来秘书部报道啊？帕斯可是要起疑心了——”
“你先听我说……”
在她把事情诉说了一番后，她那个以大嘴巴闻名的同事惊叫出声，“什么？！你和斯泰纳直接去了现场？！你告诉我他还直接昏倒了，你现在在找我求救？！！”
“对对，阿拉克莱。你小声些，我的耳膜都要被你震碎了……”林赛捂着耳朵拿远手机。“你听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别动。”有人将什么抵在了她的脑后。
林赛冷汗直流，她扶着斯泰纳的手升到空中以示未持武器。
“很好，现在慢慢转过来。手继续放在头顶。”
“林赛？林赛，你还在吗？”林赛的手机掉在了脚下的地毯上，听筒里的阿拉克莱还在说着远离她的话。林赛僵硬地转过身去，从没有一刻她的心能跳到嗓子眼。好吧，这就是她偷偷出来的下场。面向那个人之前，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哭诉着。
第6章 Chapter6
“你是谁？”被那人搜身的时候，林赛壮着胆子问了句。
冷哼从耳边传来，听起来他很不屑于和她说话。
“转过去。”她照做。
“是你给他下药的？”林赛又问。
戴帽子和墨镜的男人从她身上收回手，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你又是谁？”他反问她。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林赛看着脚下躺着的斯泰纳，她想尽量把两人的身份藏起来，至少不要被眼前的人那么快发现。“你怎么不问问地上这个人？”
“哼。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在神游了。”男人的眼珠在墨镜里不信任地上下打量她，“回答我，你是谁？”
这时候编个名字就太费时间了，她的脑筋没有那么活跃，平日里看的肥皂剧也没怎么拯救她。林赛盯着他手上银色的枪，默了几秒说出了真名，“林赛。”
将头发藏在帽子下的人有浅淡的双眉，罩在风衣里的身姿毫无疑问能一拳将她放倒。林赛注意到他操着一口生硬的口音，听上去没少在道上混。
“地上这个人呢？”他用枪指指还在低声呻吟的斯泰纳。
林赛咽着口水，“S。”
“S？”
“他就叫S。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和地上这个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能知道他名字的缩写代表了什么。”她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也许是看他们没什么威胁，男人收起了枪。
合上外套前他警告她：“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人工作，但等那个S醒了之后，你告诉他——不要再在人前扮演谁都看得到的小丑了。”
见他慢慢走远，林赛松了口气。再看到地上躺着的斯泰纳时，忍不住用眼瞪了他一眼。
她就说他的动静太大了，谁都看的到。这人估计就是在暗处一直看他们表演，在两人落单的时候前来质问一番。
“等你醒了，我要……”
“哦对了，如果你抬不动他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他藏起来。你不想在茶话会上被人看笑话吧？特别是，在那个老家伙的聚会上，你觉得他看到昏过去的被下了药的人会怎么想呢？”他扭过头来看她，露出了那种幸灾乐祸的笑，“你说呢，林赛？”
“噢？是吗——我正好有这个打算——”为了不在气势上输掉，林赛朝前跨了两步，大声回答。
格子风衣里的男人甩甩手，“我劝你最好快点动作起来，有人从宴会上出来了呢。啊，正好在往你们这来呢。被人看到你脚下有这么一个奄奄一息的可疑人，你觉得会不引起轰动吗？”
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好差啊……她都能看到他得意张开嘴角的牙齿反光了。
“不用你操心，我这就抬他！”
话是这么说，一看斯泰纳躺在那的样子林赛只觉眉心疼。
她要怎么把他抬起来，就靠她一个人？
真是出师不利，以后她就老实待在基地吧。
“起来吧，斯泰纳先生，起来——”瞧瞧她这运气，一被分到能走出办公室的活就搭上了这么一个活宝。林赛托着斯泰纳的双臂，费力地将他提起来。“你还是个身经百战的特工呢，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上了别人的当？”
她转念一想，斯泰纳看起来确实是个谁给他递饮料都会接的家伙……
“我收回前面那句话——可是你都是有了五年实战经验的机构调查处的老员工了，怎么会——”她喘着气，使劲将他往上抬，“呼，你晕得还真死啊——”
林赛腰一个没接上，斯泰纳的半边身体就掉回了地上。
“唔，希望他没有摔到重要地方。”林赛自说自话重新扶起他的胳膊，“来吧，斯泰纳，让我们去休息室坐坐……如果他们有休息室的话……”
这时，远处的长廊传来高跟鞋落地的敲击声以及两三个人走来时的谈笑声，“保安先生，你刚才说空运过来的鲜花拱门就在我们楼下？”
保安？！这可不是一个她想听到的词语。
林赛加快速度，眼疾手快地看到了一个工具间。
“快醒醒，斯泰纳先生。你不醒的话，我们都要被抓到了——”
她连膝盖都用上了，事实却告诉她缺乏运动的她看起来敦实，必要时当然是完全抬不起一个一米七八左右的成年男人的。至少不能是将斯泰纳提离地面的那种程度。
“斯泰纳，我发誓，等这回结束——我要——”
胳膊和腿都用了吃奶的力气，她还是不能将他拖到下一条走廊的拐角处。
换个思路，她得在他们看见之前将斯泰纳塞进工具间。
“呃！真没想到你会那么重……”林赛边塞边抱怨，常年在办公室坐着身体力行真的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换个方向思考，这么说斯泰纳平时的身体素质训练也没白练？
“进去，快进去。”林赛手下尽是男人松弛的不在清醒状态的肌肉，在欲女和完成任务的后勤身份里权衡了下。她决定将其塞进柜子里。
她可不想被那穿黑西装屁股后面配枪的大汉给开枪威胁，她还想保住小命回家去看那个她期待的一周一次的连续剧。快点老天。她的下腹和上肢，加油啊——
只听走廊那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快进去吧——你这个——血液上头就丢掉职业特工素质的——家伙——”
林赛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将斯泰纳的大部分身体歪着塞进了工具间。
“不好意思，你是在干什么？”
“啊？你问我吗？”林赛不得不回个身，两手撑在斯泰纳身上，假笑道，“我在……我在找清理地毯的工具。哎呀，工具间的东西可真多啊……”
她装出一副没找到合理工具的样貌。也许是她身上的衣服说服了他们，只见那扎了个高马尾的艳妆女人摆了手，“那加油啊，清洁阿姨。”
那几个人笑了会，和那高大的黑衣保镖下了楼。
阿姨……她居然叫她阿姨……
虽然那女人确实年轻漂亮，高筒靴里的长腿也一览无遗，但也不至于将她真的认成保洁人员吧！林赛愤愤地捏着衣角，回去她就把这衣服给扔了。
“哇啊啊啊啊！斯泰纳先生你不要掉下来啊！！”
由于她一时的脱手，S·斯泰纳又顺从重力落了下来。正中她来不及护着的膝盖。
“CO113报告，已取回重要资料。何时碰面？”尤朵拉拿着通讯器，回到小艇上就着海浪联系总部。
“没有回应？”昆廷倚在船舱那，被尤朵拉一瞪他忙将双手举在空中，“是你说你来联系的，在你打开通讯器前我可没碰过它啊。”
“CO113报告，收到请回应。”
那么试了三回后，通讯里都是令人烦躁的滋滋声。
昆廷走到方向盘前，发动引擎。“行吧，我们先上岸，再没回应我们就先去哪待一晚怎么样？”
尤朵拉坐在汽艇边，一手放在船外感受被晒得温热但一入水又冰凉的海水。
“随便吧。”她看着远处的海面回答。
“你介意在海边住一晚吗？”他们上岸时昆廷这么问她，尤朵拉看着建在海边的小旅馆摇头。
“还是往岸上去些，住在这说不定会被海底基地的人追到。”
昆廷将汽艇停在岸边，“还是值得问问的。”
尤朵拉不去想他是什么意思，两人拼车到了杰克逊维尔的一家旅店。
“你要和我住一间旅店？”他看着她，颇有些计谋得逞的意味在。
尤朵拉卸下车上的包，“好像我有其他选择似的。”
“两间单人房，谢谢。”敲打询问台的响铃，叮叮两声后帘子里走出了一个年轻女子。
“两间客房……是吗？”
一看到她看着昆廷的眼神，尤朵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要不是她急着想回房休息，她可能会将问话的活交给昆廷干。但不，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热乎的热水澡和八小时的睡眠。
“咳咳，女士，两间房谢谢。”
“这就给您们办。”前台那个黑发的妙龄女子给他们登记时不由多瞄了昆廷许多眼。
“啊，太好了，我在末尾而你在楼梯的这间。”
尤朵拉走出电梯时看着门卡，如释重负地对昆廷说。
昆廷给她比比侧额的两根指头，对她说着俏皮的晚安话，“别太想我。”
“不会的。”她疲惫地打开房门，在打开灯后直接去了浴室。
虽说是临时搭档，但没人规定他们第二天一定要打照面一起去吃早饭什么的。尤朵拉翌日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后去楼下买了早点。
抱着法棍和一些其他的面包回房时，她看到昨日那个迎宾小姐在昆廷房门口巧笑着和门里的人调情。五楼的那一头，打开的房门前女人头上的发巾换了一条。尤朵拉不去想她昨日的那条发巾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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