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柔一拍手,正好玉竹在写话本呢,她们三缺一,加上李蕙月一个刚刚好。
“那就让她加入,就不怕她四处宣扬了。”
不一会李蕙月果然来了,还伴着小厨房袅袅的排骨汤香味。
她一进玉楼阁就看见秦玉柔如狼似虎地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本宫皇兄答应了,接下来钱给你便能办妥了吧。”李蕙月身后的嬷嬷拿出一叠银票来。
秦玉柔接过后不怎么在意,而是兴高采烈地挽住李蕙月的胳膊:“长公主中午留下用膳吗,午间有玉米排骨汤还有名列外头金陵阁榜三的精品鱼香肉丝。”
她身上带着伤,想吃麻辣兔头和麻婆豆腐,但是怎么磨严萍都不许,对着这清汤寡水实在无趣,但是诱惑一下这宫里的小公主应当是绰绰有余的。
李蕙月被拉着往屋里走,她是有想留在这里蹭饭的想法,但这秦玉柔也不必这么热情。
她被按在牌桌上,然后听秦玉柔说:“离吃饭还有半个时辰呢,咱们来玩一会吧。”
于是,那天上午,李蕙月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完午膳,一个个都没有困劲了,李蕙月不舍得走,她还没赢一把呢。
于是一拍即合,三人喝着桂花茶,开始了新一轮的牌局。
为了防止李蕙月中途气馁,秦玉柔给吉美人和真儿施了个眼神暗号,两人懂了她的意思,纷纷让起牌来。
熟能生巧,到第五局的时候,四个人已经打得热火朝天,到第七局的时候秦玉柔说这局下彩头,彩头是头上的簪子,真儿委委屈屈,但她哪里不知道真儿的财力。
“我赏你的好东西可不少,别跟我在这里卖穷,显得你家娘娘待人不好。放你一马,你就先下一贯钱吧。”
李蕙月手上洗着牌:“真儿你好好打,这要是赢了,可就能一把十多两银子呢。”
她们每个人拿出来的簪子不是银子做的就是珍珠玛瑙之类,都值不少钱。真儿一想也是,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有了彩头之后,大家的好胜心也就激了起来,规定谁先赢两局才能拿走彩头,于是四方杀得不可开交。
——
今日太阳和煦,李珩下朝回来后看见康善宫的门开着,贤妃正在院中晒太阳,便走了进去。
太医院呈上来的脉案一回不如一回,都道贤妃如今的身子气血凝滞,脉细而无力,每日有半日在昏睡,这个冬天怕是难以熬过去。
此时她应当是睡醒了,眼神都带着懒散劲,面上也有了血色。
李珩进了康善宫后确定了地龙热着,询问了宫女顾晚秋的膳食,虽不能说是放心,但能做到的也就这有这些了。
两人品茶闲聊着,顾晚秋问起:“陛下,秦家妹妹眼下如何啊?”
顾晚秋上一次见秦玉柔已经是夏天的时候,众人都去了行宫,两人在宫中见过一次。后来秦玉柔又是遇刺杀又是小产,前几日好不容易漏了个面,还遭了无妄血灾。
“她脖子上的伤已是无碍,只行动不便。”李珩回答道。
但顾晚秋担心的却不是这些,她支开左右后担忧一叹:“听说陛下新瞧上一女子。”
女子?李珩脸上尽是不解:“你可是听岔什么消息了?”
顾晚秋天天在这康善宫中,必定是那些宫女太监的话传到她耳朵里了。
只听她犹犹豫豫地说道:“他们说,陛下属意沈家嫡女,意纳她入宫。”
沈家嫡女,那不是柳明雪!
“无稽之谈!”李珩的脸色立马变化,赏玉宴那天,他除了在东宫那会儿,话都没和柳明雪说,这些人是如何揣度圣意的!
“可有人见了,您同沈家嫡女私自见面。”
李珩眉心皱起,果然那日是有人看到了,竟然还敢还将这些到处传播。
“而且听说这次万寿宴要献舞的,也是这位沈姑娘。”顾晚秋给李珩续茶,热气在她面容上散开。
“什么?”
这种大型宴上献舞的人,少说也需重赏,若放在先帝那会儿,基本上便收进后宫了。
万寿宴的事一直是林太后在把关,李珩本以为会是林姝上台,早已同德妃通过气,旁敲侧击地问过她这妹妹的想法,林姝说不想姐妹共侍一夫,于是他便打算给林家封个国公,将她晋成郡主。
林家出了太后和德妃,可以如此解决,但是只是身为鸿胪寺卿的沈璋却担不起这名头。
“朕不清楚这件事。”看来他得去林太后那里问问了。
顾晚秋稍稍放心,眉目舒展:“陛下既然如此说了,那应是臣妾误信谣言,希望秦妹妹也不要信这些。”
李珩明白了顾晚秋的话,但是秦玉柔这人根本不会多想,说不定还等着看美人跳舞呢。
“万寿宴要坐一整天,你且休息着,母后那边朕去说。”李珩临走时,嘱咐了顾晚秋一句。
万寿宴是大昭三大节之一,后宫需齐齐整整的,除非卧榻不能起或被囚禁在冷宫,去年顾晚秋便是因病未能参加。
顾晚秋却摇了摇头:“臣妾想去的,臣妾觉得今年冬日的身子比往年要好些。”
李珩心底有些沉甸甸,但看着顾晚秋执着的神色,也不多阻拦:“即便去,你也不要硬挨。”
闻言顾晚秋行了个礼:“好。”
离开康善宫后,李珩久违地去给林太后请安,并从她手上接过一份德妃新上的万寿宴折子来。
正如顾晚秋所说,这献舞之人,的确是沈清。
太后对这安排还很满意,在李珩面前说道:“母后瞧得出来,你对那姑娘十分在意。”
若不是自家那两个侄女一个不中用,一个又出了岔子,本也轮不上沈家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况且那沈清,长得太像柳明雪了,她总是隐隐觉得不安,但寻个眼下不是秦党的又不会妨碍他们林家在宫中地位的人,也不容易。
这沈清出身一般,身体也不好,纳入后宫不过是多一个贤妃,成不了气候。
而且又有传言说皇帝与她私下见了面,她这样安排,还不会让皇帝反感,算是中策。
“母后,献舞的人可否换成禧嫔?”李珩掂量着。
“禧嫔?”
林太后可不想这样,毕竟林姝要想进宫,就要想让李珩张了纳人入后宫的口,让禧嫔上场,只会涨了那丫头的气焰。
“鼓乐坊已经排练一段日子了,此时换人怕是来不及,毕竟有外邦使臣来,又涉及到皇家脸面,这事马虎不得。皇帝啊,就这样吧。”
这事情有太多蹊跷的地方了,首先是柳明雪竟答应下排练,也未与他私下商量;再者是当天窥视之人将消息四散出去,闹得人尽皆知却唯独他不知。
之后林太后又给他瞧了瞧宴上的菜单,他瞧着那换汤不换药的单子,觉得大臣们应当也没什么兴趣。
“关于宴席所上菜色,儿臣想推荐一人。”
林太后这倒没想拦着:“皇帝想推荐谁?”
“安妃。”
林太后喝茶的手一顿:“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她?”
平日里这秦家女说话做事就没有一件她能瞧得上的,事关重大,她一个连礼仪都做不好的人,怎能担此重任。
李珩收起折子,笑道:“在吃的上头,这宫中难有人能敌过安妃。”
林天后倒也不多劝,不过定个是菜品,若秦玉柔连这办砸了的话,她乐得其成。
“既是皇帝你的生日,便按照你说的来。”
李珩问完想问的话便也告辞了,但柳明雪献舞的事情绝无可能只是凑巧。一回庆元殿他便喊来周寻,让他追查那日偷窥之人,并查一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周寻站在殿上,心头一凛:“陛下,您怎忽然想起查了,臣都快忘记那人样子了,更何况,他也有可能是易容的。”
声誉受损的可是皇帝,都传成这样了,他的亲信居然如此不替自己考虑。而且在这事上,周寻当时应派人立刻追查,拖到现在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失职?
李珩瞪了眼自己的暗卫统领:“怎么查案也不用朕手把手教你吧。”
一见皇帝脸色难看,周寻只好领了命。
“还有,你之前听没听说献舞之人更换的消息。”
周寻不敢隐瞒:“听说了。”
李珩蔑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报给朕?”
而且最近这周寻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周寻沉吟,一开始是怕皇帝听了后调查幕后传播的人,后来是想,既然是那位姑娘上台,说不定是皇帝授意的,便不曾提起。
当着皇帝的面他只能说第二个理由:“臣以为,是您想见沈姑娘才做此安排的。”
以前一个两个觉得他对秦玉柔有意,现在尚昀青和周寻这两个左膀右臂又天天怀疑她对柳明雪有意,这群人难道都是睁眼瞎不成。
李珩越看周寻越来气,让他赶紧去查交办的事,往后少猜些有的没的,有事就报给他。
“诺。”周寻领命,但心底没谱,毕竟他都说了自己相信真儿,所以此事无法从她查起,只能先去宫女所和太监所撞撞运气。
李珩批了会奏章,看见了从林太后那里拿回来的折子,想起拟菜单的事情他还没交付下去。
瞧着天色差不多了,他带上折子准备去趟玉楼阁,结果刚走了几步,想起两人那早尴尬的事来,身子不由一僵。
这菜单的事情也不必他亲自去说,多晾秦玉柔几天,那事便过去了。
于是他将折子交给高鸿:“传朕的口谕,让御膳房的人奉命去玉楼阁找安妃,务必让她在三日内确定下万寿宴的菜品来。”
一些大菜需要十日甚至更长的制作时间,他怕来不及。
高鸿领命,但人还没走出几步去又被李珩喊住。
贤妃的话还在他耳边,他本想着自己不同秦玉柔解释也行的,但她这人前脚觉得她喜欢柳明雪,如今谣言甚嚣,后脚不会又觉得自己喜欢沈清了吧?
他绝对不是怕秦玉柔多想什么,只是觉得她老是拿这些事情念叨他,说要帮他,烦得很。
于是他从高鸿的手中重新那回折子,吩咐摆驾玉楼阁。
高鸿收起自己伸出去的双手,忍不住抬头往李珩背上看了一眼,这反复无常的,真是怪哉。
李珩一想到要见秦玉柔,便开始琢磨如何解释那天早上的事情,结果他一到内院,就听到屋里欢声笑语的,热闹得很。
似乎还有李蕙月的声音。
这小丫头不缠着禧嫔了,改缠安妃了?
高鸿算是发现了,来玉楼阁并不需要通报,他一张口就被李珩扬起的手打断。
李珩开门完全没有惊动屋子里正打牌打得热火朝天的四个人,李蕙月更是激动地站着,嘴里嚷嚷着秦玉柔耍诈。
“兵不厌诈嘛,碰!”秦玉柔端着笑,得意道。
李珩瞧了眼那花色繁复的东西,似乎是秦玉柔从秦家拿回来的,他从前没见过,但看李蕙月和吉美人的样子,似乎很是熟练。
秦玉柔背靠着门口,忽然感觉身后有些凉,然后看见吉美人手上丢下的牌,以及真儿慌张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李老六又不通传!他真的,天天嘴上规矩规矩,自己也不遵守。
她苦着一张脸转身,顺便拉了下埋头研究牌的李蕙月。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李蕙月也如梦初醒,站起来的时候差点绊倒自己,急忙跟上请安:“给皇兄请安,皇兄万安。”
“这究竟是什么?”
秦玉柔小声解释:“这是麻将。”
他一看这包浆圆润的材质,就知道这牌也是有些年岁的。
秦玉柔本来有些害怕的,但是宫规也没说不让打麻将啊,宫规里甚至没有“麻将”二字,她怕什么。
于是忽然就有了底气。
“你可真是闲。”李珩倒也没有斥责她,只说了这一句,反而看向李蕙月:“樊学士让你临摹的碑文你写完了?”
身为一个皇家公主,李蕙月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学习和进餐,她痛苦地摇头。
但到了吉美人这里,李珩便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但吉美人却很紧张:“臣妾是来看秦姐姐的,我们几人就是寻个乐子,望陛下不要怪罪。”
李珩倒也没想着怪罪,只是怕她们带坏了李蕙月。
李蕙月也不敢留下蹭晚膳了,瘪着个嘴带着瑶华宫的人告退,吉美人也识趣地离开。
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这时李珩见秦玉柔试图想挡住他的视线。
李珩大步走过来,看见了桌上的一把簪子,秦玉柔心里咯噔一声。
“你们还下了彩头?”李珩怒问。
聚众麻将可以从轻处罚,但是聚众带着李蕙月赌博就不是一个量级了,她噗通跪下:“陛下,我们这也不算赌钱吧,我们只是想要换着簪子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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