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问了出来:“怎么了,在等人吗,等时王吗?”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等倪庚,不过母亲说对了一半,她在看也是在测试,倪庚会不会忍不住跑来或是让人来叫了她回去。
戚缓缓没有与母亲明说,只是敷衍了过去。面对孩子的成长,戚夫人没有心慰只有心酸,因为这种成长与小三子的不一样,她的娇娇是被逼成这样的,是快速且被迫成长起来的。
孩子不愿意说就算了,戚夫人在心里劝着自己,反正跑到成冻,去跟拢羌首领做生意的事她都做了出来,她的娇娇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只是担心是母亲的天性罢了。
直到戚老爷戚夫人离开王府时,倪庚也没有出现,也没有派人来找戚缓缓。
戚缓缓送别了父母,就往照月轩走去。戚缓缓不自知,以前她走路昂首挺胸,如今却爱低头沉思。
因为她确实在想事。
她在试探倪庚,试探他的底线,试探她的暗示是否有度。今日看来,她的尺度把握的刚刚好,她刻意满足他的那些心里需求,够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即,与父母不受打扰的相处。
这样一路想着走回到照月轩,戚缓缓抬头看着这进主院,直起身来走了进去。
跨进东院,戚缓缓看到金魏守在外面,着实一楞,这个时辰倪庚怎么会在这里。
“戚姑娘。”金魏与戚缓缓行礼,“殿下在里面。”
戚缓缓点头进入,倪庚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到她来,道:“回来了,过来你也看看。”
倪庚心情不错,他今日本不会回来这样早,是特意赶出时间在这里等她的。整整七日未见,倪庚靠着戚缓缓那日一边缕线一边与他唠家常的温馨相处,撑到了现在。
他真的差点就差人把戚缓缓叫回来了,但他实在是太珍惜那日戚缓缓不吵不闹不冷脸的表现了,最终他忍了过来。
戚缓缓听他话地走过去,见他手里拿着一副画,她对此不感兴趣,不发一言。倪庚又道:“昨日新得的,我很爱。”
戚缓缓先是朝画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倪庚:“画与人不同,喜欢了就可永远拥有,而人是活的,想法与心意不可控。”
倪庚没看她,目光一直在画上:“死物也不一定能长久拥有,失了所有权,再爱的宝物也保不住。所以,重要的是拥有宝物的能力、权力。”
他什么都懂,懂她在说什么,可他又什么都不懂,不懂她要的是什么。
倪庚说着把画放下,从一旁拿起一张纸,递到戚缓缓面前:“这封就是皇上赐婚那日,我带去的纳妾书。”
戚缓缓低头就能看清,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猛地抬头看回倪庚。倪庚收回手,两三下就把纳妾书撕毁了。
“你不用再跑,我也不再与你赌气,知你不愿为妾,此事一笔勾销。”倪庚把撒毁掉的纳妾书扔掉后道。
“我要的不止这些。”
倪庚眼尾一挑:“你要什么?”
“我想要王爷放手,想你念在最初相遇的美好放过我,我可以不离开京都,永不嫁人。”
倪庚坚决道:“不可以,我做不到。你不能在我把你放进心里后就不管我了,你不如想点别的,只此不可。”
戚缓缓知道不行,但若想要个上,一开始就不能要中,你得往更上要。
她道:“我要能出入王府的自由,我还要做生意,本金我自己有,你不要干预。”
倪庚问:“那你能保证再不跑了?”
戚缓缓:“我说不跑你信吗,我们之间早就互相没有了信任,再者,有那些婢女在,我能跑到哪里去。”
倪庚默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了。还有吗,你一次都说出来。”
戚缓缓马上道:“我不要怀孩子。”
倪庚:“你的意思是不同床?你觉得可能吗。”
戚缓缓:“于你来说当然不可能,但要有规划,有时有会儿。”
“何为有时有会儿?”
“一个月才可有一次。”
倪庚冷笑一声:“你可真敢想。”
戚缓缓一步不让:“我说了我不要怀孩子,时间不拉开风险太大。”
他们二人皆没有提到避子汤,戚缓缓没提是因为身体是她自己的,就算她早就绝了与任何人生孩子的念头,她也不想喝那东西伤害自己的身体。而倪庚没提理由亦然,再温和的避子汤也多少对女子的身体有损害。
倪庚:“若我不同意呢?”
戚缓缓:“那我只能自求多福,若天不怜我,让我怀有身孕,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殿下,就算你让再多的人看着我,我也有办法弄掉他,你防不住的。”
倪庚拍案而起,眼神凌厉地刺向戚缓缓,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她做得到。
而他真就被她威胁到了,一想到他们的孩子会被亲娘残忍对待,一想到她的极端行为会为她带来健康上的风险,倪庚不得不妥协。
他慢慢平静下来,重新坐下,语气阴沉道:“好。”
戚缓缓的硬气从来不表现在行为举止上,在倪庚带着罡风的眼神瞪向她时,她移开了视线,避其锋芒,并不与他对视。
听到一个“好”字,戚缓缓马上抓住,她回过头来:“你同意每个月只一次?”
倪庚不理解,她毕竟是女子,竟然不知羞地正大光明地与他就此讨价还价,好像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可以被丈量,可以像两国建交一样写成白纸黑字,冰冷,刻板、不掺杂感情。
她眼晴亮亮,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倪庚几乎是咬牙应下:“是。”
她说:“暂时没有别的了,我只想到这些。”
倪庚:“你想得够深够远的了,就差草拟文书让我签了。”
戚缓缓点头,确实像,如果真能一条条写下来,要倪庚签字,戚缓缓巴不得如此。
这一场谈话下来,外面的天都要黑了,谁能想到,二人把私事谈得像公事一样,如在朝堂寸步不让;也像做生意,一个讨价,一个还价,最终成交。
戚缓缓尽最大可能为自己争取了她想要的,这场悄然进行的谈判一结束,戚缓缓问倪庚:“殿下要在此用膳吗?”
用什么膳,倪庚都要气饱了,但他嘴上道:“让人传膳吧。”
下人传膳时,倪庚一直黑着脸,待二人坐下,戚缓缓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眼见着他脸色好了起来。不过吃完饭也没再好就是,因为戚缓缓只给他夹了那一次。
吃完饭倪庚没走,他还去了后面沐浴,戚缓缓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待帐子落下,倪庚动情地对她道:“我想你了,”
话一出口,倪庚心中涌出柔情蜜意,他忽然有很多话想说,可忽听戚缓缓道:“今日是初五。”
初时倪庚没听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不过瞬时就明白了,这是在提醒他,若想再行此事,要下月初五了。
他一腔柔情,一心想说出的蜜意全部她打散了。
第76章
戚缓缓在懵懂少女时喜欢上的倪庚, 后受打击一路跌跌撞撞,她没有经验,自保能力不足,在遍体鳞伤后终于摸出点门道来。
她靠这个为自己与家人谋取着, 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懂得男人。一句今日初五让倪庚捂住了她的嘴, 她迎来了狂风暴雨, 漫长黑夜。
不过好在,雨过天晴她可以一个月不用再面对这些。
戚缓缓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才出王府。她对四位婢女说出自己要出府时,四人皆表示与她同行,且忙碌起来,各自做着准备。
阿依去叫了马车, 语休拿出包裹,里面放着戚缓缓出门可能要用上的东西。
戚缓缓作为被她们服侍的主子, 什么都不需要做,她有闲暇看着她们忙碌, 看着看着, 竟生出一种她们对于出府也是期待与雀跃的想法。
她们在被倪庚调来她身边之前, 四人过的日子该不会是被拘在这一方院中。
戚缓缓坐上马车先准备在城中转上一圈,一年没见,京都还是有些微小变化的。本没什么目的的闲逛,不过逛着逛着, 竟是逛到了马场去。
京都马场在西城边上,规模不大,只为达官贵人消遣而用, 真正像倪庚金魏所骑的战马,是养在离京都有一段距离的小镇上, 那个镇子主要就是养马。
京都马场虽与大型马场无法比,但还是勾起戚缓缓的一些回忆,美好的回忆。
所以,不能说她全然无意,当马场出现在她视线中时,她叫了停车。
戚缓缓下了车来,看着熟悉的场景,她眼露怀念之意,也不知王大哥现在如何,他找不到自己,加上听伙计所言,该是想到她被抓回了京都。
倪庚在回京都的路上告诉她,王统给她传的信被他截下了,想来,他早就知道他们被发现了,京都来人并不简单。
“姑娘当心。”睿娘忽然出声,戚缓缓还未来及查看情况,就被睿娘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
戚缓缓对睿娘的大力又多了一层了解,原来是她只顾看马场,没注意脚下快要踩到马粪,睿娘情急之下出手把她抱到一旁。
戚缓缓对睿娘客气道:“多谢。”她与之前的书宁也是这样,从不觉得她们是她的奴婢,客气得很。
戚缓缓的态度弄得睿娘一楞,本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过于简单粗鲁,想着请罪呢,不想还得了主子的一句谢,她讷讷的,最终把头一低,没说出一个字来。
戚缓缓往马场里走去,身后四婢并没有拦着她,也没有劝告,想来倪庚还算说话算话,既准了她出府也准了她去往何处的自由。
不想,刚一进马场就遇上了熟人。郡主抚着一匹马在问着什么,旁边着装不俗的一看就不是伙计,想来该是场主亲自来接待贵客了。
戚缓缓朝他们那边看着,马场主也看到了戚缓缓,他本在全神贯注地招呼贵人,但还是被戚缓缓明艳的存在弄得一时走神。
郡主随他望过来,她看到了戚缓缓。
戚缓缓朝郡主轻轻一礼,然后朝她走去,待走到郡主身前,与郡主行礼道:“郡主安好。”
郡主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一时她脑中闪过很多。
她最先想到的是宋丘,宋丘并无异状,难道他还不知道戚缓缓已回到京都?还是说他知道了,只是没表现出来?
郡主上下打量起戚缓缓,开口第一句问道:“你没事?时王竟然没惩治你?”
戚缓缓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郡主该去问殿下。”
郡主冷哼:“我问他做甚,原因还不是在你身上,你给他喂了迷魂汤呗。”
紧接着郡主眼神戒备起来:“他就让你这样大摇大摆地上街,不怕人们的闲言碎语,要知道你当初可是在送嫁路上失踪的。如今忽然现身城中,明日满京都大街上都该是你的传言了。”
届时,宋丘肯定会知道了吧。
她与宋丘成婚后,前几个月里相敬如宾,他对她倒是没得说,整个宋府全都交到了她手上,她如在自己府上一样自在。
但这种自在越发让她不满,她也不知自己在不满什么 ,后来她闹了一次脾气,惹得宋丘来询问她怎么了,对什么不满,想要什么可以直说。那一刻她才明白她缺了什么,需要什么。
她对这种相敬如宾不满,她需要的是夫君,不是每日只陪她吃饭的君子。
当天,郡主没有让宋丘睡去外屋,而是把人留在了主屋她睡的榻上。宋丘整个人都变了,往常老神在在的样子全然消失,他局促、不安,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
郡主反而强势起来,痛斥他娶后冷落,让她以后出门都抬不起头来见人,她还要在太后面前替他圆谎,林林总总一番诉说,气势虽强硬,但整个人是委屈的,难得在宋丘面前落了泪。
这让宋丘更加不知所措,一顿慌乱过后,只能听她的,与她躺在了一张榻上。
虽二人和衣而睡,未越雷池一步,但从此外屋的小榻撤了,宋丘每夜都与她睡在同一张榻上。并且,她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儿,她好像喜欢上了逗弄宋丘,看他白日里一副恬静的君子模样,到了晚上她的榻上,她不过一两句话,总能令他连连失态,露出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另一面。
这样又过了两三个月,她又不满足了,且宋丘好像也习惯了她的言语无状,不再失态连连。她开始更进一步,侵占他的地盘,他被她挤得快要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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