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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六六/葛羚【完结】

时间:2023-09-28 23:10:56  作者:六六/葛羚【完结】
  孙头头的微信跳出萌萌发来的信息,与暗黑的头像和店名完全不一样的文字风格:“Taboo Tattoo,子目七街12号欢迎你,预约请拨打177××××××××”。任天真:“怎么什么人的微信你都敢加啊,你知道你这一扫完全可以窃取你的账户信息,然后把你的钱全部转走吗?”孙头头:“我又没钱,尽管来骗。要是骗色,就那个萌妹子,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彭十堰看着孙头头抓了几个已经发芽的土豆装袋:“这土豆都发芽了,不能吃了。”孙头头:“哎呀,这点芽切了不就行了。关键便宜啊,这才一块五。”彭十堰:“发芽的土豆里含有大量的龙葵素,就算你把这块切了,剩下的土豆里还残留过量龙葵碱,有毒的,吃多了会死人的。”孙头头小声说:“我吃了这么多年也没死啊!”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巨响,许萌撞倒了超市里搭起来的巧克力塔,痛苦地捂着腹部蹲在地上,脸色刷白。孙头头急忙奔过去:“怎么了,怎么了?”许萌:“疼……肚子疼……”任天真、彭十堰和赵力权也跟过来。任天真和赵力权配合着给萌萌搭脉。彭十堰:“肚子疼?腹部还是胃?要不要打120?”许萌:“我不知道,就是……肚子疼。我今天拉肚子,中午就没敢吃饭。”赵力权:“她这是太阴病。”任天真:“你来例假了吗?”许萌:“不知道啊!一直不大准。”任天真:“你是不是平时喜欢喝冰水、吃冰激凌?”许萌白着脸点点头。孙头头在一旁干着急:“怎么样?怎么说?怎么办呀?”彭十堰:“应该就是例假快来了,又没吃饭,有点低血糖。”
  超市工作人员带着经理赶到,经理:“要不要叫救护车?怎么了这是?”彭十堰:“你能不能先弄点红糖水来?可能低血糖。”经理:“你们是什么人?”彭十堰:“我是一院的医生,我们几个都是。”任天真:“扎针吧。”任天真从背包里拿出针包,确认萌萌右边更疼之后在她左手连扎三针。赵力权怯怯地问:“还是送医院吧?”许萌捂着肚子的手松开了:“不疼了。”孙头头大惊:“这么灵啊!”
  傍晚,吴善道在台历上标注一些备忘信息,清明被单单圈了出来,旁边写着“花峰山”。吴善道想了想,还是给任新正打了个电话:“师兄,清明你要带着师承班去花峰吧,还缺什么吗?”任新正:“你去吗?什么都不用准备,灵兰会操办。”吴善道:“我去的。我查了一下天气,那几天都有雨哦!雨衣套鞋要准备好,路况一塌糊涂。”任新正:“这个提醒好,我等下告诉灵兰。”吴善道:“灵兰在你身边吗?”任新正:“不在,在忙家务。”吴善道:“师兄,其实我今天打给你是有个事要跟你说。”任新正:“什么事?你说。”吴善道:“嗯……你不想出来散个步吗?”
  霞光绯红,公园步道上各类大爷大妈儿童在玩耍,只有俩大男人在背着手散步。任新正:“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你还大老远跑过来。”吴善道:“是关于小百灵。”任新正脚步一顿:“你有她消息了?”吴善道:“你说巧不巧,今天我门诊遇到一个外地病人,说他们那边的庙里最近来了个仙人,看病很灵,是那个仙人推荐她来找我。”任新正:“这跟小百灵又有什么关系?”吴善道:“那个仙人,我猜……应该是小百灵。”任新正:“哦?”吴善道:“我问了一下年纪和长相,虽然是个姑子的外形,但八九不离十,而且我听病人描述她讲话的样子,应该是科班出身,不是山野派。”任新正若有所思:“哦?”吴善道:“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任新正:“什么?”吴善道:“她所在的庙,就在花峰山边上。” ??
  任新正又“哦”了一声。吴善道:“所以我大胆猜测是小百灵,她应该心里还想着你,知道你会年年去。”任新正瞪吴善道一眼:“胡说八道!”
  师承班小食堂里,孙头头穿着短袖颠勺,炒菜火光四起,香气四溢。赵力权帮忙洗菜切菜打下手。其他同学已经把桌子都拼到一起,彭十堰把洗好的水果端上桌:“来来来,大家先来点儿水果垫垫。”杨小红独自坐在一边整理课堂笔记内容,彭十堰端着一盘草莓走过去:“Rebecca,来点草莓吧。”杨小红:“我不吃水果。”彭十堰:“你这有点特殊,我记住了。哎,我看你笔记特别完整,果然律师就是条理清晰。能不能借你笔记给大家复印分享一下。”杨小红:“不行。”彭十堰:“大家一起查漏补缺,共同进步啊?”
  杨小红保存了文档,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彭十堰:“我上课认真听了,你没有,你凭什么享有我的成果?”彭十堰:“你咋跟我小学女同桌一样呢?这里又不是末位淘汰制,大家一起分享一下有什么关系?”杨小红:“那也不行。无论有没有淘汰,总有优劣,我付出了,我也有这个能力,虽然没有淘汰,但总有优秀吧?不努力和努力一个结果,这也不公平。”彭十堰:“哎呀妈呀!吓死我啦!感觉你这一辈子就不咋需要人帮助啦!”
  杨小红不再理睬他们,走到灶台旁,看着孙头头把芥蓝放入爆过蒜香的炒锅里:“我点的是清水芥蓝。”孙头头:“芥蓝入口比较涩,带点肉香和蒜香才好吃啊。”杨小红:“我只要清水。”孙头头翻了个白眼,扔给她一根黄瓜:“少数服从多数,我只做我们凡人都吃的菜,我们没义务惯着你,爱吃不吃。”杨小红收下了黄瓜,又拿了一根胡萝卜,头也不回走出小食堂。孙头头冲她背影大声说:“喝点露水,延年益寿!”
  宋灵兰走进来:“架势真挺像那么回事。”她走到任天真身边:“天真,看到你爸了吗?”任天真摇摇头。
  孙头头的蒜蓉芥蓝出锅,任新正正好从外面回来。孙头头:“来得刚刚好!开饭啦”宋灵兰:“你干吗去了?”任新正:“散步。”宋灵兰:“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啊,你散步我打拳,多好。”任新正根本不接话。
  二人走到桌边,看着一桌子的菜,宋灵兰有些惊讶,问头头:“这都是你做的?”孙头头:“那是,头哥从来不吹牛,都靠实力说话。”孙头头把鱼香肉丝挪到任新正面前:“大侄子,你点的菜,快尝尝,保证对得起你付的工资。”任新正在大家的注目下尝了一筷子:“不错。”宋灵兰和任天真有些惊讶。
  孙头头:“啊?就这样?”宋灵兰:“‘不错’已经是你师父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来来来,大家都吃吧。”众人纷纷开始大快朵颐,间或夹杂着“头哥这个红烧肉绝了”“笋也好好吃”之类的评价。宋灵兰吃了一筷子芥蓝,颇为意外地看了眼孙头头,然后立刻又夹了好几筷子。
  孙头头得意扬扬,端着碗在拼成的长桌蹿着夹菜吃。孙头头:“大侄子,我现在是真的相信扎针有用了。我们今天下午在超市,碰到个小姑娘突然肚子疼,站都站不起来。”孙头头走到任天真身后,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得亏了我滴孙,给她扎了几针。秒好!”宋灵兰一听,面带笑意,给任天真夹了一只鸡腿:“来,说给我听听,我儿子有多英雄。”任天真有些不好意思:“哪有。”赵力权:“她脉数滑,有点洪大,再加上她拉肚子,我判断她是太阴病,天真和十堰觉得她一天没吃东西,血糖低,所以有眩晕。”彭十堰:“我估计小姑娘可能生理期要到了。”宋灵兰:“那你是怎么给她治的呢?”任天真:“我给她扎了鱼际内关和合谷,再摸脉,已经平和了,估计没事了。”孙头头:“而且真的是马上就不疼了,活蹦乱跳的。超级神奇!”
  宋灵兰一笑,夹菜吃饭。
  忽然,宋灵兰和任新正一起放下筷子同时喊:“这个姑娘现在在哪?”任新正:“这个姑娘在哪?”把全场人吓一跳,除了孙头头还在忘我吃饭,其他人都紧张起来。任天真一愣:“这,我不知道,看她没事,我们也没留她联系方式。”任新正:“你们都没留联系方式吗?”
  彭十堰、赵力权和任天真傻了,同时说:“没有啊!”任新正大怒:“胡闹!快去找!”任天真三人面面相觑:“上哪找?”孙头头头还埋在饭碗里,举高手晃晃她手机:“她就住在超市过去五分钟的小巷子里。”全部人看着她。孙头头:“子目七街12号。她和她姐姐住那!电话号码我发群里啊!”任新正带头奔出去,身形敏捷。宋灵兰、任天真和赵力权也跟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大家。孙头头:“哎?不用说感谢的吗?”彭十堰:“你怎么知道她地址?”孙头头:“我扫了她店里的二维码啊!”
  救护车呼啸而去,跟上去的还有赵力权和任天真。宋灵兰和任新正站在路边,任新正冷着脸,眉头紧锁,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任天真和赵力权推门进来,任天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着嗓子:“她没事了,但是要切除单侧输卵管。”任新正不说话,就盯着任天真。
  任天真半垂着脑袋盯着桌面上一个小黑点。
  任新正:“你4岁摸脉,7岁跟诊,26岁的生涯有22年在学医!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任天真沉默。赵力权有些憋不住:“她才17岁,看起来像没发育一样,我们没想到她会是宫外孕……”任新正:“我没问你!”任新正转头对任天真:“你知不知道她要是今天没救过来,你这就是合法持证杀人!”任天真一瞬间身体绷紧,死死攥紧了拳头。“老任!”宋灵兰出声打断任新正,“力权,你先回房。”
  孙头头和杨小红住在一间房里,孙头头的行李是一个宜家大递送袋,全部敞开。上面浮了俩胖丁。拿出来的衣服在床上堆成一堆,她倒在衣服堆上跷着腿看料理视频,声音外放很大。
  杨小红站在屋子中央,环顾四周,发现连衣橱都没有,叹了口气,默默掏出手机网上下单订了个简易衣柜,把日默瓦的行李箱打开,小心翼翼地翻她的衣服,从最底下拿出一个已经画了经络和穴位的软模小皮人摆好,然后对着笔记开始复习任新正讲的人体经络。
  孙头头看到小皮人,一骨碌翻起来:“你怎么喜欢的娃娃都这么诡异啊,这都画得什么……”杨小红没搭理她,转个方向背对她,继续在自己手上边画边背经络,她指着手背内侧:“太阴。”孙头头:“错了,这才不是太阴。”杨小红:“这就是太阴。”孙头头:“这不可能是太阴。我大侄子不是说太阳照得到的地方是阳,照不到的地方是阴,你这都晒黑了怎么会是太阴?”
  杨小红核对笔记和正确的经络图,发现的确是自己错了,但她不承认:“你上课不是在睡觉?”孙头头:“我那叫入神。还高才生呢,原来都是死记硬背。”杨小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孙头头,拿起小皮人。孙头头:“这是你的胖丁?”杨小红:“这是经络和穴位的小人。”孙头头:“这你都准备了?”杨小红:“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孙头头挤眉弄眼故意笑杨小红:“是是是,肉背卡,你好厉害哦,借我玩玩呗。”杨小红把小皮人推到桌子内角收好:“这是我的,你要想要,自己买去。”孙头头气鼓鼓地躺回床上,打开手机开始网购:“小气,谁稀罕。”
  孙头头不知道这个小皮人用什么关键词搜索:“哎,你那叫什么呀?什么娃娃?橡皮娃娃?”杨小红不理。孙头头只能输入关键词“橡胶娃娃”。网购页面跳出好多情趣用品,孙头头划着手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睛放光:“哦哟,还有这种啊……”
  这间房相对而言简单,但还有衣橱和书桌。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屋子里有两张单人床,中间有个床头柜。宋灵兰在铺床铺:“你刚才批评天真的话太重了。”任新正在写毛笔字:“我说他还说轻了。你说这小子怎么这么浑?今天要不是孙头头回来汇报,我们不知道这事的话,一个好好的孩子可能就没了。”宋灵兰:“我觉得是情有可原。第一,他还是个学生,医师执照刚考,并不是在职在岗的医生,他就是逛个超市偶遇一个需要帮助的路人,并不是专门来问诊的病人,他可能意识上就会有些疏忽……再说了,彭十堰这么有经验的医生,不也犯了错误吗?”任新正:“彭十堰?他就是个西医!分科的西医!他一个儿科医生,不知道是正常的。可中医,还是祖传妇幼儿,不知道就不对了。我现在觉得他自己说得对,我们就不应该逼着他学中医,他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宋灵兰:“你难道就没有犯过错吗?你可还记得陈福师父当年的事情?”任新正突然沉默了。
  宋灵兰:“我们做医生,每个人都是踏着病人的生死成长起来的,我们从来没有杀人的故意,但每一次都能如我们所愿吗?他今年才26,你今年多大了?‘杀人’这个词,你用得太毒,你不怕毁了他从医的信心?”任新正:“哼!这个心,那个心,都是玻璃心!他长这么大,你宝贝他,外公外婆宝贝他,周围亲戚朋友都宝贝他,每次犯错你们帮他擦屁股,又是自尊心,又是自信心,但是在每一个病人的生命面前,所有的心,一文不值!”宋灵兰:“你平日不管他,遇事就骂他,那他为什么要叫我们爸妈?做父母的,总要为儿女承担些吧?”任新正:“孙头头这样没有爹妈的,谁替她承担呢?人终究,是自己承担自己。你今晚练字了吗?”宋灵兰生气:“我是凡人,不像你,雷打不动,刚骂完儿子就能回来抄经。我这辈子,没什么精进,主要就是每天被你气,气完了需要消化很久。”
  任新正笑:“都是借口。儿子就像你,一犯错总有理由。”
  任天真沉闷地推开宿舍门,沉默不语地换居家服。
  彭十堰和赵力权对了下眼神,彭十堰走到任天真床边。彭十堰:“你爸熊你了吧?不是你的错,我也担一半。我们西医啊有个不好,跨科如隔行,我对妇科是没什么敏感度。由此看来,中医比我们难多了,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种病都要熟,这是神仙啊!你爹妈不愧是大神级的人物。”赵力权:“是的。我当时其实是有怀疑的,我应该坚持让她去医院看一下,都是那个孙头头打岔。再说了,那姑娘看起来挺老实的呀!”彭十堰“啧”了一声,眼神示意赵力权这话不要再说了。任天真没有接话,也没有看他们,自顾自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重新一件一件叠到整整齐齐收箱。
  孙头头突然拿着一张纸闯了进来,笑得促狭邪恶:“哎!你们谁有橡胶娃娃?”没人搭理她。孙头头发现空气中有沮丧的味道:“来同志们,看一下我们明天的菜单!”还是没人回应。孙头头:“怎么了?那姑娘死了?!”彭十堰:“呸呸呸,乌鸦嘴。救回来了。”孙头头:“那你们哭丧着脸干吗?”彭十堰:“那姑娘一边输卵管被切除了。”孙头头:“人有几根输卵管?”赵力权:“俩。”孙头头:“那不是还有一个呢吗,没事儿,还有一个能用呢。哎,她什么病啊?我看我师侄和侄媳妇那么紧张!”彭十堰:“宫外孕。”
第5章
  “论心大,我只服你。”孙头头:“我擦!刷新我的认知啊!她那么小都有这功能了,我到现在还母胎单身!人不可貌相啊!”
  大家又不说话了。
  孙头头:“已经这样了,又不是你们给弄怀孕的,冤有头债有主嘛!主观上你们都是好人!”孙头头特地绕到任天真面前竖拇指。任天真避开她,继续叠衣服。
  孙头头:“这就泄气啦?那以后咱再碰上,还救不救了?”彭十堰:“我估计天真这一把就给打蒙了。”孙头头拍拍任天真的肩膀:“我滴乖孙啊!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只要不是故意害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比如说我一不小心把人打个骨折,那我也是见义勇为,出发点是好的,所以就不能被计入我个人的黑历史。凡是还是要看光明的一面。你千万不要自责!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唱)”赵力权:“头头,你还是别学医了,真的,好好做菜挺好的。”孙头头:“对啊,来看看菜单。”孙头头直接把任天真手上的衣服夺过来,把他往凳子上一按,手写菜单怼到他面前:“别愁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滴孙,你昨儿说的那个二鲍鱼到底是个啥呀?”任天真:“……那是双头鲍。”孙头头:“双头?鲍鱼还有两个头的?咋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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