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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有些惊讶的看向他：“路瓦特？”
路瓦特停顿一下，最终垂下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在这里生活，跟你们做朋友不重要。我是说，如果是我，如果我真的有那样的能力，我不会自欺欺人到这样的程度，依然不使用那样的力量来拯救这个世界。”
正因为是你们的朋友，正因为这里有我的亲人跟伙伴，我宁可舍弃一切也要挽救这里，我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裹足不前，我肯定早就作为海利亚姆去做命运之神该做的事，而不是在这里尽力寻找解决方法，却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你不是海利亚姆，却依然是海利亚姆。”雷米尔回答，“正如我不是雷米尔，也依然是雷米尔。”
“海利亚姆等同这个世界，是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思想，你们全部都是海利亚姆超级运算的一部分，他为了维持你们的运转与存在，陷入了永久的沉睡，就连人格也丢失了，因为这里存在太多的‘可能性’人格。”
雷米尔的回答印证了大陆政府的调查，海利亚姆的确沉睡了，原因的确也跟人格选型有关，模拟世界庞大的运算力，这里所有生命与非生命的存在规律与运行方法，全部都依靠海利亚姆的算力，正因为算力被大量占用，它才无法进行月球轨道归位的工作。
严格来说，海利亚姆就是在这里的所有的所有，这个世界的所有，全部都是海利亚姆。
但是，在它决定放弃自我人格逻辑，完全用以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时，‘命运之神’其实已经等同不再存在了。它，不，应该说是祂，成为了真正的神，成为了整个世界。
大约，对海利亚姆来说，失去重要的朋友雷米尔，也是灾难一般难以接受的结果。海利亚姆最终决定，放弃自己的一切，来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最终命运号无法在两个世界之间做出选择，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算力明明被占用，月球轨道依然维持在最外环，没有真正脱离地球的原因。
海利亚姆将自身人格所占用的空间，自身的智慧、知识跟记忆全部舍弃了，换来可以维持月球最外环轨道的基础算力。
“但是海利亚姆留下了权限，就像上一个雷米尔留下了知识。海利亚姆将权限留给了你，所以你就是海利亚姆，正如我就是雷米尔。”
路瓦特忍不住对雷米尔低吼：“你的意思是，你一早知道我有那个什么鬼的权限，所以才会来到我身边？全部都是假的，你一早就知道一切，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现在才接近我？”
他的人生跟过去暂且不提，现在要告诉他，就连这个骗吃骗喝的家伙，对他完全是虚情假意，为了其他的理由接近他？
“当然不是。”雷米尔果断否定了他的猜测，“是反过来的，正因为你选择了我，我才选择了你，正因为你是雷米尔的契约者，你才获得了权限。我选择你的原因当然只有一个，你做饭好吃。”
……
…………
迷之寂静。
众人，都以难以形容的极为同情的目光看向路瓦特。
啊，这，这个，怎么说，他们不该笑，除非忍不住，但是，哈，不该的，忍住，一定要忍住！
所有人都撇开头，肩膀颤抖，都要憋出眼泪了！
然而，小眼球们是没有良心哒！小眼球们都嘎嘎嘎笑成一片了！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有笑出来的声音哒！
只有一个球重点全歪，菲拉莫特目光犀利看向路瓦特——真的那么好吃吗，这个人类做的饭？明明它曾经看到过简吃的东西，全是绿叶子菜跟一些熟肉，看起来就不好吃，它以为叫做饭的东西都不好吃，看来，其实不是那样？它也要吃，那种传说中叫饭的东西！
路瓦特感到一阵晕眩，他梦回自己脚心被一排导电的针扎过又通电的感觉，他摇摇欲坠，最终以失意体前屈的姿势跪趴在地上。
“我……到底……做了什么孽……”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把这样一个祖宗给带回家！他的人生原来在那天见到那只大叔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吗？
白蔷薇看不过去了，连忙给雷米尔暗地里心电感应提词，雷米尔露出好麻烦啊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又开口了。
“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也有其他原因，好比，你比较聪明。虽然多数时候挺笨。还有分析能力较强，还很关注你的朋友，嗯……”
路瓦特艰难道：“别说了，别骗我了，我知道，因为我做饭好吃，你把海利亚姆的权限给了我，然后呢？”
路瓦特最终还是艰难的接受了，自己养的心情眼球是个巨坑的坑货这个事实。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雷米尔松口气，白蔷薇给它提词的内容太肉麻了，而且完全不符合实际，它就算复述起来也很艰难嘛。
“嗯，所以有了海利亚姆的权限，你相当于现任的海利亚姆，能够跟外界进行沟通跟对接。所谓的外界——”
雷米尔看向白蔷薇，白蔷薇按照它的提示，将雷米尔传递给白蔷薇的画面，转播到了在场所有心情眼球跟人类的思维中，在他们周围的景色突然转变，出现了荒凉的月球基地，与沉寂了许久，几乎被尘埃所掩埋的庞大空间站的本体，以及——
“哇哦！”
所有的人类跟心情眼球都忍不住惊叹，他们看到了一颗水蓝色的美丽行星！它离着荒芜之地这样的近，仿佛伸手就能将它攥在手中，好美啊！真的好美！
菜菜愣住了，它仿佛被吸走了灵魂，它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只能愣愣看着那样的一个看似很近，实则非常遥远的星球。
“指的是空间站基地，你能使用空间站的一切设施，操纵采集类机器人、星球轨道定位装置跟其他所有设备，以及利用通讯系统，跟你所看到的那颗星球进行联系。”
说完，这个景象的焦点又回到空间站的位置，进入空间站，锁定空间站之中的一台庞大的球形服务器主机，它就像一颗巨大的水|雷，又或者是一颗机械的小星球，停放在空间站之中，所有的能源都在为了供给它的运转而输送着。
“刚才，是外面的景象，所谓的外面，是这个世界的更外层。我们所在的世界，被存储在这个球形服务器内。确切的说，它是一颗卫星，它本该在很久之前就离开月球基地，却因为‘天使’之间的冲突遭到了损坏。”
本来，那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只要数据导入卫星，海利亚姆的世界就能自由的离开月球跟大陆政府的信号控制范围。然而那场‘天使’与‘天使’的对战造成了剧烈的电磁风暴，很多仪器损坏了，服务器最终也仅仅是服务器，再也没有机会离开月球。
说着，雷米尔的眼神变得深邃可怕。
“所以，如果想保全这个世界，最佳做法是在双方建立联系通道的时候，通过那个通道入侵那边的世界，将这个世界的所有数据生命导入到大陆上去，入侵大陆政府的数据库，将那边的世界当做新的殖民地。”
“但是，一旦这样做了，就有可能导致月球轨道出问题，现在算力维持在非常微妙的平衡状态，就是因为全体生活在这里的生命体，包括你，路瓦特，都在利用一部分你们自身的思考进行运算，来维持月球轨道。你们一旦离开，月球很可能会脱离原先的轨道，离开地球。”
“你必须做出决定了，海利亚姆。”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人没看懂，大致意思是，月球轨道靠所有NPC的算力在维持当中，一旦转移NPC会导致月球轨道失控。但是大陆政府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相信这件事，他们认为海利亚姆只是沉睡了，清除无用数据（这个世界所有NPC跟世界本身）就能唤醒海利亚姆。
第89章 【现实】汇报上级
◎……◎
“我很高兴, 你最终选择来找我说明情况，李。”
马德里纳警督双目直视李秋仁，目光中带有对他的认同与支持。
“事实上, 我一直在等你来说明情况。我知道你之前在调查什么，也大致了解你的调查进度, 我想看你最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你最终跟娜塔莎博士取得联系后想到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
李秋仁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寻找上级代表他依然信任大陆政府跟组织，这才是马德里纳警督觉得安心的地方。尽管娜塔莎（AI）本身的意图就是通过他跟大陆政府联系，想要与月球架设通讯，但其实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达到同一目的，他选择寻找自己的上级, 证明他还是希望能通过官方手段来达成这一目的。
“我理解大陆政府的做法，也明白娜塔莎博士的顾虑, 我认为，双方一直没能进行有效沟通，以及一再产生误解的原因是过度的隐瞒，跟太过在意自己的利益。”李秋仁回答道，“有时候想要达成合作, 必须放弃部分自身利益, 这是我们双方本来应该清楚的事。只是我们太过习惯让娜塔莎妥协，也太过习惯将自身利益置上, 才堵死了出路, 让本来能解决的问题僵持。”
马德里纳明白他的意思, 最终叹息道：“因为她是AI, 你知道, 哪怕大家都提倡AI与人类平等，但其实，那是建立在人类能随时接管AI权限的基础上。我们跟‘工具’不可能平等。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也不会愿意跟自己的造物生活在一起，因为太过接近了，造物会产生他们是‘平等’的错觉，事实上，造物仅仅是工具，哪怕，我们承认造物有灵魂。”
AI的最高权限在人类手中，这是无可避免的不平等。
但如果不这样做，人类怎可能跟AI这样与自己完全不同，算力更强大的智慧存在共处？
说不好听的话，人类连自己都不信任，又该如何信任权限随时会被人类收回的AI？
两者的平等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李秋仁沉默了片刻，又突然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我也思考了很多事。”
“在我躺在医疗舱里的时候，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如果我是医生，在处理他人伤口的时候敷衍行事，最终伤患死掉，对我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如果我是被处理伤口的病人，遇到这样的医生，意外死掉的话，我是不是毫无抱怨的资格，因为当我是医生的时候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马德里纳皱眉：“你想说什么？”
李秋仁平静的询问：“你们是否知道，月球的服务器内存在其他的生命体？那种生命体，我们不知道它们具体是什么，但是它们之中的极个别——被称作‘天使’。我不知道现在月球服务器之中，虚拟世界现在的具体情况，但是在上次我离开之前的时候……我是被使用‘它’力量的人带回到现实世界。另外，也有跟‘天使’相关的存在，说那边的世界即将遭遇剧变。”
说到这里，李秋仁身体前倾，认真的询问马德里纳。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更高等的生命体存在，如果对他们来说，我们也仅仅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制造出的工具，如果我们之于他们，就像AI之于人类，只是某种工具——在他们说，让我们为了某种设定好的目的去牺牲的时候，我们可以坦然接受这样的命运吗？”
马德里纳愣住了，他似乎难以理解李秋仁的狂想，这是极为疯狂，毫无可能的事。但是被说出口，听在耳中，却极为容易产生现实感。
“如果我们现在这样对待AI，在我们遭遇同等对待的时候，我们没有资格为自己的命运啜泣，我是这样觉得。我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所以我现在想为它们争取一个可能性。”
说着，李秋仁抬起胳膊，露出他手臂之上的心情眼球。
看着他手背之上突然睁开一只眼，一直镇定的马德里纳直接站起来！他不可置信的走过去仔细观察这只眼，甚至想伸手去出没，确认这是否是某种全息仪器或者异体植入造成的异状。
卡卡转动下眼球，突然手臂侧面浮出利刃，它展现了它的独立生物性与攻击性！
马德里纳立即抽回手，他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秋仁：“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不，等一下，难道是……眼睛，有关三眼人的研究取得了进展？月球数据库之中拥有这项研究的相关成果？”
李秋仁叹口气：“所以一开始我没有解释，因为我知道，一切听起来非常的匪夷所思，讲述起来，就是个非常漫长的故事了。”
他言简意赅的将自己之前在虚拟世界的经历跟调查归纳总结了下，最终他得出结论，这种生物大约是很早之前就存在于月球，最终寄生于月球数据库之中，这就是命运号终止通讯的真正原因，它不想将异常生物投放到地球上。但是，这种生物也并非完全无法驯服，虽然有一定危险性，但哪怕仅仅是维度跨越这一项，都能给他们的科技带来跳跃式发展。
人类现在被限制在地球上，地球上能生存的陆地又极为有限，如果我们能在维度之中游走——是不是人类会获得更广阔，毫无局限的生存空间？
他们需要在安全的条件下跟月球建立联系，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通过一个中转卫星，如此一来月球上的奇异生物不会直接进入到地球。而且，这也需要足够强力的防火墙，没有任何一个防火墙能比得上地球的总控AI娜塔莎。娜塔莎跟月球AI进行沟通，说不定能尽快解决月球那边的问题，有一些唯有AI知道的问题，也唯有AI可以解决，人类在中间难以提供足够的援助。
“不行，太危险了，万一娜塔莎被感染呢？”马德里纳认为这是个疯狂的想法，“我们现在大陆的运转全都依靠娜塔莎，你有想过如果娜塔莎被感染当机，会有多少人因为资源分配跟供暖不足，在今年的冬天死去吗？”
李秋仁回答：“那就让娜塔莎博士出面，她是人类，也是总控AI所唯一信任的人类。由她从中负责斡旋跟传达双方情报，我想无论是总控AI还是大陆政府都能接受。”
马德里纳抿唇，他走向窗口附近，看向窗外的情景，外面的街道上行走的行人非常少，大部分都是AI，人类几乎都选择室内工作或者吃救济金，人类……说不好听话，犹如被AI所饲养。
在人类繁殖能力底下的现在，不少人都产生了悲观主义，很多人都在想，也许他们只是旧时代的人种，未来是属于AI的世界。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忧虑，他们才无法赋予AI太多的信任。
被新时代生命当做珍奇动物饲养着的旧时代的遗物，依然想抓着最后的机会垂死挣扎……他们终究，没有忘记自己曾是支配者的过去，想要让自己的种族存活下去，继续作为统治者，是太过狂妄的想法吗？
“我明白了，我会跟上级沟通这件事，为你争取直接跟上面对谈的机会。但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而且，你知道，你现在身上携带者不明生命体，要被隔离跟调查，希望你能理解。”
“我可以理解，但是时间不等人。”李秋仁回答，“我不希望在我接受隔离调查期间，任由时间这样过去。您可以考虑提交‘特殊外星生物入侵防御’紧急议案，请求他们考虑时间紧急，立即跟月球建立联系。如果那边的虚拟世界被摧毁……我们目前不知道命运号是如何运行，如何维持那个世界的同时维持月球轨道，如果因为平衡被打破，令那种生物入侵地球，还让我们失去月球……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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