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血人飞奔而来。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靠这是什么东西啊你不要过——哎?朝日前辈?!!!”
第157章 一百五十五[没有文化]
哦,是善逸醒了啊。
朝日突然想起来这孩子还在,陡然一害怕。田中之前对善逸的“放过”举动完全是建立在他晕着,没有办法造成有效攻击的前提上,现在他醒了,战斗又是壹原道斋来的——
果然,田中歪着头看了一眼朝日:“啊,糟了。”
“茶烟与柳枝——”
朝日头都痛了,“战斗系统”受到威胁,简直就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另一道低沉温柔的男声追着她又疾又快地响起来,都不顾念诗的节奏了,跟说绕口令似的。
“齐摇曳!”“善逸快跑!!!”
这句话落下整个房间的状况简直可以算是群魔乱舞,袅袅的烟雾确如诗中所说,无形无声飘飘荡荡,和“柳枝”一起宛如映在墙上的纷杂树影被风吹动一般,摇曳了起来。
吃过七八回苦头的朝日已经在用无间闪了,而刚睡醒的善逸还呆在原地,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一缕轻烟靠近了他的胳膊。
“哇靠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
金发少年尖叫着跳起来,眼睁睁看着鬼杀队号称刀枪不入浸水不湿的队服被硬生生地腐蚀掉了一层,条件反射般一刀挥出去“霹雳一闪!!!”
奔雷般的金色刀□□势磅礴瞬息而至,笔直地冲着半空中的朝日就去了,她也条件反射般地一矮头,霹雳擦着她脑壳顶闪过去,入墙三分,让她禁不住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头顶,咽了口口水。
……要不是在后辈面前,她简直就要哭出声来。
“哇,你这个后辈不得了啊朝日。”尚且清醒的那部分田中都惊了。
虽然他说风凉话,但朝日并不和他计较,她见缝插针地赶紧提醒我妻善逸:“这烟雾打不没的,小心你脚下的柳枝!”
“哎?”这时候我妻善逸也发现了,被他慌不择路一记斩击挥出去之后,那些“茶烟”无比温顺被打散,却没有消失,就像刀不可能杀死水和影子一样,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重新汇聚成型,而一齐摇曳着的另一部分,具有实体的那一部分已经悄无声息地摇曳到了他的脚下。
朝日沉默地把眼睛闭住了一下。
简直像是跳大绳的时候被呼啸而过的麻绳一鞭子抽在脚踝,我妻善逸当场就飞了出去,像朝日在雨中时一样横穿了半个房间拍在墙上,摇曳的茶烟宛如闻到味道的鲨鱼,顷刻之间覆盖了他。
……幸好他喝酒了,要不然这一下就可以给孩子准备后事了。
听着孩子杀猪般的惨叫,朝日把后半口气叹出来,觉得自己今后的人生中可能都会一听到“摇曳”就浑身都痛。
“……你好强啊。”她最苦的地方是明明一边在战斗,还得不停地和田中聊聊天,以防止他的那一部分人格先于□□被壹原道斋的战斗系统吞掉。
“我知道你想说‘你好欠打’,其实你不必这么委婉的。”田中很难受,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亲身围观壹原道斋痛揍自己的好朋友,心下也十分过意不去。
当我妻善逸重新长好了身体,那些烟雾就消失不见了,这个名叫纸中天的血鬼术倒是也给人留了一丝活路,每一句诗的持续时间都不算太长,并且过了这么久,朝日也愣是没听过一句重复的。
不愧是国文老师,如果这玩意给朝日来用,她没过十分钟就要没词了。
难道真的要和他拖时间拼到他没词吗?朝日悲伤地想,一边蹦到鬼的身边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给他一记海上生明月。
这一下宛如给植物做造型,把他突出去的骨刺削了个七七八八,整个鬼都平整了不少。
“不行啊。”田中像个受虐狂似的摇头。
事态真的很糟糕,哪怕能从这密集得令人喘不过气
的诗句攻击中抓住机会,朝日也不能单凭一下就把田中杀死,而下一句就已经紧接着来了。
简直像是善逸给了他灵感,让他想起了句新词一样:“闪电——横切过雨中,”
朝日和善逸齐齐矮身,避过横切过雨中的闪电。
“让这凉意也带电!!”
艹!!!!!
什么东西!这谁写的?!!有那么两秒钟朝日被电得动弹不得,眼看着同样动不了的我妻善逸被一脚踹进墙里,对深受大家敬爱的俳句大师,满心都是脏话。
善逸头也大了,这对没怎么上过学的他来说简直是精准打击,他还没有习惯自己的不死状态,一头扎进无限城之后就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挨打,感觉自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却丝毫没有摸清楚头脑。
少年还是聪明的,他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之后只思考了两秒钟,就出声问朝日:“前辈,能把他舌头割了吗?”
好家伙,心狠手辣。
朝日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回答他:“不行,我试过了,那个应该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头甚至因为失血而有点晕了,按理来说是应该退出战场,交给现在是不死状态的我妻善逸的,奈何雷之呼吸这孩子简直就是被血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老师的诗一句接着一句,简直让人敬佩起他的文学素养,而朝日和善逸没有血鬼术,也没有文化,东躲西藏,甚至会因为听不懂诗在说什么而反应不及,只觉得痛而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打了。
朝日的四之型「富冈义勇」是用来屏蔽精神上的扰乱和幻境的,但田中念出来的诗作用的对象并不是她,而是她周围的环境,于是她这好不容易悟出来的一型只能被她用来提神明目。
“不许你欺负朝日前辈!!”在又一次险些被砍掉手之后,少年的不甘心积压到了极点,明明是个攻击还没落在身上就已经开始害怕得闭眼的孩子,却硬生生地眼睛都不眨扛住了随幻象而来的刀光剑影,摆出了起手式。
这是他自创的七之型,速度和威力甚至在一之型之上,突进的雷光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足下何时来到了我的足下小蜗牛——!”
“?”
还没等朝日弄明白这rap一般超高速的一句该怎么断句,打算突进的善逸身体拔地而起,简直一个闪现径直到了目的地田中的脚下。
虽然和计划中有些不一样,但七之型火雷神还是准备就绪——
“头戴有名的加贺笠一路飘散……”
挥舞的刀光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慢了下来。
“雪白樱花芬香。”
善逸被蛊住了的表情非常熟悉,就是他每每谈论起自己自己未来老婆的样子。好了,朝日知道这是首描写美女的诗了。
她有两个失误,一在慌忙中忘了我妻善逸没有相关的型,是会陷在幻境里的;二是因为田中每次只说一句,就觉得他不能连着两句一起说。
她忘了一些重要的事,而善逸半挥出去的火雷神却没有忘记她,女孩不得不又榨出一点体力来硬接了一个无间才逃出了后辈的技能范围,她摸着自己闪到的老腰做出了决断,一脚把熟睡中的善逸踹出了门。
这家伙在这里没有一点用,还是去别的地方发光发热吧。
“哇,你把他踹去黑死牟那里了哎。”田中向着房间破洞里男孩坠落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朝日是因为自己的坏运气而感到有些愧疚的,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是我对不起他。”
战斗又回到了正轨。
田中的意识活像是越来越少了,看来这就是他用血鬼术战斗的副作用,朝日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被壹原
道斋的这一部分完全吞掉会发生什么,但绝不是他希望的,她还是试图尽力避免这个情况。
天聊到这个份上,能聊的都已经聊完了,似乎能用的办法也已经用完了。朝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要死。
“对不住啊田中,本来想帮你一把的,结果我太菜了。”
“吉野山!即便跌倒,也倒在樱花上。”
低沉温润的男声阴魂不散地想要她死,而田中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一直不停地用四之型抵消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句子也是有限度的,早晚她也会精疲力尽,不是被拳脚杀死,就是陷入幻境。
要喝酒吗?
要为了送走朋友而永生吗?
生天目天星临走的时候拉着朝日的衣角不愿意放开,说醒过来的时候要看到她。那个小瓶子贴在胸前,带给她一丝不合时宜的凉意。
算了,大不了那事交给村田了。
反正想要死的话也还是有办法,虽然有点奇怪,但到时候找不死川吞掉她也是一样的,朝日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决定实在不行就喝了酒顶着致命伤冲上去来一记濯清涟试试。
月亮,帽子,风筝,猫头鹰,炒菜勺,茶泡饭……朝日从不知道俳句还能有这么多花样,壹原道斋的那部分像是终点冲刺一般念着诗,她在狭窄的房间里像只走投无路的羊,无论怎么扑上去也没有一点用,直到朝日进气多出气少,觉得下一秒她就要死了,从口袋里掏出那瓶药时,她听到田中弱弱地来了一句。
“……咦,他没词了?”
嗯?!居然真的耗到他没词了?!!
熄灭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死灰复燃,朝日感觉到壹原道斋确实哽了一下,换手拿到髭切就扑了上去。
“濯——”
“谁说我没词了?”这是第一次那一部分负责战斗的残余表现出了可以沟通的理性,却饱含恨意与怨毒:“无惨大人不是说过,我们两个是一体吗?”
青年脸上的枫叶纹样蠕动起来,弯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像是在笑。
濯清涟的银白辉光闪到了眼前,朝日听到男人清澈温润的声音,这一次他念的是田中的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是朝日上小学前会背的第二句诗,鹤丸拿着笔一笔一画地教给她,说这是在她要上学的国家大家都会背的。第一句诗是他从幼儿教材上抄来的“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在少女陡然怔住的金瞳里,她一头栽进幻境,田中的故乡在这间狭□□仄,被血浸透的屋子里向她铺展开来。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阳台上飘出半截谁家晾的衣服,写着“放心早餐”的牌子在流动摊位的板墙上闪着光,上班的,上学的人们停留在前面等一杯热豆浆。
朝日看到黑发小麦色皮肤的男孩子,穿得无比新潮,运动装的裤脚卷起一个微微的边,他戴着耳机,胳膊下夹着一本漫画,嘴里叼着个包子。
他和着晨风,高高兴兴地走过。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六[繁星之夜上]
在很久以前,田中还不叫做田中的时候,他叫祁冰。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像个女孩子,所以他不太乐意自己被妈妈叫冰冰,也不太乐意在学校里被朋友叫冰棍儿雪糕之类的,每次被叫到都必皱眉头,而他的朋友乐此不疲,甚至抨击他性格太闲散不冷酷,一点也和名字搭不上关系。
现在叫做田中的那一个鬼,无比怀念自己的名字。
站在朝日旁边的鬼和朝日一样半身是血,他们两个并肩站在桥下,看起来和喧嚣安宁的早晨格格不入。
朝日差不多有点明白善逸的心情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景色,感到一点担忧:“我说,该不会现在真实的我正在外面被你暴打吧?”
“没吧,”田中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以你现在的状态,我两拳就能把你解决了,完全不需要打这么久。”
“……所以你为什么会进来啊,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弄个幻境把自己也一并塞进去了的。”
“因为壹原和我,归根究底还是两个人吧。”
鬼歪了下头,都变成这样了,在这阵短暂的清醒里,他对自己身体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一种惊人的了解,鬼舞辻无惨说他是天才完全没有错:“……虽然他坚持已经和我合为一体了。”
壹原道斋的血鬼术「纸中天」作用在人上时和作用在环境中是两种不同的效果,当作用在环境上时,它产生的是一种几乎不打折扣的“真实”,而当用在人上,像这样精神攻击时,它就遭到削弱,和纯粹的幻境没有什么分别了。
“你可能对这种精神攻击有抗性,在他念我的诗时潜意识抵抗了一下,”田中的眼睛还黏在包子上,语气有些微妙:“但是我没有防备,然后我就中招了,所以你看到的是我的家乡。”
“我的身体虽说打起架来不太受我控制,但要是完全失去意识了,那光凭壹原自己大概也是动不了的,所以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打死啦。”
“哦……”朝日放下心来:“我以前的确被两个用幻境的鬼坑过,刚中招的时候没来得及用型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打算在地狱里给你切腹谢罪呢。”
“你这是被打傻了,难道不是我向你切腹谢罪吗?”
“哦对啊,我都给忘了。”
两个人安静地呆了一会,然后朝日开口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田中点点头,他身上的骨刺又开始长起来了,得亏壹原道斋的这个幻境质量并不怎么样,不像是屋稚或者魇梦的那样可以互动,要不然他和朝日这个造型大概早就进警.察.局了。
“嗯,我还以为永远都找不回来了呢,现在看来应该只是被无惨的血压制住,又被壹原挤占了空间,你在外面像个铁人一样打了太久,竟然真的把他的词和能量槽一起耗没了,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壹原要是还活着,现在一定气死了。”他抬手按在朝日的脑袋上摸了摸,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笑容来:“谢谢啊。”
“这还真是个外置系统啊……”朝日心情复杂:“我都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就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在措辞方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忌讳。
“所以你是怎么来的?”朝日有点好奇:“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这么倒霉呢。”
他们以一个非常危险,六亲不认,平时绝对不敢的姿势摇摇晃晃地走在马路牙子上,跟着那个运动服耳机少年,他正要走去上学。
田中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朝日知道那就是他自己,没有变成鬼之后的健壮体格和草绿眼睛,长相也不尽相同,但那股眉宇间神采飞扬,轻快而活泼,好像天大的事也难不倒他的神气,和朝日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田中以为
他早就忘了,但其实他还记得,他记得非常清楚:“这事说出来真的很草,我许了个愿望。”
就是这一天,是他的生日,他追的漫画之前大结局,前一天他的朋友把运到的实体书送给了他,那漫画结局勉强算是个Happy Ending,但因为过程太惨烈被他同学往死里嫌弃,他却觉得还行,顶着这样惨烈的牺牲取得的胜利才更来之不易。
他现在后悔死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除了悠哉日常大王和今天要来点兔子之外什么动画片也不看了。
104/109 首页 上一页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