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自己很清楚这外貌挺吓人,刚才那个金发的鬼杀队小哥只看了一眼就叫得惨绝人寰,非常的伤害自尊心,而在面前的人类小姑娘看着他的时候,却还是像挺久以前看着朋友一样。
他叹了口气。
“就是我现在负责打架的那一部分不是我自己的,不太能控制得住,你要是打不过我的话,建议赶紧跑。”
朝日摇摇头:“没关系,我先努努力,就算打不过也争取和你同归于尽。”
她指了指田中脚下的善逸:“这是我的后辈,他还活着吗?”
“活倒是活着,晕倒了,得亏我现在不饿,需要我把他扔出去吗?”
“这儿的房间你可以控制吗?”
田中看着朝日,突然笑了一下:“这个是现在的上弦之四鸣女的血鬼术,都是她来控制的。”
“唉,那算了。”朝日也叹气:“先让他待着吧,别前脚出去,后脚就给扔到上弦之一那里去了。”
田中是看到朝日才想清楚现在这个无限城谁做谁的对手,大概率是可以操纵的,他这个老板不说别的,是真的睚眦必报。
他的记忆在被抓回来的时候被洗掉过一次,那个时候浑浑噩噩除了吃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前两天,才想起了自己先前究竟是谁,比那位猗窝座老哥还要好上一点,毕竟他现在都没想起来自己以前是干嘛的,他以为是他天赋异禀,现在想想大概是无惨故意让他想起来的。
“你要小心一点,”有着草绿色眼睛的鬼友善地提醒朝日:“我现在也是有好用血鬼术的鬼了。”
“……你这是经历了什么?”
田中摸了摸自己身上扎出来的骨刺,那里的血流一直都没有停下来,只不过是因为鬼强大的自愈能力而达成了某种平衡,才维持了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老板把我碾碎了,然后和另一个倒霉蛋捏在了一起。”
看着朝日骤然瞪大的眼睛,青年把脚下的我妻善逸踢到一边:“别这样看我,我也没料到鬼还能这么弄啊。”
“他不是嫌弃我的血鬼术吗?我还以为他最多就是再给我点血,看看能不能把它催得有用一些,结果没想到刚好今年有一个刚升下弦的鬼血鬼术很不错,但就是变成鬼之前是位老师,身体弱了点……”
连意识都不再留存,整个人连骨带血地散成了一团饺子馅儿,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厮杀和吞噬,已经到了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的程度,只记得瑰红色的双眼,仿佛悬在天空中的一轮巨大的血月。
“这倒是还挺有趣的。”鬼舞辻无惨这么说。
“那个老师叫壹原道斋,现在的状态我说不好,”田中摸了摸他身上蠕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活过来将他身体撕碎的图案,像是修理俄国电视机似的狠狠一拍:“大概不算是活着了吧,他以前好像吃了不少他代课的小孩,听说谁背不会课文就给谁吃了。”
“总之,大概除了我,也没什么人会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鉴于我一会说不准要死了,这个名字就先交给你。”
“那交给我也不保险。”朝日想了想,蹲下来写在了昏迷的我妻善逸袖子上:“交给善逸吧,总觉得他看起来像是比较能长命百岁的样子。”
“所以你融合了他的血鬼术?”她选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嗯,他可以把‘诗句’变成‘现实’,确实比我的有用多了,不过可能是有意识在里面,并不太听我的话,不会手下留情的。”
鬼嘴角有血。不光是嘴角,他身后洞开的门里到处都是血和人的残肢,显然并不是“不手下留情”的程度,他杀了太多人,该背负太多名字,显得“田中”这个名字开始变得讽刺起来。
“对不起啊,朝日,我也不想这样的。”他又道了一遍歉。
朝日什么也没说,她沉默了一会,问了最后一句话:“那你现在,能尝到味道了吗?”
……啊。
那一瞬间由于太过温暖和难过,而从心底涌起来的酸涩几乎漫上了眼睛,那种朝日觉得熟悉的豁达笑意从青年的脸上像冰雪一般咔啦啦地崩碎掉下来,露出底下满含的委屈和疲倦。
“不行啊朝日。”
她的朋友像个小孩子一样摇着头,低下去不让朝日看到他的表情。
“不行啊朝日,明明那血鬼术已经不在了,但还是苦的都是苦的,我吃不下去,我真的想吐,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受不了了——”
「不行了。」朝日听到膝丸的声音。
“让我死吧。”
朝日伸入怀中的那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那一瓶永生之酒,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她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按住了刀。
太刀出鞘的时候发出鸟类啼鸣一般悦耳的声音,少女横刀站着,努力露出一个笑来:“嗯。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他们说我的能力不太疼。”
“哎,疼也没关系,”田中也笑了:“再也没想过比这个更好的事了,这辈子真的好难,我不想待了,赶紧投胎吧,我想回家。”
我也好想回家啊。
无之呼吸-二之型-「无间」
血鬼术-「纸中天」
流水般雪亮的刀光和苍白骨刃在半空悍然相撞,朝日听到温润清雅的男声,像是叹息一般吐出字句。
“谁家莲花吹散——”
碧绿的莲叶从刀光相接的地方无穷无尽地生出来,她一脚踩进水中,突然明白了田中告诉她的“将诗句变成现实”是什么意思。
丝丝缕缕的冷香顺着风吹入肺腑,飞溅而来的每一盏花上都是避无可避的剧毒,蜿蜒藤蔓捆住脚踝,扎进身体,视野在曲水幽径的好风光里苟延残喘地剧烈闪烁。
黑发少女单刀插在地上支撑起身体,看着面前头顶有血泼过的男人,他站在满室的莲花中间,执着两把金扇子。
“虽然也是可爱的女孩子,但果然还是更想见到小朝日啊。”
童磨微笑着,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朝日没空理你。”
蝴蝶忍一眼都不想多看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下地狱的话还是我来送你一程吧。”
第156章 一百五十四[整个无限城乱成了一锅粥]
不得不说鸣女真的很会安排,童磨和蝴蝶忍简直是命运的相遇,这两个在今天这面之前就已经隔空结仇到蝴蝶忍不把他打死誓不为人的程度了。
“这件羽织有点眼熟啊……”容貌俊美的鬼舔掉嘴角的血,歪着脑袋沉思。
他身后才是真正的尸山血海,田中看了都要震惊的那种,很多女孩甚至都只被挑挑拣拣地咬了一两口,像是剩下的厨余垃圾一样被随意地扔在那里。
而童磨最让人生理不适的地方就在于,他站在血泊中,却还在刺鼻的腥臭里散发出一点遥遥的莲花香气。
“这是你们先前突然不出来猎鬼的时候我找到的孩子们哦,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有些愧疚?”
很显然,他的人类语言学研究已经获得了巨大的进步,在拱火方面一日千里。
要说胆子,在蝶屋那一群人里,整天都很生气的小葵大概是最小的,朝日也很容易受惊,位于中间的是蝴蝶香奈惠和栗花落香奈乎,而其中最行的是个子最小的两个,蝴蝶忍和前田光。
前田光是因为缺心眼儿,轻易意识不到面前的东西很可怕,而蝴蝶忍则是因为脾气差,在害怕之前先被气昏头,从而就不怎么害怕。
鉴于她一心想要收拾童磨,朝日已经有意无意地给她讲了不少童磨的事,以至于她现在站在这玩意面前,竟然一点也没有体会到朝日说过的惊悚心情,满心只有嫌恶和仇恨。
“羽织是我姐姐的,你没能杀掉的花柱。”
“唔……来给姐姐报仇的吗?”童磨看上去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看到她一脸想吐的样子,感觉受到了伤害,就放弃了。
“那你要加油呀,毕竟我记得,那个用花之呼吸的女孩子好像比你要更厉害一点呢。”
轻薄锋利的金扇子笔直穿过蝴蝶忍的侧腹,上弦之二露出一个笑脸来。
下一秒这个笑脸僵在了脸上。
被他的扇子划开的地方原样合了回去,好得就像是完全没受过伤。
“嗯,我加倍努力。”蝴蝶忍也露出一个笑脸来:“毕竟你现在也不占什么优势了嘛。”
“原来鬼舞辻无惨没有告诉你啊,本来还以为你排第二会很受信任呢,看来你在鬼里也是个不受欢迎的怪物吗,真可惜。”
如果朝日在现场,她一定得给这两位在阴阳怪气上旗鼓相当的对手鼓个掌。她和蝴蝶香奈惠嘴都笨,童磨哪受过这个,连笑都不笑了,干脆利落地发动了血鬼术:“那先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让我看看你哪里不一样了吧?”
“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啊。”
全身刺青的上弦之三抬起头来,目光越过了面前的灶门炭治郎和锖兔,笔直地对准了最后一个拉开门进来的人。
“是的!受伤了!”炼狱杏寿郎单手握着刀,大声回答他。
“果然,已经臻至纯熟的武技还是会逃不过肉体的限制。”猗窝座看着只剩下一只眼睛的炼狱杏寿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我上次就应该把你杀了的,杏寿郎。”
“不要说的像是你手下留情了一样,”炭治郎满脸生气:“明明是你想做却没有做到吧!”
“哼,你还在啊,”桃红发色的鬼对灶门炭治郎没什么好印象:“上次那小姑娘呢?”
“那家伙不在啊。”
被无视了一瞬的不死川实弥一刀挥过去,从牙缝里挤出个笑来:“要不先拿我凑活一下吧?”
他现在满心郁气,踩空的时候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鬼舞辻无惨分开的,对自己的运气已经无语了,可能和鬼天生互相排斥。
更令人生气的是,在那一瞬间门关上的余光里,不死川实弥看得很清楚,富冈义勇那家伙!摆着一张无辜又迷
茫的蠢脸!和主公还有鬼舞辻无惨一起掉下去了!!!!!
凭什么!!!
炼狱杏寿郎仿佛听到虚无中不死川内心的呐喊,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开始逐渐理解为什么朝日老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招他了。
但他还是给猗窝座说了句公道话:“猗窝座阁下也是很优秀的对手!所以不要伤心了不死川!打起精神来战斗吧!”
上弦之三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小看了而生气动怒,自从上次无限列车之后他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以至于对于那些平时可能会把他气的暴跳如雷的小事都不那么在意了,他这时候奇怪的是另一件事。
——这几个人,摆出了一副和鬼一般游刃有余的架势,在享受战斗。
“难道这就是无惨大人说的,你们最近的新倚杖?”猗窝座看着炼狱杏寿郎脸颊上飞快愈合的伤口,茫然地端详了一会问道:“伤口可以飞快愈合?”
“唔姆!现在我们站在同一起点了!”
橙发的前任炎柱点点头,坦坦荡荡承认:“虽然我现在的武技不如从前,甚至还失去了一只眼睛,但我战斗的热情并没有因此而熄灭!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令人敬爱的伙伴!他们每一个都比我更强大,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来吧!”
猗窝座也兴奋起来了:“那好,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自信,但是来畅快淋漓地决一胜负吧——!”
鬼杀队究竟为什么这么自信?
鬼舞辻无惨在剧痛之中茫然地想着,就凭这药吗?
被他吞得七七八八的珠世,走两步就面色苍白的产屋敷耀哉,被妓夫太郎打得一蹶不振的宇髓天元,和看上去脑子不太好的富冈义勇……他面前都是一些废物,哪怕喝了药之后杀不死了,却也没有让他们变强,依旧还只是废物而已,还做不到杀死他。
这么一群废物,在他的地盘上,在他的安排下战斗,在他的赐予下经历着生不如死的疼痛,怎么还能摆出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来呢?
“产屋敷耀哉,如果你是在打着将我拖到太阳出来的心思,我劝你可以歇一歇,”一手再次穿透了宇髓天元胸膛的鬼舞辻无惨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没有办法吗?只不过现在折磨你还让我觉得有趣而——能不能别再像只蚊子一样叮来叮去了?!”
他嫌恶地甩掉手臂上扎着的苦无,一根长长的骨刺立刻穿透了产屋敷耀哉的腿。
黑发紫眼的青年伸手把它拔掉,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痛苦:“虽然你一副看不起这个笨办法的样子,但事实就是,我们不怕太阳,你却是怕的,鬼杀队优秀的孩子们即使做不到杀死你,拖住你也还是够的。”
“而且你现在中毒了吧?自愈变得比爆炸那时候慢了。”
“这点毒已经代谢完了啊,”鬼舞辻无惨气得面色同样惨白,却是因为鸣女反馈回来的另一个消息——一直藏身在无限城中的她就在刚才被伊黑小芭内给找到,不能分心帮老板移动位置了——“既然你死不开口那药在什么地方,那就让我先来试试把你吞噬掉,我会不会拥有永生的能力吧。”
朝日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决定不喝那药了。
田中这个新的血鬼术真的非常难缠,太痛了。
“杜鹃鸟啊——”
又来了。她在这声情人般的呢喃中条件反射地想要捕捉天空中翅膀的影子,田野和森林未褪色的浅绿层叠着刚刚的大海残留在视网膜上,让她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似真亦幻,拔刀甚至会撞到墙壁。
“这雨,”
几乎是这个词一出来,她就知道自己又被晃了。
和杜鹃一点关系都没有,绵绵细雨从屋顶的天花板上落下来,全方位无死角地组成了温柔危险的帘幕
,水滴在触到朝日皮肤的前一刻骤然带上了刀子般锋锐的冷光,剐开她的身体就像是擦萝卜丝似的轻而易举。
“——只落在我身上吗?”
青年骨肉崎岖的怪异身体在雨幕中倏然一闪,膝盖重重地顶上了朝日的腰间,而那刀子般能把地板扎穿的雨点就像有默契似的,精准地避过了他自己,把她“这次听起来是无差别攻击”的天真想法击得粉碎。
女孩被撞得头晕目眩,在空中只来得及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她横着从雨幕中自房间的一边飞到另一边,落地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被凌迟了一遍,从里到外都碎了。
田中真的有在说实话,切入战斗模式的他就像是被那位血鬼术的拥有者争夺着意识一样,下手毫不留情,连说话都变迟钝了。他本来在血鬼术没用的时候就以出色的身体素质闻名,光是赤手空拳地和他打架,就像是在面对不用罗针的猗窝座,而壹原道斋这个念诗的血鬼术简直让他如鱼得水。
说句令人生气的话,他眼睛的“六”真的毫无参考价值,朝日不清楚黑死牟是怎么一个实力,但至少童磨现在是一定打不过田中的。
她在地上飞快地滚了一滚,避开他扎过来的一条骨刺,然后感觉到墙角有个东西动了动。
“唔……”我妻善逸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他刚好像梦到自己进到了一个有恐怖怪物的房间,吓得大叫一声霹雳一闪,然后就径直闪到了自己家里,一直快乐地睡到现在才觉得自己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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