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高兴地围着在锅旁七嘴八舌的喊着:“谢过殿下...多谢殿下......”
叶明辉寻了个放松的姿势翘着二郎腿,用匕首抹着烤肉,说:“今日过年,托殿下的福有了这些好东西,都给我用力地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李昌烨看了他一眼,自他过来这几日叶明辉先是由明显冷淡逐渐转变的平缓,想是压抑的久了,这样肆意的模样他倒是头一回见。李昌烨察觉他这幅模样竟是让自己有几分熟悉,可一时间他却想不出究竟是哪里熟悉。
小何年纪小,耐不住寂寞,一直叽叽喳喳的讲话。他坐在木凳上,一边喝着汤,一边用常州口音说:“殿下,你人真好,从前朝廷来的那些官员金贵的很,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还都瞧不起我们...不像您,您不仅长的好看,待我们也亲切,就像...就像大哥哥一样......"
“放肆!”叶明辉眉头微皱当即喝到,“殿下是皇子,是当今天子的儿子,怎容你胡乱攀亲,自去外面领板子!”
小何吓了一跳,当即将碗放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在原地站的笔直。
“免了...”李昌烨挥手制止道,“过着年呢他也是高兴,一时失言,免了吧。”
叶明辉见状也不再追究,身旁的副将看着愣在原地的小何连忙说道,“还愣着干嘛,快谢过殿下。”
小何惊慌失措的道了歉,远处走来两个脊背挺直,肩宽腿长的带刀侍卫,后面还跟着押运官郭尚。为首的侍卫凑在李昌烨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将手里的册子递给他。
李昌烨仔细翻阅了下后递给叶明辉,“这是此次运粮的记录,何时何地产的粮食、分发给边关的数量,以及路上的损耗一一记录在内。自今日起,送往边关的每一笔粮食都还请将军派人仔细记录,不要有任何差错。”
叶明辉接过册子,短短几瞬明白了李昌烨的用意,他收了方才放松的模样,刚准备将此事安排给自己的副将,便听一旁的郭尚伸手指向侍卫手里的取样口袋开口说道,“除此之外,以后每次运来的粮食都由我和将军各自取样留存,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能有个保障。”
叶明辉抬头见李昌烨身后的两个人年纪相仿个子极高,马蜂腰螳螂腿,包裹在便衣里的身躯强劲有力。良久,他开口说道,“殿下深谋远虑,我等佩服至极。”
郭尚正想借着他的话再对三皇子美言几句,刚要张口就见叶明辉身边的副将端着碗汤,一口喷了出来。那副将见众人都看着他连忙擦了擦嘴角道,“抱歉,我...”
叶明辉拍了他一把,“你急什么,这汤里加了胡椒是要小口喝来暖身子的,哪有你这般牛饮的。”
“将军教训的是,我...我嘴急了。”
郭尚笑笑说道,“也不怪他,我一个押运官在位这些年都没尝过胡椒的滋味,若不是还没来得及动口,恐怕我也会闹这个笑话丢一丢人。”他接过身边将士递来的汤碗,捧在手里暖了暖冻僵的手指,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叶将军对胡椒很是了解,可是早就尝过?”
叶明辉躬身坐在木墩上,盯着手里的汤若有所思道,“小时候每天去军营里练功,天气冷了我娘心疼我,偶尔会在给我送过去的汤里加点胡椒。”
郭尚没多想,心直口快的说道,“那想来叶将军是名门出身,我们这些人啊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胡椒是何模样,更不用说尝过了!”
此言一出,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郭尚眼神不知所措的从身旁众人脸上扫过,见他们都在低头喝汤谁也没接这个话,良久他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说错了话。
边关乃苦寒之地,派遣过来的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将士都是因为家境贫寒,无钱给人打点所以才分派到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则是家道中落,被迫来到这里的人。
显然,叶明辉是第二种。
郭尚见气氛有些尴尬,寻了个由头站起身说道,“我们押运的人还在那边帐子里休息,我过去给他们送点吃的。”随即向李昌烨身后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兄弟,还得劳烦你们搭把手,帮我端几碗汤过去,哎有劳!”
李昌烨望着几个人离开的背影小口喝着碗里的汤没有说话,他心里突然有了猜想想去求证,但又怕触及旁人的伤口多有冒犯。
犹豫了良久,李昌烨开口问道,“将军,恕我冒昧,您可曾改过名字?”
叶明辉抬头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道,“改过。”
果然...
“但是我姓叶这却不假。”他接着说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疑虑?”
李昌烨摇了摇头,“觉得你和我的一位朋友有几分相似,顺嘴问一下。”
叶明辉笑了笑道,“殿下的朋友,那可都是贵人啊,方才那两个侍卫我看着身手不凡,马蜂腰螳螂腿,多半是锦衣卫出身吧。我孤家寡人一个,可和殿下的贵人朋友扯不上关系。”
“那兴许是我的错觉吧,”李昌烨站起身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厚重氅衣,又问他道,“你刚才说孤家寡人,将军是尚未有家室么?”
叶明辉抱着手臂靠坐在那里,语气轻佻的说道,“殿下说笑了,能来这里打仗的都是些卑贱之人,我家道中落父母兄弟也都不在了,流落至此整日命悬一线,朝不保夕,那里还有姑娘愿意嫁我。”
李昌烨对他的话并不认同,“都是报效朝廷好男儿,哪来的贵贱之分。”
“话虽如此,可殿下你看,年年朝廷分发军需不都是由着王爷和谢将军先,若是还有余下的也是要几经克扣,最后将一些陈粮霉物送来给我们。行军打仗无贵贱之分,可是人有啊。”
“以后不会了。”
外面寒风吹来,叶明辉没听清他说什么,便问了句,“什么?”
李昌烨看向前面坐在雪地上,那些满是冻疮的手捧着汤碗的将士们,心里阵阵酸楚。
他们有的人还没满十五岁...
他叹了口气,郑重的说道:“我会去向父皇请命,留在边关和你们一同作战,我虽是个微不足道的皇子,但无论是朝廷还是皇帝出于制衡的考虑也不会放任我在这边自生自灭,有我在一日,就必然不会让你们再过以往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古言《再嫁奸臣》,现言《如果时间会说话》见作者专栏求收藏!
《再嫁奸臣》文案:
言云衿是当朝太后的捧在心尖上的嫡亲侄女,花容月貌金尊玉贵。
却因克夫名声无奈下嫁给出身寒门一心想攀高枝的穷学士谢延卿。
可言云衿不喜欢他,她讨厌他沉闷、固执、 假清高。认为他趋炎附势,背信弃义有违君子之道。
婚后三年,两人分房而睡。
谢延卿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依旧待她亲切每日到她院中陪她用晚饭。
一场政变,谢延卿获罪被关入诏狱受廷杖折磨致死。
言云衿整理他遗物时,才发现多年来他攀附权贵受人唾弃背后的苦衷。
回想多年来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他放在心底。
得知真相的言云衿整日郁郁寡欢,在青灯古佛几十年悔恨中孤独终老。
&
一朝重生,她回到了太后赐婚当天。
重活一世,她发誓此生要同谢延卿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还未等她有所行动,便得知谢延卿因拒婚被赐廷杖之刑。
言云衿:什么!我才刚活过来夫君就要被打死了?
食用指南:
1.1v|双c
2.温雅隐忍寒门大学士X娇俏通透重生世家女
3.男主是真君子,有文人风骨。为搜集证据,辗转于奸佞之间,受世人唾弃隐忍多年。
第31章 相思
过了新年, 京城各个商铺人家都开始赶制花灯,排练杂技节目,为即将到来的上元佳节做准备。
皇宫里也不例外, 内廷今年不知从何处寻来些新奇的花灯样式,讨得了各宫妃嫔的欢心, 正加急赶制为各宫娘娘送过去, 以备十五当日在宫宴上赏玩,博得皇帝赞誉。
整个宫里处于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 这日午时祝英带着李昌烨派人送回来的信件来到长乐宫拜访。
此次信使一共带回了三封信件,一封交于皇帝, 是他自请陪同守卫军驻守边关, 直到彻底将乃蛮族驱逐境外。
第二封则是写与大学士曾玉堂,当日他走的仓促还未来得及行拜师礼,这事只能暂且耽搁下,但实质上他们早已心照不宣的以师生相称。
这最后一封信虽然封皮上写着公主的名字, 里面却是有两份信件,祝英手指刚一摸到信封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他不敢耽搁, 连忙亲自前往长乐宫。
彼时, 谢禾宁正坐在暖阁里扎花灯。接过祝英递来的信时, 一向神色淡然的她竟生出几分激动,拆开信封的手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信纸上熏过香,柔软的纸张上一行行令她熟悉的字迹出现在她面前。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自别后,甚是思念,情深言轻, 不可述之, 心中常思。相距数里, 天涯咫尺,且久且长...
边关风雪重重,饥寒交杂,夜长难寐,我身边只有你送来的荷包相伴,聊以慰藉。前些日子修帐子窗沿时突然想起尚在幽宫时,初次见你的模样,转眼又是一年。盼战事顺利,早日返程,能再喝一碗你做的鱼汤......
随风寄语,长乐常安...”
她仿佛透过这封信看到了李昌烨端坐在桌前提笔写字的认真模样,多日来悬着的心在此刻终于落稳。
谢禾宁将信上的一字一句反复看了许多遍,才恋恋不舍的将信放在匣中仔细收好。以她的身份没法发回信给李昌烨,只能等到皇帝或是曾大人寄信时,她再以公主为由给他带过话去。
乐阳公主此时尚在房间内梳妆打扮,换新衣服。她们昨日约好了今晚要谢禾宁以回府看望亲属为由,带她出宫看花灯。
每年到了上元佳节,便是京城里一年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刻,在这天晚上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出来看花灯、猜灯谜、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嬉戏玩耍。
那些平日里十分讲究的门第出身在今夜则显得不那么明显,甚至许多世家子弟为了融入气氛刻意打扮的低调些。
马车刚出了宫门,便立刻感受到外面异常热闹的节日氛围,平日里漆黑的天空此时被各式各样的花灯,烟花映照的流光溢彩。整条大街更是人潮滚滚,行人摩肩接踵处于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她们今日都装扮的十分朴素,身上的钗环尽除,只留只鬓边的一枚发簪。马车停在了街口,谢禾宁先行下车见四下安全后方才扶着乐阳公主出来。
李内侍和祝英也一同换了常服跟在她们身后,今夜无宵禁,街上嘈杂一片,祝英也是许久未出宫,此时不免紧张起来。他嘱咐身后随行的两个侍卫几句后,还刻意叮嘱前面的两位姑娘不要乱跑。
乐阳公主轻笑了下,对于祝英这般谨慎的模样她感到十分新奇,于是开口说道,“祝公公,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啦,您不必如此紧张。”
“不是奴婢胆子小,如今京城人口增多,上元节也一年比一年热闹,从前还出现过踩死人的事情,稍不留神人就走丢了公主您千万要跟在我们身侧,不要大意呀。”
“知道啦!”乐阳点点头,牵起谢禾宁的手飞快的往花灯处跑去,完全不把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公主第一次出宫,见到什么都感到新奇。外面卖的花灯比宫里做的种类不知道要多了多少,盏盏都光彩夺目,看得人目不转睛。
街上的糕点小食也都做的十分精美,通通都是乐阳公主没见过的样式,以至于还未走过半条街,便买了十多种新鲜玩意。
李内侍腾出手再次上前为公主结账,出来不到半个时辰钱袋用了快一半,他接过商贩包装好的糕点和祝英相视无奈的笑了笑,慢步上前跟在二位姑娘身后。
他将手里公主留给他们的那份糕点拿出来,递给祝英几块,一边吃一边碎碎念道,“这家店生意真不错,做的糕点和宫里的味道不太一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出奇的好吃呢!”
祝英接过糕点小口咀嚼着,熟悉的栗子香萦绕在口中,像是唤起了他某些记忆,“这个叫芙蓉酥,是用栗子碾碎制作而成的,味道甜而不腻。这家店生意兴隆了二十余年靠的就是这一手地道的芙蓉酥。”
李内侍侧头看向他,他早就发觉面前这人的不同,虽看着他同自己一样不过是宫里低贱的奴婢,实则不然。
祝英整个人身上带着读书人波澜不惊的谦卑感,他很难形容祝英带给自己的感觉,若是说他们是作为内侍天生卑贱,所以才习惯于躬身颔首,那祝英便像是无可奈何后不断告诫自己要低头。
他站在哪里,看似恭敬谦卑的低着头,可衣服里脊背却是挺直的。
李内侍几经犹豫,最终试探的问出口,“祝公公,您从前不是在宫里生活吧。”
祝英握着糕点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环顾了下眼前繁华的京城街景,徐徐开口道,“不是...我家从前就在离这条街不远的巷子里,十一岁的时候才入宫进的内书堂。”
李内侍顺着他的目光往一旁望了望,灯红酒绿的景象让他看不起街道对面的模样。想来,能住在那边的从前定然是富贵人家。
凡是入宫为奴为婢的,无非就是两类人。一类是如他一般家境贫寒,净了身来宫里讨日子的,另一类便是受刑戴罪之人。
祝英自入宫后便送入司礼监设立的内书堂培养,和他们这些人必然是不一样的。李内侍自小待在宫里,虽没有读过书,可此时他看着祝英脑中想起了公主曾在书上念过的那句话。
知其不奈何而安之若素。
想来就是形容祝英这般的人吧......
正当他替祝英感慨命运多舛时,听见前方公主在自己的马车旁惊呼一声,被吓得花容失色,蜷缩进谢姑娘怀中。
李内侍和祝英顿时紧张起来,快步跑上前去,掀开马车车帘,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男子正躺在里面!
第32章 沉舟
宽大的马车里布满血迹, 看起来甚是骇人。
李内侍壮着胆子走上前,轻轻抬手试探车里仰面躺着的人鼻息,手刚刚伸过衣领时那人倏地睁开眼, 刀尖般锋利的目光落在面前众人身上。
李内侍被吓得后退几步,当即喝道, “你是何人, 怎么跑到我家姑娘的马车上?”
那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他腹部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血, 虚弱的难以起身。李内侍递给身旁侍卫一个眼色,想要赶紧将他从车里拖出来时, 谢禾宁伸手拦住了上前的侍卫。
“慢着。”她提起裙子, 走近来瞧,那张时常神色淡淡的清雅面孔上多了几分惊恐惊,连忙说道:“怎么这么多的血?他伤得不轻,得快些找个大夫看看。”
这人额头处生出细密的冷汗, 唇色惨白整个人微微发抖。他没答话,右手费力的按着腹部的伤口, 抖动间祝英瞟见他掌心里一方精致的帕子。这帕子看着不俗, 虽然染上了血, 隐约间还能看清上面的一叶舟刺绣,质地用料也很是讲究。那双手五指修长,光滑白嫩上边没有茧子,更像是一双读书人的手。
18/51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