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兆收回眺望花船的目光,说:“花枝是个好彩头,但要自己接到的才算数。走吧,去临街继续巡逻。”
“是!”
三束花枝抛过后,花船渐渐驶远,有人意犹未尽地回家去,有人兴致不减地追着那花船,奔向下一个河口。
*
跳完第一场舞后,谈宝璐和其他神女可以回船舱休息,待明日抵达了第二个河口,再出来跳第二场。
谈宝璐对着镜子将头发上的发簪一一取下,又将脸上红红绿绿的胭脂全部抹去,铜镜里又浮现出一张素净的脸,比起整日一脸水粉胭脂,谈宝璐觉得还是这个样子更像她。
她走上甲板,吹着晚风,她不确定大火烧船会在哪一夜,但今晚算得上风平浪静。
她有想过现在就去找岑迦南,但岑迦南并无理由相信她的天方夜谭,她必须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抬头望向花船上高高的船帆,她开始思忖,如果是她,她想烧掉这么大一艘花船,她会怎么做呢?
这时,隔着一道船帆,她突然听见了几声十分细微的水声。那声音不似甲板下的水波,而是更轻,更粘,还有几分暧.昧在之中。
她隐隐猜到了这声音是什么,她想验证自己的猜想,便悄悄朝那边瞟了一眼,待看清那船杆下的两人,登时怔在了原地。
她认出了那男子的衣袍,竟然是宫里的宦臣,而且从衣上的暗纹看,职位还相当之高,只有……只有徐玉有这么高的官阶。这个正在与爱人接吻的男子,居然是徐玉?!
谈宝璐脑子里一片混乱,然后突然听见有人在她身后说:“在看什么?”
谈宝璐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岑迦南来到了她的身后,而且还要越过她的肩膀,去看她方才在偷看什么。
谈宝璐脑中同时冒出了一百个念头,但有一个念头尤为清晰,徐玉有心上人是一码事,但真的同心上人偷.情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徐玉是个好人,救了她娘亲的命,她不想徐玉死。
她动作比脑子更快,踮起脚尖,向岑迦南扑了过去,两手紧紧捂住岑迦南的眼睛,“殿下别看!看了长针眼!”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本照也太幸福了吧!
顿顿顿顿顿顿的,嗝~!
感谢:
读者“一口果冻”,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8 06:22:37
读者“糯米汤圆”,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7 23:26:41
读者“蓝橘子汽水儿”,灌溉营养液 +6 2023-07-27 22:32:27
读者“蓝橘子汽水儿”,灌溉营养液 +5 2023-07-27 22:31:20
读者“周瑜”,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5 22:16:23
第31章
◎看起来很好亲◎
喊出这一声后, 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只有岑迦南站在她的面前,被她蒙住了眼睛。
谈宝璐的心忐忑地上下扑腾, 暗自心道,难为她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徐玉没聋,现在也应该知道躲起来了。可问题来了,徐玉是闪人了,那她呢?
谈宝璐这会儿才知道害怕了。
她望向岑迦南在她掌心下仅露出来的半张脸。
月色朦胧如一面轻纱,照亮了那流畅冷峻的下颌线条。
岑迦南这下半张脸竟生得比上半张脸还要标致动人, 鼻梁直挺,地阁方圆,棱角凸出分明。
她的目光在岑迦南的脸颊上游离, 最后难以控制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古书里曾说,上唇主情,下唇主欲, 所以嘴唇薄的人多薄情寡义。岑迦南的嘴唇不厚不薄,颜色偏浅, 唇峰清晰, 绝非无情之人, 但亦不滥.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岑迦南的嘴唇看起来,似乎非常非常柔软。
谈宝璐脑子里轰轰地炸开了两声,无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地方去?她明明是那么厌恶男女之间的亲昵, 一看到就恶心得想吐。
难道……难道是因为她方才看到徐玉亲吻自己的爱人?看起来徐玉亲吻自己喜欢的人, 并不是那么的恶心, 反而有几分让人沉溺其中的甜蜜。
所以, 亲吻自己喜欢的人的嘴唇, 并不恶心吗?
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在谈宝璐脑中的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刻,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她手掌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那……又是什么?
谈宝璐怔怔地去仔细感受来自手掌心上的触感。
痒……
有点酥麻……
像在掌心留下了一只飞蛾……
谈宝璐突然福如灵至,豁然瞪大了眼睛。
那,那是岑迦南的眼睫!
岑迦南的眼睫还在她的掌心下颤动。
她的心跳得几乎快要吐了出来,怎么会有人眼睫毛生得这么长,长得像两把茂密的小刷子。
她吓得猛然落下脚跟,慌慌张张地将两手背在了身后。
手落下后,岑迦南的眼睛在月光中显露出来,那只黑色的眼睛黑如点漆,紫色的眼睛藏在背光里,专注地凝视着她。
心跳得更快了,这只盘旋在她掌心的飞蛾,好似转了个圈,一头钻进了她的胸口里,然后在那里继续搅动着翅膀。
谈宝璐慌得无所适从,眼睛急得到处转。
岑迦南目光尖锐又警觉地举目望了一眼她的身后,沉声问:“不要本王看什么?”
谈宝璐悄悄转头朝后瞟了一眼,那个地方果然没人了,她松了口气,说:“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会长针眼?”岑迦南反问。
谈宝璐瞎编一气,说:“好吧,那我就实话跟殿下说了吧,殿下别污了耳朵!方才,那根船杆上落了两只鸟,那鸟儿在那,那什么……”说到这里,她用手捂住脸,好像是难以启齿。
谈宝璐掰了半晌,没听见岑迦南那边的动静,便将手指分开条细缝,偷看了一眼。岑迦南正看着船杆,这竟然是信她了?
“你很怕看到这些?”岑迦南问。
谈宝璐难免想到上回在偏殿里的那一幕幕,登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嘟囔道:“我毕竟是个还没出嫁的姑娘。”
她似乎瞥见岑迦南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岑迦南淡声道:“等你有喜欢的人之后就会知道,其实那件事也不完全可怕。”
“和,自己喜欢的人,”谈宝璐结结巴巴地说:“就不可怕了吗?”
“嗯。”岑迦南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谈宝璐眨了眨眼,岑迦南难道很有经验?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出了一丝淡淡的酸。她也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被今晚的月色弄得神魂颠倒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办好。
“为何大半夜上甲板上来?”她听见岑迦南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谈宝璐本想继续胡编个由头,将岑迦南打发走,但她突然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赶走岑迦南呢?以她的身份今晚想在甲板上活动,免不了被各种盘问,还可能引起怀疑,但如若岑迦南和她一起,有谁还敢多问一句?
谈宝璐突然明白了狐假虎威的快乐。
她低下头,故意捏了捏耳垂,挤出一副遗憾的神情,说:“今日下午我有一只耳坠不见了,所以上甲板上找。”
“耳坠?”岑迦南朝她空荡荡的耳垂扫去一眼,问:“很贵重的耳坠?”
谈宝璐讪笑,看来她是个穷鬼这件事已经深入岑迦南的心了。
“也不是非常贵重,只是好好的一双耳坠,只剩下了一只,总有些难受。殿下能帮我找找么?”她昂起头,冲岑迦南微笑。
“你,要本王,帮你找耳坠?”岑迦南饶有兴趣地将她的请求重复了一遍。
从岑迦南口中听到自己的请求,谈宝璐才发现她的诉求有多好笑,她便讪笑了两声,说:“我自己找,自己找……”
没想到岑迦南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那耳坠,是什么样子的?”
谈宝璐随口说:“是红色的,三枚璎珞,串在一起,中间还有一块白玉。”
“知道了。”岑迦南竟留在了甲板上,四处看了起来。
看着岑迦南真帮她找起了耳坠,谈宝璐心里突然有些不知滋味,她真没想到,岑迦南连这点小事都愿意帮她,她难免有些利用了岑迦南的愧疚感。不过她自我安慰,她也是为了救人,情有可原。
两人在甲板上找了一圈,自然一无所获,谈宝璐便提议:“能否去甲板下找找?我那耳坠小,可能滚进缝隙里了。”
“嗯。”岑迦南便领着谈宝璐去了甲板下层。
甲板下是一层货舱,货舱入口大门前有一位船夫守门,那人将一顶灰扑扑的帽子盖在面上,正在呼噜噜打着瞌睡。
岑迦南和谈宝璐一过去,那船夫便被脚步声惊醒了,他没认出换下了神女礼服的谈宝璐,却认得一身紫色莽纹服的岑迦南,吓得忙不迭原地打了个滚站起身,点头哈腰地请两人入内。
谈宝璐说明:“我有一只耳坠掉了,所以想进货舱找找看。”
那船夫说:“一只耳坠那还真不好找,得在夹缝里都摸一遍。小的这就去叫人。”
“不必不必。”谈宝璐忙阻止,“只是一枚耳坠,何必兴师动众?我进来看看就好了。”
“好好好。”船夫也帮忙一起找了起来。
谈宝璐打着找耳坠的幌子,仔仔细细地将货舱内部都摸了一遍。
货舱里装的是他们这几日在船上需要的大米、瓜果蔬菜还有熏肉。
谈宝璐走到一排大水缸前,想揭开一只盖子,好奇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船夫连忙挤了过来,说:“姑娘,这盖子沉,别动它,小心别砸着脚了!这里面没什么,就是喝的水。”
“水?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水呢?”谈宝璐问。
船夫笑了起来,说:“这位姑娘多半是没坐出过海吧?”
谈宝璐摇了摇头。
船夫说:“船上当然要用水,喝的水,吃饭的水,洗澡洗脸都要用水。”
谈宝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诶,”船夫又叫了一声,“找着了找着了。”
还真从甲板缝里找到了一只红色耳坠,不过应该是其他人落下的,谈宝璐说:“不是我那枚,我那枚要更大一点。”
“啊,这样啊!”
“算了,不找了吧。”谈宝璐说,“麻烦了。”
“没事没事!”
谈宝璐失望地同岑迦南走出了货舱。
的确如船夫所说,除了供给船上数百号人吃穿用度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岑迦南似乎是以为她因掉了耳坠有些失落,送她回船舱时对她说:“先回去歇着,你的耳坠本王自会想办法找出来。”
谈宝璐勉强笑了笑,心想,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找到?
她又看向岑迦南:“殿下,我,我总觉得今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不是在乌鸦嘴,我是真的有一种预感。可否加强夜间巡逻?再多增派些人手。”
“预感?”岑迦南反问,“就像上回预感本王会遇刺一样的预感?”
谈宝璐从岑迦南语气中听出几分戏谑的意味,明白岑迦南多半是没信。像他这般自信顽固的人,大多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她满肚子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只是希望殿下今晚请一定注意安全。”
谈宝璐开门回自己的船舱,听见岑迦南在她身后说:“今晚夜巡禁卫军有数十人之多,你无须害怕。而且,有本事能伤害到本王的人,不多。”
果然还是这么骄傲自满。
谈宝璐点了点头,在岑迦南转身走后关上了门扉。
她合衣躺在睡榻上,脑子还是转个不停。
所以,这么大的一艘船,究竟是怎么点着的呢?难道是燃料还没有运进来?亦或是着火的不是这一艘,而是身后的其他几艘护航船?
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得心浮气躁,又起身喝茶,水一入口,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水缸!
那船夫说水缸里装的是水,难道就一定是水吗?
只有出海才需要准备这么多的淡水,他们在运河上,为何还需要准备这么多淡水?
如果水缸里装的其实是烈酒呢?!
想通这一点,谈宝璐立刻夺门而出,向货舱跑去。
*
甲板上其他的船舱里,有的亮着灯火,有的吹灭了蜡烛。
惠妃徐敏儿的船舱里,徐玉正在点灯,他刚将点好的蜡烛移到床畔,便被一名女子从身后抱住。
徐敏儿只穿了一身雪白的礼衣,软绵绵地趴在徐玉的后背上,两条手臂勾着徐玉的脖颈,一手捏上徐玉白色的耳尖,然后又用小牙泄愤似的咬了一口,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真是的,你躲什么躲,本宫方才都没亲够呢。”她满足地摸着她留下的那排牙印,埋怨道。
徐玉偏过头,无可奈何地冲她浅笑了一声,轻哄道:“娘娘毕竟是妃嫔,若被人看见了不大好。”
徐敏儿从小鼻尖里“哼”了一声,跪坐着凑近了过来,两手捧上徐玉的脸颊,红唇在他的唇前若即若离,“那现在呢?现在总没有人了吧,现在能亲了么?”
徐玉转过头,两个人唇齿相依,不多时就都满脸透红。
片刻后,徐玉稍稍松开了怀里的人,也将那只到处乱摸的手抽了出来,送到了唇边,郑重地吻了吻,说:“娘娘,不可。”
徐敏儿抓着徐玉的衣领,在徐玉怀里直耍赖:“不可,又不可,为何不可啊!”
徐玉眼里既有心疼,又有无奈,更多的是无尽地舍不得。他隐去心中的痛苦,淡笑着说:“娘娘,奴才是个太监。”
“太监怎么了,是谁因为你是太监欺负你了?哼,本宫扒了他的皮!”徐敏儿不依不饶道。
徐玉有些想笑,全天下也只有怀中这个女子还将他当成那个受人欺辱的小太监了。如今还有谁敢欺负他?只有他扒别人皮的份。
徐玉说:“今晚有大事。”
徐敏儿这才稍稍收敛了些,她将腿搁在了徐玉的膝盖上,说:“哼,又欠了我一次,今晚是有什么事?”
徐玉便轻轻摸着她的小腿,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一个字。
徐敏儿:“火?今晚要着火么?”
“是。”徐玉点了点头,“娘娘先歇着,我得再到武烈王那里了。”
徐敏儿舍不得地抱住了徐玉,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又要走了啊!那你早点回来。”
“好。”
徐敏儿问:“徐玉,你觉得武烈王殿下方才有看见我们么?”她不怕被看见,但她怕她的徐玉被人看见,她不想徐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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