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却不同了。
霍引回到隆京后,在短短半年内改变了很多,或许真因为这处离他的心脏很近,他也在悄无声息中学会了许多。
“相公,把你的妖气放出来。”沈鹮扁着嘴,带着些埋怨道。
霍引不解地眨了眨眼,但夫人说的,他都听。
也不过是一息之间,方才还在悬桥上对着霍引撒花瓣的女妖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叫,尖利的叫声从街头传至街尾,就在这么一刹那,满街的妖都捂着耳朵趴下身子气喘吁吁。
沈鹮瞪了一下眼,连忙抱住霍引的腰:“不不不,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霍引动了动手指,哦了声便垂下头,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沈鹮的脸,想看穿她到底在想什么。
妖鸣声停下,那短暂的异象宛若幻觉。
满街楼里楼外的妖皆头晕目眩,谁也不知他们遭受了什么样的攻击,但好在并未受伤。
沈鹮警惕四顾,并未见到御师这才松了口气。
她抚着心口道:“也不是让你将妖气全部释放,就是稍微给她们一点点压力,只要她们不敢看你就成。”
沈鹮伸出手指,掐住了尾指尖:“就这么一点点。”
霍引被她这模样逗笑,噗嗤一声眉目弯弯道:“夫人可爱。”
沈鹮:“……”
他学着沈鹮,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掐着尾指尖上的一点点道:“就放这一点。”
沈鹮抿嘴,眯着眼盯向霍引的那张脸,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给他买个帷帽戴着。即便他的妖气与血脉能压制住别的妖不看他,却不能压制人也不看他,一梦州中行人很多,总有些荤素不忌的男人在。
想到这儿,沈鹮突然有些明白白容的小肚鸡肠了。
醋可真不好吃。
今日旖屏楼正在营业,楼中的客人也有不少,眼下还是白日,不到最喧闹的时候,即便如此也难免有些穿着暴露的坐在客人怀中,行事放浪了些。
沈鹮带着霍引避开饮酒作乐处,见了掌柜的。
许是上官清清临行前交代好了,掌柜的一见沈鹮报上自己的姓名便笑脸相迎,领着她从旖屏楼旁的扶梯一路往上走,去了先前上官清清带她去的那件房间里谈话。
主要还是交代瘴毒之后旖屏楼的生意大不如前,不过好在那次祸乱并未伤及旖屏楼。年间的生意忙,清点会慢些,上个月的收入并未来得及算清,还望沈鹮担待些。
沈鹮也谅解他,毕竟上个月万两金楼出事,虽未祸及旖屏楼,但多少有些影响在。
上官清清不信上官家,银库就设在了旖屏楼中。
从这间房间的暗门有台阶一路往下,旖屏楼有个小小的地室,那里存放着许多现银。暗门外加了封印与阵法,若非钥匙谁也不得进入,一次只能进一人,暗门钥匙就在沈鹮手中。
沈鹮道谢,掌柜的也自觉离开。
因这阵法只能进一人,沈鹮便让霍引在屋内等着她。
开了暗门上的锁,雅间的一面墙上立时显现阵法微光,石砖转动,暗格交错,最后分出了一道只能通过一人的小路。
沈鹮取出夜明珠照明,走入狭小的通道,没一会儿便看见了明晃晃的金银。
说实在的,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金条银块堆了半间屋子,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东珠玛瑙,珊瑚翡翠,成箱的宝贝闪得人眼花缭乱。
沈鹮哗了一声,不禁吞咽了一下。她捂着怀里那封上官清清寄来的信,打算回去紫星阁后再好好地膜读一遍……
她没多拿,就拿了两块金条。
出了银库,封印重新加盖,沈鹮将金条放进了袖子里,笑盈盈地转身对霍引道:“相公,我们去买东西吧!”
霍引手中正捧着一本书,闻言抬眸朝沈鹮弯了弯眼:“好。”
沈鹮心情分外愉悦,蹦蹦跳跳凑过去瞥他手里书本:“在看什么呐?”
待看清书上所绘,沈鹮连忙把书从霍引的手里抽走,揉成一团往屏风后头一丢。
霍引愣怔了瞬,问:“怎么了?”
沈鹮从脸一路红到了脚指头,她清了清嗓子摇头:“没什么,走吧走吧,乱七八糟的书,别看了!”
第82章 看书
从旖屏楼离开, 沈鹮便挑了明日拜访魏家要送的礼。
二人买好了礼便随意找了家酒楼吃了点儿饭菜,回去紫星阁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一路上霍引也没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沈鹮以为是因为这天太冷了, 霍引在外吹了太久的风, 身体不适,便带着他快步回到了东二苑。
年间隆京城内热闹, 便是留在紫星阁没回家的御师也大多出去玩儿了, 蓬莱殿竟就只有沈鹮一人在。
东二苑内点亮了几盏灯, 昏黄的光芒透过窗棂落在院中的梅枝上, 正是化雪时, 梅花完全展露出来, 于晚风中轻颤。
进了房间,沈鹮便立刻烧了一张符将屋内的烘炉点燃,提着烘炉到软榻旁, 捧起霍引的手哈了两口热气。
她抬眸看向霍引问:“是不是很冷?”
霍引摇了摇头:“有些适应了。”
这话反倒叫沈鹮愣了一下, 她确实没想到在隆京的寒冬里待久了, 难得几日放晴,霍引便适应了这里的温度与气候。
她笑了一下:“那你怎一副呆呆的模样?”
霍引见她要松手,转而将沈鹮的手抓住, 歪了一下头问:“怎么叫呆呆的了?”
以前他也不怎么说话,有时可能一天也说不到一句, 只偶尔沈鹮问他时他才会蹦出两个字。在来隆京之前, 霍引会的话很少,与沈鹮交流大多靠眼神与默契, 凡是想开口了,便只喊夫人二字。
今日他的沉默, 却有些回到过去的模样,反叫沈鹮有些不习惯了。
“相公。”沈鹮盯着霍引的眼道:“你可知你藏不住秘密的?”
霍引眸光闪了一瞬,缓慢地瞥开眼神,倒是第一次不敢与沈鹮对视。
他没反驳,便代表他有秘密。因为知晓自己藏不住,故而这一路上沉默不语。
沈鹮见还真被她诈出了什么来,心中震惊霍引学习得未免太快!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便有秘密了?他们以前可是无话不谈从无隐瞒!
这么一想,沈鹮连忙双手捧起霍引的脸面对自己,盯着他的眼,凶巴巴地问道:“你瞒着我什么了?”
霍引的脸被她双手挤变了形,略薄的嘴唇嘟起来,双眸睁圆眨了眨。
沈鹮又问他:“做人家相公最终要的是什么?”
“听夫人的话,对夫人好,不能欺瞒夫人。”霍引背出沈鹮教他为人相公的准则。
他背完便有些窘迫地垂着头,慢慢从袖子里取了一样东西出来,有些为难道:“我没有瞒着夫人,只是打算晚些再扔。”
沈鹮低头,看见霍引手里捧着的书。
橙黄的书封上墨字写了《锁春娥》三个字……
这不是被她在旖屏楼里揉成一团丢掉的那本吗?!
这书是调情的绘本,相较于其他更加直白的绘本而言倒也还算含蓄,没有大咧咧地将所有全都展示,还教人姿势。《锁春娥》中是字多图少,一页纸上半边小字半边图,讲的是富家公子强取豪夺每日与抢回来的娇妻因各种小事拌嘴最后拌到了床榻上行云雨的故事。
沈鹮一把盖住了书封,抬眼看向霍引时恰好撞入了对方的眼眸中。霍引并未看书,而是在看她。
二人相距极近,他们本就没有什么距离可言,此刻连气息都缠绕在彼此的呼吸间,暧昧升腾,好似是烘炉的温度上来了。
沈鹮的心跳得很快,她早不是孩子了,又如何不懂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霍引在成长,各方面的成长。他如今知晓表达自己的情绪,能更加自如地操纵妖气,他的心智也会因周围环境而改变,思想同样。他有感情,自然也会有欲\\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沈鹮当初在灵谷给那些妖当大夫,也遇见过许多成长期的妖因身体成熟本能地寻求配偶而冲动,妖较于人而言,更加尊崇内心的意愿与所求。
沈鹮曾与霍引借住在猎户家里,那夜他们听了许久的声音,彼时霍引懵懂,以为人也会吃人,而彼时沈鹮什么都懂,红着脸,烧着心,脑海中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她也有过这般时刻的。
霍引如同做错了事等训话般,安安静静地盯着沈鹮,只等她抽走手里的书丢进烘炉里。或许凭着他的妖力能将烧成灰屑的书恢复成原状,但他肯定不会那样做,不会再惹沈鹮生气。
谁知等了半晌,沈鹮并未凶他,反倒是脸上越来越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抿了一下嘴唇,抽走了他手里的书。
霍引道:“夫人别生气。”
“你怎知我生气了?”沈鹮有些心虚地往边上蹭了蹭。
霍引道:“你的脸都气红了。”
沈鹮:“……”
她握着那本书,犹如握着烫手山芋,五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再看一眼书封上的《锁春娥》,沈鹮将书卷成桶,对着霍引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不重,霍引连头也没动,只眨巴眨巴眼看向她:“都是我的错。”
做人家相公的,只要夫人生气了,那就都是他的错。
“你没错。”沈鹮摊开书,与霍引并肩而坐,肩膀抵着他的胳膊。
她揉了揉通红的脸颊,心想烘炉的火还真大,她的脸果真很烫,到了嘴边的话犹犹豫豫,舌头抵着牙齿含含糊糊地说出来:“相公,我们一起看吧。”
霍引愣了瞬,似乎还没明白沈鹮说要一起看书的用意,只哦了声便将下巴压在沈鹮的肩膀上,等着她翻书。
夫人看到哪儿,他就看哪儿。
沈鹮瞥了一眼未锁的门与未完全关严实的窗,抖了抖肩膀放下书,跳下软塌将门窗都关好了。她又做贼心虚地吹灭了两盏灯,只留桌上一盏,这才拉着霍引一起往床的方向而去。
霍引任由沈鹮动作,待与她一并裹着被褥望向摊在枕头上的书,他才问:“看书需要很慎重吗?”
“看别的书不用,这种书……”沈鹮努了一下嘴:“还是谨慎些好。”
“这种书,是什么书?”霍引问她。
沈鹮瞪他一眼:“你不知道你还看?你还在我扔了之后偷偷把它带回来?”
霍引被沈鹮瞪得眼睛发直,他的目光从沈鹮的眼渐渐落在了她的唇上。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沈鹮的嘴唇,对她道:“我看见,书里的人也亲嘴。”
沈鹮记得,在旖屏楼里加入扣口君羊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看更多完结文霍引翻的那一页,画上女子香肩外露,与男子热烈亲吻,倒是没进行到多严重的地步,但光是如此也叫沈鹮明白那本书是何物。
一梦州,旖屏楼,放在这种地方的书,能是什么好书?
沈鹮只觉得嘴唇被霍引的指腹摸得发痒,她挥开霍引的手,咬了一下唇,又听见他道:“我想知道,他们后来会做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看到后面,书就被沈鹮揉成一团扔掉了。
他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想知道他与沈鹮除了亲嘴,还能再做些什么。
霍引说得认真,好像在探讨什么知识学问,沈鹮却因他说话声音低,温温柔柔地像是调情而浑身发烫,脸颊骤然红了起来。
不对劲,沈鹮再朝霍引看去一眼。
大妖目光纯澈,露出一抹干净单纯的笑。
“夫人脸红,不是因为生气。”他像是发现了重点,有些自得地解释:“是害羞。”
沈鹮:“……”
该死的,他就是在调情!
沈鹮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将那本书翻了一页,一巴掌按在了字上,露出大半张绘图,颇有些凶狠道:“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后来做什么吗?他们、他们后来,就是在做这个!”
说完,沈鹮将手从书上挪开,霍引只来得及瞥一眼,尚未看清画上男女的姿势便被沈鹮按住了肩。近在咫尺的脸带着熟悉的香味,也带来了熟悉的柔软的触觉。
霍引双眸微眯,长睫轻颤,感受到沈鹮恼羞成怒地咬了他的嘴唇一下。不轻,带着些许疼,却像是对他施展了法术,叫他四肢麻痹,头脑也变得混沌了起来。
妖之本能,是去虏获自己想要占有的一切。
霍引的手扶住了沈鹮的腰肢,感受到她的身躯在掌心下颤抖了一瞬。
她也很紧张,因为霍引听到了她的心跳声,紊乱、有力,胸膛贴着胸膛,颤动得就像霍引在这一瞬也长出了一颗心脏。
他不知道原来亲吻可以这般热烈,而非像他先前那样死板地只会嘴唇贴着嘴唇。
可即便只是那样,也足够叫他开心、满足。
霍引像是陷入了某种漩涡,越陷越深,他慢慢闭上了眼,搂紧了沈鹮的腰,扶着她的后脑,配合她冲过来的力道,侧身躺下,把人彻底抱在了怀里。
微弱的烛火下,枕头上的一页书轻轻合上,彻底掩盖住了接下来沈鹮会对霍引做出的事。
她其实也不太知晓,但她翻开的那页,她自己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都是夫妻,早晚得到那一步的。
如此一想,沈鹮不敢再亲霍引了,她侧过脸将自己埋在了霍引的肩窝处,耳畔还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沈鹮的手本贴着霍引的腰腹,心一横,往下探去。
在他们刚入紫星阁不久时,霍引曾以为他生了病,那大约是他第一次对沈鹮产生了性上的冲动与占有。他滚烫着身体无措地望向身体上的变化,他问沈鹮该怎么办,他全心全意地信任沈鹮,但那天沈鹮喂他喝了裂泉的泉水,压下了他的本能与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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