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俞早谈过好几个男朋友。
“这段时间檬檬在我家住。”俞早实话实说。
他闻声点点头,“挺好。”
俞早:“……”
咱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见他喝完药,俞早又瞄到他身上潮湿的衣服,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冲个澡啊?衣服都是湿的。”
——
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明显凝滞了数秒。
俞早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说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啊?这孤男寡女的,她怎么好意思让祁谨川在她家冲澡,这听上去就不对劲儿啊!
祁谨川也是没想到俞早会开这个口,他本能一怔,当即接话:“那就麻烦了。”
他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不尊重。
俞早料想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这下轮到她哑口无言了。
她挠了挠头,一时间进退两难,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让她多嘴。
家里根本没有男人的衣服,给祁谨川穿什么呀?
她正为难之际,对方搁下手中的玻璃杯,脱掉西装外套,自然地站起来,“有热水吗?”
俞早:“……”
天呐,他当真准备洗澡了!
俞早心中警铃大作,立马丢下话:“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套换洗衣服。”
她一溜烟冲进主卧,翻遍整个衣柜只找到一件大码的浴袍。这还是她当初网购,卖家寄错尺码,她不愿来回换,直接塞柜子吃灰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它还有用武之地。
就是这颜色,她怕祁谨川不敢上.身。
不管了,也没别的衣服能穿了。
俞早拎着浴袍走出去,一脸为难,“只有这个。”
祁谨川低头一看,表情有一瞬间裂开。
粉粉嫩嫩的颜色,还印满他不认识的卡通人物。
啊这……他一个大男人,下不去手呀!
“我家没男生的衣服,就这个你能穿,将就穿吧!”
祁谨川内心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拿上浴袍进了卫生间。
俞早坐在客厅,一串串澜澜水声时起彼伏。她有些恶趣味地想不知道祁谨川穿上那么粉嫩的浴袍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办,好期待呢!
卫生间的门是钛镁合金材质,门上铺了四块单层水波纹玻璃,透光不透人。俞早在外面只能看见暖黄色的灯火透出来,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趁着祁谨川洗澡的功夫,她找来许久未用的烘干机给他烘衣服。
梅雨季那会儿,青陵天天下雨,一下下半个月。衣服洗了都干不了。即使干了也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穿在身上感觉潮潮的。大小姐受不了这味道,往俞早家买了这个烘干机。就那段期间用了几次,过后就被她丢进储物间闲置了。
给烘干机插.上电,调到低档,铺开衣服,任由它们慢慢烘。
做完这些,俞早往墙上扫了一眼,挂钟指针指向四点半。
距离晚餐时间还很早,不过菜可以提前备起来。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袋豌豆开始剥。晚餐可以烧个豌豆汤。
前两天买的豌豆,放在冰箱里,这会儿还很新鲜,绿油油的。
豌豆和盘子都摆在茶几上。她一坐下就感觉有些反光,有东西在闪她眼睛。
定睛一看,发现是祁谨川的眼镜。
银丝眼镜,金属质感,莹莹发亮。
俞早记得祁谨川高中是不戴眼镜的,他视力很好,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也能看清黑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近视的。
俞早始终认为银丝眼镜是小言男主的标配。穿西装,打领带,尖头皮鞋,银丝眼镜,再配上一副好皮囊,妥妥的霸道总裁。眼镜一摘,捧住女主的脸就亲,想想就带感。
剥了几颗豆子,卫生间的水停了。
俞早耳朵动了动。
隔了一会儿又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迫不及待看过去,祁谨川杵在门口,低头扯扯浴袍衣摆,表情极其不自然。
“噗呲……”
原谅俞早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她要收回祁谨川是天生衣架子这话了,男神也不是什么衣服都能驾驭的。最起码眼下这件粉嫩的浴袍他驾驭不了。
这衣服给俞早穿是加大码,给他穿就是S码,衣摆和袖子都短了一大截,就好像是大人在偷穿小孩衣服。再配上粉嫩的颜色,满眼的卡通人物,那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听见她毫不收敛的笑声,祁谨川眉毛打结,拧得更死了。
俞早的家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拼命忍住不笑,捂着嘴直点头,“挺好,挺合身。”
祁谨川:“……”
睁着眼睛说瞎话,分明就是在笑话他。
不过很快俞早就笑不出来了。
她的一双眼睛看到了不该看的。即使缠着门襟,胸前的一大片皮肤还是包不住,直接暴露在外。
肌肉纹理若隐若现,健康的蜜色肌肤,沟壑分明。短发还在滴水,一颗一颗往下渗,沿着嶙峋锁骨一路蜿蜒往下,淌过胸腹,最后融进浴袍。
比小黄漫更为直观的视觉冲击,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荷尔蒙都快溢出屏幕。
嘛呀,这人又在堂而皇之色.诱她!
俞早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实在不敢多看,慌忙抽离掉视线,继续埋头剥豆子。
一颗豌豆荚在她手里剥了两次也没剥开,倒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容不迫。
男人低哑的嗓音随之响起,“俞早,帮我拿下眼镜。”
眼镜就放在她手边。
“哦……好的。”
她缓缓探出右手,指尖还没碰到眼镜,衣袖倒是先擦过茶几,不小心扫到了一旁的盘子。
哗啦一声响,盘子直接被掀翻在地,豌豆四处散落,滚了一地。
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滞后的情绪骤然袭来,像是一柄榔头追着俞早脑门敲,当当作响。
她默了一瞬,摁住太阳穴,格外头疼。
在祁谨川面前,她就不能正常点吗?偏偏每次都出糗。
真是够了!
祁谨川抬腿向前,先俞早一步拿到眼镜,架上鼻梁。
有了眼镜加持,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明朗可观。她垂下脑袋,短发盖住一边脸颊,微卷的发丝扬起,根根鲜明。
此刻正盯着地上的豌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一脸懊恼,像是个赌气的孩子。
“俞早。”祁谨川轻声喊她。
她偏过身子,隔着一层明暗灯火,同他对视。
他想说自己来收拾,让她别管了。
毫无征兆对上这双眼睛,眸光清澈,掉满细碎光线,莹莹亮亮。
话卡在嘴边,说不出来。
他承接到她的眼波,突然被击中了。
春雨落湖,惊起无数涟漪。
春草在心头疯长,摇摇晃晃,丝丝缠绕,勾得他心痒难耐。
烘干机就立在一旁,源源不断往外输送热量,烘得整间屋子暖意融融。
太暖和了,就像是大冬天围炉烤火,火光映着人脸,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暖流所包裹,只想原地躺下,安然入睡。
大抵是这份温暖让人有一种逃离现实的虚幻感,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维度。或者是暖橘的灯光增添了室内的暧昧气氛,引燃了空气里的躁动因子。又可能是祁谨川离俞早太近,她身上清甜的,缓慢流淌的奶香气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竟然卑鄙的想做坏事。
进行那种潮湿的,缠绵的触碰。
“得罪了。”
右耳一暖,一股温热气息快速拂过,瞬间炸开了全身的毛孔。
俞早尚且来不及反应,她就看见祁谨川摘掉眼镜,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瞬息之间阴影投下,细密的吻紧随而至。
第18章 老年团 (18)
老年团(18)
黑色星期一, 是个阴天。
天空细细长长,犹如一条丝带,隐隐泛着鸦青色。
大早上醒来, 俞早就很馋豆腐脑。尤其是和祁路云陌老乡家的咸豆腐脑。
可惜时间很紧,她当然不可能绕大半个城区跑去和祁路吃一碗豆腐脑。
就算有时间,她现在也不敢往和祁路跑, 她怕碰到祁谨川。那天在她家,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开始, 两人的关系就变得特别奇怪。说是老同学, 可私底下又见了一次又一次,举止越来越亲密, 早已突破老同学的界限。
事件过去整整两天, 俞早还是没弄明白那个吻的动机,祁谨川怎么就突然吻住了她。
她瞪大眼睛,只感觉脑袋轰隆一声, 全身的血液回流,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他近在咫尺,两人鼻息相触, 彼此的气息交缠, 又融合。他闭上双眼,高挺的鼻梁省去眼镜的遮挡, 犹如出鞘的利刃,锋锐且笔直。她看见他乌黑浓密长睫沾染上昏黄的灯火,光影明昧未定。
男主摘掉眼镜吻女主, 妥妥的小黄漫照进现实,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了极大震撼。
俞早的感官是麻木的,脑子是混沌的, 内心更是拧成一股麻绳,捋不清,扯不开,一团混乱。
纵然如此,她几乎只挣扎了一瞬,身体的本能越过理智,犹如出笼逃窜的白文鸟,再难控制。
他是她肖想了十年的梦,明知道不可能,可照样放不下。时间过去越久,她的惦念就越深。午夜梦回,每每醒来,满脑子都是那抹清瘦孤傲的少年人身影。
时光几经流转,他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只增不减。她没有在刻意等他,照常学习,照常工作,照常恋爱。可每一任男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
白月光近在眼前,而且是他主动送上来的,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卑劣地给自己洗脑,她就是顺势为为,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一件事。
她没有错,人都是自私的,她只不过在遵循本能。
心理防线一卸,绷紧的后脊背顿时就塌了,身体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迎接风暴的洗礼。
俞早放弃挣扎的同时,分分钟被祁谨川携带入局。
他是最优秀的掌舵者,牢牢把控住一切。
那种浅尝辄止,小心翼翼的触碰,先是试探,继而进攻,一点一点侵略,一点一点占据,进退有度,用尽耐心,试图软化掉她所有的棱角,让她沉溺其中,无路可退。
潮湿的,缠绵的,甜腻的,隐秘的,她的世界下了一场大雨。
而她是雨中的蒲草,丝丝摇曳,无力抵抗。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一切戛然而止。
对方及时收了手,试图将行进错乱的轨道扳正,回归正常。
“抱歉。”祁谨川哑着嗓子,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啊?”俞早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茫然无措地搓搓手,“没事……”
暧昧上头,谁都不无辜。
“我去看看衣服有没有烘干。”她几乎遁地而逃,脸红得滴血。
烘干机速度很快,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将祁谨川的衣服烘好。潮气蒸发,衣料松软温热,是最熨帖的温度。
她关掉烘干机,眼神躲闪,不敢看他,“衣服干了,你快换上吧!”
“谢谢!”祁谨川急于换掉身上不自在的浴袍,果断拿起自己的衣物进了卫生间。
俞早拍了拍自己脸颊,心怦怦乱跳,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概是怕彼此尴尬,祁谨川换完衣服就走了。
俞早也没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呼吸急促又紊乱,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鸣锣收兵之时,她精疲力竭。
她缓了很久才恢复。
随后又注意到地板上横着许多豌豆,东一颗,西一颗,鲜绿油亮。
她的心何尝不是这些豌豆,掉落在地。
她拿来盘子把豌豆一颗一颗捡起来。
豆子能捡起来,可是心呢?
豌豆刚剥了一半就被打断,还剩一半没剥。俞早也没了剥豆子的心思,将豌豆和豌豆荚一起塞进冰箱。
……
俞早回想起那天莫名其妙的吻,只能用意外来解释。
她还记得祁谨川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会不会在那一刻他把她当成了别人?
听说他和江教授的女儿在一起过。
其实这事儿刚发生后,俞早有想过问问闺蜜。她想不明白祁谨川的动机,更琢磨不透他的态度。可一想到大小姐那一惊一乍的性子,她果断放弃了。
有些事情还是自我消化,犯不着去麻烦闺蜜。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出意外罢了,只当是成年男女的一时意乱情迷,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他们之间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吻而产生什么实质改变。
——
路上堵了十来分钟,俞早差点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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