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气很大,在抢夺的过程中,那个老头险些趔趄了几步。
众人一愣。
那个老头他们认识,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每年掰玉米,搬菜都是亲力亲为,力气和体力更是没话说。
一个成年男性,抢得过,还说得过去。
她只是个女孩子啊,哪里来的力气?
尤其她还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力气大的人啊。
未等他们回过神来的空儿,林桉屿将细棍竖起,挡住几个人的胡乱攻击后,又将细棍放平在俩人周围横扫了一圈。
害怕受伤的众人纷纷闪躲开。
本来很多人就是来给同村人壮胆的,他们没想过拼尽全力阻止他们。
更别说因为凑热闹让自己的受伤了。
他们被林桉屿发疯似地样子吓到了,纷纷后退了一步,生怕她不要起命来会伤到他们。
其中就包括被林桉屿抓狂模样吓到的丛艳萍。
林桉屿见所有人的攻击停下,也知道他们有些被她的冲劲儿吓到了,她自信地扬了扬唇角,随即将棍子架到自己的肩膀上。
“谁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林桉屿嚣张又张扬地说,“今天——我宋掠,偏要压得。”
后面几个字,林桉屿几近咬牙切齿。
她抬脚主动对着人群踢了几脚,随后又有几记棍子接上。
在用棍子抡打的同时,她还不忘用脚步变化着踢几脚。
最后她将手里的棍子稳稳地架住人群中丛艳萍的脖子,借着一个支撑点,在空气中横向身子,将逐渐靠拢的众人一人一脚踢倒在地。
后面几个被她吓到不敢向前,随后,她将棍子收起,对着丛艳萍的腰部狠狠一撞。
本就年纪大的丛艳萍立刻应撞倒地。
她跪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模样。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了,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林桉屿娴熟地转了下手里的棍子,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意义扫过,说:“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众人鸦雀无声。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林桉屿命令道,“认真想一下自己应该交代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跟警察说假口供,可是犯法的。”
林桉屿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她所到之处,所有人很有默契的让出一条道。
林桉屿走到江霭琛面前,她蹲下身子:“江霭琛,江霭琛。”
她轻轻唤了几声,未等江霭琛回答,他整个身子便冲着旁边倒了下去。
“谁家有纱布和酒精?”林桉屿努力将他扶起来,着急地问。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任何行动。
林桉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警告道:“你们知道袭警后造成警察死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是什么吗?如果你们想全村人都坐牢,我也不拦着你们。”
“但是你们也要想想,如果你们真的坐牢了,你们家的小孩儿怎么办?为了一个包庇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同村人,让自己的孩子,让自己孩子的孩子,都无差别的背上直系亲属有违反乱纪行为的卷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丛艳萍俯身弓腰着,嚣张地说:“大家别信她,只要我们处理干净了,没人知道,我们做过什么。”
林桉屿像是没有将丛艳萍的话听进去,她自顾自地说:“当然,你们也别觉得家里就自己孤零零一个,自己逃跑了,就没事儿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就现在的刑侦技术而言,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们警察也会很轻松的把你们抓回来。”
“同样,你们要是想从我手里逃跑基本不可能,”林桉屿停顿了一秒,威胁说,“我可以一个人打你们一群,也可以一个人打你们一个人。”
像是被林桉屿的话吓到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我家有……”
“去拿。”林桉屿命令。
她小心地看了眼丛艳萍。
丛艳萍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老张,你在做什么?”
名唤老张的中年村民,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林桉屿将江霭琛放在一个墙边,让他靠着。
待到那个村民将酒精和纱布拿过来的,她才不紧不慢的给他消好毒和缠好绷带。
众人像是被她打怕了,没有一个人敢在她上药期间上前阻止的,只能安静地围成圈看着林桉屿给江霭琛止血。
林桉屿手法娴熟,没一会儿,就给江霭琛的头上缠好了绷带,顺便还在他头顶上用纱布打了个蝴蝶结。
林桉屿刚将一切都收拾全完,还未来得及问话,顾北知便带着泽城的刑警们赶了过来。
顾北知看到40多个村民将林桉屿和江霭琛围起来,动都不敢动的场景,他脚步一顿,吃惊问:“林桉屿,没事儿吧。”
林桉屿看见了他们,她摇摇头:“没事儿,只是江霭琛受伤了。”
“我带了救疗人员。”说着,顾北知对着身后的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眼色的几名医生纷纷上前,将江霭琛抬上了救护车。
待到其他随行的刑警将村里的其他人一一拉上车后,顾北知不远处的指挥位走到林桉屿身边。
顾北知陈述了句:“裴景戟检测了一下你和江霭琛送回警局的秋裤和证物,从中检测出了李程的前列腺遗留物,以及苏澄的部分DNA遗留信息。”
林桉屿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节奏的变化:“我知道。”
顾北知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林桉屿:“一半是丛艳萍告诉我的,一半是自己猜的。”
顾北知没有多问,他看着被带走的众人,他说:“不管丛艳萍杀没杀人,就组织群众阻挠警方办案这一点,就够她蹲几天派出所了。”
林桉屿斩钉截铁地说:“她杀人了!”
顾北知:“你查到证据了?”
林桉屿没有正面回答他,她说:“顾队,江队在清醒的时候,告诉过我,他说村后的养殖场,有杀害苏澄的凶器。”
顾北知慌了一秒,说:“我这就派人去查。”
说完,他注意到林桉屿的性格好像变沉稳了很多,与昨天出警前,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顾北知:“你没事儿吧,吓到了?”
林桉屿从飘远的思绪里抽回神,说:“顾队,我想去丛艳萍家里再调查一下。”
“我陪你。”顾北知说。
林桉屿犹豫了犹豫,最终还是没有阻止他陪自己:“嗯。”
等到林桉屿和再次走到丛艳萍的家里,丛艳萍的儿子刚被几名刑警当做嫌疑人从屋里领出来。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目光呆滞,嘴里喃喃着:“宝宝,宝宝,妈妈说,旗旗要有宝宝了……”
林桉屿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离开。
顾北知和林桉屿一起走进那间阳光充足的房间。
这间屋子阳光充足,不管林桉屿怎么看,都感觉整个房间内暖暖的。
除了房间内正中央立着的无字墓碑,它十分诡异的被摆放在大门的正对面,进屋后刚一落眼就能看到。
林桉屿径直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个无字立牌拿起并倒了过来。
立刻,那块儿无字立牌上底下压着的一行数字显现了出来。
——12.21亡。
看到这串数字,林桉屿气得身体直发抖。
凑巧跟过来的顾北知问了句:“怎么回事儿?”
林桉屿努力压制住自己愤怒的心情,说:“这个是苏澄那个未出生宝宝的死亡日期。”
顾北知:“嗯?”
林桉屿没有时间给他答疑解惑,她拉开屋门冲了出去,走到出警车的停放地,将正准备坐上车被带走的丛旗拽出来。
周围忙着抓人的刑警明显被林桉屿突然的动作吓住了:“林警,怎么了?”
林桉屿没有回答他,她满脸气愤:“给我!”
“啊?”丛旗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像是又被林桉屿生气地表情吓到了,他唯唯诺诺的向后躲了躲,尽量避开与林桉屿的正面冲突。
“手里的玩具给我。”林桉屿严肃地说。
这次,天生痴傻的丛旗也明白了林桉屿的意思,他死死地护住自己怀里的毛绒玩具:“不给不给。”
林桉屿没空和他拖延时间,她拽着丛旗手里的玩具,试图将手里的玩具从他手里用力拽出来。
丛旗虽然痴傻,可是他也是明白林桉屿是在抢自己东西的,他用力的拽着,嘴里木讷着喃喃:“不给……不给。”
见到林桉屿情绪有些失控,顾北知和之前那名刑警急忙上前将丛旗和林桉屿分开。
顾北知拦住她,试图唤醒林桉屿清楚的意识:“林桉屿林桉屿,你醒醒。”
经过顾北知的阻止,林桉屿失控的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双眸逐渐聚焦,混沌的意识也逐渐清醒?
她刚才是怎么了?
自江霭琛受伤后,她的身体好像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可是神奇的是,与宋掠意识主导自己的身体的感觉不同。
这次,她明显感受到是有一个意识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却能清楚的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队。”林桉屿弱弱地喊了句。
顾北知松了口气,往日运筹帷幄的情绪不在,他说:“你刚才情绪失控了,没事吧。”
“没事儿,”林桉屿说,“江队,没事吧,他脑袋被打出血了。”
顾北知:“医院说那边说问题不大,现在被送去北海市中心医院检查是不是脑震荡去了。”
林桉屿:“哦。”
顾北知好奇,问:“你那会儿抢丛旗的玩具干嘛?”
林桉屿解释:“那不是一个玩具,是一个录音器。”
顾北知疑惑:“嗯?录音器?丛艳萍给他的儿子录音器买干嘛?在家里安摄像头,不是更方便吗?”
林桉屿:“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感觉那个录音器不是丛旗的,而是苏澄的。”
林桉屿继续说:“里面一定有苏澄生前的部分记录。”
顾北知仿佛对这样的林桉屿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说:“那确实得好好查查。”
-
一直到到下午七点,才真正审讯完毕。
林桉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等着审讯室传来的消息。
不多时,顾北知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他刚推开门,办公室里面所有人的目光很整齐的看过来。
他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哟,你们怎么还不下班啊。”
“顾队,我们在等结果。”姜南面色严肃着说。
顾北知也不卖关子,他说:“结果就是,在收养苏澄期间,苏澄的姑姑苏盼男知道李程会时不时往家里带一些男人,去侵犯苏澄。她觉得事不关己,所以也没有阻止,后来,两年前的某一天,她发现自己的老公,竟然也在那间小破屋里跟苏澄行那档子事儿,便恼了,跟李程闹过一阵子。”
“那段时间,就连李程公司的同事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一问,他就说是家里的傻侄女偷了钱。那群同事一听,便纷纷给他支招说让他把苏澄送走。李程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不让自己村里人知道自己弃养自己侄女,便借着平时送菜的空儿,将苏澄送到了丛艳萍的那个村子。”
“并且丛艳萍主动承认,她的儿子天生痴傻,为了让他留下后代,便将在路边流浪的苏澄收了回去,给她儿子当生育工具。”
姜南问:“那苏澄的那个小孩儿的生物学上的父亲是谁?”
“是丛旗,”顾北知说,“据丛艳萍所说,她把苏澄带来北海检查,并不是为了检查胎儿是否正常的,而是检查是不是跟她儿子有血缘关系的。”
唐舰越:“既然确定孩子是丛旗的,丛艳萍为什么还要杀苏澄?”
默默地,就不吭声的林桉屿说:“因为在小孩儿即将出生的前一天,苏澄因为承受不了疼痛,便将孩子杀死了。”
办公室沉默了一秒,然后角落里不知是谁念叨了句:“一个母亲杀了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是。”顾北知肯定地说。
姜南的工作的桌子距离林桉屿的桌子很近,他偏头问:“林桉屿,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丛旗那个玩具里的录音知道的,”林桉屿说,“这个录音玩具,是苏澄的父母生前留给她的,为的就是担心有人伤害了他们的女儿,却留不下任何证据。”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又是一阵沉默。
林桉屿像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她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顾北知说:“在第二审讯室。”
“谢谢。”
林桉屿道了句谢,便起身走去了第二审讯室。
审讯室的屋子漆黑,仅有桌子上一束灯光是亮着的。
林桉屿在单面玻璃的屋子里注视了苏盼男许久,仿佛下定决心般,推门走到对面。
苏盼男一见是林桉屿,惊了一秒:“林警官。”
林桉屿将一个录音器放在苏盼男面前的桌子上:“我觉得你应该听听这个。”
苏盼男疑惑:“这是什么?”
“你的弟弟给你的。”
说完,不等苏盼男多问,林桉屿只身走了出去。
苏盼男疑惑的点开录音器,一个久远又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姐,我是潘子啊,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是我霸占了原本属于你的圆满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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