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幻化成青衣公子,毫不避讳与夜游神视线相碰,气势丝毫不输:“夜游神今日不守赛制、乱造杀障,青龙无力惩处,自会交于仙乐大仙定夺。但青龙身为四灵之首,更是众仙兽之首,惩戒一只缺少驯化的仙兽还不需要过问您的意见。”
轩:“你放肆,本仙夜游神,乃一方掌司天君!”
青龙眸光低低,眼梢一丝青影流离:“那天君也别忘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已修炼成形、承扶桑神君传教的神兽——青龙。”
唇枪舌剑、暗相交锋。
青龙此言一出,彻底让还在气火上的轩彻底没了下话。上清仙君虽也是凌驾百仙,令人称羡,可卧虎藏龙的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仙君,同为执掌一方司制的天君少说也有几十,而能被封为神兽的也就只有青龙、白虎、朱雀及玄武是 四人。
“赛时将近,还请夜游神带应龙先行入场准备。”
青龙侧身恭送,做足了面子,轩也只得顺着台阶而下。
“夜游神已走,无需惊吓。”
唬人的威胁走后,青龙才冷声请出躲在仙柱之人,果见一女子畏缩探出身,一截长袖微挽,露出积雪似的皓腕,观之不礼,羞地情智未开的神兽立马移目。
“老听有人提及你的名字,今日一观,果真不同凡响,怪不得...那人这么不服气。”清黎故意地狠狠踢了一脚躲藏在自己裙下的狰,喵呼的苦叫声闷闷传出。
青龙还有职责在身,无意客套:“你是来参赛的?”
清黎点头。
“那你的仙兽呢?”
“隐藏起来了。”
青龙四处张望:“我倒还不识有兽能有隐身术?”
清黎尴尬笑笑。
青龙:“快到赛时了,还请随青龙来。”
仙台高耸,离日球很近,清黎走在青龙身侧才不至于日光灼眼。
青龙细问之下才发现清黎并不懂仙兽赛规则,一路上向她细讲许多,小至细碎事项,大到整个赛制流程。
仙兽赛为混战,仙兽与御兽者为一体,规则极为简单,只需依靠仙法击败其余所有人便算成功,只是仙人仙法只能用来御兽,也就是说不能使用自身法术,全部依靠仙兽争斗。
不过仙兽法力高低,也跟仙人的御兽本领和自己仙法高低息息相关,就算有一个极品仙兽在一个仙资平平之人的麾下也于事无补。
话里话外,清黎都感觉在暗指自己。
“为何?”
青龙温声作答:“因为仙兽灵识未开化完全,三品能驭飞遁海术,二品才能呼风唤雨,二三品需有仙指引才能行事,而一品仙兽已分善念、亦会杀人也会护人,能开口言话,但还差临门一脚飞至绝境。”
如此看来,狰乃一品。
清黎又问:“绝境又如何?”
青龙展开双臂:“如我一般,幻化人形,虽为兽,但已成半仙。灵智完全,无仙敢驾驭,无仙敢驾驭。不需指令,我亦能轻松降服二品应龙。”
怪不得狰那么想飞升呢,原来是为了翻身做大王啊。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清黎浮现昨夜梦境,虚虚实实的感觉还尚在唇角未消散,真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犹豫半晌才开口:“你家神君是不是昨夜不在啊?”
青龙眼皮未抬:“岂能妄议。”
清黎想至昨夜在梦境之中还有意反抗咬了扶桑的上唇,想至,摸了摸自己的唇迹:“那他唇周可有异样?”
青龙顿下脚步。
他的心思向来细腻,怎么可能没有注意?今日与神君一同禅坐修行之时也发现了扶桑的嘴角有些微微红肿,上下唇有些厚薄不一,甚至嘴角可见一派轻轻浅浅的红印。奇怪的是,素来清整自身的扶桑今日却破天荒地任这处破损出现在自己的脸上,日行冷声传教,但还是难压唇角的弧度。
青龙也撞着胆子,好奇问过是否被人所伤。
扶桑腕压指转,眸光从容:“修行所至。”
青龙不知,六道皆满的扶桑还需修行哪处。
扶桑语声微顿:“三界男子皆要过的修行。”
“啊?”
扶桑挑眉:“你自然不懂。”
青龙又问:“那神君可否突破?可有所悟?”
扶桑思量再三:“怪不得男子皆折在此关。”
青龙有些急了,尊享三界的神君与其他男子一样折在此关,岂不是和他们一样皆是朽木?不可以,神君乃是神木,乃能与染上俗念的朽木相比。
他催促道:“那神君还得快快突破才是。”
此言有理。
扶桑眼睫轻敛,却悟道关键。自己不能总是趁梦之危吧? 同时,若是夜夜私会,好似有些太藐视天规了?
“嗯?”
“有没有?”清黎不依不饶地追问。
“到了。”青龙下颌微扬,语气颇为不屑,只想哄清黎快点进塔开始仙兽赛:“你若得冠首,我便告诉你。”
清黎顺着他的指引迈入斗兽场,一进去原来艳阳的上清突然转至一片玄黑,血光蔽日,脚下的赤地如烧红的炭火一样炽热,四周是巨大的石柱和岩壁,连篇成群的骸骨从她的脚底呼啸而过。
一声突兀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传来,话音狠绝。
“你就带只小猫来,不是找死吗?”
第68章 变强(2)
深深黑寂, 来人道服半黑半白,烛火柔眷的面庞朗若清风, 眉毛半断,映得眸中寒色皎皎,对清黎的眼神颇为嫌弃,语言更甚:“坏本仙好事。”
他捏着手中的打神鞭咯咯作响,手背上筋骨利落:“是本仙请你出去,还是自己出去?”
清黎曾在赤华台和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御鲲而来的玄冥。
她正欲开口,玄冥身边走来一位肤白貌美的美人替清黎婉言:“玄冥,你老毛病又犯了。明明是为了不让她身处险境, 非要摆出一副杀伐的样子吓退别人才肯罢休。”
玄冥被言中了, 脸色难看:“电母, 闭嘴。”
南翁仙龄最大,缕着片花的胡须:“你是哪里的小仙, 还是快请回吧, 此赛你不该来。”
清黎瞧着三人同仇敌忾的样子,心中起疑。仙兽赛本该是个人站,而现在本该素不相识的三位大仙竟团聚一处。现在细细想来,夜游神也早就发现今年仙兽赛似与往年不同, 所以才叹了一句今年连深居简出的玄冥也来参赛。
现在只能肯定一点,眼前三人组团是另有目的, 绝非来夺冠首。
玄冥一副臭脸极为阴沉直至逼近清黎, 握着鞭柄勾起她的下巴:“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本仙走人, 别逼本仙动手抽你。”
狰突然一跃而下,狠狠实实地以自己的重量砸向了玄冥脑袋, 爪子胡乱挑起他的烟发:“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玄冥捂着头上肿起的大包难以置信地眺望着头上的小猫,语气懵懵的似大梦睡醒一般:“狰?”
电母难以置信:“狰?那个曾经屠戮妖界的狰?”
南翁眼角皱纹愈发沟壑,怀疑是否是自己老眼昏花。
狰一跃而下,拍拍胸脯:“正是本尊。”
“刚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玄冥立马声音微弱,很是委屈:“神君并未告诉我们三人还派您来此?小仙还以为只有电母、南翁与我一起奉命来此。”
扶桑果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察觉上清有人作祟,登峰塔暗藏玄机,与清黎不谋而合。
玄冥又问:“还有,您为何成了一个弱猫模样?”
狰五尾摇摇晃晃,爪子不停地扣着脸,不知如何圆谎。
清黎倒是站了出来,一改低焰气势,翻身做王:“当时是怕你们办事不利,昨夜特意喊我与狰来此助你们一臂之力。这具猫形也只是为了蒙蔽夜游神等人,让他们放松警惕。”
玄冥两掌相合道了句神君深谋远虑,轻易信了清黎的说辞,又问:“那您是?为何从未在神君身旁见过您?”
清黎扶额,他们的关系自然见不得。
电母双手抱胸:“神君身旁侍奉之人寥寥无几,我们皆认得,为何你我从来没见过?”
清黎踹了踹狰暗示它为自己解围,狰略带埋怨地剜了一眼,以只能二人听见的心语交流:你不是自封是君上的夫人吗?何需我再扯谎一个身份?
清黎没好气地回瞪了一眼。
狰白了清黎一眼,轻咳几声引得三人纷纷侧目:“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自封的,君上的....”
话未言完,立马被清黎死死捂住虎嘴,代为开口:“君上御下的默默无名的一个仙娥。”
玄冥:“胡说,神君求三清静,御下从未有过仙娥。只有仙鹤、四灵还有狰...”
敢情全是兽类...
清黎面露窘色,在玄冥的逼迫下才扭扭捏捏答出:“默默无名暗恋君上的一个仙娥...只因想进神君御下,所以才求狰上带我来此,希望立下此功好让神君收我入麾下。”
玄冥怒评:“挟恩图报。”
电母接上下句:“最为可耻。”
狰白了一眼:“痴心妄想。”
清黎恶狠狠地踩上狰松松垮垮摆在地上的五尾,顿时一声尖叫的刺耳破天而出,与此同时,遨巡于天际的毕方察有异,凤尾一顿横扫岩壁,众石滚落,山壁横塌。
南翁以雕花朽木杖立在阵眼中间,两手结出法印,白光自阵眼开始迅速向周围扩散,屏障似看不见的云雾展开将所有的落石悬浮在上。
众人赶紧找到掩体闪躲。
电母唤出雷鸟,电光与惊雷步步横乱交错于天际,毕方四处躲闪。
正以为可以喘息之时,清黎似是坠入深海一般无法喘息,无形的海潮淹没周遭,无法发声,无法运功,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女子在缠绵悱恻唱着自己心中惆怅,哼着:泪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
歌声如梦似幻,像是从最深幽之地传来,引得清黎不自觉探寻着那妙音来源。
玄冥一把拽住了清黎,单手结印。
鲲应召翻越云海起浪,怒而飞,纵身化云直冲海底,口中咬着住藏在暗处的鲛人。
清黎身子有些站不稳,狰赶紧提醒一句:“暂封五感,千万别去听鲛人的歌声。鲛人之声,最善于蛊惑人心,不可听。仙法次者,直接爆体而亡。”
“周遭海水皆由鲛人仙法所致,可是河伯却忘了,北冥有鲲,鲲才是海洋之主,而玄冥更是北海神。”
倏然幻境又变成荒郊野外,林中树影被拉成各种扭曲的形状。地上忽左忽右地闪过一团黑影,还未来得及反应,嘶嘶声从众人脚底传来,突然脚下悬空坠入一寸方圆的土坑之中,身边全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蛇,他们蜿蜒着蛇身爬上众人的脚踝,蛇吐信子的声音在耳边绵延不绝。
狰一下子跃到清黎的肩上,在上面指点江山:“姑奶奶,你快把它们赶下去啊!你脚上.... 啊啊啊啊,现在在你脸上...”
电母大喊:“不好!是玄女的蝮蛇,注意别被咬!被咬者,仙骨会毁。”
南翁汗如雨下,在臂上划出一道口子,血腥味顿时蔓延四周。林中清冽的月光洒下,荒凉的峭壁之上扑着满月,苍狼双眼幽深嗅着血腥传来的地方,双眼逐渐变得赤红,呼啸而来。
南翁大吼:“跑!”
“赶紧跑!苍狼不分敌我!”
众人飞身逃出幻境,再次回到一片漆黑。
雷母有些惊魂未定,胸口猛地起伏:“南翁!你到底会不会御兽,都教了多久了,到现在还敌我不分!”
南翁慨言:“多有得罪。”
玄冥眸光黯淡,直言:“他们在下杀手。”
清黎看见天际之上有一处悬停的仙台,旁边堆满了白化的遗骨,血红得骇人,是这鸦黑之中唯一的色彩。
“那是哪里?”
玄冥答:“登峰塔入口。”
狰有些自满地摇摇五尾,吹嘘道:“可惜了,本尊还想出手呢,都不给本尊出手的机会。”
南翁打趣到:“正是如此,狰上若是出手,对面三个仙兽围攻也是万万敌不过的。”
清黎皮笑肉不笑,看着小猫咪把牛皮吹上天。
电母的雷鸟在天上牵制青龙,鲲在海中与鲛人搏击,苍狼撕咬着蝮蛇,那司命和夜游神的仙兽呢?为何此时不见踪迹?
清黎首先反应过来:“不好!”
玄冥:“怎么了?”
清黎咬了咬唇:“若我想得没错,雷鸟、鲲已经苍狼皆有难。”
雷母蹙眉质疑道:“怎么可能?我御下的雷鸟抵御区区一只毕方还是游刃有余的,怎么输?”
“那如果,并不是一对一呢?”
清黎脚步刚刚被划出一道口子,一瘸一拐走在夜色之中,像是料定了此人一定会在夜色之中窥然着一切:“若我没猜错的话,此计是你出的吧,司命?”
众人茫然。
黑影淡淡褪去,果见解蠡直身而立,朱唇含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颇为惬意地哼着小调慢慢地敲击着自己的鼻梁,越敲一次,眼神越暗淡半分,对清黎的恨意夺眶而出,言语却是如初见时一样温润:“清黎,你果真是最了解我的人,也是如我预测一样最先察觉到中记的人。”
昼夜褪去,白泽护在解蠡身后,脚下踩着是毕方、蝮蛇还有鲛人的尸骸。
龙吟撕喊,众人忍着怒意抬头看见,盘旋在上方的应龙以龙尾吊着的是苍狼、雷鸟还有鲲的尸身。而龙脊之上端坐着轩正在惬意擦着手中的宝刀,白刃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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