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移步至众人眼前,鼓掌笑道:“不愧为三位大仙御下的仙兽,还害我们折了三员大将。”
玄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黎眼神幽暗:“很简单,他们自知敌不过,所以一直在打人数差。先发制人,让我们被动入局,接着暗中掌握着一切进攻节奏,先是派毕方应战,我方自然也派出雷鸟迎击,此时还是一对一的局面。所以他们再接连派出了鲛人和蝮蛇,让我们入海以及林中转移注意,还让我们以为陷入新的战局,殊不知司命和夜游神早派应龙和白泽埋伏在周围。”
“一对一为上风,一对二还能勉强应付,一对三只能败阵。”
清黎目不转睛地盯着解蠡:“你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想如此做局,是吧?真是高啊。”
解蠡只笑,却不应答。
轩点了点头,展开双臂,已然一副胜者姿态:“好久不见啊,清黎。先前饶你了一命,你还如此不知趣地往我手里送,现在可别怪我了。”
“你现在可还有其他方法能从我的手掌心逃出去啊?”
第69章 杀戮
轩微微侧头瞥了眼前世人, 细致地叠好自己腕处的袖口,不知为何嘴角有着不羁的笑意:“今天, 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解蠡:“夜游神,那这里交给你,我先去向主上回禀一切顺利。”
轩只是淡淡地应道:“好。”
解蠡转身离开,云锦道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余光微微侧目飘向清黎一眼,心中刚宣出的忧愁就被眼中的阴翳狠狠压下。
轩:“应龙,杀了他们,不留活口。”
天上的应龙盘旋而下,落地激起碎石, 口中可见从牙缝之中挤出的蓝色青烟, 步步逼退四人。
清黎想拉着三位大仙赶紧逃走, 可电母、玄冥还有南翁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甚至玄冥还有些颇为瞧不起清黎:“有什么可逃的?区区一条应龙罢了。”
电母也随玄冥一般目中无人:“夜游神算你不幸, 不是我们的死期, 而是你的。”
南翁满是不在乎一笑:“小仙你莫不是忘了我们这还有一位终极杀招。”
轩察觉不对,竖耳恭听。
清黎不明所以。
只见三人默契地空出一块空隙,静待某兽的圣驾。
场面极为安静,实为风暴席卷前的宁静, 只见空中扬起了细碎的砂砾还有刚刚卷起的尾烟。眼下无人,只有远处夹着五尾落荒而逃的狰, 还有那一声破天的震吼:“跑啊, 愣着干嘛!逃命啊!”
轩嘴角一动一动抽搐着,指着前面最先叛逃的小猫, 笑了:“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终极杀招?一只长得奇丑无比的....小猫咪?”
三仙先师目瞪口呆,而后背着夜游神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下一秒,撒腿就跑。
就剩脚步不灵的清黎留下来和夜游神四目相对。
轩耸了耸左肩:“那就只好让应龙先杀了你。”
还未等清黎反应过来,应龙一尾直接横扫在清黎的腹部将她抛至上空,又似肆意玩弄般地将她拍在石壁之上,震得落石无数,龙爪狠狠地碾上那如枯枝一般娇弱的身子,抖落在身上的碎石受压也被磨成了小石砂砾。
她的五脏六腑被狠狠蹂躏,虽不致命,可肺腑破裂挤出的血顺着喉管一摊摊吐在地上。本是纤白的脊背被小石划入肌肤之中,伤痕漫布。
清黎只能尽力仰着脖子,对上正半蹲在自己面前的轩。
他的眉目是如此仙风道骨,可嘴角扬起的讥笑是他对生命不屑一顾的漠视,是他视人命如草贱的上位者姿态。
轩抬脚踩在清黎的五指,旋着脚腕,额前有着怒经爆起,脸上依然春风满面:“清黎,本仙君心中有个秘密想与你一同分享,除了本仙君以外,再无第二人可知。”
他故意压低自己的重心,清黎吃痛到浑身冒着冷汗,被迫仰头听他娓娓道来。
“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可本仙君并未告诉主上,你猜为什么?”
轩挑起清黎的下颚:“罢了,本仙君先问你,你觉得扶桑神君到底记不记得凡尘之事?”
见清黎咬紧牙关不愿答,他的脚腕便再拧上半分,碾得骨节响出清冽的响声。
“答啊,本仙君可没多少的耐心。”
清黎吃痛极了:“不...不记得....”
“当真吗?”轩笑了,直勾审视着清黎:“可本君见你可是犹豫得很啊,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其实是记得这一切的是不是?”
轩:“那本君就告诉你,他历劫飞升后其实根本没有喝下忘仙泉,不,不该这么说,他并未饮下真正的忘仙泉,因为本仙君给他只不过是一碗平平无奇的仙泉罢了。”
清黎忍着肺腑剧痛抬头,她虽早已意料,可还是在接触到真相之时心中一凛。
她垂下眼睫,心中长吁他为何不愿于自己相认?
轩见她沉默须臾,替她开口:“你猜本君为何从不告诉旁人?本君对主上一统三界的宏图其实并无兴趣,但我却特别爱将清廉之人拉下神坛,看着张口闭口为了苍生之人为权利撕咬、搞得天下大乱、永无宁日。”
“都说人心脏,结果仙也不过如此,本君就想那神呢?”
“结果神心也甚是肮脏。”轩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望着落荒而逃的三人:“真当本仙不知吗,其实雷母、玄冥还有南翁皆是神君派来了的,对吧,看来神君早已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他的谋算可真是深沉啊,他故意罚你去崆峒潭、故意让你探到我们的秘密,故意派一个不懂御兽的你来这里。”他渐渐俯下腰,语气如蛇一般森冷:“清黎,你这么聪明,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因为...他的存在如我们必须是毫无污点的,身不染尘。而你毁他神格,他又碍于不杀之誓,所以迂回想出来了此手不沾血的法子,让我成为除掉你的刀子。”
“听懂了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身居神位之人的心思,你能猜得了吗?就连仙乐大仙也...为此折腰..”
轩五指压合,示意应龙动手:“咬死,不留尸骨。”
应龙张开大口,血盆投落的阴影将她整个身躯包围,还有垂涎的口水滴落在她的头顶之上。清黎正欲认命,一个黄白的身躯却突然挡在她的面前,两爪两脚死死抵着锐利的白牙,鲜红的血液顺着它的五尾缓缓滴下。
“狰...”清黎牙尖打颤:“你不是跑了吗?”
狰似机械式顿顿回头,艰难吐出:“姑奶奶,现在是说此话的好时机吗!”
鲜血淋淋将它金黄的毛发染成血色,却还是嘴硬着:“这条臭虫,竟然敢小看本尊,要不是本尊被暂封了法力,还准许这两个小杂碎放肆!”
应龙也被激恼,再度张嘴狠戾地咬下去。
清黎赶紧把狰一把拽出来,往旁侧身一翻,一人一兽狠狠摔在了地上。
狰慢慢地四肢冰冷,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开始交代临终善言:“我..我救你...只是为了耍帅,你要记本尊的恩情一辈子,到时候,我死后你一定要来我的坟前给本尊磕头赔罪...”
清黎赶紧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将你法力解封出来!”
狰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没用的,本尊不是与你说了吗?仙兽要皆要和自己的主上缔结契约,约不可违,我的法力只能由君上亲自解封。”
“那便毁了契约,认为我主。”
狰挥舞着四爪:“你不要胡来啊?君上的契约岂是你这个小仙随随便便可以破的,搞不好反噬自身。”
轩双手抱胸,认定自己又将看到一翻好戏:“愚不可及。”
清黎忽然坐起来,一手将所有的烟发拢起,含在自己口中。
双手莲花结印,双臂绕环,手指在空中画指为兰,念起法决:“上清归墟,荡平妖魔,虚无万千,奉我为主。”
霎时之间,并拢五指,淡蓝色的光芒迅速蔓延开来,膨胀,光华直下,无数红绫之下相互交错,那无数红绫困住之间呈着一半泛着金光的纸页悄然落至清黎手中,上面无数符咒流动。
狰瞪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么会如此轻松地拿到我的契约...?”
清黎洒落地在契约上签上鼎鼎大名,狰瞬间慢慢地恢复了原身,仙法全部汇聚于丹田之内,甚至还先前波动更加汹涌澎湃,五尾毛色火红烧天。
那天的回忆瞬闪至它脑海中,它的身前突然慢慢浮现扶桑的身影,他说:杀念与之相对的是守护。
它从前心中只有杀戮,遇到扶桑之后,也只是钦佩于他的实力认他为主,是尊重,是敬佩,可那万人之上的扶桑神君又怎会需要它的守护?
直至遇到清黎,它才懂,何为守护,以心动之,生死相护。
清黎拍了拍狰的脑袋,秀气的黛眉对着轩挑了挑:“局势变了,夜游神。”
狰呲着牙齿,怒天震吼,顿时引来雷暴劈下,击中应龙两翅。白光闪过,五尾死死钳制住应龙的头尾,浑身金黄染着斑驳血色的狰从虚空的裂缝中冲出,一口咬断应龙的脖子。
轩暗知形势不妙,扶墙欲走,却被清黎拦住:“去哪啊?”
狰仰着狰狞凶恶的脑袋,双眸里闪着嗜血的光芒,步步逼近夜游神。
他步步缩退至角落里,似个软绵小兔一样浑身打颤:“狰,你别忘了,你不能起杀念的...”
狰脚步一顿意识犯错,却被清黎狠狠揍了一拳:“干什么?现在姑奶奶是你的主上,不是扶桑!”
“咬。”
“狠狠咬。”
“往死里咬!”
狰伸出尖锐的爪子渗出夜游神的肺腑之中,鲜血源源不断地从窟窿处涌出,接着传来肉身碎裂之声,是震耳欲聋的哭喊声,最后是微弱的泣声,直至再也听不见一声。
*
此时漆黑夜幕全然消失不见,天际之悬停的仙台也慢慢降至清黎的面前,半敞着门,镜面水波在不停地如水波转,似乎在吸引清黎进去...
狰道:“司命退赛,我们击败了解蠡,所以我们已是冠首。所以登峰塔的入口已打开,不过进楼还是要与君上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为好。”
“等等。”
清黎毫不犹豫穿过此门。
映入眼帘便是一望无际的血海,血海一点点涨潮冲洗着她的衣摆,海上漂浮着的是堆积如山的白骨,许多黑团团的秽 气、冤气在血海之上横冲直撞不停地哭诉着、怒吼着、发泄着。
远处的圆台之上,一位女子衣衫褴褛、甚至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地被长长的铁链栓在圆台之上,玉腿、发丝在这阴风之中婆娑,抬眸与清黎四目相对的瞬间,眼泪纵下。
清黎心肉一绞,喉咙失桎:“月黎....”
第70章 守护(必看)
清黎轻唤:“月黎...”
圆台之人如死般沉寂的眸色在闻言之后眼底清波流转, 慌乱地扯着腰间的破碎的衣衫,双手紧紧蜷缩在胸前。衣不蔽体, 腐烂淤紫的双脚被裸露在外,淋淋伤口上还有玄铁腐烂在皮肉之间的痕迹。
月黎转头四顾盼望,不知在担惊受怕着什么。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血河,血腥之气熏得恶臭,清黎的脚尖才刚刚触到河面,空气之中四处飘散的黑雾就像是嗅到了味儿,疯狂向她袭来,如狼似虎地啃食她的肌肤。
狰见形势不对,赶紧一口咬住清黎的衣带将她拽到平台之上, 开腔时脸上全是怒意:“小心, 这些可不是黑雾, 这些全是秽气和怨气。仙者一旦沾染,会成堕仙。”
“真不敢相信, 上清乃是清修之地, 竟也会滋生那么多的恶念。”
清黎心中已有猜测:“上清自是没有,可是忘川有。忘川人死怨念最重,十八地狱恶鬼怒火滔天,恶念最甚,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囚禁月黎。”
“我说的对吧,仙乐大仙?”
清脆掌声随着顿顿脚步一同踏至, 云锦仙履踩着血河溅起无数水花, 来人步履从容、身躯挺拔,宛若一松一柏, 每行一步轻盈灵动,鬓角雪白的发丝随风飘散。剑眉下两眸深邃, 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一般。
仙乐赞赏:“清黎,我真是欣赏你,过于聪明,不愧为我选中的人。”
清黎站至狰的面前,直言对上 上清的三皇五帝:“猜出是您并不难,扶桑的命簿的最后一页是您亲笔书写的,看似助他成道,实则就是想借着人间苦难摧毁他的心智,让他生怨,难以为神。加之,先前在赤华台夜游神曾无意之中透露您的野心。”
“霍连徵为你手笔、扶桑历劫是你所设,包括这登峰塔也成了你私养怨恨之地,一切缘由因你而起。”
仙乐双手抱胸,饶是有趣打断清黎:“说得很好,只不过你忘了一点。”
“什么?”
“你也是我局中之人。”
“我知道,你曾想利用我毁了扶桑,可惜未能如愿。”
“是吗?清黎,我利用你的事情何止一件。”
仙乐眼神慢慢地染上阴翳,脸上不见半分怜悯:“你猜你为何能一直稳居孟婆之位啊?你猜本尊为何一直要关着月黎啊?”
“因为你每熬不出孟婆汤一日,就助本尊一分。”
他慢慢俯下身子,周身的冷峻全部袭向渺小的阴官:“本尊可是一直在暗中护你,你本该入上清,是本尊发落你去忘川。而后,贬月黎下位,扶你上位。你也却是没有辜负本君的希望,默默烛本君成事。你要是一直做个熬不出汤的孟婆该有多好?多亏你有你协助,忘川亡魂无法转世、怨声载道、恶念滋生,本君才可以收集了一整座塔的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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