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肯定去会被那妇人看见,无疑增加了暴露的可能。
谢停舟不说话了,过了半晌,看了看时雨憋得快要变形的脸,戏谑道:“你还能忍?”
沈妤不敢开口,她攒着一股劲就怕一开口就泄气,只能严肃地摇了摇头。
谢停舟轻笑,“还不快去。”
沈妤如蒙大赦,风一般地开门跑了。
妇人正使出浑身解数,势必要说服郑大爷把侄子喊出来见见,她也想看看活着的菩萨到底长什么样。
“郑大爷你也忒小气了,看看又不会少二两,欸——”
妇人站直了身体,指着冲房里冲出来的沈妤说:“那就是你侄子吧?哎哟哟,果真生得好看,是像菩萨。”
我谢谢你。
沈妤内急,没工夫说话,连忙跑向了屋后的茅房。
妇人一脸兴奋,人影都不见了还在探头张望,“你这侄子娶妻了没有?”
说罢又摇头,“不成不成,长得比我家秀娘还漂亮,还是……”
妇人忽然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后从房间里出来的人,手里的南瓜子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这这这……”妇人话都说不清了,“这是神仙吧。”
谢停舟立在门口,凌厉冰冷的视线一扫过去,妇人登时觉得腿脚一软。
沈妤如厕回来,就看见妇人看着四十来岁,扶着篱笆望着谢停舟的方向呆呆地站着,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
很好,沈妤心想,这是看上谢停舟了。
她怕是比谢停舟的母亲北临王妃的年纪还大。
第37章 看热闹
谢停舟表情淡然无波,平静地收回视线离开。
沈妤忍不住咋舌。
揽月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才一个爱慕者,都是小场面。
可沈妤显然想错了。
午饭还没用完,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郑大爷放下筷子出去看,只见一群女人已经叽叽喳喳地走到门口。
为首的那个是赵顺家媳妇,径直打开了篱笆院半人高的矮门。
人不请自来,都进来了,要拦是来不及的。
郑大爷气得跺脚,扭头看了一眼谢停舟和沈妤,紧张道:“这这这这……”
郑大爷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住,鲜少有人串门,这辈子都没和这么多女人打过交道,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
“哟,郑大爷,你们还在吃饭呢?”赵顺家媳妇的走在前面先开口。
“是啊,正吃饭呢。”郑大爷只盼着她们快些离开,“你们是有事啊?”
赵顺媳妇按了下鬓角的粉色娟花,说:“就随便来串个门看看你。”
赵顺媳妇目光惊艳,眼睛已经黏在了谢停舟脸上,看见旁边的沈妤眼睛又是一亮。
她昨日来时只见到谢停舟,没想到郑大爷命这么好,儿子没了,又多出来两个生得这么俊的侄子。
这村子偏僻,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个外乡人,又是两个英俊的男子,自然稀奇。
有的单纯是来看热闹,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把过年穿的袄子翻出来了,就连村尾的刘老太太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村子里就是这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消一顿饭的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郑大爷拦在门口不让进,一群妇人探着头往里瞧。
北临王府规矩森严,万万没人敢这么盯着谢停舟吃饭的。
丫鬟小厮进出时须得垂首,眼睛也不能乱看,更别提盯着他吃饭了。
谢停舟放下筷子起身。
回房需得出堂屋右转,可门口被人堵死了。
清路这种事情,哪轮得到主子自己做,自然是她这个侍卫的事。
沈妤连忙三两下把碗中的饭刨掉,几步冲到他前面去,招呼着门口的众人,“劳驾,劳驾诸位让一让,我家兄长要回去歇息了。”
“天儿还早啊,”人群里有人说:“先坐下歇歇呗,公子从哪里来啊?”
门口被人堵得风都进不来。
沈妤不能动手,更不能让这位北临王世子在这里让人当猴戏看。
都是邻里,往后大爷住在这里还要指望着乡亲们多照顾。
“改日吧,改日。”沈妤难得耐起性子,先把人哄走再说:“改日备上瓜果,大家坐下再聊。”
郑大爷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堵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昨日那个妇人没能挤到前面,在后面扯着嗓门说:“就是就是,别让人家说我们村妇不懂规矩。”
见众人有些动摇,沈妤再添一把火,“今日天气不好,我见村头那棵树不错,不如改日傍晚在那里摆上瓜果茶点,与夕阳共饮,多风雅啊。”
村妇哪懂什么风雅,但看两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和她们这些人不同的。
众人把门口让开一条一人宽的路,有人嘴上还再说:“那就明天吧,我备壶好茶。”
“你家能有什么好茶?我家那口子明天要去镇子上,我让他捎些点心回来。”
众人已经开始分派任务,谁负责准备什么。
沈妤回头看了谢停舟一眼,示意他赶紧跟上。
人群后不知谁推搡了一下,前面的人被人一推,就要朝经过的沈妤扑过去。
单是扑一下倒也没什么,但偏偏就是受伤的那一侧。
眼看就要抓到沈妤受伤的手臂,谢停舟猝然伸手一拦。
妇人一下扑在谢停舟的胳膊上,喜色还没在脸上铺开,抬眼看见谢停舟的面色,脸上顿时一僵。
谢停舟微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站,稳,了。”
目光对上,妇人登时打了个寒战,她分明从那凌厉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
谢停舟和沈妤进房关门,沈妤长舒一口气。
她嫁给江敛之后也曾和那些高官夫人走动过,参加过几次宴饮聚会,每次去都觉得度日如年,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听着院中那群妇人走远,沈妤才拎着桌上的水壶出门。
片刻后,又拎着壶回来。
沈妤倒了一碗茶,双手捧着递给谢停舟,“殿下请喝茶。”
谢停舟伸手接过茶碗。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足够了。
“哪来的茶?”谢停舟啜了一口,口感的确不怎么样。
沈妤说:“我昨日在镇子上买的。”
谢停舟又喝了一口,说:“买茶做什么?你钱多?”
沈妤见他碗中快见底,忙殷勤地又给他添上,“因为殿下每次喝水时其实都会稍稍蹙下眉心,想来是喝不惯这里的水。”
谢停舟盯着他看了几息,他表情似笑非笑,看得沈妤浑身不自在。
“殿下笑什么?”沈妤问。
谢停舟轻晃着茶碗,茶汤色泽暗淡,这是他至今为止喝过最劣质的茶叶。
他淡笑着说:“不过是帮你挡了个人,便一口一个殿下喊个不停,往日都是胆大地直呼‘你’。”
就跟院子里的大黄似的,谁对他好就对着谁摇尾巴,倒有些可爱得紧。
谢停舟倾身靠近,“你这么容易收买的吗?”
沈妤被他盯着,身体不自觉后倾,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因为有外人在,自然不能暴露殿下的身份。”
“是吗?”谢停舟放下茶碗,说:“那昨夜只有你我二人时,是谁对我说‘你睡过来一点’?”
沈妤尴尬住了,“有,有吗?”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半夜觉得冷得很,无意识地往谢停舟身边挤,他便往外退,后来都快掉下床了。
当时谢停舟在黑暗里叹了口气,她似乎是有说这么一句让他躺进来些。
但是,她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殿下莫不是睡懵了记错了吧?”沈妤死皮赖脸的不打算承认。
谢停舟不和他计较,话锋一转说:“明日的茶话会,你自己去。”
沈妤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大麻烦,她当时心直口快张口就来,只为了先把人劝走。
谁知道那群妇人也不是好糊弄的,直接给她定下了日期。
“我不去。”沈妤说。
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谢停舟默了默,“难不成我去?”
让堂堂北临世子去陪一群女人开茶话会?
啧啧,那画面,沈妤连想都不敢想。
第38章 男科圣手
院子里的积雪被沈妤清扫得干干净净,午后还陪老丈上山去打猎。
她一只手受伤使不上劲,没打回什么好东西,但老丈很开心,说从前他儿子也会陪他上山打猎,就算空手而归他也是开心的。
用过晚饭,沈妤拿着竹编球在院子里逗大黄,一人一狗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谢停舟和老丈坐在屋檐下闲聊。
这几日接触下来,两人渐渐熟了,谢停舟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冷淡,老丈也不再怕他。
“大黄,跑起来!”
沈妤手一扬,竹编球飞了出去。
大黄撒开腿跑起来,回来把球丢在沈妤脚下,两条前腿搭在沈妤膝盖上疯狂地摇着尾巴。
沈妤摸了摸大黄的头夸它,“我们大黄真棒!”
“哟,都在呢。”
几人转头望去,一个妇人站在院子外,一手扶着篱笆,一手挎了只篮子。
老丈一看,顿时黑了脸,偏过头同谢停舟说:“这是村里的刘寡妇,她……哎。”
老丈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有些话不好开口说。
沈妤没听明白,“爷爷,她怎么了?”
谢停舟了然,他比时雨长上几岁,听老丈那声哎他便明白过来。
老丈一脸尴尬,他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没学问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表达。
“这,就是,就是……我回头再跟你说。”
话听了一半,沈妤抓心挠肝的,再看谢停舟了然的神色,她就更难受了。
这院子里怕是只有她和大黄没听懂了。
沈妤坐在小板凳上一脸困惑地盯着谢停舟,大黄在她腿上蹭了蹭,见她不搭理自己,也往地上一坐,盯着谢停舟。
一人一狗乖乖并排坐着,这画面让谢停舟不禁想笑。
他淡定地移开眼,手握成拳抵在鼻下轻咳了一声,说:“她于男女交际一事上颇有心得。”
老丈不禁感叹,果然有学问就是不一样。
沈妤愣怔了几秒,恍然大悟。
一个寡妇,家中没个顶梁柱,自然容易
被人趁虚而入,再看刘寡妇的神情和打扮,看样子不像是个本分人。
刘寡妇见几人自顾闲聊不搭理自己,于是扬声道:“刘大爷,听说你家里来了客人,我想着你家里肯定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东西,就给你做了一些送过来。”
说着推开了矮门,扭腰摆臀地走了进来。
沈妤呆了,她头一回见到人能扭成水蛇一般,那腰不会断么?
刘寡妇见这少年郎一直盯着自己看,朝他抛了个媚眼。
郑大爷简直没眼看,挪开了板凳对着院子里一棵光秃秃的树抽起了土烟。
刘寡妇径直走到谢停舟面前,揭开篮子露出里面一只烧鸡说:“公子,这是奴家亲自烧的呢。”
那寡妇眼波流转,一副恨不得把谢停舟当场扑倒的样子。
怕是亲自骚的吧,沈妤心想,但却没开口制止。
这妇人风韵犹存,谁知道谢停舟乐意不乐意呢。
毕竟她多少也听过些传言,自谢停舟下了战场之后,便成了北临各地花楼的常客,成日醉生梦死。
那些官员富绅投其所好,各处搜罗美人来孝敬他,他虽不是照单全收,但挑挑拣拣也能留下几个,看得出是有标准的。
谢停舟站起身,一下比刘寡妇高出好长一截。
他接过烧鸡,“那就多谢了。”
刘寡妇见他收了,强压住喜色,轻声说:“公子,奴家家中无人,前些日子下雨,那房子有些漏了,公子今晚能不能随我去看看。”
沈妤轻嗤了一声,天都要黑了,大晚上的修什么房顶,也不怕踩空了摔死。
谢停舟听见了那声嗤笑,转头看了时雨一眼。
他默然片刻,忽然道:“抱歉,我自幼身体虚弱,爬梁上房这种事情怕是不能做。”
沈妤又嗤了一声,还自幼虚弱,他谢停舟怕是忘了在战场上挥剑斩敌的日子吧。
刘寡妇急了,忙说:“不用上房不用上房。”
要不是还有人在,她指定直接说,上床就行了。
谢停舟若有所思地颔首,“这样啊,”
他看
向时雨,“不过我这位弟弟,不论是上梁还是上别的,他都颇为擅长。”
沈妤无辜中枪,屁股下的板凳险些翻倒。
她不过就是发自内心的轻嗤了一声,不,两声,有必要这么睚眦必报吗?
刘寡妇还想说什么,惧于谢停舟的气势不敢开口,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着沈妤。
这个也不错了,虽然不如另一个高大挺拔,瘦是瘦了点,但这张脸还是很俊的,放眼整个镇子也找不出来这么俊的。
刘寡妇心下一定,转而堆起笑脸微侧着身子看向沈妤,拖长了声音说:“公子——”
“别,”沈妤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一脸沉痛道:“不瞒你说,我那方面……有些问题,我有心无力。”
谢停舟猛地呛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风呛的还是被这句话呛的。
话题太敏感,老丈已经拿着烟斗进屋去了。
刘寡妇惊得嘴都合不拢,又看向谢停舟,仿佛是在向他求证。
谢停舟忍着笑说:“那就没办法了,请回吧。”
刘寡妇讪讪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谢停舟手里的篓子。
亏大发了,还想着反正自己也是个寡妇,睡过之后定叫那公子知道自己的好,再嫁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偷鸡不成,倒是丢了只鸡。
果真亏!
等刘寡妇走出院子,谢停舟看向沈妤,“有心无力?”
沈妤闷声不说话,还不是他惹的,亏得他还给他药买茶又是买衣服,大难临头就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良心给狗吃了。
他表情忿忿然,谢停舟看着有趣,又生了些逗弄之心。
“你护主有功,等上京后定要给你寻一个男科圣手,再赐你几房姬妾。”
“大可不必,”沈妤咬牙切齿,“不如给我点别的。”
“什么?”
“那把刀。”
谢停舟微笑着看他,“喜欢那把刀?”
沈妤连忙点头。
谢停舟:“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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