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我?那你问什么?早知道扔河里了,沈妤心想。
第39章 你有相好你牛
谢停舟递过手中的篮子,沈妤掀开上面的布,一阵肉香飘来。
她馋死了,上一次吃上烧鸡还是几个月前在盛京的时候。
刚拿起一只鸡腿准备啃,就见谢停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也想吃啊?”沈妤递给他,“那先给你吃。”
谢停舟不接,淡淡道:“什么东西都敢入口,你身为近卫的警惕心呢?”
沈妤缩回来,这些日子过得难得的轻松,总在心里惦记着回京后有一场硬仗要打,如今这样轻松的日子不多了,人也跟着松懈下来。
“那不能吃吗?”
谢停舟:“你若是不怕她在里面下药,那你就吃。”
“什么药?”沈妤问,可看见谢停舟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
她一个寡妇,能下什么药?自然是……
沈妤想想还是作罢,她怕吃了晚上一个控制不住把谢停舟扑倒了怎么办?
他如今身体这么弱,自然是强硬不过自己。
到时候如果霸王硬上弓把谢停舟睡了,那他会不会回头派几十上百个暗卫来追杀自己?
想远了,沈妤回神,但鸡是不敢再吃了。
“那就扔了吗?”
谢停舟下巴一指,“给它吃吧。”
沈妤脱口而出,“你好歹毒的心,那大黄吃了怎么办?”
这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说他歹毒。
谢停舟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回头道:“它的相好在村头。”
沈妤惊讶,“你怎么知道?”
“老丈说的。”谢停舟头也不回地走了,看脸色有点生气。
沈妤撇嘴,看着鸡不能吃,馋得直流口水。
低头看着频频摇尾的大黄说:“好吧,你有相好你牛,那就给你吃。”
谢停舟一晚上没和沈妤说话。
第二日一早,早饭时大黄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回来了,看样子十分惬意。
看来那鸡肉确实有问题,幸好没吃,否则今日贞操不保的是谢停
舟,小命不保的就成了自己了。
午后老丈出门转了一圈,回来时一脸凝重。
吃过晚饭,天色渐渐暗了。
老丈出门转了一圈,把那个什么茶话会给推了,回来坐在屋檐下沉默地抽了好几卷土烟才进屋。
天还没亮,谢停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谢停舟打开门,见老丈站在门口,手里拎了只粗布包袱。
老丈自顾进门,叫醒床上睡得正香的时雨,说:“我送你们走,有什么路上再问。”
沈妤一下清醒了,他们没带行李,片刻就收拾妥当。
院外一架牛车,老丈坐在车上,等二人坐上来,他便赶着牛车出发。
夜里风大,好在月色铺地,勉强能看得见路。
老丈叹了口气说:“昨日我去村里窜门,从镇上回来的人说怀唐县令找人已经找到了镇子上,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谢停舟和沈妤同时一惊。
“爷爷。”沈妤失声道:“您怎么知道是在找我们?”
老丈眯着眼笑了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小雨,你坐过来。”
两人坐在一起,倒真像是祖孙。
老丈缓缓道:“你们气度不凡,不似一般人,况且,哪有普通人穿那样的料子,还带刀的?”
沈妤哽住,“您都知道,您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知道,”老丈笑着说:“给你们加宽床那日发现的,别看老头子我眼神不好,但我心里明亮着,你们俩都是好孩子,特别是你,”
老丈拍了拍沈妤的肩,“讨我老头子喜欢,我认下你这个孙子了。”
许是离别在即,沈妤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老丈道:“从这条路一直走就是渡口,过河之后再走上十里路就能上官道。”
“后面那个包袱里我给你们酪了几张饼,你们留着路上吃,老头子我没钱,只能给你们这些了。”
谢停舟摸了摸包袱,还是热的,应该是老丈连夜酪的饼。
他打开来,看见饼子
下还有一包东西。
谢停舟拍了拍前面的沈妤,沈妤回头,他将包袱递过去。
沈妤一看就忍不住要掉眼泪,饼子下面那包,是用菜叶子裹着的一只鸡,已经煮好了,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定是那日她想吃鸡肉被爷爷看见了。
“您哪儿来的鸡呀?”沈妤忍着泪问。
“借的。”老丈乐呵呵地说:“来年开春我再养上一窝鸡崽,到时候还一只,剩下的都给你留着。”
沈妤眼窝子浅,一下子没兜住落下泪,急忙侧开脸。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
车轮子蹍在雪地里嘎吱声阵阵。
像是怕来不及把话说完,老丈自顾念叨着:“我原来想啊,家里就剩下我自己了,随便哪天死了就死了,乡亲们把我埋在老伴儿和儿子旁边就行,但是现在不一样咯。”
老丈声音轻快,“我有孙子了,就有了念想。”
天色渐渐亮起来,牛车停在了渡口。
老丈一吆喝,渡口那头的船夫摇着船过来。
沈妤两眼通红,她想带爷爷一起走,但此去路途艰险,说不定就会碰到前来刺杀的人,她不能让爷爷跟着冒险。
“你一定要注意身体,等我回去以后我就派人来接你,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老丈摸着她的头,“好孩子,他们都埋在这儿呢,我得在这里守着他们。”
“那我给您捎信来。”沈妤说。
老丈点了点头说:“去吧。”
船夫靠岸,沈妤和谢停舟朝着船走去。
刚上传就见老丈挥着手喊:“船家,等一下。”
老丈手上抱着一个包裹,那是沈妤偷偷留在牛车上的那只鸡。
老丈蹒跚跑来,气喘吁吁地把鸡塞进沈妤手里,“爷爷给你们的,留着吃。”
渡船晃悠着离岸,太阳渐渐升起,日光中还有一只盘旋的苍鹰。
老丈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刚探出头的日光落在他满是褶子的脸上。
第40章 以逗她为乐
一队人行在官道上,前后各是几匹骏马,马上之人均携带着刀剑之类的武器。
中间赶着几辆镖车,其中是一辆外观简朴的马车。
马上一装扮英武的女子看了眼天色,打马至马车旁,先是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才开口:“时公子——”
刚一开口,后方就传来一阵哄笑,有人学她捏着喉咙说:“时公子——”
女子扭头瞪了一眼,拔刀指着对方警告,回头时又换了副面孔,轻声细语道:“时公子,此处离下一城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我们今夜准备在此休整,明早再上路,一会儿我烧些热水给两位洗漱。”
车内,沈妤一脸痛心疾首,清了清嗓子说:“贺姑娘,劳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贺雪卉说完,打马跑到后面,拎着鞭子就往学她那人的马上狠狠一抽。
谢停舟靠在软垫上撑着头笑,听着马蹄声走远了,缓缓道:“这位贺姑娘倒是很有眼光。”
沈妤默默转身背对着谢停舟。
也不知那贺雪卉是不是眼瞎,他谢停舟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摆在这里看不见,这两日反倒是频频对沈妤频频献殷勤。
这事还得从和老丈分别那日说起。
那日过河后,谢停舟身体欠佳,脚程快不起来,十来里路从清早走到了中午,不过两人运气好,上了官道后碰上了一个镖队。
镖队将他们捎带进了平潭县后便和他们分开。
走镖人挣的本就是血汗钱,捎带他们一程已是仁至义尽。
当晚他们原本宿在平潭县最差的一个客栈,入夜后沈妤待谢停舟熟睡后悄悄出了门。
等清晨起来,那镖局已经等在了客栈门口,说是他们本就要押镖去盛京,正好捎带他们一程。
不过一夜时间就改了主意,且看那殷勤的态度,说没付钱谢停舟都不信。
不过银子是从哪来的倒是个疑问。
马车在背风处停了下来,外头天寒地冻,两人便没下车。
谢停舟两指拨开帘子往外看去,余光暼见时雨从包袱里拨了两个烧饼出来,递给他一只。
“你吃吗?”
谢停舟一松手,帘子就搭回了窗上。
沈妤见他不接,自顾吃了起来。
谢停舟默然看着,干脆斜卧着看他啃饼。
饼子生硬,嚼起来如同吃糠。
谢停舟等着他把
最后一口吃进嘴里,突然开了口:“既有那么多银子,何必过这苦日子。”
“咳咳——”沈妤忽然被那口干饼噎住,用力捶打胸口。
谢停舟看了须臾,猛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那口饼终于吞了下去。
沈妤狡辩,“我哪来的银子?”
谢停舟撑着头,“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其实那晚时雨一起身他就醒了,但他没作声,看着他偷偷出门又偷偷回来,次日一早镖局就来了,这是没有银子万万办不成的事。
他目光笃定,看得沈妤无所遁形。
谢停舟不是好糊弄的人,一般的借口定然骗不过他。
沈妤想了想,单纯的谎言容易被拆穿,最不容易被拆穿的是真假参半的谎言。
“我那晚偷偷出门了。”
“嗯,我知道。”谢停舟道
沈妤不由心惊,他可真沉的住气啊,和镖局上路都三日了他才开口问。
又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没撒谎,否则立刻就会被谢停舟拆穿。
她看了一眼谢停舟,他侧靠于软垫上,手指在屈起的膝上轻敲着,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我出门后,去了城中一富商家中,”沈妤顿了顿,一边打量着他的脸色,接着说:“去借了点银子。”
谢停舟:“借?”
沈妤道:“我偷偷借的。”
谢停舟逸出一丝轻笑,“偷就是偷,还偷偷借的。”
沈妤心中不服,“劫富济贫嘛,正好我们如今都是一贫如洗。”
不然这马车哪来的?镖局哪来的?没银子你能在这里安逸地靠着吗?您那金尊玉贵的身体受得了吗?
“以后做了坏事别这么盯着人看,”谢停舟道:“你那双眼睛藏不住事。”
最近似乎养成了习惯,哪日不逗一逗时雨总觉得缺点什么。
沈妤倏地收回视线,“确实是偷的,但是享受的不是殿……不是你吗?那这银子也算是你欠的。”
谢停舟是发现了,这人惯会蹬鼻子上脸。
原来在军中对他恭恭敬敬,自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越发没规没矩了。
谢停舟看着他便觉得好笑,问:“那你偷……借了多少?”
沈妤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从胸口摸出一叠银票。
谢停舟接过来翻了翻,银票上还带着温度。
他微微颔
首,“还真不少,很会‘借’。”
沈妤抿了抿唇,“你还是别夸了吧。”
她伸手去接,谢停舟却把手一扬不给他。
“这是我的银子。”沈妤正色道。
谢停舟慢条斯理地点着银票,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算我欠的?既是我欠的,那本金原也应当落在我手里,你说呢?”
沈妤算是服了。
既是天生辩才,何苦在这里为难人,你怎么不去清谈呢?
谢停舟逗够了,把银票丢他怀里,笑了笑说:“收好了,这么大一笔钱,当心被人杀人越货。”
沈妤把银票收入怀中,小声说:“要死也是一起死,不过你放心,黄泉路上我给你当侍卫。”
谢停舟笑容不变,但眼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他记得那个女人趴在地上朝他嘶吼。
她说谢昀你不得好死,你这样的人活该一生孤孑,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谢停舟静静地看着时雨。
若是那人还活着,他定要叫她来看看。
你瞧,有人愿意在黄泉路上和我作伴呢,你说的都不对。
沈妤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兀自收好银票,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车帘放下,她回头盯着马车静静看了几片刻。
她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谢停舟给蒙骗过去。
天色已黑,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
沈妤在篝火旁坐下,拿了根棍子在火里掏了掏,一边思索着。
那晚她偷偷出门后,便去了陆氏在城中开的铺子。
往年她不是在边关就是在河州外祖母家,曾帮她管过一段时间的账目,她身上带着陆氏的印信,只要是大周陆氏的铺子,她都能提到银子。
但她不能让谢停舟知晓,一旦身份暴露,她能不能继续跟在谢停舟身边是个大问题。
绿药和红翘当日从燕凉关离开时,沈妤曾给二人各自安排了差事。
她分别写了两封信,红翘负责去往河洲,将信交给外祖母,而绿药则是回京将另一封信交给沈嫣,向她交代后续家中的安排,还有父亲和哥哥的丧事如何操持。
如今她耽搁在路上,也不知她俩到底把事情办妥没有。
算起来,如今父亲的葬礼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正在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扭曲。
第41章 她死了
已近年关,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一派热闹祥和。
不少大户人家已开始张灯结彩,檐下早早挂起了红灯笼。
江敛之木然望着画中人,总觉得像又不像,阿妤似乎比画中人更精神些,眸子里的神采也要更亮一些。
是了,他画的是原先的她,这一世他认识她更早,看到的她有所不同。
他提笔在画上略添了几笔,后退再看,果然,和那晚在沈府后门见到的她更神似了。
他唇边漾开一抹笑,满意地放下笔,一如前几日那般怔怔凝视。
小厮高进在外叩了叩门,“少爷,沈二小姐来了。”
他侧耳附于门上,没听见里头有任何动静,于是又敲了一遍,“少爷?”
书房内,一直睁眼望着墙上的画的江敛之终于动了。
他侧过头,哑声问:“何事?”
高进小心翼翼道:“沈二小姐来了,夫人让我来知会您一声。”
江敛之默了默,“她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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