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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诡谈——野狼獾【完结】

时间:2023-12-30 23:08:46  作者:野狼獾【完结】
  “所以也别怕,只那么一会儿就过去了。”
  “你何时见我怕过?”小苹豪横道。
  “不怕,却为何要跑?”
  小苹继续啃鸡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沈括想这老头脑子必然有恙,你要溺死别人还不许跑?
  “那夜,在运河船上糊弄我的文弱书生,可是你那位书信传情的旧相好?”老头接着问。
  小苹迟疑了一下。
  “若不情愿,你也不必回答。”
  “ 我与那公子只是萍水相逢。”
  “那……你是为了他才跑?”
  小苹停下咀嚼,却也不答。
  “不多问了,明日便见分晓。不过,今夜得将你绑住。”
  “好,不过先待我先吃完这餐,明日你便知道我没什么怕的了。”
  “甚好,甚好,这才是往日气象。大福,再拿些肉来。”
  有人将篝火上架着的烤肉取下在边上用刀粗粗切成几块堆了一大盘子,看上去至少有两只鸡和一只兔子。切完后将这一大盆端到小苹跟前。小苹也不顾吃相,用手抓起就啃。沈括偷眼看见,真是钦佩这女子心宽,死到临头胃口竟如此好。
  “只是没有酒。”小苹道。
  “断谳前不可饮酒。这是规矩,规矩便是不能坏的。”
  “规矩规矩,不喝便不喝。”
  沈括心想,这家人邪门规矩还挺大。却见小苹吃饱后慨然起身伸出双手,对面一条虬髯大汉拎着一条粗铁链哗啦啦过来。
  沈括认出此人,便是那夜里牵狗的那位,如果不是他牵着的那条笨狗执意向北,自己也未必瞒得过老头。
  大汉将小苹双手捆住,又将双腿也用铁链捆住,两股铁链交缠在一起,上了一把大锁。这些锁链加大锁大少说有十几斤,即便没有木笼,人掉在水里大概也浮不起来了。
  萍儿手脚动弹不得,却从容坐下翻转身面向着墙一动不动了,沈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从容淡定的样子着实让人赞叹,完全不像第一次赴死。
  现在又增加了一个麻烦,待会儿这些人睡着了,也还得先找到钥匙才行,不知道钥匙是不是在这个大胡子身上?
  这个大胡子突然又触发心中他心中一桩担心,既然他在,他那条狗哪儿去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只见正门外晃晃悠悠进来一条细犬。它看到小苹扔了一地的鸡骨头,两眼放光冲过去衔起一根就嚼。沈括心里暗暗叫苦,若这个畜生整夜都在这里,自己如何下手?
  细犬突然嗅到了什么,丢掉骨头四下张望起来,它注意到神龛后面阴影里藏着一个人。它倒并不急着声张,只慢慢走过来,想看个清楚。
  沈括只能借着黑暗慢慢向外面退,这只狗仍然紧逼过来,已然呲出牙来,喉咙里发出低吼。它大概很自信自己就可以解决,所以也不吠几声。
  沈括一步步退出院墙,心里谋划着对策,不料一脚踩空从后山陡坡滚落下去。那只笨狗到了悬崖边向下张望一番,确信凭一己威力解决了问题,于是雄赳赳回去吃骨头了。
第10章 杞人忧天?
  二月初二
  也称为:龙抬头。
  寅时,阴云密布。
  杨惟德一早上在观星台上观察天候,子时风起,丑时大雪席卷而来,他不由得心花怒放,若是上午大雪不停,则京城范围内当看不到日蚀,只能看到天色忽而阴沉如夜片刻又恢复,童谣的攻心术自破,天子也当重拾自信,因为昭昭天命仍然站在大宋这边。
  今天他的另一项任务是陪同官家,赴城南圆坵祭祀。这项求丰收的传统自汉以来已越千年,通常主祭都由皇帝亲自担任,由此向天下展示天子对农桑的重视。但是今年略有些不同,童谣里写明了吞扶光俯首真龙,似乎暗示了他会在二月二日蚀中被迫屈服。官家也曾一度失去了亲赴雍丘圆坵,直接挑战童谣的勇气,想要改日子,然而群臣纷纷反对,认为那会被百姓解读为对天的恐惧,进而产生天命是否还在大宋的猜疑。于是最终,官家才硬着头皮决定按老日子来祭天,同时破天荒带来了皇后收养的宗室子赵宗实,据说是因为前枢密院史,集贤殿大学士、临淄公晏殊入宫见了官家。
  晏殊大抵是自恃病入膏肓,所以豁出来进了一言。他认为天意虽难测,但是确定太子或可以告慰宗庙顺应天意,加持正统性。
  若非现今的状况,并没有人敢在驾前提立储之事,尤其十三团练也非官家亲生,官家虽春秋已高、有心无力,但是一直希望有一个龙子。现在只得向天命屈服,但愿能解决眼下的困局。
  实则暗借灾异阐述天命,曲折进谏教化君王,本是董仲舒以降的儒学本职,只是后来这门手艺荒疏了,反被君王借助各种天相变化,借助和尚老道,借助傩仪扶乩跳大神,偷偷又夺回了天意的解释权。晏殊这次借着谣谶倒逼君王,倒是颇有了几分圣教遗风。
  每年的祭祀活动,也是杨惟德这个春官的本分,祭祀时杨惟德要站在圆坵第二层一角,跟着官家与百官一起跪拜玄天上帝,这件事不能耽搁,于是他下了观星台便坐一乘小轿赶往朱雀门瓮城。那里的全副銮驾已经备好,百姓面前的皇家威仪丝毫不减,甚至护送兵马还更多了几百人。
  老杨登上车队中第七辆马车,已然相当靠前了。文彦博与包拯已然在那里,虽然他们至今赋闲,然而却坚持一同祭拜上苍。大概也想看看,谶语是否应验?
  见杨惟德上车,老包忍不住揶揄:“你保举的沈括今日可未见来到。”
  “怕是是哪里耽搁了吧?平日可是极伶俐的孩子。”
  “也无妨嘛,时日紧迫无法应期,过几日到了再说。”文彦博出言缓颊。
  “文相,其实来不来的倒也不打紧。我只是看杨春少卿上车时颇有些得意,呵呵,真个是天降大雪,遂了心意。”
  “何止是下官,想来这场雪也是官家所想要的。”杨惟德不掩喜色道。
  “是啊……我昨日进宫,见那张真人正烧了符咒:敕令藤六巽二各归其位,风雪弥天,神听敕令……”文彦博面无表情道,“官家也是想以术斗术,今日若谶语不应,则连日来危言耸听半数去矣。幕后之徒想必只能知难而退了。”
  “简直掩耳盗铃,京城大雪其他地方就看不见?”包拯不屑道。
  “其余远些地方,或非全蚀而为偏蚀,而历来天文历都以全蚀犯京城为最大忌。”杨惟德道。
  “可有什么说法?”文彦博问。
  “后汉书天文志云:日者,太阳之精,人君之象。君道有亏,有阴所乘,故蚀。”
  “此事颇有些无稽,”包拯立即抢言,“荀子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星辰日月与君王是否君王圣明并无关系。夫子又云:敬鬼神而远之。”
  “希仁兄,夫子可是说敬鬼神,并未引为无稽。”文彦博插进一言,让杨惟德松了一口气。
  “文相,须知先圣却不语怪力乱神。”
  “然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鬼神之事,何必辨明透彻?为君为臣者,宁可信其有,时时如临神明,处处行事谨慎尤恐失德而逆天命,如此善政自出。若不信神明,便刻刻无敬无畏,任意逆天而行,则亡国不远矣。”文彦博道。
  “话虽如此。却也须有个节制。”
  “如何节制?公,有何高见?”
  “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远之;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夏周敬神之道各有其害,然而殷人淫祀过甚,荼毒人民只问鬼神,实乃取祸亡国之道。”
  “既然夏周敬神各有其害,殷商淫祀取祸之道,依希仁兄所见,这节制何在?”
  “上尊天,中事鬼神,下爱人。此节制也。”包拯凛然道。
  “言虽有理,却只是庙堂高论,并非务实之策。”
  “文相公……”包拯一时语塞。作为朝堂第一杠精,这是极少有的情况。
  “须知此刻正有人要以鬼神蛊惑之术颠覆大宋江山,岂能执迷论道,为今之计,只能从长计议见机拆招。”
  “文相所言极是。”杨惟德赶紧恭维,他已然听出这番辩经,包拯落到了下风。
  “不能将奸佞绳之以法,竟然只能从长计议,知难而退,我不甘心。”
  “现下这童谣屡屡应验,已足胜十万兵甲了,若那张真人做法,能让这伙奸佞能暂退也是不可多求,先过这关吧……咳咳咳……”文彦博咳嗽一阵,闭眼瞌睡起来,也不知道真睡还是避战。
  杨惟德不敢与包拯争锋,也只好装睡。马车冒雪向东南去,眼看外面雪越下越大。杨惟德眼睛闭着,耳朵却竖着听外面风声,心里暗自祈祷:风雪可可千万别停。
  包拯一路板着脸,这些天来他每天都在不忿,不仅仅因为童谣另一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稳执牛耳,而是他并不想求助天师法力扳回一城,靠魔法打败魔法。
  车子颠簸了一程,文彦博慢慢转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杨少卿,我突然想起一事……”
  “文相,请讲。”
  “今日祭祀的圆坵,却也叫社稷坛?”
  “正是。”
  “社者土地也,稷者五谷也,社稷二字乃有国家根本。”
  “这……”杨惟德一时没领会到文彦博的意思。
  “今日若雪不停,云不开,日蚀不显,则童谣第五句的吞扶光真龙俯首失验?”
  “文相所言极是。”
  “若如此,童谣第六句却似乎也有关联?”
  杨惟德瞬间转醒:您是说:隐火犬社稷动摇?
  “这火犬,可也叫天狗?”
  “《汉史记天官志》云,天狗者状如奔星,所坠及,炎火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火犬者祸斗星君也,唐人所记专司放火。想来确实像是同一大凶之物,只是历代记载名称不同罢了。”
  “那谶诗的第五第六句,是否同时发生在今日?民间所言的天狗吞日想必就在今天,而所谓火犬动摇社稷,会不会应在这雍丘县的圆坵上?”
  杨惟德不敢答,他原本猜测这一句可能应在太庙失火之类,象征国本动摇的事情上,但是经文彦博一点,似乎也有可能,因为祭祀玄天上帝的圆坵本身也叫社稷坛,自带社稷二字。也就是说,第五句的吞扶光俯首真龙,和第六句的隐火犬社稷摇动,都可能在今天发生。若真如此,在舆论场上势必威力叠加,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然而第六句中的隐火犬中的隐字该如何解?”文彦博自问道。
  “也许,这火犬动摇社稷时,并不显现真身?”
  文彦博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字面解读答案不太满意。
  “包大人,您怎么看?”杨惟德将球踢给包拯。
  包拯微微一笑:“杨大人可知这圆坵所在的雍丘县古称?”
  “唐贞观前称杞地?”
  杨惟德小心翼翼道。
  “既知杞地,可知杞人忧天的典故。”
  “这……”
  包拯抓到反击的机会,火力全开全无顾忌,连发起话题的文彦博也连带嘲讽了。
  文彦博听完大笑起来。
  “包希文果然犀利。吾不敢对,哈哈哈。”
  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到了雍丘县外圆坵,圆坵已然在那里,虽然只是土推起来的,但是历年都有修缮,外形依旧挺拔。
  众人下车时,杨惟德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风雪似乎变小了,天上的稠云却还阴沉厚重,但是已然不太保险了。他算了算时辰,还有一个时辰日蚀就会发生,若是这团云不散,事情就算拖过去了。哪怕其余地方看到日蚀,也不算应到天子头顶上。
  辰时
  百官站立圆坵下,皇帝还在玉撵上,后面车上的十三团练与宰相陈执中已经在道边饮茶休息,显得十分轻松。待时辰一到,官家下车,急匆匆登坛,百官跟随,杨惟德偷眼观瞧,只见那云层似越来越高,越来越清。他心里想:张真人的符咒到底行不行啊?
  开封城内百姓此刻也都在期待事情发展。童谣写的神神道道,小报的解读也各有差异,各路评论家在“吞扶光俯首真龙”这句上没有取得完全一致,但也都在猜测可能会有天象怪异。所谓扶光既是阳光,吞扶光自然也会有人联想到是日蚀,而俯首真龙如何解读,还有待事后诸葛们静观后事。
第11章 社稷崩塌
  巳时刚过。
  雪竟然就停了,苍白的日头在云后面已然隐约可见。
  沈括在一堆枯草里醒来,手脚冰冷,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了很久,依旧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么个鬼地方。
  耳听哗啦哗啦铁链声,一只木笼从头上慢慢降下来。他与木笼里的女人同时看到了对方,双方都大吃一惊。
  笼中的小苹降到沈括前面不远处停下,双方四目相对,沈括差不多完全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他听到上面嘈杂的人声,抬头看,悬崖边人影摇曳,那些要处死小苹的人就在上面十丈高的地方。
  沈括试着转动脑袋,感觉脖颈一阵生疼,好在还能动。那木笼就悬在深潭上几寸处。他必须庆幸自己昨天被狗撵从上面滚落下来,适时停在了深潭边两尺的地方,要不然一定淹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苹疑惑地问。
  “我么,其实是来救你的,却不料失足掉了下来。”
  小苹脸上的感动一闪而过,进而微微摇了摇头:“躺平别动,你一动,他们就会发现你。”
  她说的没错,沈括此时能腾挪的空间不大,只要从这堆荒草里起身,就会被上面的人看到,或许还会被那只该死的狗看到。
  “大姐,现在什么时辰?”
  “刚过巳时。为什么问时辰?”
  “告诉你一个秘密,马上天就会黑下来。到时候我就有机会救你了。”
  “你知道天会黑?”小苹神色微变。
  “巳时一刻天狗吞日,到时候漆黑一片。”沈括苦笑一声,“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及。”
  “恩公,你且听我说,此事我自能解决……”一声鹰啸打断了她的话,两人抬头看,又有一只鹰在上空盘旋。
  “得想办法先打开你的镣铐,然后打开木笼。”
  话音刚落,天色开始放暗。沈括努力用手撑地,发现自己可以勉强站立,但是右腿崴的很严重。
  一轮白日转眼被遮住,须臾间天完全黑下来。沈括一瘸一拐到了深潭边却将将够不到几尺外的木笼。
  “恩公,你不必如此。”小苹直勾勾看向沈括,“你的大恩,下半辈子我都会记住。”
  她说的是下半辈子而非下辈子,用词似有欠妥。她的下半辈子无疑只剩下了片刻,不过人之将死也不能计较语病了。
  沈括不理会她,继续努力伸出手去向抓到木笼,几乎触到了木笼。
  “听我说……”小挤出笑容,看着沈括,“这木笼可结实了,没有斧凿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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