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晴想,这个人会藏在哪里呢?
左撇子的黑客,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一切,安夫人的宿敌,策划了一起教堂爆炸……
她找不到任何思绪。
突然,陆怡晴顿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
嫉妒的谨慎体现在只要有警方出面,他就会停手,甚至不再上网。
而安夫人的谨慎,是她会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仍然会继续指使别人为她杀人。
就像她曾经用摩斯密码指挥游轮公司的CEO为她杀人一样。
就像她知道那是个卧底警察,但还是得安排杀手杀了他一样。
她本人藏得很好,但她依旧会主动出击。
嫉妒这样一个谨慎细微的人,他完全可以直接引导警方在教堂里搜出毒品,然后把罪行推到安夫人头上就可以了。
警方自然会一心扑到安夫人的身上。
女警虽然说他们给嫉妒设置了“蜜罐”陷阱,只要黑客攻击这个漏洞,他们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他的攻击手段、攻击技术和IP地址。
但他现在一发现苗头就立刻潜水了。
只要他继续隐匿,不参与网络犯罪的话,警察再过一百年都揪不出他的IP地址。
又何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炸掉教堂呢?
除非——
安夫人也意识到了那个传教士是嫉妒安插的探子。
她那么谨小慎微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传教士和她的其他几任丈夫的区别。
她顺势而为地让嫉妒安插了那个传教士,故意信任那个传教士,把教堂选为合适的□□地点——那的确合适,连暴怒都这么认为。
于是在嫉妒谋划让传教士带着警方去搜查教堂、寻找安夫人的罪行的时候,安夫人也顺势而为,让人炸了教堂。
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三鸟:
她杀了嫉妒的暗桩,杀了正在追查的警察,毁掉已经被暴露的□□窝点。
嫉妒,差了她一手。
真是一桩漂亮的博弈。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怡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也许引爆炸弹的凶手就在被疏散的人群之中。
而她与他擦肩而过。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心想,还应该怎么做呢?
她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怡晴感到手腕上的念珠隐隐约约地发烫了起来。
她顿了一下,低头看去,这是之前传教士留在她手腕上的念珠。
其中有一颗念珠正在一闪一闪的。
根据这个组织会在念珠上安装定位器的原则,难道他们现在正在跟踪她吗?
陆怡晴抽出了绑在手中的刀。
但她等了一会儿,这个街道还是空空旷旷的,没有任何人影。
然后她意识到,这个传教士是嫉妒的人。
也许他会别出心裁地在这个念珠上加点别的东西。
陆怡晴又等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个珠子发出的光很有规律。
……啊。
是摩斯密码。
她终于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她没带笔,干脆扯开了还未痊愈的伤口,用手指蘸着撕裂开来的鲜血开始记下这串摩斯密码。
珠子最后拼出来的摩斯密码是——罗姆克医生。
陆怡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亲手杀了他。
……难不成这玩意儿还能秽土转生,死者苏醒么?
又或者——
陆怡晴眯起了眼睛。
嫉妒是在提醒她,这起事故的背后和罗姆克医生身边的人有关。
但她现在找不到可以分享的线索。
陆怡晴摩挲了一下手机,然后点进了心动网的列表。
警官先生的搭档现在算是一天24小时在线,自从上次C带着他上段结果被他坑掉了五颗星后就不再找他玩了。
他彻底无所事事地闲了下来。
陆怡晴给他发了信息,问他之前调查那个罗姆克医生的时候,他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吗?
搭档很快就回复了:“可疑人员,具体是指什么?”
陆怡晴简单地把之前遭遇到的车祸,以及安夫人三任丈夫死亡的车祸,还有现在教堂发生的爆炸案告诉了他。
“我现在联系不到他们。”
搭档沉默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但他很快就平复了呼吸,逼迫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但你是安全的,对吗,陆小姐?”
陆怡晴道:“是的。”
“我明白了。”搭档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喊我们老大把资料发给我。我隐隐约约记得,这个罗姆克,还有个弟弟。”
他很快就回复了陆怡晴。
“之前那个叫罗姆克的医生被曝出运营米蓝集团贩.毒案后,我们这边的缉毒局联合警署把名字报给了A国,请求他们配合调查,A国警方同意了,然后给我们返还了一批资料。”
这个罗姆克医生曾是黑手党老大的儿子——A国边的境线一直都有□□组织活动,后来因为父亲在一次火并中死亡,他选择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他还有个弟弟。”搭档说,“A国的警察跟我们说过,因为他的弟弟没有参与家族贩毒,所以是无罪的。”
那孩子不仅没参与过哥哥的生意,甚至还在政府部门工作,参与过很多个城市的市政和道路规划相关的管理与运营。
他一定知道哪些路段的限速、车流、岔口,知道如何规划一起车祸后再令人逃脱。
“我突然想到,‘没参与’并不代表‘不知情’。”搭档说,“就算他没有参与贩.毒案,但也和那个安夫人息息相关。”
“……既然你说有人给你发了关于罗姆克医生的信号,那么,我怀疑他。”
顿了一下,他意识到不对。
“谁给你发的信号?”
是知情人士吗?
陆怡晴在选择与狼共舞吗?
而陆怡晴只是回复他:“我明白了。”
她想,虽然这场博弈是安夫人技高一筹,但是嫉妒那边,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后着。
这串念珠、这个密码,就是嫉妒的后着。
他在提醒陆怡情,给她透露线索,就像猎人在路上撒的豌豆,引诱斑鸠。
与此同时,他也是把陆怡情拉到了和自己同一条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她已经成了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
搭档看着屏幕上的那条消息,在输入框里反反复复地输入又删除。
末了,他只能憋出一句。
“陆小姐。”
陆怡晴:“我在。”
“……请务必要注意安全。”
至于手上的这串念珠——
她看着还在一闪一闪发光的它,轻笑了一声。
传教士当初为什么要特意留下这串念珠呢?
他早在当初就预测到了自己的死亡吗?
自愿殉道,甘愿赴死。
嫉妒,暴食。
她真好奇,他们之间究竟谁技高一筹。
陆怡晴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将脸轻轻地贴在了念珠上。
第140章
陆怡晴关掉手机后, 折返回警察局。
现在里面空空荡荡的一片,除了还有个接线员的姑娘在一边抹眼泪一边敲文件。
她应该是没有权限能够拿到那个罗姆克医生的弟弟的家庭地址的。
陆怡晴缓慢地呼了一口气,她摩挲着那颗念珠, 它现在已经不亮了。
不过, 她猜想,这大概还兼备了窃听功能。
所以才能对她的举动了解得那么清楚。
陆怡晴摸了一下念珠,回想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确认自己应该没有对着这串念珠揣度过嫉妒的真实身份。
现在的嫉妒, 应该是很放心她对自己不存在任何的威胁性,并且想要利用她来扳倒安夫人的。
陆怡晴想到这里,弯了一下唇。
好啊。
那就如你所愿。
嫉妒应该也知道他们在追查安夫人,这个人, 一定还会再给自己送线索的。
不过这个黑客现如今这么谨慎, 甚至不在网络上出面, 陆怡晴倒是很好奇这人会用什么手段和自己沟通了。
不过他既然不再网络上出面, 房东又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谨慎?
是因为监控他的人另有其人?
还是——
陆怡晴想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那一瞬间, 她想到了一些本就不合理, 但现在随着时间发展之后, 慢慢变得合理的地方。
罗姆克医生是贪婪,也是安夫人的人。
但嫉妒作为安夫人的死敌, 他也许知道贪婪是暴食的人, 他也许知道暴食就是安夫人。
可——
他又怎么能知道罗姆克医生就是安夫人的人呢?
除非他在现实中接触过罗姆克医生, 并且知道他作为贪婪的身份。
甚至还能进一步地借着这个现实身份, 渗透并监控到了罗姆克和他身边的人。
以至于还能知道他的弟弟也参与了安夫人的计划, 还给她发了暗号。
知道罗姆克医生就是贪婪的人并不多,因为他当初死亡的时候, 七宗罪的身份并未全部公开,如果宣发的话,除了会打草惊蛇,还会引起不必要的社会恐慌。
所以除了警方那边,知道罗姆克医生就是贪婪的人其实不剩几个,全都折在公馆了。
知情的人有一部分已经死在公馆了,而另一部分人——
陆怡晴顿住了。
……原来如此。
她想,原来是这样啊。
“我想,我现在应该回酒店了。”陆怡晴晃了晃手腕,念珠碰撞发出一点清脆的响,对着警局的接线员姑娘礼貌地道了别,“再见。”
接线员姑娘拖着鼻音,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但陆怡晴并没有真的回酒店,她想了一下,转道打车去了侦探事务所。
它和旁边的宠物店一样,已经被查封了,门上贴了厚厚的封条,那些小动物也已经被带走了。
陆怡晴隔着马路远远地观望了一会儿,确信这条本就有些荒凉的商业街不会再出现别人,于是她迈着步子走过去。
事务所的门是茶色的落地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里面还挂着不少凶案现场的照片。
陆怡晴看着它们,与照片上的凶手和死者一一对视。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懒惰在这间事务所里闲庭信步,享受着观摩他人“成果”的样子。
陆怡晴想到了之前的那个疑点。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手段,能够知道连暴怒都不知道的安夫人的信息?
懒惰一定也有自己的眼线,且这个眼线,一定比暴怒更和安夫人亲近。
陆怡晴翻阅着侦探社交网络上的动态,企图在关注列表浏览记录里找出点蛛丝马迹。
蓦地,她顿了一下。
继而想到,她放在这里面的窃听器也被他毁掉了。
真可惜。
陆怡晴想着,她顺势对着事务所的落地玻璃窗拍了几张照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
陆怡晴点开消息一看,是女警。
她的目光微动,刚要发消息问她还好吗,却见下一秒,女警已经发来了一个地址。
是这里X市的医院。
“陆小姐,请你来一趟,尽快,谢谢。”
这条信息不太像是女警的说话风格。
她们已经很熟络了。
陆怡晴摩挲了一下手机,去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
十分钟后,她来到了医院。
抢救室的病房门前铺设着惨白的灯光,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陆怡晴赶到的时候,发现抢救室的走廊站着好几个A国警察,他们聚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
看到陆怡晴来,他们都沉默了下去,用目光看向了她。
陆怡晴坦然地回望过去,同时环顾了一圈周边。
她发现女警和警官先生以及警长都不在。
“陆小姐,对么?”
最后,还是一位年轻的警员站了出来,他毫无顾忌地扫视了一遍陆怡晴,最后道。
“我们头要见你。”
是警长。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那么,我们国家的那两位警官……”
“你先来了再说。”他说完,就很干脆地走向了旁边的电梯。
陆怡晴看了一眼他按的楼层,是重症监护室。
陆怡晴跟着他来到了重症监护室,这里同样也有很多医生和护士忙忙碌碌。
陆怡晴透过病房的窗户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病号是警长。
他的胳膊上受着伤,脑袋也被包起来了,裸露的皮肤都有烧伤的痕迹和碎玻璃飞溅划出来的伤口,他还输着液,看起来整个人都奄奄一息。
因为不允许外人探视,但设计案件相关,于是年轻警员去喊了医院的医生,询问他是否可以在进入病房的时候传达一下警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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