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为难地看了看里面躺着的警长,又看了看年轻警员:“这……有什么话不能稍后说吗?”
病人现在这么虚弱。
“案情紧急。”年轻警员说,“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只要几个问题就好。”
医生犹豫了一下,到底以前没出过先例,最后还是喊了几个医护人员一起进去了。
很快,他就带着医生们再度出来了:“患者的伤情目前还算稳定,我们再监护一段时间,如果没问题就可以转入一般病房……哦,对了,问题,他问,这个陆小姐,之前为什么打电话给他让他们快离开那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嗯?”
医生念到这里,看了看眼前的年轻姑娘。
年轻警员也看向了陆怡晴,但到底还是先让医生离开了:“感谢您的配合工作,医生。”
眼看没有情报听了,医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等医护人员全部离开后,年轻警员才看向了陆怡晴:“陆小姐,你能回答那个问题吗?”
陆怡晴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之前自己想到所有推理都跟这位年轻警员说了一遍。
年轻警员听完后,皱了一下眉,没有立刻开口。
他显然还在消化暴食和嫉妒之间的手段。
陆怡晴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后,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他。
他作为一个A国警察,肯定有查阅本地信息的权限,可否帮忙调查一下那个罗姆克医生的弟弟的所在位置。
她说着,把那串念珠展示给他看。
隔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开口:“那么,陆小姐,你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
陆怡晴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抱歉?”
“你似乎很了解这个组织,而且一点都不恐惧,不害怕。”
他注视着她。
“我对你很好奇,你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普通人。”
陆怡晴也很好奇:“那么,在你的定义中,什么才算是普通人?”
年轻警员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没话说了。
半晌,他才闷闷地开口。
“你和警方还有那个组织都关系密切,这个所谓的嫉妒,我姑且相信他是为了借力打力才想给你发暗号,而那两位警官,他们都很信任你——但,我们和你只是第一次见面。”
他叹着气,看向她。
“我们可以信任你吗,陆小姐?”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也或许,警官,你完全可以不必信任我,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那个罗姆克医生的弟弟,而不必把他的详细地址告知给我。”
她很坦然。
“你就当我是一个卷入普通案件的普通公民吧。”
年轻警员盯着她看了半晌,叹气:“爆炸事故的起因还在调查,但是,没有你的话,我们的伤亡会更惨重。”
虽然他也阴暗地猜测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可以让她进一步地取得警方的信任。
但是后来想想,没必要。
她如果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现在这么大大方方地晃来医院就是找死。
他领着陆怡晴来到了另一个科室,跟里面的医生打了招呼,然后道:“至少我要先让他们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
陆怡晴被医生坐着消毒包扎的时候,年轻警员就在旁边打电话,请求调查权限。
挂断通讯后,他盯着陆怡晴看了一会儿:“我想,我可以和你保持联系吗,陆小姐。”
陆怡晴欣然同意:“可以啊。”
她之前从女警那里零元购来的窃听器正好没了,可以从他这里多拿几个。
年轻警员:“?”
为什么反而感觉到了一丝期待的表情?
“我们会去调查那个罗姆克的弟弟,不过陆小姐,在这期间,请你注意安全。”
年轻警员到底不放心,催促着医生包完伤口后又问医生有没有药,开几副。
包扎的医生:不太像犯人,也不太像恋人,更不像是朋友,总之看不懂这关系,世界好复杂。
等陆怡晴和他一起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她叫住了他:“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年轻警员犹豫了一下:“那两位警官为了救人,都受了很重的伤,目前还在抢救中,至于那个传教士,当场死亡。有一点你猜对了,根据现场勘探人员的初步调查,这个传教士身上确实没有携带任何可以引爆炸弹的东西,引爆炸弹的应当是另有其人——说不定就是那个罗姆克医生的弟弟。”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陆怡晴,她的面容平静,也没有露出什么意料之中的表情。
她像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他看着手机接收到的现场勘探人员发过来的信息,全部说完后,冲她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酒店吧,我负责把你送回去。”
正准备再度离开之际,陆怡晴又叫住了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警官。”
年轻警员站住了,问:“什么事?”
陆怡晴拿出手机,让他打开蓝牙,自己传了张刚刚在事务所拍的照片给他。
“如果可以的话,警官,你可不可以查一查‘懒惰’的侦探所的这些照片来源?”
警官皱眉:“你是认为这个懒惰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吗?”
陆怡晴点了一下头。
“总觉得可以查一查,我有些怀疑。”
那毕竟是连暴怒那么密切的关系都不可窥见的秘密。
她想,都已经这么久了,也该掌握一回主动权了。
第141章
年轻警官开着车把她送回了酒店, 用他的话来说,现在外面不安全,随时随地都可能晃荡出来一个危险的恐怖分子。
陆怡晴听了他的话, 弯了弯唇, 没说什么。
回到酒店后,陆怡晴刚打算回去,年轻警官突然叫住了她。
陆怡晴回过头, 看到身后的警官降下车窗,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地点了点耳朵上的耳麦。
“随时保持联系,陆小姐。”
陆怡晴弯起唇,语气促狭:“不用太担心我的反叛, 警官, 你有枪。”
年轻警官好像再一次被她噎住了, 白皙的脸泛出了一点红。
“……我只是想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他顿了一下, 闷声道。
“只是有必要的情况下你可以联系我,就像那个女警官给你发的耳麦一样, 其他时间你可以选择断通讯, 我不会窥探你的隐私, 陆小姐。”
陆怡晴道:“好的,谢谢。”
末了, 年轻警官向她告别:“注意安全, 陆小姐。”
说完, 他掀起眼睫, 看向眼前的这座灯火辉煌的酒店。
令他想起某些民俗恐怖故事里的伪装成建筑物的吃人怪物, 当人走进去,就等同于走进了它的嘴里。
想了想, 他还是在启动车子之前,把绑在腿上的一把爪子刀和一个便携式的小型报警器拆下来扔给了陆怡晴。
陆怡晴稳稳地接住了,她挑起眉,看向年轻警官。
后者闷声道:“如果有任何情况,就把那个报警器砸响,别看它小,声音很大,而且能实时发送你的定位,足够震慑企图行凶的凶手,或者吸引路人报警——还有那把刀,你可以用来吓唬敌人,或者防身。”
陆怡晴道:“在这个枪支合法的国家,我还以为您会给我发一把枪呢。”
年轻警官:“……”
你别太过分。
陆怡晴弯起唇,她顺手比划了一下那把刀,刀锋在她的手心里转了个漂亮的圈。
“多谢你。”
年轻警官点了一下头,他驱车离开了酒店。
陆怡晴进入酒店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人了,除了酒店前台。
她进了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现在和咖啡馆店长、房东还有暴怒都在同一楼层。
但是回到楼上的时候,她注意到房东和咖啡馆店长的灯都没有亮,门缝之下一片漆黑。
是早就已经睡了吗?
陆怡晴注视着他们的门下缝隙,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睡着才对。
不过暴怒的房间的灯还亮着,陆怡晴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房间门。
暴怒给她开了门,她身上穿着女歌手给她买了草莓小熊睡裙,一脸阴郁地看着她。
“你今天上哪去了?”
然后她探头看向她的身后,但没看到魔术师的身影:“他人呢?”
陆怡晴说:“我把他留在警局了,警局的警官答应我会照顾好魔术师。”
说后半句的时候,她移把耳麦的电源键给摁开了。
此刻突然听到耳机里传来声音的年轻警官:“?我什么时候说要照顾他了?”
他下了车,看到警局门口的魔术师正在冲他挥手,很显然陆怡晴已经给他交过底,要他老实待在警局了。
年轻警官:“……”
他认命地叹着气,决定把自己在警局里的午睡房间给他腾出来。
魔术师:“我比较认床诶,你的被子是鸭绒的吗?”
年轻警官:“……”
你也别太过分。
陆怡晴给他们留下一句相处愉快就挂断了电话。
表面上看好像是她为了逃避警官的抱怨和追责才切断的,一般他那里不会强制进行二次通讯。
暴怒等着她切断通讯,才瞪着她道:“你什么情况?我让你接个人,你把人接去了警局?”
陆怡晴就把路上发生的车祸以及后面的爆炸告诉了她。
她大概今天都没看新闻,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会看新闻的人。
除非新闻播报上出现了她杀过的人。
暴怒听完,沉默一阵,冷笑道:“她这是等不及了。既想要铲除你,又想要铲除那帮已经知情的条子,啧,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吧?毕竟对她来说,我始终都是个定.时.炸.弹。”
陆怡晴道:“所以把他留给警察局比待在你身边安全。”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暴怒的眼睛狰狞地眯了起来,半垂的睫毛后面蔓延着浓烈的杀气:“你什么意思?”
陆怡晴平静地看着她:“字面意思。”
暴怒的暴怒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她很快地就收敛了情绪,冷笑了一声:“你说得对,他呆在那儿的确比呆在我身边安全。”
她的声线有一瞬间变得很轻。
“……反正我想要保护的人,一个都没能保护得了。”
陆怡晴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知道他们两个去哪里了吗?”
暴怒为了掩饰之前的敌对情绪,回答得飞快:“好像是那个小孩腿上的伤口很疼,需要换药吧,她就推着他上医院了。”
“他们离开了有几个小时了?”陆怡晴问。
暴怒道:“五个小时四十分,下午走的。”
陆怡晴道:“可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说着,借了暴怒的智能手表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她自己手机上的信息发送出去后,也没人回。
暴怒道:“别担心,说不定是上哪玩去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陆怡晴看着她,问:“那个罗姆克医生是安夫人的贪婪这件事,组织里有谁知道?”
暴怒皱了一下眉:“你什么意思?”
她顿了一下:“那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我们之间举行的线上会议,都各自带着面具和变声器,背景也都被虚化了,为的就是防止被其他组织的人看破现实中的身份。”
他们并不是多么团结的队伍,只要其中一个人身份暴露,且他又对其他人的身份都不知情,很有可能就被其他人捅出去。
组织经营的非法活动虽然赚钱,但谁都想让自己的口袋更肥一点。
对此,少个人分一杯羹总是好事。
而且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万一哪天他们的线上会议室进入了不速之客,真被条子监控了。
那他们还能依靠面具和变声器还有绿幕背景逃脱警察的追查。
至于IP地址的追查,完全可以挑一个无脑信徒上去定罪。
陆怡晴好奇地问:“你们的邪.教真的能洗脑那么多人吗?”
暴怒言简意赅地道:“可以洗脑一部分。”
至于另一部分,可以拿钱收买。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为财而死的人。
好一点的,是为了疾病和家人,差一点的,债务、赌博、成瘾性药物都能够让他们抛下一切。
包括人性。
“按理来说,就算我和暴怒、贪婪都属于安夫人的人,她也不会让我们私下里见面。”暴怒说,“我知道贪婪的身份完全是一个巧合,因为我和他经营的贩.毒生意有所矛盾,我曾经想过要对他痛下杀手。”
结果刀架脖子上了之后才知道他是安夫人的人。
至于傲慢——
“你也知道,他这个人能力不足,所以组织内部曾协商过要不要在他的家里安装监控,所以他的所有信息,包括死亡,我们都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
陆怡晴问:“你在他家安装过监控?”
她之前怎么没说?
不过——
她好像理解了忒弥斯之眼的真正意义。
143/186 首页 上一页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