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警官接过这条项链,皱着眉看了看,看不出任何头绪。
他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陆怡晴,陆怡晴看到了这张照片,问:“这个A,会有可能是指代安夫人吗?”
玛丽珍·安,她的名字里的确有字母A。
年轻警官欲言又止:“我要提醒你,安夫人虽然保养得根本看不出年龄,年轻美丽,但她的年纪足以当小罗姆克的祖母了。”
陆怡晴说:“忘年恋?”
年轻警官道:“不确定,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安夫人的品味可有点糟糕。”
他的搭档又道:“还是那句话,我不认为这是忘年恋。”
年轻警官道:“为什么?”
“我刚刚翻了翻那堆垃圾,里面的唱片、装饰、不穿的衣服,包括电视订阅的节目——”说到这里,他艰难地用那个淌着汤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你看,普遍都是四十年前流行的东西了。”
年轻警官沉吟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这个小罗姆克只是看着年轻,心理年龄已经和安夫人同步了?”
他的搭档说:“不排除这个说法,但根据我对这个现场的勘探和侧写来看,不太像。”
这里更像是真的住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因为马桶周边有辅助栏杆,垃圾山里有坏掉的助行器,腐烂物质的冰箱里堆满了水果蔬菜,但垃圾堆里却没有见到一个外卖盒。
“只有老古板和极端素食主义者才会拒绝外卖。”搭档说。
陆怡晴陷入了沉思。
她敲打着医院的墙壁,年轻警官已经进一步地问出了口:“这个房间还有别的出口么?我怀疑这个房间还有别人的进出。”
他的搭档摊手:“房间在十五层,虽然说可以从外面的消防楼梯上下,不过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他顿了一下,突然看向了房间对面的那个房间。
“女士,那个房间有人住吗?”
房东老太太摇了摇头:“那个房间好久不住人了,不过我认识它的所有者,那对夫妇常年旅居国外,很有可能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一栋房子了。”
“这可不一定。”
年轻警官说着,他走到旁边的水电井前,里面的水表电表当然是没动过的。
不过——
他摸了一把门把手,干净的,没有任何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怡晴听到病房里响起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咖啡馆店长醒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陆怡晴坐在她的身边。
于是她呜咽了一声:“快报警……快报警……我推着老板去公园里散步,结果被人从身后打昏了,老板肯定也被他们带走了……”
第143章
年轻警官的手从门把手上离开后, 又把目光落到了门口的绿植上,它枯萎了,但里面的土看上去却很松软。
他蹲下去掏了掏, 没能掏出什么, 但是土的确如它看上去的那么松软。
如果绿植长期不浇水的话,它的花盆土应该是干裂的。
他收回了目光,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这个花盆肯定藏过什么东西, 然后又被人拿走了。
年轻警官询问房东太太对面那户人家的联系方式, 房东太太不放心地问:“警官,他们都是好人家,而且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她一直都在这里,如果他们回来的话她一定会知道的。
“我知道, 我只想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因为很有可能有人擅自进入了他们的屋子, 我需要确认以及得到合法进入的许可。”
年轻警官道。
毕竟申请搜查令是一件麻烦事, 暴力闯门也不是他们对待普通公民的风格。
房东太太给了他们号码,年轻警官和搭档得到了联系方式后, 立刻联系了这间屋子的户主。
他们听到警察说可能有人闯进了他们的屋子里后大吃一惊:“这么说, 他们发现我们藏在欢迎垫下面的钥匙了?”
年轻警官:“。”
他果然没在欢迎垫下面发现钥匙, 于是选择喊了个锁匠来干这个活。
一进门,警官先生就闻到了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道。
像是一具尸体, 但被杀死后就立刻清理了现场, 所以味道并不重。
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腐烂。
他和搭档对视了一眼, 立刻开始动身搜索整个屋子。
卧室、阳台、客厅、书房、浴室, 里面都没有人。
这种淡淡的血腥味道仿佛已经和屋子融为一体。
“到处都没找到人, 但到处都有这种味道。”搭档伸出两根手指,“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死者的尸体被凶手切完后扔得到处都是,第二——”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但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移到了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
陆怡晴顿了一下,她看着咖啡馆店长哭哭啼啼的表情,重复了一遍:“他被绑架了?”
咖啡馆店长点头:“是啊是啊,那个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一闷棍敲晕了。”
醒来的时候就没看到房东,那他就肯定是被下黑手的人带走了。
“……我连凶手的长相都没看清。”咖啡馆店长呜咽道,“怎么办?老板现在肯定有危险。”
这期间,暴怒就在医院的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前眺望着那座开放式公园。
陆怡晴好不容易安抚完了咖啡馆店长后,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期间,她借口要上厕所就溜了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整个医院像是都陷入了沉睡。
只有弥漫着消毒水的医院走廊上还点着惨白的灯光。
空旷、死寂、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
陆怡晴难得不想打扰这片安宁,于是她轻巧地走过去,来到了暴怒的身边。
见暴怒只是在默不作声地看夜景,陆怡晴也顺势眺望了一下这座公园。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地方。
刚刚咖啡馆店长受袭击的坐标在她们这个高度一览无遗,周围的视野都很开阔,种着一些矮而茂密的植物。
如果有人真的要偷袭他们的话,需要从一开始就藏好,不然外来的人一看就有几个大汉抱团在公园里转悠,肯定不会再进来。
这里没法藏人。
“你怀疑她在撒谎?”陆怡晴问。
暴怒慢悠悠地开口:“不光是我,你也在怀疑,不是吗?”
她注视着她。
她从一开始就会把所有人都列为嫌疑人,从来都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信任。
“我只是需要更多的证据。”陆怡晴说。
似是而非的疑点不能说明什么。
她需要更有力的证据来说服自己。
“她不会承认的。”暴怒说,“我有个办法——我现在进去,用枪顶着她的大动脉,或者给她的输液袋里注入一点违禁药剂,啊哈,她会招供的。”
陆怡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在思考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如果是嫉妒的话,咖啡馆店长表现得并不如嫉妒表现得那么谨慎。
她到处都是破绽。
暴怒轻笑了一声:“所以你这是在钓鱼?”
陆怡晴想了想,道:“应该是双线钓鱼。”
她还需要知道懒惰的那个内线到底是否还存在于人世,这个内线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你觉得靠警方介入会有结果?”暴怒问。
陆怡晴说:“总要碰碰运气。”
暴怒嗤了一声,似乎很不高兴再和她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
她刚要转身离开,就看到亮着灯的病房门口有一个警察在探头探脑,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厚重的公文包。
“瞧啊,你的救星来了。”
暴怒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
陆怡晴看着那个警官,慢慢地走了过去:“晚上好,警官?”
“晚上好。”那个警察扶了扶帽檐,“我是接到报警,说有人遭遇了绑架,所以想要来核实情况,以便展开救援——对了,请问女士,我该怎么称呼你?”
陆怡晴定定地看着他:“忒弥斯。”
警察:“?”
警察:“这位小姐,你确定是你的真实姓名吗?”
陆怡晴弯了一下唇:“那么警官,这是你的真实身份吗?”
她抽出了那把爪子刀,比划了一下。
“制服不怎么合身,对吧?”
原本还想用今日发生爆炸事故,警力资源稀缺的理由来解释的警察刚要开口,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他不该一个人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报警的?”陆怡晴寒声问,“你在偷听?”
那一瞬间,她迅速地判断了来人的身份。
不会是懒惰的内线,这个人既然能知道安夫人的秘闻,就说明他掌控着一定的情报脉络,对于警方放出来的所谓“查到另外线索”的烟雾弹,他会慢慢地打听清楚。
也不会是嫉妒,他现在应该忙着当缩头乌龟,避警方的风头。
——安夫人。
脑海里瞬间亮起的这个名字几乎不用怎么思考,陆怡晴就忍不住被逗笑了。
先是舞台事故,卧底碎尸,又是人为车祸,到现在,还有伪装的杀手。
她永远藏在水面之下。
却指使着那些人为她前仆后继。
就像一个棋手,傀儡师,或者驯兽师。
总之,精彩表演的永远是她的棋子,她的傀儡,她的走狗。
于是陆怡晴开始好奇,有没有她无法掌控的人呢?
她抬手,挥刀,刀锋亲吻了男人的面颊,带出一点藕断丝连的血迹。
男人低声咒骂着,踉跄着往后退去,陆怡晴以为他是在退缩,但刚要追过去,就见他已经停下了脚步。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陆怡晴也跟着止住了脚步,她也迅速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随着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开始往外喷射橙色气体。
陆怡晴先是一顿,而后就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毒.瓦.斯或者催.泪.弹。
只是类似于人工烟雾的那种弹药。
只不过一放出来,她们的视野就会完全受阻。
完全被动地陷入陷阱里。
暴怒咒骂着:“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们!”
如果不是她没把握控制住她身边的那一群群的安保人员和狂热信徒,她早就一梭子弹送她上天堂了。
她从玩偶肚子里掏出那把枪,咔哒一声上了膛。
但在视线受阻和强烈刺激之下,她根本不确定枪到底有没有用。
如果击发到什么坚硬的地方,跳弹说不定还能回旋镖弹到自己身上。
她早就知道安夫人不会放过任何叛徒和猎物。
所以她带了很多武器,藏在玩偶里的枪支,藏在裙子下的酒精,藏在头发里的刀片——陆怡晴曾经说过这样会划伤手指,不过她无所谓:“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人给我梳头了。”
但安夫人显然已经预估到了她的杀伤力,走廊里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
她曾经是她最卓越的杀手,所以杀她需要用最好的刀。
整个医院都这么安静,大概是那个假警察把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弄昏过去了。
暴怒冷笑了一声,她迅速地掏出藏在裙子下面的酒精,同时撕下了一块布条,准备给他们击发一个燃.烧.瓶。
就算子弹不够,那她也要秉持能送走一个是一个的理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怡晴拦住了她,她偏了一下头,示意暴怒看向旁边的消防栓。
正好需要两个人的操作。
暴怒看了看陆怡晴,在这种危急关头之下,她没忍住,笑了一声:“……你真是,该让我怎么说呢,陆怡晴?”
她第一次称呼她为陆怡晴。
而不是忒弥斯。
*
他和搭档齐心协力地扒开了每个房间的空调出风口,终于,在最后一个出风口里发现了黑色的垃圾袋。
“看来并不是一无所获。”
搭档说着从折叠梯上面跳下来,他检查着里面的尸块,皱了一下眉。
“……小罗姆克?”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珠,在照片上见过的年轻人。
不过此刻,他正躺在黑色塑料袋里,只有脑袋还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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